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行三国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庄不周
“仆射若为将,当与五大都督比肩。”
刘晔笑笑,没说什么。人各有命,无法强求。朱桓能成为前将军,是因为他是江东人,早在天子渡江时便依附天子,受到天子栽培。而他却因一念之差,选择了长安天子,成了降臣。
能有今天的地位,他已经很意外了,不敢奢望太多。
“仆射对接下来的战事有何高见,能否赐教一二?”
朱桓性情高傲,却不傻。刘晔接管军权的时间虽短,却能迅速稳定军心,又将阵地守得严实,可见他对当前的形势有着极为清晰的判断。不趁着这个机会请教,那太浪费了。
孙权是天子的亲弟弟,可以越级请求刘晔协理军事,他却没有这个资格。交接军权后,刘晔很快就要返回行营,想请教都没机会。刘晔返回行营后,天子一定会问他相关的情况,如果知道刘晔有想法,他却没有向刘晔请教,说不得便会低看他一等,觉得他骄傲自负,难成大器。
刘晔转头看看高耸入云的摩天岭,沉吟了片刻,又收回目光。
“指教不敢当,倒是有一点粗浅的意见,不知前将军有没有兴趣听?”
朱桓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请仆射指点。”
“前将军来之前,想必已经对摩天岭的形势了如指掌。在你看来,有几处可攻?”
朱桓略作思索,伸手提了指,说了几个地名。诚如刘晔所说,摩天岭的地形已经刻在他的脑子里,蜀军防线虽长,但大多易守难攻,真正有进攻可能的也就是那么四五个地方。
“前将军打算分兵几路?”
朱桓愣了一下。他本来是打算每个地方都安排一些人进行攻击,只是兵力会因地形不同有多有少。可是听刘晔这个意思,显然并不支持这么做。
见朱桓不说话,刘晔又道:“几路虚,几路实?”
朱桓灵光一闪,哑然失笑。他再次拱手,语气越发热情。“仆射,我打算分兵六路,五路虚,一路实,五虚出击,一实在手。这五个战场,一个个的试过去。如何?”
刘晔哈哈一笑。“前将军不愧是跟随陛下多年,深谙虚实之道。五路虚指,一路实掌,虚随时可以化实,如握拳伤人。实亦随时可以化虚,如弹指要害。甚善。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着喝将军的庆功酒吧。”
朱桓只是灵机一动,其实并没有太明确的方案。刘晔看似什么也没说,其实却为他点出了要害,他一下子明朗了很多,对接下来该怎么做有了大致的方向。
朱桓越看刘晔越崇拜,越觉得孙权脑子有问题。
有这样的人做军师,居然还会败?就算打不赢,至少也不会败啊,而且还败得那么难看。
当晚,朱桓设宴为刘晔送行,抓住机会向刘晔请教。如果不是担心别人说闲话,他真想向天子请旨,将刘晔留在军中。张玄虽然也不错,可是和刘晔相比差得太远了。
朱桓亲笔写了一封奏疏,盛赞刘晔。
——
次日一早,刘晔起程,返回南陵滩行营。
廖立随行。
孙权重伤,被连夜送往行营之后,廖立没有了依托,连进入大帐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在自己的大帐里看书、发呆。没人拦着他,但他却没有尝试离开。为什么不走,留下来又能干什么,他心里也不清楚。
当刘晔来通知他,他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走了一天的山路,刘晔也没和廖立说一句话。夜幕降临时分,回到南陵滩行营,进了中军大营,在中军大帐等候通传时,刘晔挪了一步,与廖立并肩而立。
“公渊是武陵临沅人?”
“是。”廖立很谨慎地回了一句。
“认识零陵刘子初吗?”
