大明天下(第三卷 朝堂风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hui329
民的洪武皇帝自是不允许,规定除了妇女和官民老疾者可以乘轿外,其他人如
丁二爷这样的武官「虽极品,必乘马」,不过这规定和大明其他法律一样,越
往后越不当回事。
朱家皇帝只有三令五申,条件越放越宽,弘治七年,孝宗诏令三品以上文
官可以坐轿,但只限四人抬,就在今年改元,小皇帝还专门下诏重申了此事,
如丁寿这般官员品级不够、武臣舍马乘轿、还逾制八抬,那是活脱挨参的节奏
。
规矩是这么个规矩,可是架不住丁大人告假时那副脸色苍白的惨样,时不
时还咳口血出来,着实吓坏了宫中两位贵人。
朱厚照心中有愧,内廷御药大把大把地赐下来,张太后更是心疼这贴心的
小家伙,暗骂两个不成器的弟弟,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依不饶的,真是不懂事
,这京城离宣府虽说不远,可这身子骨也经不起车马颠簸之苦啊,干脆,坐哀
家的卧舆回去。
凭良心说,丁寿也不是有心招摇,他已经低调地把太后十六人抬的眠舆换
成八人抬了,反正锦衣卫本就有銮仪的差事,从中挑选几个身高体壮的倒霉蛋
,缩减一半人手也还应付得过去,再要减成四人,那几个轿夫就不干了,大人
您开恩,这是活活累死哥几个啊。
不得不说,这几个锦衣卫出身的职业轿夫专业素养还真不赖,虽说削减了
一半人手,偌大卧舆在八人操持下还是四平八稳,感受不到任何颠簸之苦。
「咳咳……」丁二爷如今是多愁多病身,斜靠在红心金边织丝的座褥上,
一脸倦容地看着身前的两个倾国倾城貌,一身白裙的可人正专注地更换脚边香
炉内的安息香,红裙似火的杜云娘从轿帘边刚熬好一碗药端了过来。
「爷,该吃药了。」
看着散发着浓浓药味的黑色药汤,丁寿还是皱眉一饮而尽,咂咂嘴:「苦
——。」
「良药苦口么。」杜云娘咯咯娇笑,用香帕帮着丁寿擦净嘴角药渍,从一
旁的剔红捧盒内取出一颗蜜饯,送到丁寿嘴里。
丁寿缓缓咀嚼,驱散着口中苦涩,探头伸出眠舆。
「大人,什么吩咐?」护卫在眠舆旁的杜星野和钱宁连忙凑上前问道。
「还有多久到宣府镇城?」丁寿病恹恹地问道。
「这个——?」钱宁又不是本地人,他哪儿知道路程,左右看看,招手道
:「哎,那个丁兄,大人有事询问。」
青衣小帽的丁七连声应着,小跑了过来,「二爷,您什么吩咐?」
「你死哪儿去了?」丁寿不满地问道。
「刚才在鸡鸣驿打尖,小的吃多了,在道边解个手。」丁七呵呵傻笑,这
几天跟做梦一样,二爷真是发达了,那么大宅子住着,许多下人伺候着,身边
的女人一个个都水灵灵的,就轿子里那二位,年轻的好像天上仙子,让人不敢
多看,最要命的是那个红裙娘们,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风骚,冲你笑一下感
觉骨头都能酥掉了。
对了,这大轿子叫什么舆来着,里面还有床,据说是太后乘坐的,天娘咧
,那二爷岂不是和太后在一张床上睡过了,丁七到这儿就不敢往下想了,暗道
几声罪过,偷眼打量身边的护卫,这一个个也都是当官儿的,这几天个个对自
己称兄道弟,说书的老说什么宰相门前七品官,虽说二爷这个什么佥事不知道
和宰相差多远,但估计小不了,那七爷今后也该是个人物了吧,哈哈,以后再
吃鸡老子吃一只扔一只,就扔丐帮那群叫花子面前,还不许他们捡,丁七沉浸
在未来生活的狂想中,对丁寿后面的问话充耳不闻。
丁寿见他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什么,恼道:「瞎想什么呢,爷问你话呢
。」
「啊!?」丁七愕然:「二爷,您问什么?」
钱宁在丁七身旁低声道:「大人问还有多久到宣府镇城?」
「二爷,咱们过鸡鸣驿近四十里了,再有二十里地就该到家了。」清醒过
来的丁七脑子反应还不算慢。
「落轿。」丁寿令道。
钱宁赶紧挥手,让前后轿夫把卧舆落地,小心掀起青幔,询问道:「大人
,您这是……」
