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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罗森
这种几乎与蛇类毫无二异的进食方式,若是给有雪看到,一定会认为魔族没有味觉器官,但公瑾却已觉得难能可贵,换做是拔除封魔针之前的奇雷斯,根本没法想象他会坐在这里,把这些糕饼吃掉。
“你改变了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
“但是,朋友,你算是人吗?”
“皮肤黑就不算人吗?不过,如果每个人类都像你们这幺不知所谓,我就会很骄傲自己的魔族血统。”奇雷斯道:“说吧,你明天进攻耶路撒冷,要我帮你干掉什幺人?我的手一直在发痒,很想撕碎几个高手,来庆祝我的解封。”
“耶路撒冷的兵力,我足可应付。四骑士里头,雾隐鬼藏已死,麦当诺不成气候,我四师弟有伤在身,就只剩一个米迦勒,尽得圣教绝学的真传,最难应付。”
“所以,你要我帮你把米迦勒撕了?”
“不是。”
“不是?那你说这些废话作什幺?我只管杀人,不管你的军略,你再胡扯一些五四三的,当我把耶路撒冷夷为平地后,就把你的第二集团军全杀了。”
假若换作是别人,这番威胁不过是疯言疯语,但出自奇雷斯口中,这话就有很高的可能性,当他说要把第二集团军全部杀光,那就绝对不会有漏,而且他的逻辑是,虽然不晓得第二集团军到底有哪些人,但只要到艾尔铁诺去,灭绝那块土地上的所有生物,第二集团军的成员自然死得一个不剩。
就是因为这样的疯狂个性,所以当初连大魔神王胤都容他不下,在他把魔界多个部族灭绝成死寂荒地后,亲自出手,以封魔针将他镇住,变成这般模样。
这些事情公瑾都知道,不过他仍是以微笑相应,因为他看得出来,奇雷斯之所以刻意说着这些话,是为了挑起自己的斗心与怒意。脑子回复清醒,并不代表这头凶兽的杀性与暴戾有所衰减,相反地,他将自己也列入作战目标,如果不把这股战斗意志适当引导,这把两面刃随时反伤自身。
“除了香格里拉本身的战力,东方世家也会有人参战,这些我都应付得来,即使雷因斯方面有人来参战,我也有信心拦下。”
“你一切都那幺有把握,那还找我来作什幺?是不是要我加入耶路撒冷一方,让你体验一下兵败如山倒的快感?”
“各种变因与劣势,都还在掌握之内,但有一个变数,我没有办法分心应付,需要你来帮我,让这个变数不会影响战局。”公瑾道:“有一个男人,目前与我小师妹同行,虽然我掌握不到他们的行踪,但我相信他们不会对这场战争袖手不管。”
“你确信这两个人有推翻你的筹码,逆转战局的力量?”
公瑾不答,但沉默的态度,已经把要说的话表达清楚,更恰到好处地挑起了盟友的战斗兴趣。
“嘿,听来很有意思,不过为何我感到你隐藏了一些东西?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唔……一个早就应该死了的人,从某层意义上来说,他可以说是我的师兄。”
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公瑾无意把话说下去。这时,夕阳已经落沉在天空的另一端,双方的谈话结束,料理也吃完了,但是公瑾却注意到,“填饱肚子”的奇雷斯表情并不高兴。
“有什幺不对吗?”
“我质疑你合作的诚意。我明明说过,我要试试当地口味。”
“虽然只是糕饼小点,但这位厨师的手艺,是附近有名的,你认为他做的地方料理有什幺不道地的地方吗?”
“我说的当地口味……是指当地人。”
“……”
“唉,怎幺办……怎幺办呢?”
有雪在地牢内左走右走,烦得要命,一来周围黑漆漆的,弄不清楚身在何处,或许已经到了别的城市,或许根本还被留在暹罗,地牢黑成一团,别说逃跑,就连牢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四面墙壁敲了敲,只觉得是很坚实的土壁,也探不出隔壁是不是另外关了人,连说话的伴都找不到。假如自己学会雾隐鬼藏的土遁术,倒是个开溜的好技巧,无奈这头土龟太过短命,之前他自称是雾隐流忍术的唯一传人,现下雾隐流忍术大概就此失传了。
“真该死,该拿走的不拿,不该拿走的却拿得光光。我怎幺说也是堂堂一国宰相,把我关在这里算什幺?强迫瘦身吗?”
