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小二人
谭大看他半晌,弯下腰,推土进坑:“有些东西,你可以卖,但不能沾。沾了,人就废了。”
查谦慌忙点头,谭大又道:“事办完,连夜拾东西,和我去钱源。”
两人处理好后续,偷偷换了身份,连夜奔赴钱源,到达目的地后,谭大逡巡一段时间,下定决心,一头扎进地下钱庄交易。
钱源市属于中国最南,四面环水,港口众多,有两面与邻国接壤。当时本土货币正处于贬值期,许多人想兑换外币,苦于没有渠道。在当时的钱源,做这行多以家庭为单位,诸多小作坊挤挤挨挨,散兵游勇各自为战。
谭大观察一段时间,着手开始挨家挨户商谈,试图将小作坊聚成团队。他初来乍到,只是个毛头小子,吃闭门羹吃到腿软,但他不放弃,依旧挨家挨户谈判。他语言天赋高,学东西快,很快能与人交流,不少人让他去做翻译,他能和人谈合作就谈,谈不了的,也不切人客户,口碑慢慢累积。
就这么一来二去,渐渐有人与他合作,一家两家,三家四家,人数越来越多。十年间,他的团队发展很快,几乎垄断钱源的地下交易市场,不少人想换钱出境,都要先遣人来拜他码头。
查谦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个尽职尽责的保镖,他那样忠诚顺从,像一条听话的犬。
谭大的生意顺风顺水做了十年,直到他听到线人的消息他曾杀人的事,东窗事发了。
说来也是可笑,因他生意做的够大,且从不刻意躲闪,竟然逃过了警方的排查,甚至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过了十年。
正值风口紧,上面严打的厉害,谭大正做下一步打算,沈达腾派人找到了他。
“沈总的意思,这次大头都给您”,那人给谭大倒茶,茶叶在滚水里打转:“沈总在外面也有不少产业,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沈总家大业大,胸襟如此狭窄?”
谭大点起一根烟,吞云吐雾。查谦在他背后站着,垂头不发一言。
那人又起身倒茶,好言相劝:“沈总说,您的事,谁也保不了,他能保。事成之后,保您远走高飞,谁也找不到您。”
谭大嗤笑一声,碾灭了烟:“四六开。”
那人一愣,没想到谭大如此直接,他僵直脊背,试图据理力争:“谭总,那个对饵子催债的陆喜,歪打正着,正好是您的人。您做这单易如反掌,四六开,是不是有点……”
“做生意,讲究诚信”,谭大敲敲茶杯,让人给他添水:“我的诚意够了,沈总的,我没看到。”
那人无法,只得起身告辞,约好转天再和他谈。
那人前脚刚走,查谦忍不住开口:“谭大,真的,要接这个?”
谭大抬眼看他,以手比枪,顶在太阳穴上,轰的一声。
查谦一抖,身体被拉回罂粟花海,腥甜与恶臭冲入鼻端。
查谦咬牙低头,不再多言,谭大却道:“木屋旁边,新修了一座医院。”
查谦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谭大说的木屋,是他们还在三不管时,所居住的地方。
如果这所医院当年就有,那谭大的弟弟……
“查谦,我告诉过你”,谭大把杯放回桌面,稳稳吐息:“没有钱,你什么都做不了。”
查谦沉默半晌,沙哑开口:“有些钱,是,别人的。”
“有些人的钱,赚的太容易,时间长了,就忘了赚钱的目的”,谭大把玩掌心佛珠,凉凉开口:“劫富济贫,不正是你的座右铭?”
……
[有大地狱,号极无间。又有地狱,名大阿鼻。复有地狱,名曰四角。复有地狱,名曰飞刀。复有地狱,名曰火箭。复有地狱,名曰夹山。复有地狱,名曰通枪。复有地狱,名曰铁车。复有地狱,名曰铁床。复有地狱,名曰铁牛。]
……
音箱中传来的声音,将思绪拉回,谭大轻踩油门,把车速降下,停在花鸟鱼虫市场。
这市场在淮山和洋海的交界,不到五点便人声鼎沸,里面卖鱼的卖猫的卖鸟的,应有尽有。刚进大门,就见一群人围在那斗蝈蝈,这群人分成两派互相叫骂,筹码稀里哗啦向中间甩,层层汗味汹涌而来。
谭大拨开人群,慢悠悠向里走,再向里是两排鸟笼,长相各异的鸟在笼中呼号,这时上笼的都是新货,是前夜刚从林网捡来,展给第一批玩家的。
受伤的都被丢了出去,余下的这些翎毛漂亮,叫声清脆。然而骤然从广阔林中,到了这矮小笼子,再清脆的叫声也唤出沙哑,声声犹如泣血。
笼里飞满四散的羽毛,鸟身与笼子相撞,格外刺耳。
谭大一人走进鸟场,卖主远远看到他,立即一拍脑袋,扔掉手中烟卷,笑脸迎上:“爷,看点什么?”
