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明海山
她身子向前微倾,颈后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片雪肌,光洁如璧。耳后没有垂下一缕青丝,每一络都细细地抓出新月般的弧线再盘在一起,两把小巧的鎏金骨梳左右一合,束成牡丹花大小的仕女髻。
秋月见朱芷潋瞧得仔细,也不去扰她,只是笑了笑问道:
“鹫尾,今日是什么茶”
鹫尾手上的茶筅不停,轻声回道:“奴婢点的这一碗是小路千家的妙风之昔,入喉回甘,请清洋公主殿下品尝。”说完,手中茶成,将茶碗轻轻地推到朱芷潋的跟前。
朱芷潋见碗深如盅,碗中却只入了浅浅三分的茶汤,汤色浓郁似抹,翠深如潭,与自己饮过的茶大为不同。
正细看间,鹫尾已是又点完了一盏,推到秋月跟前。
“为大人所点的,依然是相国寺的三友之白。”
秋月听了,颇有些惆怅,叹声吟道:“昨日落雪急,梅骨暗自香。今夜伏蝉懒,惟待碧叶黄。想起上次饮此茶还是在相国寺赏梅之时,转眼便事过境迁了......”
朱芷潋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只觉茶液润在齿间,起初有些苦涩,饮入喉中却是说不出的香醇浓厚,尚在回味时已是一阵甘甜返上舌尖,两颊生津。
如此好茶,她刚要道一声谢,鹫尾已行了一礼,自退出去了。
“你的这个侍女哪像是奴婢,倒像是一位富贵家的小姐。”朱芷潋朝秋月嘀咕了一句。
“她不是像,她就是。”秋月放下茶碗,似不在意地说道:“鹫尾是我国出了名的才女,她父亲是弹正少弼,相当于你们的正四品官,官阶虽不高,但家教是极严厉的。”
“难怪她的举止不似寻常侍女,我的侍女里面可找不出这样的。”朱芷潋忽然有些羡慕。
秋月笑道:“你碧海国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还需要羡慕旁人么”
“那当然,单是你这些精巧的家具我就羡慕得很呢。”
秋月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公主如果中意,我这船上有一些能工巧匠,日后将这些技艺教授给碧海的匠人可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调虎
清晨一大早,柳明嫣刚刚吃罢早饭漱完口。
她寻思着今日起就该去矿洞那边转一圈看看,顺便把宝泰局在岛上的几个熔炼工坊也探一遍。清州知府王惟寿是赵无垠的人,他在身边盯着自己肯定不方便,不如轻装上阵,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先去摸一摸底。
心里这么想着,便去了银甲白袍,换了一身天青色的练武服,紧身束腰,轻捷稳便。又唤来左右几个心腹侍卫,也都去了重甲,命他们跟在后面,不要惹人眼目。
不料才刚出营帐,就有兵士来报,说有个码头驻军的兵士,称是有关于寻访人像上的事禀报。
柳明嫣最不耐烦这种节外生枝,但寻人的圣旨在身,也只好按下性子先坐下来。
不一会儿,那驻军的兵士就匆匆赶到。柳明嫣见那兵士贼眉鼠眼,很是猥琐,心中已生出几分不喜,厉声道:“有何事要禀,快说。”
那兵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胆子又小,结结巴巴道:“小……小人听说,说王爷您在找人。”
“怎么你见过画像上的人”
兵士惶恐地摇了摇头。
“没见过你说什么岂不耽误本王的功夫”柳明嫣喝道。
那兵士吓得开始磕头,边磕边说:“小人虽然没见过像上的人,可前几日确实遇到件奇怪的事。”
“说!”
“从太液城到南华岛的客船上,小人发现了一位姑娘,小人曾上前盘查,那姑娘居然……居然拿出一枚三羽金牌!”
“此话当真”柳明嫣闻言立时站起身来。
“千真万确……那姑娘虽然长得有点儿磕碜,但穿着倒是一身的富贵相。”兵士说完,悄悄地抬头瞄了柳明嫣一眼。
柳明嫣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从腰间的兜里掏出一枚令牌让人递过去。
“你看清了,可是这块令牌”
那士兵只瞧了瞧,便一口应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三羽金牌。”
柳明嫣横眉一挑:“你可要看清楚了,到底是不是,你若胡说,我不饶你。”
那士兵见柳明嫣撂下狠话,吓得魂飞魄散,忙说:“容……容小人再看一看。”
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犹豫。
“如何到底是不是”
“小人……初看觉得是,可细看又觉得有点不一样。”士兵哭丧着脸,声儿都抖了。
“哪里不一样”
“小人记得……记得那姑娘的金牌上,只有三羽纹,是没有这一圈花边的。”
柳明嫣心中一震,果然是朱芷潋!
