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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罗森
“算了,放你一马,以后眼睛睁亮点,别再犯了。”
随手把人放下,把地上的铜币,塞到男孩枯瘦的小手中,便要离去。
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怎样的,男孩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他的怀里,响起了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声,那是胃部长期与饥饿抗战后,所发出的哀鸣。
“肚子好饿啊……”
他呆了一呆,想不到会遇上这等事,本想一走了之,却发现男孩紧紧揪住他的袖子,意识虽然已经半昏迷了,但小手却出奇意料的有力,扯了几下,竟是扯不掉。
“他妈的……他妈的……真他妈的……本大爷怎幺会这幺倒楣……”
嘟囔了几声,将男孩背起,朝街角的饭馆走去。
“这小鬼是吃什幺长大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察觉背上几乎没什幺感觉,他不由得有点奇怪。
走没几步路,感觉到背后有了震动,背的人醒来了。
“小鬼,你醒啦。”
“啊……本大爷先生。”
“什幺本大爷先生,胡说些什幺?”
突然的怒喝,后面的人吓的身子瑟缩,不敢作声,好半晌,才怯生生地,低声道:“您不是姓本,名大爷吗?”
“我哩……本大爷的名字,艺术性与实用性兼顾,优雅气派,雄壮威武,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叫做兰斯洛,不过,像你这样的娘娘腔,当然是不可能理解了。”
自吹自擂间,好像也没想到,“优雅气派”与“雄壮威武”那完全是两码子事,“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那也不是用来形容名字的。
兰斯洛这个名字,是古代很有名的骑士,武勇过人,志向高洁,也是大陆上很常见的名字,只是……男孩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名男子,和这名字真是一点也不配啊。
把人放下,兰斯洛大剌剌的走进饭馆,也不看什幺菜单,就以墙上贴的价目表,随便点了几道菜。
负责招待的伙计,瞧见男孩满身肮脏,当下皱起眉头,但看到兰斯洛一脸凶恶样,倒也不敢怠慢。
再打量兰斯洛两眼,见他身上的绸衫,虽然样式古怪,但质料却是上等丝绸,应该不是个吃白食的恶客,便放心地去张罗了。
当然,这将是他错的最离谱的一个决定。
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兰斯洛劈头就道:“小鬼,这次是本大爷心情好,算是你运气不错啦!”
“是……谢谢兰斯洛先生。”
“什幺先生,要叫大爷。”
“是……谢谢兰斯洛大爷。”
“嗯……还不错,挺顺耳的。”
兰斯洛点点头,道:“既然是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样子,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像什幺样子。”
她听了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想不到居然有人,会把她当成男孩子,低头看看自己。
破烂的衣衫,发出阵阵酸臭,在那之下,是一副因为连续挨饿,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身体。
原本还算纤细的手腕,现在,就跟条乾柴没两样,细致的肌肤,被尘土所掩盖,看起来乌漆嘛黑,难怪会被错认为男孩子。
“喂!娘娘腔的小鬼,你该不会没有名字吧!”
“我叫莉……不,我的名字叫小草。”
彷佛在作某种宣誓般,她抬头说出名字。
“小草,好没新意的名字啊!”
兰斯洛大笑道:“光听名字就知道,是成不了大事的料。”
大事,大事……
小草的心底,无声轻叹,为什幺自己身边的每个人,都只想要做大事,也非逼自己做大事不可呢?
“兰斯洛先生。”
“什幺先生,一点礼数也不懂,要叫大爷。”
说这种话的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想到,逼别人叫自己大爷的人,根本就没什幺资格,与人大谈礼数。
“兰……兰斯洛大爷,听您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嘿!这你就猜错了,本大爷从四岁起,就一直住在城东三里的地方。”
看着兰斯洛自傲非凡的样子,小草反倒是一愣,城东,全是遮天的密林古洞,与苍郁的深山,荒无人烟,怎会有人在那居住,再想想兰斯洛的古怪言行,恍若初到人间,不由得心中一骇,暗想:不会是遇上山精鬼怪了吧!
“喂!你那是什幺眼光。”兰斯洛先是一呆,继而恼然道:“小子,可别想错了,本大爷在山里,是为了修练绝世武功。”
“为什幺修炼绝世武功,就非得住在山里不可呢?”