即使孤零零一个人被关,有雪仍是唠叨不休,如果不是这样,被关在黑牢里的孤寂与恐惧就无以排遣。虽然身为阶下囚,但却没有遭到严刑拷打,这大概是郝可莲的特别照顾。
有雪所不知道的是,他这俘虏的身分确实特殊,但却不是因为丞相之身,而是因为抓他来此的人。奇雷斯的俘虏,没得他同意谁敢乱来,稍有不妥,又是几千条人命要为此陪葬。
不过,虽然没人敢对他怎幺样,但是他随身的包袱却给搜走了,里头藏着的魔法卷轴、太古魔道器具,全都落入敌人手里,有雪就算想要逃狱,也无计可施,只能看着手上那枚黑核晶发呆。
如果这只是普通的爆裂物,还可以用来炸开牢门,方便逃狱,但根据郝可莲所说,就这幺拳头大的一块东西,已经足够把暹罗城炸飞到天上去,真不知道奇雷斯从哪里弄来这种东西,居然还发疯到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不怕一不小心粉身碎骨。
有雪所不知道的是,当年暹罗招亲事件,石家曾经把这枚黑核晶埋在暹罗城地底,预备在适当时机引爆,将一干敌人连带旭烈兀、东方世家在内,一网打尽,铲除所有祸根,却不料负责引爆的石存信,被妮儿一掌击毙,这枚黑核晶也就从此身埋在暹罗地底,被日前潜移在附近的奇雷斯感应到,顺手带在身边。
这其中的原由,别说有雪,就算再聪明的人也想不到,而他也不会费力去想这些,只是担忧该怎幺逃出去。
“又说这个东西会爆,又把这东西留给我,到底是什幺意思嘛?难道是要我被这东西炸成粉碎,以后就不用见了吗?”
越想越恼火,有雪在地牢中反复踱步,想一想连肚子都饿起来了。敌人不像是有要送饭的样子,总不成自己就给饿死在这里。
“看看有没有带吃的在身上,要是能有一碗面条吃,那就很理想了。”
有雪探手往怀内摸去,想找找看有没有剩下的干粮,结果却摸到一管卷轴,长短尺寸并不是华扁鹊所制作,自己身上怎幺会有这管东西?
握在手上,黑暗中试试重量,有雪想了一会儿,登时记起自己曾在雾隐鬼藏的遗骸中,拿到一管卷轴,而那管卷轴记载的是……
“雾隐流面条烹治法……该死,我不是要煮面食谱,我是要热腾腾的面条啊!”
有雪握着卷轴,肚里越来越饿,用力敲着土壁,大声叫喊,希望来个看守监狱的狱卒,送点吃的东西进来,怎知道用力连敲几敲,坚实的土壁竟然像是稀泥一般,一手立刻敲到里头,用力过猛,竟然整个人摔到里头去。
“哇、哇、哇~~”
突来惊变,有雪也不知所措,只觉得整个身体不停地往下摔坠,他狂乱地挥动手脚,却完全停不住坠势。
幸好,没有多久,摔坠的感觉就没有了,手舞足蹈的狂乱动作有了效果,有雪觉得自己像是在水中游泳一样,身体慢慢地漂浮起来,虽然仍是很怪异,但却能够平衡。
张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一片黑暗,有雪无从判断自己的所在,但可以确定,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那个囚室了。
为什幺会突然从囚室里脱身出来?假如不是囚室的问题,也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是手上这管卷轴的问题了。就算是白痴,也可以很轻易得到联想,就是这管卷轴带有某种神奇力量,令持有人可以作到类似雾隐鬼藏那样的土遁。
遁术效果没有雾隐鬼藏那幺好,至少,有雪没办法神行,只能像慢泳一样,滑动他肥短的手脚,缓缓朝上方移去。他紧紧握着卷轴,生怕如果卷轴失落,自己立刻就成为土遁失败的被活埋者。
要脱困,最理想的方向是从上方爬出去,但上方真的安全吗?而置身于这种环境,有雪甚至觉得搞不清楚上下左右是哪一边。
“呼……呼……呼……”
正以为自己已经迷路了,有雪突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声音,像是某种剧烈喘息,又像是某种野兽的咆吼。在地底听见这种声音,这无疑是古怪之至,不过,倒不失为一个迷路时的最佳指引。
滑动手脚,有雪朝那边移去,大概是心跳数了一百二十八下后,他碰触到一层坚硬东西,像是一块大石头,心里正自叫苦,手稍稍一用力,立刻就从里头挖了出去。
“唉唷!”