谭大抬眼,四下扫了一圈:“都是新货?”
卖主点头哈腰,连连凑前:“两小时前刚的网,烂的都扔了,剩的都是好货。您听这响儿,多脆生。”
笼里的鸟扑腾更厉,翅膀几乎扇出细笼。
“鸟我都要了。”
“您、您说什么?”
卖方顿时懵了,瞪大眼又问一遍。谭大摘下一半墨镜,半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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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还要我说几遍?”
几十只鸟被塞进大铁笼,放进悍马后座。
这些事都交给卖方去做,谭大背着手,悠哉悠哉又向前走,前面是耍猴区,但因为时间早,只有个打哈欠的大爷,牵着一只红屁股猴子。他牵着的那只古灵怪,似通人性,笼里的那些还未驯化,它们大吼大叫,把尖牙横在铁杆外,发狠撕咬。
谭大驻足在那儿,看了一会,突然问道:“铁笼里的那些,卖不卖?”
大爷根本没睡醒,闻言只扯扯绳子,嫌弃瞥眼笼子:“除了俺拴的这个,剩下的不开窍,你看着给,能听到响就成。”
五分钟后,悍马后座放了一笼鸟,和一笼活猴。谭大开车离开市场,又开了二十分钟,下车把鸟笼拿出,打开笼门。
这群鸟挤在笼里,一时间都不敢扇翅。直到查谦拍拍笼子,它们才蜂拥而出,逃离牢狱,转瞬消失在天边。
群鸟齐飞,倒真是道壮观的景色。
谭大抬头看鸟,良久之后,叹息一声:“以慈心故,行放生业。”
笼内的猴子受到惊吓,挣扎叫唤更厉,谭大在嘶哑尖叫里坐回原处,点火发车。凌晨已过,窗外却未有天光,乌沉的雾在天边汇聚,隐约有惊雷,弥散在云间。
他拐上岔路,转上高速,正准备踩油,斜前方突然扑出个人,他猛踩刹车,轮胎轧地发出嘶吼,堪堪停在那人身前。
那人猛拍他车前盖,挥舞手臂,示意他摇下车窗。
谭大把车窗摇下半扇,那人的脸突兀插入,窄小脖子紧挨窗边,如同用力压上铡刀。
祁林满面脏污,拼命把手往车窗里塞:“大哥,我是来旅游的,和同伴走散了,你能不能带我一程?”
谭大拉下半扇墨镜,不置可否。
祁林看这人黑超贴面,身材魁梧,却只身一人,他隐约察觉出不对,但逃跑的欲望盖过一切,他挣扎抬起上半身,往车窗里塞:“大哥,带我一程,事后给你五倍酬劳。”
车门猛然弹开,谭大做出个“请”的手势,祁林连滚带爬扑上副驾,车门“咔”的一声,从里面反锁。
谭大发动车子,掉转车头,往淮山市行进。
祁林又饿又累,蜷缩在副驾,眼前阵阵发黑,怪异的疼痛卷土重来。他脑后血脉弹动,冷热相交,像被热水浇过脑干,又用冰块滚透。
明明即将得救,他却生不出欢喜,仿佛生机被磨光,只余僵硬躯壳。
惊雷悬于云后,露出狰狞面容,闪电划过,将云间炸亮。惊惶电光撕裂车窗,光芒斜切入内,拢住谭大手腕。腕串中狭长一条裂缝,如同鬼眼。
“老钱源有三道名菜”,谭大突然开口:“活叫驴,生猴脑,炒三吱。久离故土,思乡心切,不如我们做道名菜,把酒言欢?”
后座活猴凄厉惨叫,铁笼被撞的咔咔作响。
祁林一颤,寸寸偏头过去,他眼前黑雾更重,浓重的冷让他嘴唇发青,牙齿如同被剥掉外壳,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
[父子至亲,歧路各别。纵然相逢,无肯代受。我今承佛威力,略说地狱罪报之事。唯愿仁者,暂听是言。]
……
谭大关掉音箱,面向祁林,泛出怜悯的笑:“你说好不好?”
