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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明海山

    因为银花根本就不用走城楼上的路,就能入涌金门。每逢夜里有急信要通报朱芷凌的时候,连赵无垠都不清楚她是何时来的,藏在哪里。除了朱芷凌和朱芷潋,她也不会和宫里任何一个人说话。

    朱芷凌望着远处的来仪宫,心里琢磨着。

    自己作为监国公主,对内的明面上

    有铁花替她掌握着举国最大的战力金羽营,暗中银花替她还执行着各种隐秘的计划和刺探,对外她还笼络着伊穆兰的刃族,并合谋着苍梧国的温帝。【#免费阅读】

    这碧海国,实际上几乎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但“几乎”二字,就是不完全的意思。

    她心里很清楚,她还需要再攻下最后一个地方才能名副其实,那就是户部。

    在她的计划中,所有的步骤都需要钱。

    她是监国,掌管着国库。库里有的是钱,可没有一分钱是可以挪来用的。

    只要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陆文驰就会告知给他父亲陆行远,紧接着就是母皇。

    这些年来有些隐秘之事所需的花费,倒有不少是莫大虬的商馆帮衬着。他似乎察觉到自己有难言之隐,但又很是识相,从不会因为替自己开销了,便来问这钱的用处,这让她着实轻松不少。

    金刃王真是个识时务的人,虽至今都未谋面,通过莫大虬多年交往下来,她深感到这一点。

    所以对于伊穆兰在碧海的商馆她都是尽量行其方便,照拂有加。上次的三万两黄金,也算是一点小小的回馈。

    不过考虑到将来,金刃王的那点钱只是杯水车薪。要想瞒天过海,必须拿下户部!这不仅是替无垠报仇,也是势在必得。

    夕阳西沉,生出一丝凉意。

    朱芷凌回到殿内,看到自己的夫君从殿外匆匆赶了进来。她手一挥,侍从们都退出了殿外。抚星台的瀛泽殿是她处理政务的地方,在殿的后方有一条通路,直通往瞰月楼,那是她和驸马的私所。

    当驸马疾步而来的时候,侍从们知道,今天公主的政务结束了,他们可以退下了。

    朱芷凌和赵无垠穿过殿后的花园,走过碧波池上的九曲桥,沿途朱芷凌一言不发,赵无垠也一句不问地跟在后面。直到俩人入了寝殿,一直登上最高的瞰月楼,四下再无旁人,朱芷凌才转身凝重地看着丈夫说:“无垠,事情终于有转机了。”

    她从怀中缓缓地取出南华岛民变的奏章递了过去,赵无垠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这道奏章是南疆总督府转呈上来的。清州知府沈娴云是陆文驰的人,向来不把南疆总督放在眼里。此次民变,想必已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求助于总督府。




第三十九章 来仪
    夕阳尚未落下,银泉公主的清辉宫里已掌起了灯,小贝却还在殿外和明皇的来仪宫的一个老宫女不紧不慢地聊着天。这位资深的老丫头十分清楚,公主的午睡一向要延续到傍晚才起身。

    “说起来,你的容颜和几十年前比还真是没怎么变呢。”来仪宫的老宫女十分讨好地恭维着。

    小贝听得心中说不出的受用,画得浓浓的黛眉一挑,得意地笑起来:“那是自然,公主待我向来宽厚,好些她用不完的珍珠肌玉膏都是赏了我的。”

    谎言说得多了,自己都信了。她每次逢人说起肌玉膏时,都绝对想不起来自己蹑手蹑脚地从朱玉潇的梳妆台揩油的情形来。

    “哎,说得就是啊。哪像我们,不如你有福,你都想不起我当年的样子了吧咱们可是一起绣过花样的。”那老宫女又嗟叹起来。

    小贝被说的脸上一讪,这个老宫女她确实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说是绣过花样,可二十多年前一起绣过花的宫女多了去了,谁还想得起这个来。不过上次多亏了这老宫女替自己打听来赵钰的墓在哪里,毕竟是来仪宫的人,年岁又大,知道的事儿确实不少。也正因为这样,小贝才刻意和她套着近乎,想着日后也许还有可用之处。

