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明海山
“哦,我有些口渴了。”
宫女端来茶盏,朱芷洁尚未接过,忽然窗外一声低沉的钟鸣声传来,冷肃得犹如霜杀百草。
“这是……”朱芷洁不解。
宫女静静地数着钟声,末了才叹了口气道:“奴婢数了,是十八下,应是宫中的哪位太妃或太嫔薨了。”
话音未落,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道:“长宁殿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魏太嫔薨了。”
“魏太嫔……”朱芷洁想了想,觉得毫无头绪。
“就是殿下某次回来说去长宁殿时没见着的那一位,听说几十年了都总在佛堂中深居不出,没想到这就薨了。哦,还有,太师府的黎太君也殁了。”
“黎太君”朱芷洁大惊,“昨儿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黎太君也好,魏太嫔也好,都是七十多的高寿啦,也算是喜丧了吧”
“住口!丧便是丧,哪里有喜的!”朱芷洁一阵心烦意乱,出口斥道。碧海的女子向来高寿,对朱芷洁来说,七十多岁就死确实不算什么喜丧。
旁边另一宫女忙劝解道:“殿下切勿动气,生老病死,也是常理。殿下如今有了皇裔,正当保重。这些白事,就且不说了罢。”
朱芷洁点点头,她自觉一夜未眠精神不济,确实没什么力气再去说这些。只是重延最喜爱这个姨祖母,突然就殁了,回头还指不定要如何伤心,且得好好宽慰他才是。
天刚蒙蒙亮,长宁殿中,香雾缭绕。
刘太妃和郭太妃正襟危坐地守在佛堂前,里面一群和尚正忙着做法事,香案前的各种摆饰显然是仓促间布置的,还有好些物件缺着,却丝毫不妨碍那些和尚把超度的佛经念得热火朝天。
“是姐姐接的旨么”
“可不是么,我正睡得熟,常青殿那边就来传旨了。”
“哎,姐姐之前就说,魏姒总有这么一天,果然如此。”
“她是个瞧不破的性子,自然是躲不过去的。每天不是躲在佛堂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就是跑到边儿上的未央宫去种什么草,何必活得那么累呢如今把命都给丢了。”
“哎,姐姐,那圣旨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病故呗,还要我帮着料理后事。”
“其实不就是为了个孩子么,又有什么瞧不破的。姐姐当初劝了我几句,我就立刻明白了。还不等璟妃出手呢,我就先自喝了一碗。”
“你是个明白人,所以我才劝得你。你看魏姒这些年里,我可劝过一句”
“那是,要说明白,那姐姐比我明白多了。可这世上啊,不明白的人就是要比明白的人多太多。”
“譬如那个太子妃”
“嗯,譬如那个太子妃。”
“有喜了”
“嗯,有喜了。”
“好嘛,又一个。咱当初还当她朱氏是明白人,早知道也不费那口舌了。”
“可姐姐心肠好,还是费了不是”
“倒不是我心肠好,不过是看她那花容月貌像足了我年轻时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啧啧啧……姐姐如今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本事越发见长了。”
“你怎么又叫我姐姐我比你年轻啊。”
“可你看着比我老啊。”
“不可能,你才看着比我老,当初先帝最宠的妃子里,我能排第二,怎么会看着老”
“我才是第二,你最多第三。”
“你第三!”
“你才第三!”