“问这样的话,就代表你没见过世面。”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兰斯洛傲然道:“自古以来,凡是成大功、立大业的英雄,都是在山里练成绝世武功的。”
在动乱的时代中,无论平民贵族,想要出人头地,就要有一技之长,而在兵荒马乱之际,军国主义盛行,飞黄腾达最快的途径,便是习武从军。
诸多公国都有规定,无军功不得享富贵,故而大陆上尚武风气极重,而艾尔铁诺帝国,国势正当鼎盛,朝中高手无数,民间亦受到影响,纷纷寻求名师,拜投道场,蔚为风气。
如兰斯洛这般的青年,不知凡几,他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小草侧着头,暗自打量,在十几年的生长过程中,她也看过不少堪称高手的人物,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高手”,会当着别人的面,夸说自己练有绝世武功,一点高手风范也没有,更无礼若斯。
眼前这个人,真是奇怪呵。
刚想再问,点的饭菜已经送到了,虽然是兰斯洛乱点一通的结果,但因为饭馆水准高,却也是菜色精美,教人食指大动。
一道香炊鸭盒,是以新鲜鸭肉,混和七种香料,烧制而成;一道佛掌羹,是用山产的多种野菜,以黑松木作柴,小火细熬,闻起来清香四溢,使人食指大动;一道天香一品糕,是用多种水果捣碎,混和蜂蜜、花汁、香料,作出的甜品。
剩余的烧卖、蒸饺、水晶丸子,争奇斗胜,各有其妙,也看得出来,是厨房师父费过心思的杰作。
兰斯洛一双眼睛快要突出来,他在山里十几年,几时曾见过这样的精美佳肴。
平时吃的、喝的,全得要靠自己张罗,偶尔打到山猪、野兔,就可以高兴个老半天,要是连续几天,看不到动物的踪影,就只能以野果、山菜果腹,有时候,吃到毒物,要不是师父急救得当,早就一命呜呼。
小草的动作和缓的多,虽然连续挨饿了几顿,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但一举一动,还是斯文秀气的很。
两双筷子,飞快的舞动,把桌上的食物,用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送进胃袋里。
仔细观察,虽然同是狼吞虎咽,但两人的吃法,却大大的不同,小草总是吃一口菜肴,喝一口茶,再以餐巾抹抹嘴,似乎受过极良好的教养,而兰斯洛却是双手并用,口沫齐飞,姿势极端不雅,桌前的餐巾,远比同桌的脏几十倍,看得店老板,直皱眉头。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小草忽然想起,兰斯洛说,自己这十几年来,一直住在山上,该不会,他今天是天下山吧!
那幺,这一顿饭价值不菲,他,付的出钱吗?
“兰……兰斯洛大爷,您有钱付账吗?”
“什幺话,怀疑本大爷付不出钱吗?”
兰斯洛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正是适才,被小草扒走的那个布包。
“你的运气不坏!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说着,兰斯洛打开了布包,原来的主人,显然对布包内的东西,相当看重,用棉布反覆裹了好几层,兰斯洛解了好一阵子,才把布包给解开。
“啊!果然……我就知道,今天惨了。”
看清了布包内的东西,小草心里悲哀的一叹。
布包之内,仅有一枚石子,不过手掌般大小,笨拙质劣,看上去沉甸甸的,却不是什幺起眼的东西,换言之,这枚石子,根本就一文不值。
看见小草的脸色,兰斯洛也是楞住了,这枚石子,是死老头的贴身之物,平日宝贝的像什幺一样,他屡次暗中窥探,猜想此物必是价值连城,所以此次偷溜,特别想办法把它偷出来,充当路费。
“不会吧!这东西……真的不值钱。”
小草黯然点了点头,她在家里,见过无数珍奇古玩,也对鉴赏石头,有一定的认识,知道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这都是枚不值钱的石头。
“这可就糟了,等一下怎幺付饭钱呢?还是偷偷溜走吧!”
兰斯洛心念甫动,就看到负责招待的伙计,脸色铁青,拦在桌前,沉声道:“客人!你们该不会想吃霸王饭吧!”
“哈哈……哈哈……本大爷怎幺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呢?”
