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五好青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木允锋
试验成功当然好,不成功的话转眼间他的几万家丁就奔京城来了,南方还有十几万精锐,正好杨信还缺一个公然造反的借口。
那可真就是让他反的理直气壮了。
可他进京之后要是不对他动手,那他就该对朝中衮衮诸公动手了。
他不带兵就没人了吗?
他真要是进京,表现出忠心耿耿,然后哄着他大爷,剩下无论驻扎外城的曹文耀还是驻扎蓟镇的满桂,甚至包括这京城的军户,全都是他一句话,更别说后面还有新城的家丁,他想帮着天启以强硬手段推行改革,那时候北方士绅真得只能洗干净脖子。
他只要是继续和以前一样,专门给皇帝当改革的刀,那无论卢象升还是孙传庭都不会干涉,军方这两大巨头是忠于天启的,只要杨信做的是天启的旨意,这俩都不会反对的。而天启当然乐意再抡起这把刀,把之前遇阻的改革强行推行下去然后彻底解决财政,所以说无论如何,他只要进京那就坏事了,不得不说天启这病真得搞得孙阁老头都大了。
他同样猜到有人做手脚。
可就因为猜到,他才格外的头大,因为这意味着局势在失控。
他不怕出乱子,只要还在掌控中那就都无所谓,但他怕局势失控,无法掌握的才是最可怕的。
“没什么可怀疑的吧?”
九千岁说道。
天启那里也在犹豫不决中。
要说皇帝陛下真确定杨信想谋朝篡位,这也是不对的,天启始终不能确定他这个多年信赖的,甚至兄长待之的人会包藏野心。
毕竟他对杨信的感情是有的。
但是……
“九千岁,咱们也算相识十几年,虽说算不上莫逆,但也是老交情,你主内我主外,咱们算是陛下的两个守门人,咱们守的是陛下江山的最后一道门,这道门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差池,因为任何哪怕一丝一毫的差池,最后都会危及社稷。
咱们必须兢兢业业。
咱们也不能相信任何人。
你与杨信的确情同父子,陛下的确与他情同兄弟,可在这江山社稷上纵然父子兄弟也不能信。
杨信有反意也罢,杨信没有反义也罢,他有夺取陛下江山的能力,这就已经足够了,他孤身一人进京又如何?新城那边数万家丁难道不是兵?且不说新城那边,就是这京城里面,他杨家若想召集几千人马还不是一句话?从外城到方家庄再到张家湾,杨家多少雇工?他在南京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聚集起一万五千精锐的?
杨家的商铺遍布京城内外。
光城南的那一座油库,他就能召集起上千的青壮。
他还需要带兵来吗?
九千岁,你可以相信他,陛下可以相信他,甚至我也可以相信他,但相信他也不能让他来,因为他有能力谋朝篡位。
这就足够了!”
孙承宗说道。
他说的并不夸张,杨家在京城有庞大的产业,毕竟王妃家就在京城外,从张家湾开始,沿着萧太后河一直到外城,甚至内城,整个一条杨家的商业链,从京城运出陕北来的石油,从新城运来粮食。杨家一年就得向京城输送超过一百五十万石米,萧太后河的水路和岸边的陆路,无数杨家雇工在负责运输,更别说还有其他货物了。
杨信是如何在南京翻盘的?
不就是武装起了在南京的那些雇工和庄户吗?
他在京城能够武装起的人,恐怕也不会比南京少,他真的不需要带兵,他在北方就有千军万马,话说杨家在南苑还有一个马场呢,从草原上购买的马匹牛羊都暂时集中在那里等待南下。
至于武器……
谁知道他家那一座座仓库里,有哪些已经偷偷堆积了无数火枪大炮?
“何至于此呢?”
九千岁哀叹着。
他这时候也明白孙承宗说的对。
杨信是不是忠心并不重要,就是真的忠臣,到如此实力,又处在一个如此的位置上,那也不能再当忠臣对待了,更何况九千岁其实也隐然觉得,自己这个便宜侄子未必真就是个忠臣。再说就算是个忠臣,那也不是一个很听话的忠臣,但他是忠心耿耿的,他是真正忠于天启的,那么在这种时候的确就像孙承宗所说的了,不能让天启的江山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杨信的确不能放过来。
就算他没有异心,也不能把这样一个有可能对天启皇位构成威胁的人放进京城。
忠臣,忠臣也不是没有黄袍加身的可能。
感情?