她手中的金牌虽然也是三羽,但与涌金门内的皇室所持金牌还是不一样。宗亲之人,所用徽纹一律都是没有纹边的,这样的三羽金牌也只有明皇、银泉和当今的三位公主持有,如今有可能出现在南华岛上的,也只有朱芷潋了。
柳明嫣睨视了那兵士一眼:“起来说话。”
士兵如蒙大赦,站起身来。
“我且问你,那姑娘去往何处了”
“不……不知道。”士兵见柳明嫣又要怒,忙呼道:“可是,可是方才那姑娘又来码头找小人了。”
“什么你说是前几日拿着金牌的那个姑娘”
“是是是。”
“你怎么不早说啊!她人呢”
“她让我带话给王爷,她说她还想玩几天,叫王爷不要找她了。她还说,只要把话带到,王爷一定会赏小人的。”士兵不知所措地望着柳明嫣,搞不懂到底这小姑娘什么来头,但看她手里有金牌,心想要不就来碰碰运气。
柳明嫣一听朱芷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溜走了,气得冷笑一声:“赏!自然是要赏你!你方才说那姑娘很丑码头上的姑娘你也能分出美丑来是吧平日里没少看吧来人,赏他五十马鞭,赏完了给我丢矿洞里挖矿去!”
身旁的偏将悄声说了一句:“王爷,这兵士是金羽营的……跟咱白沙营……”
“那又如何!我便替清鲛公主殿下管教了这样的败类。”
偏将再不敢吱声。
柳明嫣又高呼道:“来人啊,即刻派人去码头。守住岸边,所过之人挨个盘查!遇到可疑又年纪相仿的,不论相貌如何,一律全部扣押。”
将士领命刚去,柳明嫣一想不对。
这小丫头是出了名的古灵精怪,且通晓五行之术,她这样明着来报信,分明是想调虎离山。码头既然在南华岛的东边,那她也极有可能溜去西边,想到这里,又一声呼:
“你们几个,去岛的北部仔细查探,你们几个,去南边,也要细细搜查。剩下的人,都跟我去西边!”
说完,撇下地上已瘫作烂泥的兵士,大步流星地出营地去了。
小丫头,东西南北,我看你往哪儿逃。
柳明嫣出了营,跨上玉玲珑,刚要出营地,远远地看见王惟寿正带着几个人往营地这边赶来。
这个王惟寿,好麻利的腿脚,定是得了赵无垠的交代,连一刻也不肯松懈地要盯着我。
柳明嫣左手缰绳一勒,调转马头,右手马鞭一狠抽,踏尘而去。几个亲兵也都纷纷策马扬鞭追了上去,掀起老大一阵子的灰土,全扑王惟寿脸上了。
过不多时,这数匹快马已是到了西岸边。柳明嫣皱着眉头看着一地的荒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阴森森的。”
偏将忙禀道:“这里原先是闻宅,上次炸毁了宅子,里面的人也都被炸死了,想必是有不少的孤魂野鬼,才这般阴森森的。”
柳明嫣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地的残垣断壁就是闻宅的废墟!看着这片废墟一直从西岸延伸到南岸,真不知这闻宅当初是得有多奢华。这时,偏将忽然叫了起来:“王爷!您看那边!”
柳明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岸边依稀有个女子的身影,不由心下一喜,往前赶了几步。
那人好像忙着在岸边摆弄什么东西,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柳明嫣加紧脚步继续往前走,越看越清楚,分明就是一个白衫的小姑娘,正在努力把一艘小船往海里推。
那身形,那装束,不是朱芷潋又是谁
柳明嫣心下暗笑,这样的小丫头,还能从我手中逃走高声道:“殿下,殿下!臣奉旨来接您回去!”