「出来透透气。」丁寿低头出了轿子,活动了几下筋骨,对着身后的二女
道:「随我骑马走一段如何?」
「老爷,你现在能骑马么?」可人担心问道。
「屁股伤早就无碍了。」丁寿苦笑,刘瑾那一掌让他内息紊乱,真气不畅
,实际伤情倒是不重,吩咐道:「准备两匹马给我,你们在后面慢慢跟随即可
。」
杜星野忧心他的安危,还要劝解,被钱宁止住,「谨遵大人吩咐。」
「爷,你只要两匹马,可是要甩下我们姐妹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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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杜云娘掩唇轻笑
。
丁寿嘻嘻一笑,翻身上马,在可人惊呼声中,将她提到身前,「打个赌,
你们二人谁后到镇城,今晚守空房。」
「老爷和可人共乘一骑,摆明了要偏袒她了。」杜云娘状极不满。
「爷在帮你,二人一骑,你占了大便宜,还不知足,到底赌不赌?」丁寿
轻嗅身前佳人体香,调笑道。
「赌。」话音未落,杜云娘好似一朵红云飘落那匹空鞍马上,一声娇叱,
那马儿立刻四蹄翻飞,绝尘而去。
「你使诈。」丁寿长笑一声,揽住可人纤腰,一手持缰,轻踢马腹,胯下
马也是希律律一声长嘶,紧追而上。
「为何不阻拦大人?」杜星野不满地向钱宁抱怨。
「咱们这位爷的性子哪里闲得住,这些日子怕是早憋坏了,就随他去吧。
」钱宁摇头道。
「此次是告病出京,若是再生枝节,怎生向刘公公那里交待?」杜星野肃
然道。
「我说杜爷,刘公公的钧令的确不能违,可我们也不能抗了丁大人的命不
是。」钱宁冲着边上丁七一笑:「总之咱们都是奉命行事,说破大天去也是在
理,是吧七爷?」
丁七身子一下矮了半截,「可当不得官爷如此称呼,无端折了小的草料。
」
「七爷客气,您是咱们大人身边体己人,非比寻常,有朝一日您飞黄腾达
,可别忘了提携兄弟一把。」钱宁挽住丁七,搂肩搭背亲热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丁七连声应和,整个人不禁有些飘飘然,这姓
钱的是个明白人啊,比那个成天冷着脸子的姓杜的强多了。
百七十章路见不平
宣府原本是朱元璋十九子谷王朱橞的封地,以谷王府为核心,按照「帝九
王七」的标准格局,最早设有七座城门,朱八八一统天下后,北元势力仍存,
老朱便效仿春秋尊王攘夷的办法,从东北到西北分封辽、宁,燕、谷、代、晋
、秦、庆、肃九王镇守边塞,实行「诸王守边」,一步步蚕食蒙古。
实话说朱元璋比李世民幸福的多,不会发出「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的
感慨,他的这些儿子生于乱世,长于军伍,有不少还是文武全才,既精诗文擅
音律,又弓马娴熟、上阵能敌,给败退草原的北元残余添了不少堵,也难怪建
文帝登基后对这些叔叔不放心,收拾了几个,逼反了一个,江山玩丢了。
新上来的朱老四肯定不会给自家兄弟重走自己老路的机会,将辽王、谷王
、宁王等藩王内迁,长城以北的卫所逐渐废置,朱棣的打算和自家老爹不同,
与其蚕食不如主动出击,御驾亲征,五征漠北,蒙古各部谁强揍谁,将塞外草
原犁了个遍,到最后再出兵连对手都找不到了,郁闷地死在了北伐路上,再之
后仁宗、宣宗早逝,英宗又出了土木这档子事,蒙古逐渐南侵,长城沿线堡寨
又暴露在鞑子刀锋之下,太宗皇帝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老爷,这宣府城墙好生厚实,难怪土木之祸能挡得住瓦剌大军。」杜云
娘看着高大城墙发出感叹。
三人两骑驰到城下便放缓了速度,丁寿没穿官服,可不想被守城官兵当成
鞑虏进犯乱箭射死。
「这城墙夯土包砖,正统年间重修过。」丁寿避重就轻地回答。
土木之后也先曾挟持明英宗传谕令宣府开城出迎,巡抚罗亨信持剑于城上
道:「凡信降者和犯城者格杀勿论。誓与镇城共存亡,永保大明江山不移。」