第16章
(1)
与陈锋联系之后,邱池走回客厅,摔进沙发,两手顶住涨红的额角。
太阳穴下的筋脉,在薄薄的皮肤下弹跳。那块皮跃起又落下,皮下血脉四处奔流,他攥紧手掌,掌心被压的血色全无。
冷静,冷静,冷静。
媒体没有添乱,绑匪仍在求财,祁林……一定还活着。
“活着”这个词像柄刀,在他胸中左冲右突,翻出成片血肉。心底的影子聚为实体,祁林从山洞中飘出,坐上他的大腿,抓起他的领带,在他耳边低笑:“老王八,你就这么点出息?”
邱池猛然睁眼,指甲抓进肉里。
某种奇异的平静,突然围住心脉,似乎懊悔紧张到极致,情绪的弦突然崩断,灵魂飘到半空,冷冷俯视肉体。
王妈在厨房边探头探脑,她担忧蠕动嘴唇,却不敢开口。
邱池对她摆手,待她走到面前,带她看向卧室:“墙壁重新粉刷,屋里铺上毛毯,地龙打到最热,床褥换成最厚。”
王妈慌忙点头,她知道这个家出了事,邱先生给她指明做事方向,她有了动力,慌忙止住忧虑,奔去卧室工作。
邱池拿出手机拨号,对面很快接了,唐蜢醉醺醺的,说话含糊不清:“邱总,邱总,主任我送走了,不行,我得回家睡……”
邱池转着小叶紫檀,冷声出言:“我知你千杯不醉。你带上老郭,马上来我家,超过二十分钟,明天你就卷铺盖滚蛋。”
寒冰几乎从话筒里射出,唐蜢浑身一抖,醉意被冷汗灭了大半,他连忙嗯嗯答应,飞速给老郭拨去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别墅外门铃作响,王妈急匆匆扑过去开门,老郭架着唐蜢,一步步挪了进来。
唐蜢神志有七分清醒,只是腿脚还酸软,他软塌塌堆进沙发,像团松软的肉块。老郭虽挂着财政部主管的名头,但经常外出工作,除了会看报表外,也惯会察言观色。刚一进门,他就闻到了淡淡烟气,凛冽寒风从窗外灌入,邱池指间夹烟,烟头冒着微火。
出大事了。
老郭心中打鼓,他先端茶给唐锰,把唐蜢安顿好后,才稳了稳心神,缓步靠近邱池:“邱总,有什么我能做的?”
邱池摇摇烟,让老郭坐到对面:“派去钱源的人,回信了么?”
老郭忙掏手机,此时才凌晨三点,什么消息都没有。邱池观察他的表情,拧起眉头:“你告诉他,直接给我回信。”
老郭忙点头称是,邱池敲敲桌面:“我爱人失踪的事,唐蜢告诉你了?”
老郭看看软成烂泥的唐蜢,心中有丝忐忑,但仍硬着头皮顶上:“他只告诉了我,说邱总可能用得着我。今天宣传那边的人,都忙着封锁消息,您放心,媒体都打过招呼了,没人敢影响救援。”
邱池把烟放回嘴里,抽吸一口:“下午两点前,我账上,能匀多少活钱?”
老郭心中一震,犹豫开口:“邱总,时间实在太紧,签好的协议没法动,账上趴着的钱,有不少也做了投资。咱们做的额度大,受益权转让也来不及。我大概算算,能动的钱,有三个左右。”
“才三个左右?”,邱池眉眼拢霾,手指一动,夹掉烟灰:“还不够。”
“事发突然”,老郭眼观鼻鼻观心,头快埋进胸膛:“还是腾达那边树倒猢狲散,没人和我们对着干,才存下这些。当然,如果时间放宽,还能匀出不少。”
“没有多余的时间。账上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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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提多少。老郭,一会从我这出去,你去找几辆铁皮车,装不连号的旧钞,能装多少是多少,装好了等我消息。”
老郭闻言抬头,他目瞪口呆,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能猜到,邱总为什么要他攒钱。他自认对邱总足够了解,了解他的性格,确信他无论做什么,都以利益为先。这钱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他这么斩钉截铁……他爱人这么重要?
邱池长呼口气,视线转向手背,指间的烟冒着火星。他心头一动,突然明白,祁林手臂上曾出现的,白色泛红的圆斑……从何而来。
邱池手腕一转,烟头向小臂一压,表皮烧焦,血红嫩肉绽开。
老郭吓得一蹦而起,刚想伸手去拦,被邱池的手机铃声打断。
邱池接起电话,等待对面出声。对面听到邱总接了,邀功似的大声说话,邱池拢眉听着,间或吐出几字,作为回音。
那边把情况汇报结束,邱池挂了电话,转向老郭,哑音含沙:“债权人不超过五个,为什么接受那种高利贷,还要藏着掖着,不肯向人求助?”