廖立迟疑了刹那,便应声点头。“认识。”
刘晔笑笑。“我曾与刘子初同殿为臣,甚是投契。论军事,我略逊一筹。论经济,子初风格卓然,非等闲可比,我甘拜下风。至今想起当年辩论之事,仍然记忆犹新,宛如昨日。”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只可惜子初去成都后便失去了联络,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天子重贤臣,以他的才华,当大有用武之地。”
廖立微怔,随即变了脸色。他正想说着什么,里面有人出来,传刘晔入帐。刘晔笑着点点头,举步进帐,廖立独自一人站在帐外,心跳如鼓,面赤如火。
自以为谋划周密,天衣无缝,哪知道破绽如此明显,一开始就被人识破了,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廖立在帐外站了很久,一直到帐中有人出来,通知他入帐见驾。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刘晔的影子,鼓起勇气,问了一下来传旨的郎官,才知道刘晔已经见驾完毕,走了多时。
廖立自知失态,更加窘迫。入了帐,见孙策坐在案后,正与郭嘉说话,迟疑了一下,上前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孙策起身,从案后绕了过来,走到廖立面前,背着手,打量着廖立。灯光从他背后照来,身影像无形的威压落在廖立背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廖君,朕将弟弟托付给你,你却辜负了朕啊。”孙策幽幽地说道。
廖立再拜叩首。“立愧对陛下,愧对长沙王,请陛下给立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策行三国 第2551章 半年为期
朱桓有本部中军将士五千,又接管了长沙郡国兵、沈弥、李异等人的降卒,总兵力有一万两千多人,与岭上防守的蜀军兵力大致相当。
娄发在牛马岭之战中被俘,生死不明。沈弥被孙权连累,意外战死。几名降将只剩下李异一人,多少也有些不安。朱桓到任后,与李异交换了意见,让他暂时撤回牛马岭休整。
至于沈弥残部和孙权留下的长沙郡国兵,朱桓进行了整顿。从自己的亲卫营中挑出一百多人,到各营担任都尉、曲军侯等中下层军官。又根据之前的军功记录,对原本立了战功,却还没得及嘉奖、提拔的将领进行了调整,该提拔的提拔,该嘉奖的嘉奖。
寇英就是典型的例子。他原本只是一个楼船都尉,指挥两艘楼船作战。几个月前的水战时,他率部击败李异、谢旌,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未能全胜。又因出言不逊,惹恼了孙权。孙权勉强气消之后,也只是赏了他一些财物,却没有升他的官。半个月前,他奉命弃舟登陆,奔袭牛马岭之后,牵制了黄权的兵力,却没有斩首之功,同样没能升迁。
朱桓综合了他的前后战功,提拔他为校尉,指挥一营千人作战。
寇英大喜,士气高涨,积极献言献策。
经过一番整顿,朱桓将孙权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以千人为单位,分为五部,各负责一个点,进行试探性进攻。又从中军抽调两个营,为左右两部,一部负责两三个点,轮番替换。一旦哪个战场出现战机,负责的中军将士就立刻赶去增援,寻求突破。
朱桓和几个校尉反复解释,明确他们的战术目标,一定要保持节制。没把握的时候,宁可放过机会,也不可轻敌冒进。没有中军的增援,任何人不得与超过本部人马数量的蜀军硬拼,否则就算胜了也没有功劳,败了倒是必须承担责任。
沈弥、娄发的残部也就罢了,长沙郡国兵多少有些不服气。他们觉得大树岭之败是长沙王一个人的问题,不是长沙郡国兵的责任。这么做,有点太小看他们了,简直是把他们当作与降卒一样的废物看待。
朱桓清楚他们的心思,却没说破。只是指示与他们对接的中军校尉看紧点,别让他们乱来。
战斗展开。
最开始的几天,吴军的进攻并不猛烈,只是逼近蜀军阵线,查看地形,大部分时间都在射程以外,偶尔进入蜀军射程以内,也只是对射几箭就走。但他们来得很频繁,白天来,夜里也来。有时候前面的还没走,后面的又来了。
蜀军烦不胜烦,一面提高警惕,加强防守,一面向曹操汇报。
不过大多数人都没当回事,汇报也只是例行公事,并没有请求增援的意思。在他们看来,这些不过是吴军的斥候罢了,最多算疑兵。在黄权击败孙权率领的主力后,他们对吴军的畏惧大大减轻,不少人甚至希望吴军发起真正的进攻,也好让自己展示一下实力。
他们很快就如愿了。