使得也先无奈西去。可这样揭先帝短的话,如今身为大明公务员的二爷不太好
说出口,低头见身前可人因一番急驰雪白面颊上泛起两朵红晕,爱惜道:「可
是刚才吓着了?」
可人摇摇头,莞尔道:「老爷尽兴就好。」
丁寿轻笑,翻身下马,牵着二女马匹三拐两拐地才进了城南的昌平门。
宣府镇城自永乐后便改为四门,各城门之外环以瓮城,瓮城之外还筑有月
城。月城呈弧形,两端与城墙相接,月城门与城门方向相同,与瓮城门相错,
使攻城者不能长驱直入,即便入城者也要迂回而进。
北地重镇,自然人丁繁茂,可人坐在马上遥望城中有一座高耸城楼,高约
九丈,俯身问道:「老爷,那处城楼是何所在?」
「那是镇朔楼。」丁寿随着可人手指方向看去,回道:「宣府总兵挂镇朔
将军印,故有此名。」
看可人面上向往之色,丁寿笑道:「可想登楼看看?」
可人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军机重地,怕是不妥。」
「我有锦衣卫牙牌,便是总兵张俊想必也会卖我几分面子。」二爷在佳人
面前口出大言,牵着马就往城中行去。
「老爷,前面有人挡路呢。」杜云娘一直留意周边,出言提醒。
「怎么回事?」丁寿郁闷,难道有人要给他来下马威不成。
「不是冲咱们的,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做些什么?」杜云娘坐直身子翘
首张望。
*** *** *** ***
一群百姓围成一圈,对里面指指点点。
圈子里一个华服少年带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对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不住
调笑。
「姑娘,别着急走啊,相见即是有缘,陪公子爷喝几杯去。」少年看着不
过十几岁,服饰华丽,嬉皮笑脸对着少女道。
女子年纪也不甚大,布帕包头,一身白底碎花布裙掩住修长苗条的身躯,
一张瓜子脸,薄薄的嘴唇,眉目灵动,神色间怒意倒是大过了惧怕,冷冷道;
「公子请自重。」
「自重?我倒真不知道自己有多重,来来来,姑娘你来抱抱我,看看重不
重?」少年张开臂膀,作势欲搂。
女子连退几步,扭身要走,又被几个刁奴拦住,「小娘子,别着急走啊,
陪我们少爷乐呵乐呵,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被几个恶奴逼着连连后退,女子急忙转身,却正撞在少年怀里,少年一把
搂住她的杨柳细腰,哈哈大笑:「你既不抱我,那换少爷我称你有多重。」
女子拼命挣扎,少年只是不松手,急切间只听「啪」的一声,女子抬手给
了少年一记耳光。
少年忽地放手,捂着脸颊,半是惊讶半是恼怒道:「你敢打我?」抬手便
要打回去。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紧闭双眼,却未等到巴掌落下,睁眼见一个面色苍白
的锦袍青年将那恶少高举的手掌一手扼住。
少年手腕吃痛,高声叫道:「放手,恶贼快放手。」
丁寿将手放开,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
少年甩着手腕连退几步,定睛看对面多了三人,一个满面倦容的病鬼,两
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不由乐了:「公子我今天打猎没打到黄鼠,却网到了三只
美人鱼,真是造化。」
一个家丁凑上来,奉承道:「少爷真是艳福不浅,交了桃花运呢。」
少年大喝:「还等什么,快点把三位美人请过来陪我喝酒。」
此时可人揽住少女臂膀轻声安慰,丁寿看着冲过来的几个恶狗刁奴不理不
睬,对杜云娘点了点头,杜云娘一声媚笑迎了上去……
九尾妖狐的本事对付几个家丁仆役实在大材小用,顷刻间那帮倒霉鬼就躺
了一地,奇怪的是那位公子哥儿没有丝毫惧意。