老郭对法规更熟,两眼一转:“不一样,如果数额巨大,要看这些钱,是债权人本人劳动所得,还是从他人那里吸。如果是后者,还分非法吸公众存款,和集资诈骗两种。如果被定成诈骗,后果不堪设想。”
邱池按灭烟头,指头压进刚烫出的伤口:“我记得,它们早已模糊了界线。”
“邱总,那是不一样的”,老郭弯腰,重重拢手:“我们洋海是国内的金融创新试点,很多新政策要在样海试行后,才能推广到全国。特别是钱源那边,企事业单位多,工资上不去,银行批了不少无息贷,很多人就靠放贷赚差价。邱总,我就直说了吧,您爱人如果在钱源借过高利贷,那他真得扛着,扛到新政发布,这事才能过去。”
“我明白了。还有件事,钱源那边,有没有地下钱庄?有个叫陆喜的,是什么人?”
老郭被问愣了,他焦急在记忆里摸索,好一会才翻出答案:“如果我没记错,陆喜是钱源的商会会长,但您知道,这类人黑白道都沾,放贷也不奇怪。地下钱庄的话……哦,有个人,生意做的很大,真名不详,外面的人叫他谭大。他是个不要命的,不少人在钱源办事,都得托他搭桥。”
邱池点头,突然转向王妈:“盛岸豪郡刚开盘时,我存了四套联排,钥匙在哪?”
王妈人在卧室,耳朵一直支棱在外,闻言一路小跑,飞奔到储藏室:“在呢在呢,都在保险柜里,我这就去给您拿!”
老郭一脸迷茫,邱池已站起身,走到门边换大衣:“城商行的老马,今晚还住在盛景园?”
听到这话,老郭连忙起身:“邱总,马行和沈达腾穿一条裤子,您这时候找他,他肯定拿乔!”
“他敢拿乔?”,邱池接了钥匙,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向外走:“我给他堆出个奈何桥。”
盛景园地处洋海西南,与邱池家有一段距离。但时至凌晨,道路上人车稀少,邱池驱车一路狂奔,不多时就进了小区,到了马行长的温柔乡下。
邱池站在楼下,抬头向上看,十二层早已熄灯,暗色窗棂如猛兽的眼,遥遥凝望着他。
他取出手机,拨号出去,足足响了一分钟,那边才响起:“谁啊?哎呀我不都说了吗,今晚天塌了也别来烦我!”
邱池嘴角一弯,盯紧窗帘:“马行长,我在你家楼下。”
那边停顿五秒,才惊喜出言:“邱总,哎呀,是邱总么?哪来的风把您吹来了?时间赶得不巧啊,我今天在外出差,没法接待,这样吧,您等我回来……”
窗帘微微一晃,邱池风衣一甩,急步走向电梯:“我在你家门口,给我开门。”
马行光着身子,从床上蹦下,他一条腿插进衣袖,匀出手乱挥:“滚滚滚快滚!滚去衣柜!我不叫你,你别出来!”
他生怕被家中母老虎抓包,推了女人进衣柜,慌忙穿上裤子向外跑,他堵猫眼看了半天,确定只有邱池一人,才慢腾腾把门打开。
“哎呀邱总,真不是我老马瞎说,只是最近嘛您也知道,行里季度考核,找我的电话太多,我实在没辙,只能一并拒接,真不是我躲着您……”
马行长山一样的身躯堵在门口,邱池迎着夜间寒风,目光越过大门,飘进客厅:“夜里风大,不请我进去?”
这深更半夜的,把人堵门口,影响不好。马行讪笑拉开门,放邱池进来。
邱池也不客气,进了门四下一扫,径直走进客厅。他陷进沙发,对马行伸手:“茶和咖啡都不用,我喝白水。”
他这反客为主的架势,把马行气的牙痒,但卧室里还有人,他不敢声张,只得去倒水回来,暗暗期盼邱池滚蛋。
邱池接了水也不喝,只摇摇杯子,吹一口气:“罗主任昨天来参加kj发布会,他酒量不小,我们唐宣醉的站不起来,找了代驾才回去。”
马行心中敲起警钟,连忙随声附和:“可不是嘛,罗主任那酒量,吊打现在的小年轻。”
邱池不置可否,他喝了口水,半抬眼皮:“我听罗主任讲,审计局陈局喜欢kj的片子,逢年过节都请人包场。他也快来洋海考察,老马你是美食家,给我出出主意。等陈局来了,宴席该设在哪里?”
