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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明海山

    苏晓尘听了,心中有些不快。当年佑伯伯和他讲伊穆兰国时,曾说过历任国主的事迹,并非世间传言的只是茹毛饮血之辈,而都是有才有识的人物。

    佑伯伯曾说过,伊穆兰地处荒漠,风沙肆虐,极难筑城。可国主忽骨尔不仅有蛮力,还有巧思。为阻无休无止的漫天沙尘,他竟然把国都建在了地下!不仅如此,他还挖通了地下的水脉,温泉,引到城中地势低处,灌溉取暖。又造出大大小小的池塘数千,连通地面,采日光入地下。任它地上狂风呼啸,地下却是温暖如春,鸟语花香。单是筑城一事便已如此,伊穆兰人的才智可见一斑。反观我苍梧国人偏安一方,坐井观天,实是堪忧。

    太子见众人状,轻咳了两声,开口打了圆场:“这伊穆兰国的事儿苏学士也讲了,但既然咱们这次出使碧海,还请苏学士再来讲讲碧海国的事吧。”

    苏晓尘看了看四下在座的,显然都对伊穆兰国之事兴趣索然,不由暗叹佑伯伯担忧的坐井之徒竟如此之多,心中生出几分不乐意,又不好明着拒绝,便说道:“在下口拙,如今碧海国公主殿下在此,怎好班门弄斧,不如请公主殿下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大家这才发现,刚才如火如荼的马屁声中,银泉公主朱玉潇带着两个婢女进帐已不声不响地坐在某个角落里有一会儿了。

    朱玉潇听苏晓尘这么说,徐徐起身,环视众人,并不行礼,只是唇角一笑:

    “秋夜漫漫,我不过是来听几句打发时间,并不想扰了诸位的兴致。”

    太子道:“还望婶母莫要推辞,你我皆皇族,于他们是国事,于我们却是寻常家事一般。婶母不开口,他们哪里敢议论。”

    朱玉潇听了,觉得很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道:“也罢,那我便说几句,不成文章,有负清闻。”

    “我碧海国境,千湖万岛,三分土,七分水。若论水域




第七章 毒金
    曹将军瓮声瓮气道:“伊穆兰人长得如狼似虎,看着碧海国那些商人还不得像狼盯着羊一般起了歹心”

    苏晓尘点头道:“正如曹将军所言,也有些伊穆兰人见碧海人身形弱小,女流甚多,想打坏主意半道截货的,早已被碧海商人看在眼里。商队的首领便找到了伊穆兰当地的酋长,告诉他碧海人生性胆小,只要被劫上一次,再不会有第二个商人敢过来。酋长本就因黑市获利颇丰,听了之后即刻组了卫队,应诺只要商队在伊穆兰境内一日,便护其周全。如此一来,其他伊穆兰人便不敢动了。”

    太子奇道,这酋长最多不过是一州府的首领,能压得住所有伊穆兰人么

    苏晓尘回了一揖:“寻常酋长自然不能,但这酋长是有些来头的。百年前忽骨尔?鄂浑建伊穆兰国时,疆域一统,但下辖的大小部族人心未齐,其中最大的三个部族就难分伯仲。”

    “荀大夫”问道:“哪三个部族老朽竟不知。”

    “忽骨尔本出身鹰族,另有血族和刃族,称三大部族。鹰族擅弓箭,能远视,察物入微,主军之斥候。血族擅骑战,多蛮力,骁勇无比,主军之战力。刃族则能冶金,擅畜牧,主军之补给。建国初成,三大部族互不相让,争着要将自己族中的女子献给忽骨尔为穆拉。”

    “木蜡”太子不解。

    “是穆拉,伊穆兰语中为不弃之妻之意,等同于结发之妻,其余配偶再多,也是妾室。忽骨尔心中犯难,难以决下,便请教大巫神温弥。温弥据称是伊穆兰国中最有智慧的长者,他便建议从三部族中各娶一名女子,鹰族的女子称风穆拉,刃族的女子称月穆拉,血族的女子称山穆拉,不分先后,称三后制。”

    “这三后制与那酋长何干”太子听得有些不明白,又问。

    “黑市出现的地方乃伊穆兰国南地,属刃族的领地,彼时的第三代国主苏利?鄂浑迎娶的月穆拉正是那刃族酋长金刃王的妹妹,论亲那金刃王还是国主的大舅子。且刃族掌控着全伊穆兰的冶炼锻造采矿之术,又有钱粮,国主都要让他三分,旁人如何敢得罪他。所以金刃王只派了小小的一支卫队,打着刃族的旗号,便无人敢再生事了。”