从石壁里挖出来,有雪猛往下跌,身形不稳,连手中的卷轴也抛出,整个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这里是……什幺地方……”
把卷轴拾起,有雪喃喃自语,打量着自己置身所在的这个土室。不管怎幺看,都与刚才那个差不多,也是一个囚室,换言之,自己等于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处境一点都没有变好。
不过,从刚才的使用经验,有雪已经摸清了土遁方法,知道只要放开卷轴,就可以结束土遁状态,只是那也得挑一个没有土的地方,否则谁知道是不是立刻被活埋。
而有雪并不是这囚室里头唯一的生物,不住传入耳里的粗重喘息声,提醒他这个事实。当他抬眼张望,就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双很奇异的赤红色眼瞳。
(糟糕!该不会跑到什幺猛兽的牢里了吧?现在是不是午饭时间啊?我不想变成周公瑾宠物的饲料啊!)
心中正自叫苦,传入耳里的铁链声,让有雪稍稍好过了一点。不管是什幺野兽,如果被锁链绑住,那就比较安全,横竖自己手上握着卷轴,有什幺不对,那就遁地开溜。
抱着这样的想法,有雪开始了他的探险,去看看那野兽到底生作什幺样子。当靠得近了些,有雪觉得这猛兽大概是猩猩一类的人形生物,不过,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也让有雪知道,这头猛兽身上带了不少的伤。
什幺猛兽需要特别养在地底呢?有雪登时想起了太研院中那些被白家改造出来的怪异生物,心里又惊又怕,而当他靠到近处,除了喘息声、锁链摩擦声,就连鲜血滴落地上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黑暗中看得很是模糊,有雪只能依稀确认,这头猛兽身上伤痕累累,而且有许多地方的伤势,是属于圆状的洞穿伤,这种伤势并非普通的刀枪羽箭所能造成,有雪也想象不出,周公瑾到底是用什幺方式捕获这头猛兽的?
“……杀……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夹杂在喘息声中,有雪听见这幺一句话语,吓了一大跳,醒悟到与自己同囚一室的这家伙,原来是个人,不是普通的野兽。问题是,哪个正常人类会发出这幺重的喘息?一面低吼还一面磨牙,让自己叫唤他多次,也得不到回应。
突然间,有雪有了一个想法,只是身上没有火折子,没法点亮来看,也无从确认自己的猜测,这时,他手里的面条烹治食谱忽地亮了起来。
散发出来的光很微弱,甚至还不够一根蜡烛的亮度,但已经能让有雪看清想看的东西。用这亮光照向被囚之人的面孔,有雪不由得大叫一声。
“死、死要钱的,果然是你!”
被关在这里的人,赫然便是韩特。他披头散发,满面血污,模样极度憔悴,但却对有雪视而不见,血红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咬牙切齿,彷佛那里有着一个让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可恨仇敌。
假如不是在源五郎设计擒拿郝可莲的那次,有雪曾经见过韩特的疯狂样子,现在他肯定会被吓一跳,但有了那次经验,眼下这场面就不是太意外。这个死要钱的那天追人消失后,就断了联络,自己早就猜他遭遇不测,九成是横死街头,原来是在这里给关了起来。
“你这死要钱的什幺时候死在街头,才不关我的事,但要死也别在这时候死啊!”
虽然手上有卷轴,不过如果爬回地面上,大有可能要再和艾尔铁诺军厮杀,自己可没有这种本事,还是拖一个天位高手当保镳,安全一点。绑住韩特的锁链,瞧来没什幺特别,只要他力量没有被封锁,施劲一扯,要破坏锁链,逃离这里,想来不是难事。
问题是,韩特的样子摆明已经失去理智,整颗心迷失在内部世界,听不见外头的声音,在某种程度上来看,和植物人这种生物没多大分别。如果把他放着不管,天晓得要多久才会回复神智,自己该要怎幺把他弄醒,共同携手逃狱呢?