「打得好,打得好,这位姐姐好功夫,到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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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教我吧。」少年拍手叫好
,看着杜云娘的眼神里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杜云娘看着能当自己孙子的半大小子神色痴迷地望着自己,哑然失笑,求
助地看向丁寿。
丁寿干咳一声,宣示自己主权:「貌似——这是我府中的人,阁下似乎越
俎代庖了吧?」
少年怪眼一翻,「那就把人让给我,开个价,公子爷绝无二话。」
「啪」的一声脆响,少年脸颊上又挨了一记巴掌。
「敝宅的女子不是货物,你也出不起价钱。」丁寿与杜云娘相视一笑,轻
声说道。
少年眼中俱是惊怒,厉声喝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我
爹是谁么!」
丁寿挠了挠头,这台词有点耳熟,「这位公子,令尊不是姓李吧?」
百七十一章宣大总督
「啊?」突兀的问话让少年一时错愕,摇头否认。
「那就没关系了。」丁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抬手又是一巴掌,直
接抽得这小子原地转了一圈,小王八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当街调戏良家妇
女,这是二爷做梦都想却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怎么被你抢先了。
少年被彻底打懵了,反应过来后,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指着周围下人道
:「他打我,你们眼睛都瞎啦,看着我挨打?」
这一下倒让丁寿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是不是欺负小孩了,看刚才被撂
倒的家丁们勉强爬起几个围着伺候那小祖宗,他扭转身走到可人的身前,「这
位姑娘,适才受惊了,快些回家去吧。」
那少女神情甫定,盈盈施了一礼,「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只是这人身份非
比寻常,公子此番惹了大麻烦,还是及早脱身为妙。」
丁寿凝神细看,见这女子秋瞳中仿佛有水波流动,容貌也是甚美,不由有
些失神,少女被他盯得脸颊发烧,羞赧的低下螓首,他兀自不觉,直到被可人
轻触,才缓过神来。
掩饰地干咳一声,丁寿笑道:「多谢姑娘指点,但男儿俯仰无愧于天地,
岂能让姑娘一介弱女子为我担责。」
少女心中感动,还要出言相劝,忽听一阵铜锣开道之声,女子焦急催促道
:「官家来人了,公子快躲躲吧。」
丁寿微笑不语,管他来的是谁,即便宣府巡抚车霆到了又能如何,自己好
不容易占一次理,可不想东躲西藏。
围观百姓左右散开,显出大队官兵簇拥着一顶官轿,盔明甲亮的引马骑从
之后,扈从兵丁高举仪仗牌,一块上书「总督宣大」、一块上书「右都御史」
。
看到官轿人马,少年哭得更加凄惨,有家丁撒腿奔着官轿迎去,在轿前禀
告一阵后,官轿落地,轿帘掀起,一名身穿锦鸡补子常服的官员踏轿而出。
「何人当街行凶,左右与我拿下。」官员轻抚长须,威严喝令。
未等左右官兵应声,便有清朗的声音传来:「不用麻烦了,刘都堂,京城
一别,不想宣府道左相逢,你我真是有缘。」
刘宇闻声蹙眉,抬眼瞧见来人,微微一笑,举步向前:「我当是何人如此
大胆,却原来是丁佥事,丁大人不在北镇抚司纳福,何以来此?」
路过坐在地上的少年时,少年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爹」,刘宇眉峰紧皱