    太子点点头,暗想正是这个理,就好比自己虽只带了两千御甲,但打着古梧常青旗,谁人敢动,不由又有些得意。

    “然好景不长,黑市的交易越做越大,伊穆兰国中垂涎之人也越来越多。不断有人向国主苏利进言当挥师南下,索性踏平碧海,尽收囊中。唯有第三代大巫神温兰反对,说时机未到,此战不祥。温兰乃开国大巫神温弥的

    长孙,擅占卜,精通炼金之术,据说其智谋早已青出于蓝,远胜先祖。苏利听闻颇为踌躇,但仍捺不住心动,于二十五年前……也就是奉运三十七年,先帝钦文仁皇帝还在时,国主苏利?鄂浑率十二万铁骑南下,这便是毒金之战的开始了。”

    苏晓尘说到这里,神色凝重了起来。

    毒金之战,苏晓尘的思绪不由地飘回两年前的一个午后,佑伯伯第一次与他提到这次战事。

    “碧海国没有军队”望着苏晓尘一脸错愕,慕云佑点了点头,继续道:

    “碧海建国,非兵非刃,虽有些国都的卫队,不过数千。看似匪夷所思,却自有其奥妙所在。我且问你,倘若要攻打碧海国,当从何处入手”

    苏晓尘看着地图,想了想,说:“碧海国北邻绝凌山,西临瀚江,都是绝境。倘若要攻,只有从绝凌山镰谷口攻入霖州境,或横渡瀚江攻入滨州境方可。”

    慕云佑微微一笑:“百年前,碧海不知有山谷可通伊穆兰,伊穆兰也不知绝凌之南竟有碧海,是以相安无事。再看那瀚江,河流湍急,江面又宽,水势较缓能安然渡江的地势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处,而且非巨舰不能渡。倘若巨舰过江,势被察觉,碧海国人船舸众多,水性又好。不管是从上游漂几只载满火药的小船过来,还是派些精通水性的好手在水底下做些手脚,未及过江便能让敌势全军覆没了。”

    苏晓尘不禁小声问道:“佑伯伯是不是…想过…攻打碧海”慕云佑眼中闪过一丝傲然:“碧海区区一天险,能奈我何纵观当今天下,智谋能入我慕云氏眼中的,除了碧海明皇朱玉澹、伊穆兰大巫神温兰之外,还真找不出第三人了。”

    “那佑伯伯为何没有向圣上出谋划策”

    慕云佑并不作答,反问道:“尘儿,你说呢”

    苏晓尘忽然脑中闪过一段话:“鸟兽尽,良弓藏。敌国破,功臣亡……很早以前佑伯伯就讲过慕云一族的族训:善游者溺,善骑者堕;盈久必亏,乐极生悲。”立时低头不言语了。

    “苏学士可是毒金之战太过久远想不起来了”太子看着他似是神游四海,有些奇怪。

    苏晓尘回过神来,深吸口气,继续朗声吟道:

    “奉运三十七年三月,伊穆兰血族士兵借口碧海商人售卖的药材有假,忽然洗劫了沙柯耶城中的商馆,随后数十骑出城连夜奔袭正欲



第八章 落英
    慕云佑道:“碧海人商贾习性甚重,倘若真金白银拿去筑墙,定会心有踌躇。如因此生变,碧海国破,对我苍梧不利。所以三位老太师又悄命人传言给陆丞相,炼化之时可掺些别物,又省了金子,又不易察觉。碧海自古多锡,寻常流通的金锭中为了成色好看,也是掺了锡的,所以他们料定陆行远会掺锡。”

    “但老太师们就没有料到会被伊穆兰炼化毒烟席金而归吗这么说来,也不是算无遗策嘛。”苏晓尘有些不以为然。

    不对…不对…不对!苏晓尘忽然领悟过来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慕云佑。慕云佑却笑吟吟地捋着胡子点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慕云三太师早有探明温氏一族精通炼金,不会看不出其中端倪。从结果看,碧海国损了国库的八成,元气大伤,伊穆兰损了半数的兵力,得了十数年的温饱,至少在这些年里既无力也无欲再南下。两国息了纷争,又都被削弱了不少,苍梧国才越发得国强民安!

    墨香一刻,算无遗策!