“罢了,不吵了,别计较这些鸡毛蒜皮,咱们要长寿。”
“对,要长寿。”
夏末,沙柯耶大都下城的色楞格尔河的水位涨到了极致,淹得两岸的垂柳都蘸入了河中,时不时地有鱼儿被柳条拦得蹦出水面,又扎尾跳入河里,水花四起。
苏佑如往常一般,泡了一壶茶,坐在亭中看书。
有时在“叶府”待久了想要换个地方看书时,便会来这珍株苑转转。
这段日子里,除了御前枢密会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
温兰既不提南征的事,金刃王罗布也不拿开山采矿的事来烦他。偶尔有温和与他来下几盘棋,说的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
他们都不提南征,苏佑自然也不会开口,惟恐反倒提醒了他们。眼见马上就要入秋,只要天一冷,势必就不能再动兵,那至少又能再拖延个半年。
能拖则拖罢。
苏佑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小潋。她一定猜不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温兰说她出了太液去找自己,之后便没了下文。他数次想要央求温兰想办法,温兰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国主想
要一个女人,还不简单么不过看你肯不肯罢了。”
苏佑知道他的意思,只要他肯南下,别说一个女人,整个太液国都温兰都会替他拿下。
然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他必然是不肯的,于
第一百八十七章 血猎
“原来下城还有这样好的地方……。”
赫萍答道:“历代的大鄂浑都喜好狩猎,听说上一代国主察克多大鄂浑便常常来此,大巫神那时候就派人特意养了许多野兽在前面的科尔珠山野里,专供国主闲暇时取猎。”
“是呢是呢,我也听赫桂嬷嬷说起过。只是后来国主之位空悬,这科尔珠山野就再没有人来了……我和赫萍在大都住了那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来呢。”赫琳一脸兴奋,笑得极是开心。
苏佑深吸了一口气,他能嗅出这风中有一种自然的草香,这是久违了的感觉。自从离了万桦帝都,除了上次血焰王祁烈给了他一匹小乌云狮,他就再也没有骑过马。此刻,他恨不得马上就下车,执起缰绳快意策马去。
车驾又行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片山林旁侧停了下来。
林管家早已候在车门口,扶着他下了车。
苏佑抬头一看,温和正站在一旁笑呵呵地等着他。
“国主这一路可颠簸”温和十分关切地说道:“这条直通科尔珠原野的大路因常年不用,这些年里荒废了不少。如今国主已归大都,老朽自当安排下去,回头将这条大路整修一下。”
“不必不必,下次我来不用坐车,只骑马来便不碍事了。”苏佑摆摆手道。
“呵呵呵,国主说的哪里话,这条路自初代的忽骨尔大鄂浑起便有了。如今新朝也该有新气象,重修条路,算不得什么。”
温和说着,高声转头吩咐道:“传我的话下去,先把这条路清理、拓宽,复成原先的样子,再从刃族中挑选能工巧匠来将路边都按上莹华石的灯柱,每隔两里地造一休憩之所,供国主狩猎时使用!”
苏佑刚要出言推辞,温和已截了话头,遥指了一下远处道:“国主请随我来,他们都在前方候着国主了。”
“他们……”,苏佑暗想,莫不是温兰也来了,不由有些不自在起来。
温和似是瞧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家兄今日有公务在身,不能前来,不过他也说了,让三族首领都陪着国主好好转一转,务必要尽兴!”
两人边走边说,正言语间,林侧拐角处已是出现了一顶大帐篷,蓬中设着御座,座旁已坐着三人,正是鹰语王珲英、金刃王罗布和血焰王祁烈。
他们见苏佑过来,皆是单膝跪下一礼,只是祁烈身材巨伟,跪着也比旁边的那两人高出一大截。
罗布见了苏佑显得尤其亲热,起身后便紧着嘘寒问暖陪笑道:“国主喜欢打什么样的猎物是獐子,鹿还是野猪爱用的什么弓大樟弓鹿筋弓还是黑铁强弓”
苏佑被一时问得语塞,红脸道:“我……我在苍梧的时候,郊外也没什么猎物,就打过几只兔子,弓也是寻常的柳木弓……”
罗布脸上的笑容只是僵了那么一瞬间,立时拍手道:“好,好,好!国主用寻常弓也能打到猎物,那待会儿用了我罗布珍藏的麒麟双弦宝金弓定能大展神威!”说着,转头小声吩咐随从道:“去,立刻准备三百只兔子,等下候在国主的必经之路,都往一处放,务必让国主射到几只!”
这边祁烈已亲自牵了马来,苏佑一瞧,正是之前的那匹小乌云狮。他看那马腿矫健,马额丰盈,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了几下。这边祁烈双手一拱,说了几句话,早有温和在一旁通译道:
“血焰王说,想要陪国主打这第一场猎。”
罗布不甘落后地立刻手一招,身后已上前来十几名金刀护卫,个个都肩宽膀圆。
“那我罗布便请国主第二场。”
珲英在旁笑了笑,“也好,那这最后一场就由我珲英奉陪。”
苏佑一听要打三场猎,喜不自胜地点了点头,急忙跨上了小乌云狮,祁烈则骑着大乌云狮已静候一旁。
只见他身负巨弓,名曰“落日”,腰间的龙筋箭袋中插满了黑羽箭。苏佑仔细看去,不仅箭尾的羽毛是黑的,连箭身都是通体幽黑。再一看,居然是镔铁所制!