父子兄弟都不能相信的事情,相信感情也未免太蠢了。
“可他非要进京又该如何?”
他说道。
“那时候你还说他是忠臣吗?”
孙承宗冷笑道。
第六二一章 大王,陛下是被人下毒所害
的确,杨信如果非要进京,甚至采取武力行动,那么也就可以确认他想谋朝篡位了……
至少是想学曹操。
他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说到底杨信目前实力还能维持现状不是因为他没能力篡位,而是他和天启的关系特殊。
自始至终两人就名为君臣实为兄弟,他就算真想篡位也不好从天启手中,他夺别人的位是没什么心理上的障碍,但他夺天启的真得有点让人不齿了,至少在传统的道德观念上他这样做还是不地道的。
得国不正这一点很重要。
杨信这个人看似恶贯满盈,但实际上在民间名声极好。
杨家真就像大善人一样。
但如果天启此时突然病死,那么他就不用担心名声了,他完全可以打着保护天启留下的孤儿寡妇旗号,进京控制朝政学曹操。
他的确不篡位。
可天启的儿子现在才三岁啊!
就算亲政也得十几年后,这十几年时间他足够完成所有布局,甚至连民心也彻底收买,而且老百姓也把天启忘的差不多了,卢象升这些忠于天启的军方大佬也解决,那时候只要让天启的俩儿子病死就行了。天启没有继承人了,镇南王肯定不会再把他弟弟弄来当皇帝,甚至以他的手段,顺便让信王病死也不是什么难事,最后这一脉继承人没有了,他再随随便便演几场劝进的大戏,最后这天下也就落入他手中。
说到底这样的例子太多。
而他这样的权臣,尤其还是已经名正言顺掌握地盘的权臣,如果不谋朝篡位,其实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的确没人敢惹。
可他总归有死的时候,那时候就该抄家灭门了。
同样他的手下也清楚这一点。
一旦有那一天,朝廷清算杨家时候肯定漏不了他们,就算那时候他们不在了,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得照样被拉清单,除非杨信谋朝篡位,那样他们也就成了开国元勋,所以就算杨信不想谋朝篡位,这些人也一样会想方设法推着他。
说到底黄袍加身时候谁也做不到把这东西推开。
但九千岁是忠心的。
尽管后世历史上把他描绘得仿佛十恶不赦一样,但文臣在他们那些抹黑的记录中,也不经意地记下了天启死后他的表现……
双目尽肿。
俩眼都哭肿了。
他自始至终就是以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奴自居。
至于九千岁什么的不值一提,虽然现代人看这个称呼好像很夸张一样,好像叫九千岁就是嚣张跋扈把皇帝当傀儡了,但实际上明朝太监叫千岁很平常,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万历时候利玛窦记载的很清楚,他见南京守备太监时候,就被要求称呼对方千岁,而南京守备太监在内官体系里只是个中等角色,只不过是司礼监外差,甚至地位还不如一个秉笔太监,司礼监排名掌印太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秉笔太监,然后才轮到几个外差。
南京,凤阳,天寿山,承天四守备太监,孝陵宫监,正阳等门提督太监,太和山镇守太监。
南京守备太监就称千岁了。
而且是万历年间。
那么以九千岁此时的权势,恭维他一声九千岁真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对天启的忠心毋庸置疑。
在天启和杨信之间,他只会选择天启,孙承宗说的没错,他必须得为天启守住这最后一道门,所以最终他选择听孙承宗的,紧接着司礼监拟的圣旨就发出,并且派出专门使者乘通讯舰送往南京……
“不准?”
镇南王愕然说道。
话说此刻的他也是演技派啊!