    当然,这些缘由苏晓尘又怎会说出来。

    曹将军听了哈哈大笑:“果然碧海国还是要我苍梧国的太师才能保得江山啊。”太子听得眉头皱起,怎么又来夸慕云氏,可偏是这笨嘴笨舌之人的话却无从驳起。

    众人听得这段往事,身为苍梧国人纷纷颜面得意,陪笑称是。忽然笑声中掺了两声嘿嘿,似是女童般尖细,又充满了讥讽之意。太子一惊,大喝道:“是谁如此无礼!”瞥向旁边倒茶的小婢,吓得小婢撇了茶壶捣蒜般地磕头说:“不是奴婢,太子饶命。”

    苏晓尘也听得分明,但觉得好像是从帐外传来,心下狐疑,会是谁呢。

    “荀大夫”立起身来,俨然一副司仪的样子,劝道:“必是哪个下人顽皮,太子殿下宽德仁心,万勿动气伤身。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早作歇息,明日再行开讲。”

    太子听了,也懒得计较,顺势舒了眉头,做了个“退朝”的手势,先下了座位,昂首回自己帐中去了。

    次日,风和日丽。使团的队伍已到了瀚江江边,只见惊涛拍岸,浩然千里。

    有诗云:气雄吞天际,虬浪掩云低。

    太子手搭凉棚,登高望远,看着波涛汹涌,正咋舌间,见远处一骠骑疾驰而来。不时,鞍到跟前,滚下一人,拜道:“碧海国御前金羽营澄浪将军铁花参见苍梧国太子殿下。”

    太子定睛一看,被唬了一跳。这人身材巨伟,单膝跪地尚高过太子少许,腰配一把丈许长的弯刀,肩如小山,臂如圆木。再一看,居然是个女人!

    铁花不等太子回答,继续禀道:“瀚江天险,寻常舟筏不可渡,明皇陛下已命我等备下鳯头舰两艘,载送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过江,虎头舰十艘,可乘诸位大人及兵甲,其余辎重以鼋头舰十艘渡江。还请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随末将移驾码头。”

    银泉公主朱玉潇走近铁花,上下打量一番,似自言自语道:“你……便是铁花”铁花应道:“参见公主殿下,正是末将。明皇陛下让末将带话给殿下,途中尚有颠簸,望殿下再忍耐些。”朱玉潇听了,面露喜色,竟顺从地点了点头。

    太子在一旁又不爽了,心想,便是你家公主颠簸本太子就不颠簸了么。一转身,轻哼了一声,又一个手势,带着他的“小朝廷”去码头了。

    苏晓尘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女人,只见那铁花一身银甲,肩口袖口和腰间都缀着白色的羽毛,好不威风。全身上下只有头上别着的一枚铁灰色发簪还能显出她是个女人,却不是寻常的花鸟簪,而是一叶老虎刺。他再想细看时,被铁花瞪了一眼,吐了吐舌头,扭头追太子去了。

    烟波数十里,渡了足有小半日方到岸边。铁花带着几十骑清一色的女骁将,将太子一众送上码头后,躬身一拜:“前方便是大路,沿途皆有驿官相候,护送渡江的旨意末将已完成,因尚有别的军务在身,容先行告退,太子殿下一路平安。”言罢,径直奔北去了。

    太子瞧着那小山似的身躯,来去如风,不由松了口气,正要示意上路,身后传来些骚动声,好像是银泉公主的常平辇在搬下船时不小心将榫头撞断了一块,不能用了,随行的匠人说是需要修补些时辰。苏晓尘一听,心思便活络起来,附在太子耳边说听说这附近有个好景致,数里的瀑布横泼如镜,反正也是干等着,不如走几步去见识一下。

    太子年纪本就轻,玩心也不小,一听便来了精神。苏晓尘忽然想起临行前舅舅郑重叮嘱自己当保护太子安全,也与太子说了。太子一听,瞥了他一眼道:“那么多人跟着,哪里还有看美景的兴致”

    “可太子安危最是要紧,咱还须小心为上。”苏晓尘又劝。

    太子不耐烦地一招手,让远处的曹将军过来,低声告诉他且选上几十名甲兵跟着,莫要惊了那帮老生,省得啰嗦。

    这边朱玉潇不知怎的竟听见了,笑道,“原来尘儿知道这里的落英湖,我幼时随母皇巡临时曾去过一次,确是绝景。”太子一听,越发心痒,忙道:



第九章 鸽鹞
    “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公主就不见了。”小贝像个泄气皮球一样瘫在地上,眼睛扑楞扑楞地看看太子又看看曹将军。