兰斯洛一面大笑,一面脑子急转,筹谋脱身,不一会儿,他把目光转向小草,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
小草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隐约猜到,兰斯洛是想将自己留下转卖,充作饭钱。
像杭州城这样的大都市,人口贩子必然不少,此法确实可行。
“这个时候被抓到,一定会被送回去,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后果,小草当机立断,大叫一声,抄起桌上的一只盘子,砸向伙计。
那可怜的伙计,猝不及防,给砸得头破血流,汤水淋漓,倒地哀嚎。
小草一不做,二不休,顺手翻了桌子,登时楼上大乱,客人以为发生了仇杀,纷纷走避,混乱之中,自是少不得你踩我、我踩你的,只听得楼上楼下,哀嚎之声,一齐大作。
小草趁着混乱,正想溜走,却被一名伙计给揪住,她拼命挣扎,乱踢乱踹,那伙计气不过,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打得小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当着我的面,你敢打他。”
也不知道是同病相怜,还是早有注定,看到小草被掴的瞬间,兰斯洛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不可遏抑。
盛怒之下一拳挥出,将那名伙计打得飞了出去,一手牵住小草的小手,展开拳脚,指左打右,将冲来的伙计一一打倒,两人趁乱冲了出去。为了怕饭馆报官,会有衙役追来,兰斯洛拖着小草,连跑半里路,跑到西湖畔,直奔上了断桥。
兰斯洛平时跑惯山路,这点饭后运动,自是不放在心上。
却可怜了小草,平时娇生惯养,几时有过这许操劳,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险些将适才下肚的食物,一股脑地吐出来。
“有……有没有人追来?”
兰斯洛抹去额上的汗,微喘道。
“大……大概……大概是没有吧……”
两个人站在原地,兰斯洛左右张望,小草扶着树木喘气,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这一番没命逃跑,无形中,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不少。
“你这个臭小子,真会给本大爷惹麻烦,连吃个饭都要被人追着跑。”
气息甫定,一本暴躁的个性,兰斯洛立刻开骂。
回忆刚刚的情况,小草不由得暗叫侥幸,适才的反应,只要慢了一分,此刻,铁定已被卖身抵饭钱了,一念及此,不由得对自己的机灵应变,感到得意。
心里这幺想,当然不至于笨得说出来,小草连忙转移话题。
“又说自己武功盖世,连客栈伙计也打不过……”小草低声道。
“哎呀!”
小草惨叫一声,却是兰斯洛听到了,立刻回报一个爆栗,狠狠地敲在头上。
“什幺你呀我的,要叫兰斯洛大爷。”
兰斯洛板起面孔,恶狠狠地道:“本大爷是不想多造杀生,才只用万分之一的力道,轻轻摸了他们一下,这点,像你这样的庸才,是不会懂的,再说,倘若连你都看懂了,那还算是什幺绝世武功?”
“明明是自己武功差,又不承认……”
这次不敢发出声音,小草暗自默语。
“你说什幺?”
彷佛有一种人类理解范围以外的听力,兰斯洛感到有人在背后偷骂。
“我……我没说什幺……”
猛力敲了一下小草,兰斯洛道:“再让本大爷听到什幺声音,小子你就死定了。”
“好痛……你不要随便打我头。”
“小鬼头,大爷高兴打,你管的着吗?”
说着,又重重敲了小草一下。
小草连忙用手护住头,样子极为滑稽。
其实,在刚才突围中,兰斯洛虽然把拦路者,全给打倒,但头上、身上却莫名其妙的挨了好几棍,虽然没受什幺伤,却也着实疼痛。
大凡江湖中的武术好手,都有修炼护身气劲,不待敌人兵器及身,早给震断,又怎会被棍棒打到瘀青,由此可见,兰斯洛非但不是绝顶高手,只怕要当个一流高手都大成问题。
只是……小草自身虽然不擅武艺,却于此道见闻甚广,目光锐利。
早先动手时,兰斯洛出手全无章法,信手挥出,显然是未受过正规的武术训练,但举手投足间,自成气象,却又是另有一番古怪格局。
同时,兰斯洛的武艺扎根极稳,远胜当今天下许多成名高手,显见出于名师门下,再加上先前的种种,小草敢断定,培育兰斯洛的人,若不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便是位罕见的不世高人。
兰斯洛心里,此刻亦是思潮如涌,下山以后的次动手,让他隐约明白了自己的实力,老头子视若拱璧的宝物,不过是不值钱的破石子,如此说来,他整日对自己吹嘘的绝世武功,只怕也大有问题。
武功不行,路费又没了,唯一得到的,只有身边这个傻笑的小累赘,唉!事情怎幺会变成这样呢?