一时间没有主意,有雪忽然想起,那日离开北门天关前,华扁鹊透过水镜传来的吩咐。
“你带去的东西,应该多少能够帮到那个死脑筋的家伙,不过要是他失去理智,执意去送死,多少道具也是帮不上忙的,那时,你可以用特殊手段制止他,方法是……”
“总之你记着,如果单纯以冲击面来看,得到的喜悦,比不上失去的痛苦。”
华扁鹊和爱菱是韩特所剩不多的几个朋友,对韩特个性十分了解,她们的建议应该有其价值,有雪决定试试看。
“喂,死要钱的,你应该知道吧,白老二已经葛屁着凉了,所有他秘密签下的契约,也没人知道内容了,白字世家刚刚宣布,他们和你没关系,也就是说,预备给你的委托费,全部被取消了。”
“胡……杀……杀……”
“还有啊,除了刚才的那些破产消息,听说你因为经济不景气,又贪图高利息,所以在自由都市买了很多的债券,不过艾尔铁诺军杀进来以后,很多商家恶意倒闭,你买的债券全部都变成废纸了。”
“杀了你……把你们全部都杀了……”
有雪一口气连续报了十七、八个坏消息,激烈的程度,足以让一个原本欢天喜地的实业家,听完后立刻跳楼自杀。刚开始还看不出有什幺成效,韩特仍是直瞪着前方,口中模糊地喊着杀意话语,但是渐渐地,直瞪着前方的眼神由涣散而集中,口中模糊话语的受词也有了微妙改变。
有雪暗喜得计,然而可以报的坏消息已经说得差不多,接下来只有反向操作了。
“对,你说得没有错,那些抢走你财富的恶贼都该去死。看到没有,就在你的前面,有一座好高好高的黄金山啊,颜色像屎……不是,颜色像太阳一样灿烂,金光闪闪,高耸入云,全都是你的辛苦积蓄,现在、现在却要被那些万恶的艾尔铁诺人搬走了。”
有雪比手画脚,很生动地说道:“看到黄金山的山脚没有?那个铁面人妖周不举就站在那里,搬你的黄金,和高耸的黄金山相比,他是那幺地渺小,可是却笑得那幺淫贱,真是个泡我妞的卑鄙小人……看啊,你的黄金山少掉一大陀了,韩特,你还能无动于衷吗?眼睁睁看着人家搬走你的黄金,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把说书混饭吃的功夫全都使出来,有雪横眉怒目,越说越是激动,口气一下愤怒、一下惋惜,彷佛前头真的有一座黄金山,他正指着那些盗金贼痛骂。
唱作俱佳的表演,效果很快就呈现出来,韩特的目光渐渐有了神采,虽然仍是那种与理智无关的疯狂色彩,但杀气却大幅减褪。当有雪说到敌人搬走了七吨黄金,正要往下搬第八吨时,韩特喊出来的话终于起了变化。
“杀……还……还我黄金……不要走……把你们全都杀了……”
当这些话传入有雪耳里,他晓得自己的精神治疗成功,连忙趁胜追击,振臂高呼。
“不错!该死的艾尔铁诺狗,还我黄金!”
“还……还我黄金!”
“还我银票!”
“还我高利率!”
“还我高利率!还我高配息!”
好象呼口号一样,一边举臂高呼,另外一边也跟着大喊,还顺便加上几个字。每一句都是心头的隐痛与最痛,气氛就在这样的一喊一跟之中,越来越是热烈,而当有雪把所有的金银宝石债券地产全喊过一次,把话喊到“还我指数”,另一边的韩特再也不受控制,主动高嚷起来。
“还我指数!再上一万大关!死守十八利率!银票!黄金!珍珠钻石玛瑙大豆橡胶……咦?胖子,你为什幺在这里?是不是白老二有遗命要你们送钱给我?”
在一轮高喊中清醒过来,韩特看到了有雪,本能地脱口问了一句,跟着才觉醒到自己所在之处与尴尬处境。
“喂,胖子……”
“不用说了,我全都明白,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谁管你会不会说出去,我是要问你是不是有带钱给我,白老二死都死了,不会还要赖我的帐吧?”
有雪听得险些翻了白眼,之前神智不清,一切照着原始本能来反应,无可厚非,但怎幺连清醒了都把钱放在位?这个死要钱的真是没得救了。
之后的事情实在没什幺好说,韩特不愿向雪特人谈到自己失手被擒的耻辱经过,而即使他不说,有雪也能猜到七、八分,反正敌方那幺多人,韩特只有一个人,两边碰在一起,哪还会有什幺意外结局?
韩特两手一扯,天位力量到处,锁链寸寸碎断,他让有雪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稍稍说了一下,自己趁机包扎伤口。
理解事情的发展后,韩特明白自己身在自由都市,也知道妮儿在暹罗城与公瑾交手,当听到有雪说耶路撒冷之战快要爆发,韩特的脸色也变了。
“不妙,我之前跟着……嗯,我之前听到第二集团军的机密,他们对耶路撒冷志在必得,是因为耶路撒冷的地下,是一个超大型的太古都市遗迹,要是让周公瑾拿下耶路撒冷,要对付他就很难了。”
“可是,妮儿说我们这边人强马壮,高手又多,铁面人妖的兵不是饿肚子就是拉肚子,战力对折又对折,真的打起来,我们随便一脚也踩死他们了,有必要这样紧张……”
“胖子!”韩特冷不防地出手,一把抓住有雪衣领,寒声道:“我用我身上的伤来向你保证,不要小看周公瑾,否则你就大错特错了。”
“那……那该怎幺办?”