    “难道陛下就从不赏赐点什么给你们么”小贝问道。

    “我不是伺候梳妆的,有赏赐也论不上我呢。”老宫女的回答滴水不漏。

    小贝心中一转,拉起那宫女的手,现出几分亲热的样子低声道:“下次我把公主赏我的分你一些!”其实心里早打定主意,就和朱玉潇说在来仪宫插了个眼线,要给些甜头,回头再从公主赏的东西里抠出一半来。

    碧海人就是碧海人。

    那老宫女咯咯咯地笑起来,“哎呀,你也太费心了。还是别把那些珍件儿浪费在我这老脸上了罢,不值当,你就自己留着用。回头我也好和人嘚瑟一下,看看这水嫩水嫩的,跟咱可是同一年生的。”

    老宫女连谢绝的话都说得像挠痒的不求人一样,抓得恰到好处,让小贝听得每一个毛孔都无比舒坦。

    “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公主该醒了,我先进去伺候了,回头咱们再说话。”

    老宫女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小贝消失在清辉宫的殿门后,自己也慢慢地走了出去。

    只见她没有向来仪宫走去,却径直出了涌金门。

    这边朱玉潇方才起身发了一会儿呆,见小贝捧了一盏茶进来,就着手里漱了一口。

    她抬头瞥见外间的桌上已摆上了晚膳,问道:“今晚吃什么”

    小贝压根儿就没看是什么菜,哪里答得上来。

    她搁下茶盏扶着朱玉潇不慌不忙地回道:“厨子说是做了几道咱碧海的地道菜

    ,不如公主自个儿瞧瞧去,奴婢先说了就没意思了。”

    朱玉潇也不戳穿她,冷笑一声:“还不就是那几样。”

    正言语间,外头宫女来报说清乐公主求见。

    朱玉潇哦了一声,想起自上次涌金门外见了以后倒也一直没遇上,今日来了也好,便让快请。

    不一时,朱芷洁只带着两个宫女盈步踏入殿来,见了朱玉潇就是深深一拜:“姨母万安。”

    朱玉潇一生膝下无子无女,与丈夫也是隔心隔肺了几十年,没说过一句梯己话,骤然有朱芷洁这样心纯如镜的孩子过来,又是至亲之人,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怜爱。

    她忙一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朱芷洁转身从婢女手中接过食盒,看着朱玉潇,觉得那张脸真是像极了母亲,竟然有些心慌起来,低眉道:“听……听宫女们说姨母午寐要到傍晚……洁儿就做了几道菜,想着要是姨母不嫌做得粗鄙,就请姨母尝一尝……”。说到尝一尝这几个字时已是悄不可闻,又偷偷地抬头看了看姨母的脸色。

    朱玉潇见她这般拘谨,怜爱之意更甚,招呼她坐到身旁来,说道:“什么粗不粗鄙的,你这样来看姨母,姨母就很高兴了。正好我一个人吃饭无趣,以后你没事就过来陪我一起吃罢。”

    朱芷洁一听,喜得一脸的红晕,立刻拿起一只空碗盏,从食盒里盛了些菜出来,口中不迭地说:“姨母这样说,洁儿实是乐意之极。让洁儿来伺候姨母吃饭吧。”

    她把碗盏放在朱玉潇的跟前,转身又取了一碟菜来。朱玉潇一瞧,只见一片片雪白的东西,瞧着十分素净,如鳞片般层层叠叠,却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琅州新进的菱角,我选了肚心儿的这一段切成了片。配上早上刚挖出来的雪芋,蒸熟了也切成片,一起轧成盒子,只拿些细盐撒在上面。我琢磨着姨母大约有些日子没尝过碧海的菱角了吧。”