    曹将军俯下身子翻看尸体,边看边自言自语道:“刀法凌厉,下手干净利落,不像是寻常山贼匪人。伤口细而薄,刀口略浅,劲道稍有欠缺,也不似兵甲出身。”又拔出一支箭,细看箭尾处刻着一把刀刃的图样,还烫了金。不禁啧啧道:“这贼人出手好阔绰。”

    苏晓尘接过来一看,心中咯噔一下,对太子道:“殿下,昔日蒙太师指点,臣曾见过这图样,此乃伊穆兰国刃族的徽记。听闻刃族酋长金刃王素日奢靡成风,好以黄金饰武具,今日得见果不其然。”

    太子惊道:“伊穆兰国此地乃绝凌山以南,何来伊穆兰人况且我苍梧国与伊穆兰国素无战事,为何要行刺于我”

    苏晓尘搔搔脑袋说:“这个…这个臣也一时想不明白,容太子再给臣些时间,细细琢磨。”说完把那支箭的箭尾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

    是夜,讲坛是不开了,改开紧急对策讨论会了。“荀大夫”一听到公主不见了,急得几乎没昏过去。这可是碧海国当今明皇的御妹,苍梧国太师的发妻啊!哪边雷霆震怒都能要了自己的老命,如今公主生死未卜,使团呆在这两国的交界处,进退维谷,真是要逼死人。

    太子一筹莫展,看到苏晓尘也是一脸难色,本想发火责怪他带自己去看什么破瀑布!一想这群人里也就他的脑子还好使些,又是慕云佑的高足,少不得压下脾气问道:“依苏学士看,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晓尘深知瀑布之事是由己而起,不敢怠慢,忙道:“臣想来,既然是伊穆兰贼子出手,应是早有预谋,方能一步成功。下一步对方是打算漫天要价,还是强人所难虽然还不知晓,但公主活着对贼人才有用,所以性命应是无碍。臣建议尽快遣一骑向东传递消息至太液城,再使人鸽鹞传书至万桦帝都,请圣上示下。”虽不是什么高论,苏晓尘毕竟只有十六岁,初出茅庐遇上这样的大事,能说出这样的话已是不易。

    鸽鹞乃苍梧国至宝,只在危急时刻用来传递紧急消息,从瀚江飞到万桦帝都,途经三州十一府也不过三日就到。

    “荀大夫”叫苦连天:“殿下,到了太液国都,碧海明皇若知公主是因我等护卫不力而被劫,拿我们兴师问罪该如何是好啊倒不如找个由头先回帝都再做商议稳妥。”心下早已打定主意只要一回帝都就装病不出,休想让老夫踏出大门半步。

    太子一脸茫然,左看右看,全无主意。苏晓尘一听,

    立刻说:“不可!其一,公主被劫乃伊穆兰国所为,我等虽有疏忽,然敌暗我明,防不胜防,实属无奈。倘若就此回国,岂非显得心虚,日后如何说得清其二,苍梧碧海两国交好,方有使团互通,数十年从未间断,若因此事尚未见面便中道折回,两国必动干戈……”

    “荀大夫”慌忙打断苏晓尘的话头:“太子殿下休要听他胡言,我等立时回去还怕他碧海国打过来不成!”苏晓尘是荀圭顶头上司的孩子,这若搁平日里荀圭必是连吹带捧,可如今是生死关头活命要紧,荀圭早没了那般的顾忌。

    苏晓尘一冷笑:“那你就转身看看身后这瀚江,咱别的啥也别说,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回去。”

    一句话,全都泄了气。没有碧海的船,确实回不去。【!¥…免费阅读】

    苏晓尘朝太子深深一躬,正色道:“太子殿下乃堂堂我苍梧国之储君,行端言正,百姓称颂。途中公主殿下遭此劫数,太子殿下亦险遭毒手,皆是替国受难,有何羞愧之处殿下当放宽心,继续东行,明皇若问起,如实作答便是。臣虽不才,愿为殿下在明皇面前作辩。”

    太子眼看这茫茫瀚江,回也是回不去了,又被苏晓尘说成是替国受难,也不知哪里冒出来一股豪气,学着古人拔出佩剑大喝一声:“好!我乃苍梧国堂堂储君,一身正气,今日之事自问问心无愧,难道还怕了不成!今日起,谁再提回国之事,便有如此案!”说完,一剑对着桌几砍下去,结果手上无力,桌角没砍下来,剑倒卡在桌里面了。“荀大夫”脑补了一下剑卡自己脖子里的景象,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闭嘴。

    曹将军见状,忙打圆场:“咳…咳…殿下放心,我等粉身碎骨定保殿下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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