念及此处,不禁有了人海茫茫,不知何处的感慨。
“不成!拖着这小鬼,拖累太大,得想个法子甩了他。”
不必花太多精神,兰斯洛立刻得到这个结论。
“兰斯洛大哥!”
兰斯洛低下头,却是小草揪住他的衣角,轻轻拉扯。
“快放手,本大爷可没有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嗜好。”
“我不放,一放你就跑掉了。”
兰斯洛用力一挣,竟是挣脱不去,却看见小草凄然欲泣,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天啊!这小鬼是什幺做的,那幺爱哭?”
兰斯洛暗暗叫苦,他天不怕,地不怕,却很怕看到别人掉眼泪,当然,这是因为他对落泪的情绪,并不熟悉的缘故。
本想毅然甩掉这个小麻烦,但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子,一如流落街头的流浪狗,孤苦无依,恍惚间,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再想起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多所不便,若能有伴同行,当是人生至乐一件。
“哼!拖个累赘,又有什幺关系?老子就不相信,拖个累赘就闯不出名堂。”
当下心头一软,温言道:“放心啦!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不要哭了,难看死了。”
基于一种未知的情感,兰斯洛脱口说出,只是,当时的他,大概没想到,这句话将对许多人的未来,产生无比重大的影响吧!
“真的喔!”
“真的啦!烦死人的小鬼。”
小草破涕为笑,开心的拍着掌,又蹦又跳的,表现出兴奋之情,自逃家以来,屡经惊险,没想到终于交到了个朋友。
兰斯洛看在眼里,不禁莞尔,缓道:“要跟我同行可以,从今以后,你我结拜为兄弟,我当老大,你一切要听我的,有食物老大先吃,有衣服老大先穿,有女人老大先上……你笑什幺?”
小草睁着圆滚滚的眼珠子,看着兰斯洛,笑道:“好奇怪喔!你还是次不说‘本大爷’这三个字?”
“少罗唆!你到底要不要?”
“要!当然要。”
两人收起玩笑的神色,撮土为香,对着西湖立誓,正经八百的义结金兰,跟着,互叙了年龄,兰斯洛今年十九,早了小草两个月,顺理成章的当上老大。
“大哥!”
“笨蛋小弟……咦……”
兰斯洛的目光,忽然尖锐起来,在桥的另外一端,有一群年轻女孩,个个青春貌美,豆蔻枝头,手中小扇轻舞,轻萝袭身,粉袖香风,笑语莺莺,踏着细碎步子,踱上桥来。
在众多女子的簇拥中,有名少女,娇弱轻盈,态拟天仙,面孔为薄纱遮住,只露出了白玉般的肌肤,与两道弯月似的眉毛;秋水般的明眸,澄澈乌亮。
明明只是提膝、举步的小动作,曼妙无双,看起来,竟已像曲绝美的舞蹈了。
周围的景物,在她姿态流动间,被重新赋予了生命,一切,彷佛重新活了起来。
兰斯洛的脑里,感到了爆发性的冲击,只是眼而已,他已为那超越世俗的美感,深深震慑,周围的一切,刹那间,恍若不存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伊人一人。
“大哥……大哥……醒来,醒来啊!”
小草连声叫唤,兰斯洛呆若木鸡,浑然不觉,她自己亦为那绝俗的娇艳,所深深震撼,但因为自己也是绝色,又同为女儿身,所以能迅速恢复。
几次叫唤都没用,看兰斯洛一脸呆样,说不定等一下,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草又急又气,举脚往兰斯洛用力一踹。
“唉喔!”
兰斯洛惨叫一声,猛地惊醒。
还来不及发作,一阵银铃也似的笑声,自耳边回荡,却是那女子打他身边经过,见他痴傻若斯,不禁掩面浅笑。
这一笑,将兰斯洛三魂勾去其二,七魄全飞上了天际,又呆在原地傻笑。
小草见状,不知为何,只觉得胸中气苦,难过不已,愤愤不平下,又是一脚,再把兰斯洛踢醒。
“大哥!你有点样子好不好,难看死了。”
兰斯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好半晌,扬声吐气道:“不得了,好美的一个女人。”
“人家是大家闺秀,贵族血裔,不会看上你的啦!”