    朱玉潇吃了一筷子,觉得被细盐淡淡的咸味一衬,口中雪芋温温软软,菱角清清甜甜,真是糯中有脆。尤其是汁水润在齿中,确是久违了的美味,忍不住又夹了几片。

    朱芷洁见姨母大合心意的样子,心下有些笃定起来,又端出一盘来:“这是咱们自己鹿苑里养的黑毛鹿的鹿脯,最是补气。我从早上便拿鸭油煨着枸杞慢慢炖上了,该是嚼得动,姨母也尝尝。”

    朱玉潇依言夹了一块,鹿肉入口酥烂,纹理间皆是鸭油的焦香,偶尔嚼到几粒枸杞,又掺出几丝甜味来,当下点头称赞。

    “这是东海龟脚蟹,洁儿把蟹腿肉剔出来酿在花菇的褶子里,小蒸片刻再晾上半日,现在应是正入味的时候,吃的时候再淋些香醋便好。”

    “这是瑶柱丝拌藕带……”

    就这样,东一筷西一勺,边上的宫女们听朱芷洁嘴里这么说着,看着朱玉潇这么吃着,一个个口中都忍不住涎水打转。

    小贝更是嘴都合不上,恨不得能抢上去也尝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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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夜行
    朱玉潇笑了:“你们有所不知,当年母亲给我和姐姐建了这双泉亭时,指着龙像说过。说西边的那一尊是我的,东边的那一尊是姐姐的,叮嘱我们以后就算各奔东西也要相亲相爱。如今你砸的是西边的那一尊,我说原谅你便是原谅你了,你也不必再和你母亲去说起此事,以后也不用再提,你可明白了”

    朱芷洁听到这里,方才觉得这个姨母长得和母亲一样不怒自威,心肠却是极软,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冷不防又被姨母后面一句话给问得窘了起来。

    “你可是喜欢李重延了”

    朱玉潇见她脸红得已经渗出汗,却一个字也答不出,连边上的小贝都忍不住笑出一声来。

    “你呀……其实又何须你替他跟姨母来辩解什么。他那性子,在苍梧国就已经是无法无天的了,姨母难道还不清楚么他小时候来太师府玩,把黎太君种了满园的药草都给拔了个七零八落,黎太君非但不恼,还夸他年纪小力气大呢。”

    这已经是朱芷洁听到的又一桩旧案了,若把迄今为止听到的都入编成册,估计都能成一本《太子从恶录》。想到这里,脑中又浮现出李重延的身影,好像在说:“这是龙涎口,那边就是太常寺卿的家,嘿嘿嘿。”真是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

    朱玉潇看着她的神色点了点头,似自言自语道:“看来你是真喜欢他。”

    朱芷洁憋了半响,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他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倒也没否了朱玉潇的话。

    “他父皇倒是个性子和善的人,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跟谁发过脾气,他们李家不就是推崇以仁治国的么。”朱玉潇话锋一转,“你今天过来是想问,你与李重延的联姻之事妥与不妥是不是”

    朱芷洁未想姨母会如此单刀直入,口中支吾起来。朱玉潇却不等她回答便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妥!”

    不管你们如何两情相悦,那里都已成虎穴,当年母亲定下失衡之策之日起便已注定如此。如今慕云佑虽死,慕云佐和黎太君尚在,你若是嫁过去,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黎太君那样的用毒高手,日后若清楚了我昔日所做之事,必会转恨于你。【¥ 最快更新】

    这岂是你这样一个不谙世事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姑娘所能承受得了的,反倒要送了性命。只是这些几十年的家仇国恨,我又如何能让你知晓,与你说清呢。

    朱玉潇想到这里,把脸色转缓了一些,好言劝道:“太多的原委姨母也不好说太多,姨母只是为了洁儿着想。这辈子能在你母皇的庇护下将来寻一门王公,锦衣玉食平安度日,岂不更好何必非要离姊妹于千里之外,去受那异乡之苦呢。”

    朱芷洁本来满心欢喜地想来和姨母说说李重

    延的事,却被快刀斩乱麻一般地给断了话头,真是说不出的委屈。其实她起初只是想来探一探姨母的口气,问一问苍梧国的情形,并没有想要谈婚论嫁。被姨母这样一说,反倒失落了起来,越发思念起李重延了。