熟悉了地形之后,寇英指挥吴军在一个战场发动了试探性的进攻。进攻虽然并不猛烈,持续的时间却很久。正当蜀军以为是又一次骚扰时,吴军突然大举进攻,数百全副武装的吴军弓弩手从藏身处涌了出来,逼到蜀军射程以内,弓弩齐发,对蜀军进行压制,其中还包括两名手持六石强弩的甲级射手。
蜀军措手不及,临阵指挥的曲军侯第一时间被射成重伤,倒在血泊之中,两名都伯一死一伤,蜀军将士突遭袭击,又失去了指挥,慌作一团,只能各自为战,拼命反击。
寇英抓住机会,全军压上,迅速突破了蜀军的第一道阵地。
蜀军收到警报,立刻派兵增援,进行反击。双方在方圆不足两百步的战场上反复厮杀,谁也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蜀军既无法将寇英等人赶下岭,收复阵地,寇英也无法继续突进,抢占高地。眼看着蜀军的援兵不断赶到,自己的伤亡骤增,寇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一个迟疑,就被蜀军抄了后路。
就在寇英后悔之际,中军援兵及时赶到,撕开蜀军的包围圈,反包围了一曲蜀军士卒。没等蜀军援兵赶到,就将这一曲蜀军击溃,砍倒了他们的战旗,斩杀了曲军侯。
趁着这个机会,吴军又夺一道阵地,成功楔入蜀军防线,站稳了脚跟,迅速转入防守。
一直很自负的寇英看着中军将士砍瓜切菜般的放倒对手,势如破竹的突进,又行云流水般的转攻为守,组织防线,惊得目瞪口呆。
他见识过吴奋率领的亲卫营将士,知道他们装备好,训练精,战斗力也强。但那毕竟是长沙王的亲卫部曲,比他们强的大概只有许褚、典韦率领武卫营、武猛营,普通的中军将士应该没那么强。
可是看过来援的中军将士作战,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论装备,长沙王部曲的确更好一些。论战斗力,中军将士绝对碾压长沙王部曲。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
曹操登上山岭,眺望前面的阵地。
三天之内,吴军接连在两个战场取得突破,成功楔入蜀军防线,双方已成犬牙交错之势。靠得最近的双方将士几乎可以看清对方的脸,连走路都不敢直起身子,生怕遭受对方的暗箭狙击。
这对蜀军将士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种猛虎在侧的感觉太难受了,夜里睡觉都不敢闭着眼睛,生怕对方乘黑摸上来,割了自己的脑袋。
蜀军大举反击,想夺回阵地。但他们的战斗力太弱了,不仅没能得手,反而遭到吴军痛击,损失了数百人,连现有的防守都出现了兵力不足的问题。一旦吴军出击,能不能守住阵地,没人敢保证。
无奈之下,负责指挥的将领向曹操求援,请中军出击。
查看了吴军的阵地后,曹操也很头疼。吴军的阵地很规范严谨,几乎找不到什么明显的弱点。要想拿下这样的阵地,除了用足够的兵力强攻,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对付这样一个守军不足五百人的小阵地,他既有兵力,也有把握。但他担心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这个阵地夺回来也只是暂时的。
他将为此疲于奔命,直到他累死。
明知如此,曹操也无可奈何,只能部署攻击。
得知曹操亲至,指挥重兵反击,打算夺回阵地,朱桓也亲自赶到阵前,查看形势。与临阵指挥的校尉沟通之后,他命人送来足够守军一个月的粮草、箭矢,然后退出了阵地,在附近的岭上观阵,同时下令其他各部加紧攻击,寻求新的突破。
双方接战,曹操遇到了难啃的骨头。虽说岭上只有五百人,防守却极为严密,刀盾手、长矛手、弓手、弩手,互相配合,几个人也能成阵,十几个人也能成阵,随地形而变,极其灵活。蜀军却没这样的能力,即使是最精锐的中军,也做不到以什伍为单位的密切配合,大多数时候只能靠中军的旗鼓指挥,应变不及,每次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蜀军兵力虽多,攻击却迟迟未能得手,哪怕是反复用硬弓强弩进行覆盖式射击也无济于事。吴军总能及时找到掩护,也总能在弓弩的打击之后抢先发起攻击。
连续数日攻击,蜀军损失两千余人,消耗箭矢近十万,还是无法夺回阵地。
趁着曹操指挥中军强攻阵地的机会,朱桓又在其他的地点取得了突破,随即集中兵力,强行突击,威胁曹操的侧翼,有将整个摩天岭防线一切为二的可能。
曹操不敢大意,只得调集兵力,加强防守。
双方反复争夺,一时难分胜负。
摩天岭打得激烈,偏坡以北的曹洪又传来警报,娄圭到达战场,即将发起攻击。
曹操深知这位老朋友的手段,非曹洪能敌,派张任率部前去增援。
——
孙策每天都会收到战报。他的大部分时间也用来分析、讨论这些战报。
最为上心的是纪灵,带着几个亲信校尉、偏将,每天赖在军师处不走,恨不得在军师处搭个行军榻。