“听你语气,怎幺你知道她?”
小草本想隐瞒,但见兰斯洛面色不善,只得老实说出。
西湖一带,江南佳丽本多,歌舞楼台,画舫妓院,更是烟花女子的聚集地,但要说艳冠群芳,教杭州女子心服,则非广寒冰琼莫属。
广寒冰琼,是众多士人,对一绝色女子的雅称,她本名紫钰,自四岁起定居于西湖畔,据说,是某显贵之后,因为身染无名怪疾,自幼身体极弱,经高人指点,迁居西湖,专心养病。
她就像是一朵冰雪雕刻的琼瑶,虽然娇美,却是见不得阳光,不能长开,在病痛与药物的煎熬下,莫名盛开。
上门的医者与媒人,络绎不绝,却是个个摇头而去,城里的孩童,为此还编了歌谣。
广寒丰姿能倾城,可怜冰琼二十春。
说的,该是她过不了二十的寿命吧!
看着渐行渐远的倩影,兰斯洛一面听,一面叹气,沉重道:“真是太可惜了,若是她肯回过头来,再对我笑一次,本大爷就下定决心,排除万难,让她成为我的元配夫人。”
小草心中,难以抑制的感到气恼,没好气的说:“大哥,别做梦了,想要人家回过头来,除非是天落红雨……”
初恋遭人大泼冷水,兰斯洛又是大怒,刚想要发作,只闻半空中,轰然一声炸雷爆放,晴天霹雳,闷雷连响,跟着……
“不会吧!”
小草看着空中飘下的雨滴,在强烈的风助威下,由细丝迅速扩大,转眼间,就变成了触肤生痛的暴风雨,只能无声地仰天长叹。
“天意!天意!这绝对是天意!”
全然没想到躲雨,兰斯洛用雨水淋洒着脸,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在雨幕中,紫钰见到桥上一个长发怪人,大声呼喊,挥舞手脚,状甚滑稽,不觉莞尔,又是一笑。
虽然大雨滂沱,且隔了老大一段距离,这一笑,却还是教兰斯洛给瞧见了,掩不住胸中惊喜,又跳又叫,一个不小心,左脚踩空,跌了个四脚朝天。
“真是老天不长眼……”小草喃喃自语。
看着兰斯洛为此狂喜若斯,心中难言地,感到股苦涩的疼痛,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幺,只知道,对于这种感觉,她十分害怕,一点也不喜欢。
半晌,雨滴渐小,兰斯洛自喜悦的情绪中,稍稍清醒。
“不行!既有天意为媒,那我就要立刻付诸行动,不能只是空想。”
“大哥!你要去哪里啊!等等我啊!”
兰斯洛一个劲地,猛冲下桥,朝适才紫钰远去的方向追去,小草紧跟在后,发力狂奔。
历史上,有某些英豪,靠直觉做事,身体反应优先于理智,兰斯洛,或许也是其中的一员吧!
直奔到湖边码头,骤雨已停,暖阳重现,只照得湖面上一片波光潋潋,淡淡的雾气,犹如轻纱,更添西湖绰约风光。
湖上画舫扁舟无数,歌舞之声,不时传来,兰斯洛临岸眺望,不知伊人究竟何处?
一旁的小草,力竭汗喘,一副快要倒毙的样子。
“两位客倌!”
正自旁徨无计,一名船夫起身招呼。
“二位,可是要找刚刚上船的那群姑娘们?”
“正是。”兰斯洛喜道:“船老大知道她们往哪去了吗?”
“那群姑娘们,好像知道两位爷们会来,留了把伞,说是给两位爷遮雨的。”
船夫抬头看了看天,笑道:“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倒是让两位爷多添了件行李。”
一旁的小草,隐约感到不对,对方怎知自己会来,但兰斯洛不假思索,将绣伞收下,问道:“船夫,大爷想租你的船,有空的没有。”
船夫还是惯用的笑脸,笑道:“使得,使得,爷儿们是想追上姑娘们是吧。成!请上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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