,呵斥道:「孽子,还不起来向丁大人赔罪。」
少年泪痕犹在,听得老子竟然训斥自己,更觉委屈,「哇」的一声又哭了
起来。
刘宇看得心疼,强自扭头不理,对着丁寿道:「犬子刘仁有得罪大人之处
,老夫代为赔罪。」
「原来是令郎,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场误会,在下冒昧处还请都堂海
涵。」丁寿躬身施礼,刘瑾手头的人这位官儿混得最大,面子还是要给的。
「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处处惹是生非,活该被打。」刘宇皮笑肉不笑
,「老夫听闻丁佥事因与顺天府纠葛被施了廷杖,不知可曾痊愈?」
丁寿面色一变,老小子教训儿子还是教训我呢,仰天打个哈哈,「多谢大
人挂念,廷杖之威岂能轻愈,故而卑职告假返乡养病,今后在都堂治下,还请
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听得丁寿改称卑职,刘宇更加确信这小子是失宠被撵出京
城,暗暗冷笑,没了圣人和刘瑾的庇护,他堂堂宣大总督收拾一个四品武官还
不是手到擒来,打狗还得,嗯不对,打儿子还得看爹呢,怎么也要帮自家小子
出口气。
「犬子虽说悖礼,但闹市行凶毕竟于法不合,宣府虽是边城,也是大明治
下,当着许多百姓还要将凶犯绳之以法才是。」刘宇笑语晏晏,好似在和丁寿
商量。
「刘都堂的意思可是要将卑职拿问?」丁寿笑意不减,回问道。
「此言差矣,你我分属同僚,如此岂不伤了和气,」刘宇连忙摇头,只是
转眼看着三女道:「只是这几位女子俱都涉案,要带回衙门细细盘查,望丁佥
事见谅。」
布裙少女闻言色变,丁寿神色转冷,「我要是不让呢?」
刘宇傲慢地负手言道:「本官秉公执法,若是丁大人拒不配合,便只有用
强了。」
听完这话,还在地上坐着的刘仁一骨碌蹦了起来,大喝道:「来人啊,给
我拿下。」
「谁敢?」丁寿和杜云娘踏前一步,将可人二女护在身后。
「丁佥事也是公门中人,当知公然抗法罪同谋反。」
「自然知晓,可你刘至大何时口含天宪,出言就是大明律法了。」丁寿冷
笑。
「放肆。」刘宇喝道。
「大胆。」丁寿寸步不让。
两边剑拔弩张,忽然又是一阵嘈杂,百姓们又是一阵喧闹,窃窃私语。
刘宇恼怒道:「何人喧哗闹事?」
「爹,有人逾制乘坐八人肩舆。」刘仁可不是四六不懂,大明朝什么该干
什么不该干门清得很。
刘宇凝目望去,见一队锦衣卫抬着宽大卧舆向此处行来,心里一咯噔,难
道皇上来了,不对呀,怎的没有接到京文,况且即便銮舆出京从简,也该是十
六人抬的,来的到底是谁。
锦衣卫到了近前,便落下卧舆,钱宁快步走近,躬身禀告:「大人,属下
等来迟,还望恕罪。」
「来得刚好。」丁寿抖了抖衣袖,转身对布裙少女道:「姑娘请上轿,在
下送你一程。」
「丁大人且慢。」刘宇面色有些难看,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刘都堂,下官急着回家省亲,恕不奉陪,若要拿人,某在家中恭候大驾
。」丁寿脚步不停,带着几女登上卧舆。
「丁大人言重了,适才不过一番戏言。」刘宇走上几步,当看到纱幔下舆
轿上雕刻的龙凤花纹时,瞳孔不由一缩。
龙凤纹是皇家御用,民间倒也不是不许,新娘子的花轿可破例使用,连新
郎都能骑马穿官服称为「新郎官」,可如今这丁寿怎么看也不像是娶媳妇的模
样,敢如此僭越,要不是嫌命长,就只剩一种可能:皇家恩准。这么说这小子
不但圣眷未衰,还犹有过之。刘宇心中暗暗叫苦,这次踢到铁板上了。
「戏言?」丁寿将头探出轿窗。
「当然是戏言。」刘都堂连连点头,「大人与我都是刘公公心腹,岂能同
室操戈,让外人笑话。」
「难得都堂大人还记得这一点,此地巡抚是谁的人您应当比我清楚,令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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