按照计划,朱桓将在摩天岭指挥一个月的战斗。一个月后,纪灵将接替朱桓,成为前线将领。这是难得的机会,他不想出乖露丑,就要提前多做准备,不放过任何一个熟悉战场的机会。
天天听沮授与军师们商讨军情,分析可能的发展,再以实际战场的形势进行验证,有时候还能听到孙策的意见,他收获匪浅,感觉自己就像进了讲武堂的精英班,回炉重炼了一回。
一月之期将近,纪灵提前几天申请,带着一部分亲卫赶到前线,与朱桓并肩作战,准备交接。
孙策同意了。
从每天传回来的战报看,朱桓稳重了很多,战绩也可圈可点。能和曹操打得不分胜负,至少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方面之将了。
纪灵比朱桓年长,缺的不是稳重,而是系统的战略、战术思维训练。在军师处大半个月,他的进步也是可见的。再到战场上历练一下,相信成绩也不会差。
在陈矫、刘晔的协助下,麋芳对瞿塘峡的进攻也保持着一个不错的节奏。虽然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却让将士们熟悉了水情,也消耗了蜀军的大量箭矢和精力。眼下只在等一个机会,一旦蜀军露出破绽,他们就可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其他战场暂时还没有捷报传来,但形势和这里差不多,双方全面接战,拼的不仅仅是兵力或者将领个人的能力,而是全方面的实力,将领是否合格,士卒是否精练,经济能否支持,都在考验之列。
左都护孙尚香进入汉中战场,将乐进包围在南郑,正在清除外围。
右都护孙翊进入贵州犍为,攻取了郡治朱提,正在向僰道进军。
天竺大都督周瑜完成了对南中的夹击,回到牂柯郡,正在猛攻娄关。
中领军黄忠率部与曹昂交战,牵制了曹昂的大部分兵力。一旦孙尚香夺取南郑,挥师翻越米仓山,曹昂即将面临夹击之势,北部防线土崩瓦解几乎是必然之势。
唯一不好的消息是孙权的腿没保住。即使是当世第一外科圣手华佗,面对碎成几块的膝盖骨也只能表示无奈,孙权此生注定与拐杖、轮椅为伍。
让人意外的倒是那个巫山神女,居然不离不弃,一直留在孙权身边,每天为孙权祈福。
新年临近,各郡县的上计吏、大族代表齐集岳麓书院,讨论今年的财政收支,以及这场大战的后勤供应。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首相张纮也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可是孙策还是能从他那平静从容的语气后面感觉到争论的激烈,以及数字后面代表的巨大消耗,汹涌民意。
这场大战动用的人力、物力、财力超过了很多人的承受能力,尤其是荆楚大族,他们急切的想知道这场大战能不能取胜,什么时候能胜。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孙策与沮授、郭嘉等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由枢密院祭酒朱儁出面牵头,拟定一份为期半年的作战计划。如果半年之内不能平定益州,亲征就暂时告一段落,维持对峙局面。
但是这半年内的物资、钱粮必须保证,一粒粮,一枚五铢钱都不能少。
战争不是过家家,想打就打,想停就停。启动也好,停止也罢,都需要一个缓冲期。
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所需的物资后,孙策相信,不仅荆楚大族看到这些数字会肉疼得流泪,其他各州也会倒吸一口冷气。
近二十万大军的消耗就是一个黑洞,足以吞噬掉无数人,甚至整个天下。
即使是经过两个五年计划,吴国取得了惊人的进步,积累了雄厚的实力,也经不起这样的长期消耗。半年不仅是作战必需的时间,也是国民能够承受的极限。相信经过这一战,以后任何人再也不敢轻易言战,开战之前先要考虑有没有足够的收益。
策行三国 第2552章 不是我无能
吴军临阵换将,让曹操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前途堪忧。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不到万不得己,一般不会这么做。孙策分明是胜劵在握,拿他当磨刀的砺石用,锤炼诸将。
摩天岭成了中军诸将的演武场,就像整个益州是左右都护和几个大都督的演武场一样。
近二十万大军三面围攻,这摆明了就是要仗势欺人,以天下十二州的实力碾压益州。孙策固然有压力,要面对不少非议,但相比于他,孙策也仅仅是有压力而已。
别说天下十二州,仅是荆州的经济实力就足以碾压益州。荆州世家支撑不住,孙策还可以让豫州、扬州分担一部分,他却找不到更多的人来提供钱粮物资,只有现在的这么多。