“趁着战事还没开打,马上赶到耶路撒冷去,就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吧!”
在耶路撒冷,进行特训中的妮儿,与王右军相互拆招进行实战,希望能够研究出那天力量狂增的理由。
王右军有伤在身,所以双方不运天位力量,只是单纯以招数对拆,内力运用也不超过地界。一旦有了这样的限制,妮儿在招数上就相形见拙,尽管她过去也曾修练过白鹿洞绝学,但又怎是这较她修炼几百年的白鹿洞传人之敌?
只是,王右军也不得不承认,当战斗力量限制在地界级数,妮儿的天生怪力就大占便宜,如果不是自己连运巧劲拆卸,很多时候根本挡不下来。
“喂,你的伤势十天半个月内好不了,到时候和铁面怪物作战,你还是别上场比较安全。”
“不,战场上没有我是不成的,虽然我发挥不出应有力量,但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做。”王右军苦笑道:“说来惭愧,不过只有我,会让二师兄有所顾忌。我们武炼人很重视亲族血缘,如果亲人被侮、受到伤害,所有族人都会同感愤怒。除非二师兄想把武炼扯入战局,甚至逼我五哥出手参战,不然他始终对我存有几分顾忌,不敢动手杀我。”
谈话之间,双方的战斗不曾停下,你来我往,激斗了数个时辰,由于彼此都是内力充沛,又受到即将开战的昂扬气氛感染,精神亢奋,休息显得很没必要。每当疲惫的感觉出现,王右军也不坐下,只是迳自走到旁边的桌案上,提笔挥毫,字若龙蛇,写上一幅笔墨淋漓的大字。
“为何一脸讶异的表情?我所修练的内功,与书法相结合,下笔的一横一竖,都会牵动内息,这样由外而内的疗伤,比枯坐调息更见效,也正是我白鹿洞武学神妙之处。”
“不是,我只是觉得很有趣……一个半兽人会很有气质地提笔写行书,你的样子……好好笑啊,哈哈哈~~”
“喂喂喂,你这是什幺意思?看不起我们武炼的兽人吗?兽人不可以写毛笔吗?你不妨去调查一下,白鹿洞在这一千年之内,唯一得到书圣称号的,就只有我一个了。”
说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门艺术,王右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反平时的儒雅蕴藉,显得十分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振奋模样,倒与当日李煜在海外孤岛上醉酒吟词的狂放有几分神似,让妮儿联想到,或许每一个陆游的弟子,都有一门专精的艺术,当他们在自己的领域内焕发光彩,就是这幺样的耀眼。
只不过,说是这幺说,但想到适才王右军奋笔疾书的样子:一个面上有虎斑的半兽人,不是穿上兽皮衣、舞动巨大的狼牙棒,而是专注地挥毫写字,那种很协调又超级古怪的感觉,想想就觉得好笑啊!
“谈到在书法上的境界,别说七大弟子无人能及,就算是陆师也比我不上。我幼时练字,写干家里的水塘;挥毫于木板之上,不用内力也入木三分,这些陈年往事就掠过不提了,我毕生最得意的一篇作品,是当初在武炼会稽山的兰亭,和一群朋友觞流曲泉,那时我……”
越讲越是兴奋,王右军一回忆起来,就滔滔不绝,没有要停的打算。妮儿只觉得有趣,因为她对这名声威远播的儒侠,确实有很多不解,包括他明明是武炼王家的重要人物,当初瑾花之乱却不愿支持王五,反投向敌方忽必烈的阵营,这才不得不在瑾花之乱后流亡国外。
对于妮儿这样的新生代高手而言,瑾花之乱略嫌久远,来不及了解其中内容,现下正好有个人可问。然而,当听到王右军提起“七大弟子”这字眼,妮儿心中一动,想起了陆游首徒的秘密。
陆游首徒的身份,千百年来是风之大陆上的一大疑团,源五郎出道时曾以陆游首徒之名到处行动,却从未获得白鹿洞方面证实,而后来也证明他不过是单纯地招摇撞骗,并非陆游弟子。世上要说有什幺人对此事比较了解,除了已亡故的陆游本人,就是他的弟子了,自己虽然不可能去问周公瑾,但王右军或许知道些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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