那小姑娘一听柳明嫣高喊,不仅不住手,反而越发使劲儿地推船。
柳明嫣手一挥,偏将得令,立刻和其他几个侍卫疾步冲了过去,不料还是慢了一步,那小姑娘已坐上小舟,划出去了。
偏将看了看四下,朝左边一指:“那儿!那儿还有船!”其他人一看,果然还有几条小舟横七竖八地泊在岸边。
柳明嫣见状,急忙赶过来指挥道:“你们两个上一条船,从左边抄过去,我们上那条船,从右边拦住她!”边上船边恨恨地嘀咕道:“小丫头,跟我耍花样,我还不信拿不住你了。”
两条船的士兵都是使劲儿地往前划,虽然劲道不小,可士兵们人多,又都是大汉,比不得远处朱芷潋轻身一人,只稍稍一桨就划出好远去。
柳明嫣有些急了,拢起手来高喊道:“殿下,快回来吧!臣那里有好吃的点心!殿下一定饿了吧!”
船上的那几个士兵肚中暗笑:这柳总督带兵打仗是没得说,可对哄孩子真是一点儿都不在行啊。又不是三岁小儿,听这话能转回船头就见鬼了。
只见远处小舟上,那小姑娘忽然站起身来,朝海里噗通一声跳了下去,转眼就没影了。
这一下可把柳明嫣给唬得面如土色,正慌得催促侍卫下水去救,却又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正在这时,岸边有人高喊:“王爷,王爷!快回来,人已经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那刚才落水里的是
柳明嫣登时醒悟,暗骂了一声,这才是调虎离山。
她一招手,命侍卫赶紧划回岸边,岸上站着的不是先前遣去南北两岸的兵士,却是鲲头舰上的统领。
“王爷,大事不好了!方才忽然有十八艘蛇型的舰船从鲲头舰边大摇大摆地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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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现身
“我姓苏……我姓苏……”
沙柯耶城,帕尔汗宫旁的珍株苑中,一条溪流潺潺流过。一个银衫男子坐在岸边,呆看着溪中淌过的落叶,兀自独语。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大苏,怎么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念叨上了,是还没睡醒么”
苏晓尘一回头,正是太液城沐恩院中的杨怀仁。
“老杨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晓尘又惊又喜。
“咦,温和没跟你说么我要回来见你。”
苏晓尘想起温和确实说过老杨要回来,可没说他什么时候到,更没说老杨会直接来找自己。
“老杨,小潋还好吗”
老杨看了看他,没说话。
“怎么了她是有什么不好么她怎么了”苏晓尘察觉老杨神情不对,顿时心被吊了起来。自己到了沙柯耶这么些时日,失踪的消息一定是传到小潋那里了,她岂会不担心。
“小潋她……她去找你了,离开了太液城。”
“她去了哪里”
杨怀仁作了个不知道的表情。
苏晓尘登时急了,“她去了哪里你真不知道”
“哎呀,虽说我确实不知道。不过呢,银花传了她不少本事,她找不到你,过些日子自会回太液城的,你不必太过担心啦。”
老杨伸手想要拍拍苏晓尘的肩,以示劝慰,不料苏晓尘一下将老杨的手拂开,冷笑道:
“金羽双花是你们的人,闻和贵是你们的人,我舅舅替你们办事,我也稀里糊涂成了伊穆兰人。你们如此遮天蔽日,到底还有多少手段没有使出来想当初,我和小潋与你相交那样亲密,把你当成知己,如今连你都不肯说实话了”
“我怎会不说实话难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让温和与你交代的实话还不够多吗”
“温和是温和,你是你!我以前把你当朋友,觉得你是可交之人,但现在我觉得,你也有太多的事瞒着我,是不是说!你到底是谁!”
杨怀仁依然嘻嘻笑着:“在下伊穆兰刃族杨怀仁,这在我最早见到你的时候就说了啊。”
“杨怀仁我瞧着你倒像是个杨坏人。你是不是跟闻和贵一样,也用假名掩人耳目”
杨怀仁眯着眼睛瞧了瞧他,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你可曾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何事”
“我说过,我这个人行事有些不走寻常路,他日若是你对我有误会之处,务必坐下听我解释。你可记得”
苏晓尘想起之前去南华岛前的某日里,在凉亭中老杨确实说过这话,当时他用瓜儿翠替自己做龙须,那时的自己对他很是感激。
“原来……你在那时起就料到会有今日,是不是”苏晓尘顿觉一阵寒意平地而生。
“你只说,你记不记得。”
苏晓尘没有回答,一屁股坐了下来,迸出一个字:“说。”
杨怀仁见他虽然肯坐下来听,但明显是强压着心火,很是气鼓鼓的样子。
“哎呀,这没桌没椅的,席地而坐,倒要弄脏了我的新衣衫啊。”
苏晓尘“噌”地站了起来,怒目而视道:“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就走了。”说完径直就往园子外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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