如果不能在短期内解决问题,最先支撑不住的肯定是他,而不是孙策。
法正也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如果真如曹操所担心的那样,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从一开始,他就误判了双方实力。孙策利用他的误判,轻取巫县,直接将战线推进到摩天岭,让他们退无可退。
若非有意诱敌,拖住孙策,巫县、牛马岭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失守。
如巫县在手,形势对蜀军要有利得多。
可惜没有如果。
一想到这些,法正就有一种要吐血的强烈冲动。
就在这时,廖立来到摩天岭,带来一个消息。孙策的压力也不小,初步决定在半年内解决益州。如果不能达成目标,就停止进攻,暂时休兵。
听到这个消息,曹操和法正开始还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孙策故布疑阵。毕竟廖立已经暴露了,孙权又因伤返回长沙,廖立无法打听到机密,要么道听途说,要么是孙策故意通过他散布假消息。
很快,辛评、秦宓也送来消息,荆楚大族齐聚岳麓书院,也在讨论这个问题。虽说还没有定是半年还是一年,但时间肯定不会长。从各种迹象分析,半年的可能性比较大。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吴军兵制与以往不同,开支太大。不管是军械还是军饷,或者是家属的安置,吴军的标准都绝非蜀军能比,一个吴军将士的开支都数倍于蜀军,二十万大军一年的开支接近四百亿,已经超过了每年的收入,肯定支持不了太久。
换句话说,吴军之所以战斗力强,是因为每一个吴军将士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这一点,曹操、法正深有体会。别的不说,吴军射出的每一支箭都要比蜀军的好,比蜀军的贵,那可全是钱。
曹操与法正反复权衡,又与几个重要诸将通气,最后还是决定再坚持一下。益州的压力虽然大,半年还是能支撑的。如果半年之后,孙策力尽退兵,很快就能迎来秋收,益州就可以喘过这口气。
当然,如果能主动击败孙策,甚至重创孙策,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念头在很多人心头盘旋,却没人说出口。毕竟这一个多月的战斗就在眼前,吴军的攻击太犀利,他们守得太辛苦,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自信到可以主动出击,还能击败吴军,只会被别人笑话。
曹操也试图反击过,但他很快就放弃了。一来吴军很谨慎,不会轻易上当;二来吴军反应极快,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不是立刻撤退,就是召唤增援,留给蜀军的时间非常有限。
总之一句话,双方各方面的差距都太明显,除了依靠地利坚守,没有更好的办法,弄巧只会成拙。
——
月照山岭。
阵地上一片静谧,双方的阵地靠得很近,有些地方甚至能听到对方说话,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强弓硬弩像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等着致命一击。
“现在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法正指着远处的点点火光。“到了下半夜,吴军会摸营,有时候甚至不是为了攻击阵地,就是想吓唬我们一下。有好几个山岭,我们就是被他们吓得崩溃,自己放弃的。”
法正说着,用力挤了挤眼睛。连续一个多月的征战,让他面容憔悴,两颊深陷,沙哑的声音也被夜风吹得飘忽不定。原本合体的锦衣松旷了很多,轻轻作响。
廖立转头看着法正,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郭嘉。法正一直将郭嘉当作对手,但他根本不清楚,他们实在不对等。法正在苦苦坚持的时候,郭嘉却轻松得像度假。
他甚至连前线都不来,每天在行营听报告就行了。
法正的对手是张玄。
论个人能力,张玄绝对不及法正。可张玄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一个至少包括三名参军的参谋团,很多琐事都不需要他亲力亲为,集中精力处理军务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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