    就这样,一个话到嘴边不能诉,一个满怀心事说不出,寡淡地又坐了一会儿朱芷洁便起身告辞了。

    朱玉潇见朱芷洁失魂落魄般地走出殿去,惟有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句:“也是孽缘。”

    壶梁阁的书斋里,一盏琉璃灯照在窗前。

    苏晓尘刚用过晚饭,打算拿出《云策》来温习一下。

    自从佑伯伯留给他这套书后,已经翻看了无数次,虽然自己保护得很是小心,书盒还是有些旧了。苏晓尘爱惜地摸了摸书盒底部略略翻起毛的地方,看着窗外远处的涌金门,心中生出几分无奈来。

    明明知道银泉公主就在那门里,明明她知道许许多多的事情,就是不能问个究竟。佑伯伯,我到底该怎么办。

    琉璃灯前忽然一个人影晃过,苏晓尘一惊,尚未看清时,那人影已从窗外跃了进来。

    “怎么是你这个时辰你是怎么躲过湖上那些巡逻的侍卫的”苏晓尘十分疑惑。

    朱芷潋取下身上的斗篷,呼了口气:“可算是到了,还好你没出去,不然扑个空,我就白操这心了。”

    她见桌上又是一壶黑岩青针,很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咕嘟咕嘟喝下去,这才坐下。苏晓尘见她一脸的汗,猜想是湖上这一路划得急,大晚上黑灯瞎火地划船过来,一定是来说之前答应老杨查看南华岛之事,心中不由地感激起来。

    “我不是答应老杨去南华岛了吗我就去和大姐说了这事儿,她还真允准了。噢,我也说了,你也一起去。”

    苏晓尘一听,自己这个外臣一起去,那凶巴巴的大姐肯定是一声狮子吼,不行!

    朱芷潋一瞧他脸上神色不以为然,不急反笑:“她没说不行!就是要我们答应要私访,不可与她扯上干系。她还说,那南华岛二十年前是有旧案的,与此次民变可能有关,要想查清还需翻阅旧档卷宗。卷宗都封存在抚星台,她已安排了地方让我们今晚过去悄悄看,湖上的巡逻也都是她帮忙给支开的,不然你以为我哪儿那么大本事能过来找你”

    说完白了苏晓尘一眼,又嘟哝了一句:“瞧你,老把我大姐想得那么坏。”

    苏晓尘一听,朱芷凌居然会答应自己这个外臣去矿岛,觉得这事儿听着总是有些蹊跷。待要细问时,见灯下朱芷潋娇小的脸庞上红晕未消,细细的毛孔上还兀自渗着汗。一想这



第四十一章 疑云
    小舟转眼到了抚星台,台上已是一片漆黑。楼下的台阶前站着一个侍女,见了朱芷潋和苏晓尘便迎了过来,低声说:“殿下,请随我来。”

    那宫女引着二人从殿旁偏门入,左绕右绕,到了一幢三层的小楼前。

    “此处是藏卷阁,阁中都是重要的卷宗和文牍。殿下要看的东西奴婢已放在二楼的案上,奴婢就守在这楼前。”

    苏晓尘心想,这必是政要重地,朱芷凌竟然放心自己这么个外臣进来。跟着朱芷潋上了楼才发现,原来所有放置卷宗的箱盒都是上了锁的,唯有案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卷文书。

    朱芷潋点上灯,坐下来轻舒卷身,展于案上。卷宗的纸张已泛了黄,显得很有些年头,但卷首和卷尾的朱印依然纹理清晰,鲜艳夺目。

    苏晓尘自小出身官宦之家,深知这些机要文书的厉害,心里并不愿置己于他国的旧案中,便故意说,这是碧海国的卷宗,你先看着,等你看完再转述于我吧。

    朱芷潋见他谨慎,点了点头开始埋头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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