“大王,九千岁的意思是陛下御体已渐好转,大王镇守南京,一旦离开恐生意外,故此就不必进京了,这里还有九千岁的私信。”
新任南京守备太监李实说道。
他就是使者。
同样也是新的南京守备太监。
南京守备太监还是得有,正好李实和镇南王也算老熟人,他自从丢了苏州后,一直也没个具体职位,这个目前来讲纯属摆设的守备太监正好交给他。至于刘时敏,依然在昭义市做他的市监,这个特殊的行政区并没有撤销,只不过归镇南王统辖而已,实际上就是相当于个知府,顺便在镇江监督漕运。
漕运是不能停的,虽然江浙的漕粮统一由杨信负责,但上游各地的漕粮还是得走运河。
刘时敏就干这个。
再就是一些上游解京的物资运输也归他管。
剩下凤阳守备太监,孝陵宫监这些也保留,只不过织造撤销了,原本需要向皇宫进贡的物资,统统也由镇南王负责……
江浙并不只交赋税。
实际上明朝各布政使司,府之类都有额外的贡品,部分实物,部分已经折银,但数量并不多,以应天府为例一年需要进贡两万斤麻,四百斤鱼胶线,十二万根翎毛。
不过也有多的,比如苏州府原本要解京料银一万多两,并不是说只有赋税。
现在统统归杨信。
最终结果就是杨信需要每年大概向九千岁上交五百万石米,再加上包括盐税,两处关税,各种其他商税及土贡在内,折银大概三百万两,其中最大头是盐税及原本的罚没银,总共约一百五十万两。盐税不多,但每年罚没银很多,九千岁索性跟杨信定了一个笼统的数字,反正他是不能在这方面吃亏的。
实际上九千岁是占了些便宜的。
因为过去这些正课也就是田赋之类,根本就没有真正收足过,统统都有大量拖欠,而且会一直拖欠下去,万历的解决方式就是最后抹账拉倒,而九千岁就是按照账面上找杨信要钱粮,最终仅这些,九千岁每年就能增加上百万。
当然,所有全算上,九千岁最终还是吃亏。
因为原本江浙这些大小太监,每年在江浙给他以各种方式捞的并不只一百万。
南京守备太监可是肥差。
织造太监也是。
九千岁那里捞的又不是说只有合法的,盐商的利益输送,官员跑官的礼统统都算,这些大小太监通过种种灰色黑色的手段额外捞的银子,大部分还是到了他那里。
他对这些人那是真正有生杀予夺大权的。
现在这些没有了。
不过他不是受害最严重的,毕竟他有足够补偿,首先杨信解京的不是银子而是米,而这就存在一个原本折银和京城米价之间的差价问题,后者是永远高于前者的。所以最终全盘考量他其实还是占便宜比吃亏多,实际上他和杨信之间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杨信还给他贷款,他手头紧张时候还是能从银行贷出款,反正他到期不还杨信就扣解京赋税。
他俩之间算不清。
真正最倒霉的是那些文武官员。
九千岁的损失有补偿,他们可没有。
尤其是那些地方官员,原本江浙两地为官可都是最重要的肥差,别说布政使之类,哪怕就是一个县官,在这一带做三年,也能带着大笔的银子离开。这两地就仿佛两块肥肉般等着那些官员,尤其是北方那些就指望到江浙做官捞钱,现在他们再也无法染指了。
也难怪都恨的牙根发痒。
眼看着这片仿佛宝藏般的土地被杨信夺走了啊!
“陛下病情真的好转?”
杨信疑惑地说道。
“回大王,小的离京时候,陛下已经能够下床走动,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落水染了风寒,陛下自有天护神佑,这一点小病算得了什么。”
李实堆着笑容说道。
“真的?咱们都是老相识,我可是老实人,你可别骗我!”
杨信说道。
“大王说笑了,小的哪敢啊!”
李实笑着说道。
“一派胡言!”
突然间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李实愕然转头,然后就看见王化贞正站在门前,而且看得出风尘仆仆甚至脸色都很憔悴,他当然不可能不认识老王,后者是杨家医院院长,而杨家医院是京城目前最主要的救命之处,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认识王院长……
“简直一派胡言,陛下卧床昏迷不醒,何来下床走动?”
老王义正言辞地怒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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