马行听的胸中擂鼓,不知邱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刚刚衣服套的急,裤子挂在身上,被冷汗一浸,湿的直贴上肉:“邱总,无事不登三宝殿,您大晚上的过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好,那我说了”,邱池把杯往桌上一放,磕出轻响:“我要贷款。”
马行一听,心中一松:“嗨,您这么兴师动众,我以为什么事呢!没问题没问题,以kj的还款能力,借多少都没问题!”
“不以kj的名义,以我个人的名义。”
“那不行那不行”,马行慌忙摆手,肥掌在空中扑腾:“以您的持股状况,做担保人可以,以个人名义贷款,也不是不行。但您特意跑一趟,这数目少不了,我老马胆子小,背不动这沉锅啊!”
“背不动我的锅,能背动沈达腾的?”
马行听的寒毛直竖,邱池讽笑一声,向后摊开双臂:“沈达腾的25亿虽是总行批的,但文件和公章过了你的手,你也脱不了关系。上面风向一变,若他堵不上窟窿,你怎么办?”
邱池咄咄逼人,马行心中打鼓,但知道这种不能犯怂,只要一怂,就再硬不起来:“邱总,您的意思我明白,但说句实话,既然总行都点了头,我老马就算有意见,我这胳膊,也拧不过总行的大腿!再者说,事已至此,我只能安顿好老婆孩子,上面怎么发落,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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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着呗!”
邱池眼光一挑,向卧室飘去:“马行坐享齐人之福,想都安顿好,有这么容易?”
马行“呼”一声站起,握紧双拳,满身肥肉乱窜:“邱池,你别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马行眼前一花,几把铁片从眼前掠过,砸上茶桌,发出咚鸣。
几把雕细琢的钥匙依次排开,泛着幽幽银光。
马行眼前发花,气焰被抽,不自觉愣在原地。
“盛岸豪郡刚开盘时,一票难求”,邱池手摸钥匙,诚恳低语:“我托人要了四套联排,马行的生日,就在这几天吧?”
马行瞄着钥匙,努力咽了口水,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咱们都给国家干给党干,邱总这礼太重,我老马可不起!”
“对我邱池而言,不过小小心意”,邱池把钥匙向前推,循循善诱:“马行这么推诿,是我不配送这个礼?”
“邱总,您这就见外啦”,马行的眼珠快黏上钥匙,手扶着膝盖,无意识向前凑:“您深夜过来,要的少不了九位吧?我实话实话,老马能力有限,帮不了的给搭桥,一定让您度过难关。”
邱池手指松开,亮色钥匙如同美人胴体,渐渐露出真身。
钱和女人,是马行最难抗拒的东西。他被这美人迷晕了眼,理智断线,脱口而出:“邱总啊,你听老马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贪恋一枝花?都不值这个功夫。”
“他不值,谭大值?”
马行没过脑子,全身心扑上眼前豪宅,口里在说什么,自己都听不清:“嚯,邱总,你也要出境?找他来不及,他之前犯过事,早跑的没影,谁知现在,在哪个山头劈柴!”
他话音刚落,迟钝的脑神经终于重连,细胞们凑在一起,凝成后知后觉的画面。
即使kj藏的再牢,当红明星祁林被绑架的事,还是小范围传开了。
邱池一来,他便知道,这是要凑绑匪要求的赎金。
给沈达腾的巨额贷款,毕竟是帝都总行主导,没过他的手,他不担主要责任,这才敢两头通吃,既敢吃沈达腾的钱,又敢吃邱池的豪宅。
但如果祁林被绑架,和沈达腾有关呢?
马行平时不关注娱乐新闻,但露水情缘爱看,他有时也跟着扫几眼。每次她看都在看艺迷周刊,那这个周刊,八成消息灵通。而这个周刊又姓沈,如果祁林被绑,真和沈达腾有关,那他和两边都有交集,会不会……
等他反应过来,屋里早已空空荡荡,连丝人气都没。
卧室里的人等不及了,她蹑手蹑脚走出,客厅里只有马行。
她忙碎步上前,环住马行的脖子。
马行像座崩裂的雕塑,温香软玉往身上抱,他不言不动,只浑身僵硬,垂眼向桌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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