自古以来的箭都讲究箭身轻盈,祁烈的这一袋黑羽镔铁箭却反其道而行之,每一支箭估摸着能抵寻常箭的二十支重。若非祁烈神力,寻常人用怕是未及离弦,就已坠地了。
苏佑正瞠目间,祁烈胯下的大乌云狮已抬起前蹄昂首一声啸,将脊背上的马鬃长长密密地披将下来,甚是雄壮。
祁烈两腿一夹,如风般地踏了出去。苏佑刚刚要拽缰绳,身下的小乌云狮欢快地一声嘶鸣,也紧追上去了。
温和见状,忙招呼护驾的侍从赶紧跟上。可那两匹神驹都如蹄下生了云一般,岂是寻常马匹能追得上的,转眼就只能看到两个小黑点了。
苏佑已许久不曾如此快意地驾马于原野。
万桦帝都的郊外虽然有些开阔的空地,但时不时地总有些耕田、农庄挡在前面将路折了方向,远不及眼前这片无垠无边的山野,东西南北任凭驰骋。
苏佑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的草地经风一掠,如浪般滚腾。忽然,草丛间惊起一个影子,依稀是头觅草的雄鹿。
祁烈拿弓指了指那鹿,
示意苏佑出手。
苏佑骑术虽好,箭术却糟糕得很。他本来只是想要骑马,并未想要打猎。不过既然来了,心想那就玩玩也好。
他拔出箭对准鹿臀射去,那惊鹿甚是敏捷,早已三蹦两跳地躲去了一边,没入草丛不见了。
苏佑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金弓
祁烈见他神色,还道他不明白,便先拿来自己咬了一口,直吃得墨绿色的胆汁顺着口角流下,足足吸食了一大半,才又递回过去。
苏佑从小到大如何吃过这种东西,待要推辞,忽然转念一想:他是我父辈中人,将蛇胆与我乃是好意。我若不受,岂非失敬。
想要硬着头皮吃下去,无奈才举到口边便闻到一股腥臭之味,几欲作呕。他刚想捏着鼻子勉强吞下去,瞥见祁烈脸上神情有些不以为然,猜到他嫌自己胆量不够,一时间好胜心起,一把将半块蛇胆全都塞入口中,嚼了几下,死命咽了下去。
祁烈哈哈大笑起来,刚要将腰间的清水囊递过去,忽然苏佑一扶腰,已是弓下了身子。
他紧接着一阵狂呕,将方才的蛇胆连同之前的茶水点心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足足吐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这一吐把苏佑吐得浑身乏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他靠在草丛边吃力地笑道:“我可是尽力吃了,可实在吃不惯。”
祁烈听不懂他的话,但眼中甚是赞许。他去河边重新灌了些清水,让苏佑漱了口。说来也怪,清水入口后,苏佑忽然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倒比骑马前还要精神不少。
难道是这蛇胆的功效
苏佑不由暗暗称奇,看来这血族人虽然茹毛饮血,但也自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两人正坐在河边歇息,远处一队人马赶到。
马配银,人配金,这队人马从老远的地儿就珠光宝气地映入苏佑的视野,苏佑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罗布,真是走哪儿都不忘排场。
祁烈见是罗布赶来,显得懒怠搭理,对苏佑行了一礼,自上马去了。
其实苏佑本来正在兴头上,还想再跟着祁烈打一圈猎物,被金刃王这么一搅合,一时兴趣索然。
罗布似是全然没瞧见他的脸色,上来就亲热地叫唤道:“第一场打完了吧该由我排陪国主第二场了。哎哟,我的王侄儿诶,王叔可备了好些个好东西,咱们好好去前面的林子里头乐一乐。我刚听说了,半路里来蹿出头野猪是吧可把王叔我给吓得肝儿颤。你说这祁烈也是鲁莽,一个人都不带就这么领着您跑了,这万一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他赔得了么。”
苏佑心中有些不悦,祁烈行事虽然有些糙,可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有种兴奋。好些自己不曾经历过的事,祁烈都会严厉地逼迫他去尝试,而这正是自己从小就欠缺的。虽说舅舅也会严厉,但在外出游玩这件事上一直是慎之又慎,唯恐他受半点伤,想必是怕日后不好与温兰交代。
苏佑这边还未答话,罗布已经一挥手,立时上来四个侍从,每人都奉手过顶捧着一把弓,不是金光闪闪就是珠玉满镶,哪里像是打猎用的,倒像是金刀毗罗宫里的摆设。
“不劳王叔费心,我手上这把弓就很好,我刚才还打了一头鹿呢。”
“哎哟哟,国主英武逼人,不愧是当世英雄,这英雄就得配好弓!”罗布说着,又一挥手:“来人啊,把那把麒麟双弦宝金弓取来。”
苏佑一听这弓的名字就皱眉头,心想这和苍梧国的那个什么英武睿智护国太师算无遗策墨有得一拼。
罗布瞧他神色不以为然,忙把弓往他手里一塞,说道:“国主可别小瞧了这把弓,这可是罗布儿我花了大心思才打造出来的。弓身轻,箭羽长,飞得远!”
苏佑掂量了一下弓,皱眉道:“是够轻的,就这么轻的弓,射出去的箭还能有准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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