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明海山
也罢,那就去见识见识吧。
这罗布拉我至此,不过是想讨好于我,好让他日入太液城时多照拂他刃族一些。我若借口在此赏玩宝物耽搁,呆得越久,罗布自然越称心如意。便是有温兰派人来催我回宝坻城去,也有罗布替我挡一挡。
想到此处,苏佑点了点头道:
“也好,那就去看看他的那些宝贝吧。”
赫琳见他应允,喜不自胜。
赫萍瞧在眼里,不解问道:“是国主去看宝贝,如何你这般欢喜”
赫琳被问得讪讪一笑:“姐姐难道不想看看那些宝贝么”
苏佑本就是个随和性子,就势笑道:“赫琳大约是有什么想要的物件你若相中了,也可以悄悄告诉我,只要不是太贵重的,我取了赏你便是。”
他这么说倒不是小
气,俗话说拿人手短,他确实不想对罗布承情太多。
御驾的车仗行进得很顺利,护卫的一万轻骑卫队分作东西两营,分别扎营于棘岩城的东西两城门外。所起营帐,所起营灶,所插旌旗的数量全都一模一样。乍看之下,这一万人是分作了一边五千兵,其实一边只有两千,而另一边却是八千。
这都是苏佑亲自下的军令,用的正是《云策》中布营十四法中的疑营法。
敌军不明虚实,为防止两相呼应,多半只能分兵偷袭。如此一来,偷袭的战力便减了半。但这样就中了疑营法的圈套,按慕云兵法所授,只需以弱势强击,以强势佯弱,便可用假象迷惑敌军,诱使敌军冒进或怯退。
苏佑自小研习慕云兵法,只是一直都限于纸上谈兵,从未有过实战。自出大都以来,他胸中自有韬略,又有大军在手,延路上时不时地就改变军阵,将慕云佑传授给自己的谋略演练活用。
慕云兵法向来神鬼不觉自有奥妙。苏佑的这般排兵布阵,莫说三族首领不解其中变化,就连大巫神温兰看在眼中,也猜不透是何种深意。
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大巫神温兰虽然多智,擅长的都是些掩人背后的鬼谋暗算,对排兵布阵纵然有些心得,是远不如在战场上正面应敌用兵如神的慕云氏的。
这也是他千方百计想要把苏佑送去慕云氏门下接承衣钵的目的。
不能化敌为友,那便鸠占鹊巢。
这种事才是温兰擅长的。
眼下既然苏佑已得了《云策》,温兰索性出了大都就暗中吩咐,南征之前,所有大军任由苏佑调遣。
十五万人马,他想怎么练,就怎么练。关了十九年的雏鹰,是时候放出来伸伸翅膀了。
于是这一路走来,苏佑每日闲来无事时便由着心血来潮各种布军掌控,到了宝坻城时,已基本上将《云策》上所述的兵法操演了近一半。
他便不担心被人瞧了去勘破了奥秘么
这一点苏佑倒真的不担心。
像他这般心智聪颖从小就拜在慕云门下由慕云佑亲自教导了十几年的学生,研读《云策》尚不能全懂,旁人凭空只是看看他布军的手法,没可能就看得懂。何况慕云兵法讲究的是虚虚实实,不是慕云氏的传人,哪里能摸清楚哪一步是真哪一步是假呢。
一万兵马既已扎营,金刃王罗布
第二百三十二章 焦荷
那兵士见郝师爷肯放过自己不再追责,大大地松了口气,忙指了指远处道:“大人可瞧见前面的那座酒楼,过了酒楼向北一拐,走到路尽头,当有几家卖酱醋的铺子……噢对了,城中戒严,这些铺子应是不开门。不过不打紧,招牌上的“酱”字远远路就能看见,应是不会错过。过了酱铺子再往东行,只需沿路行上大半个时辰,就是东岭库房,大人说的城东……就是那一片。”
“那么东城门在……”
“东城门在库房边,沿着城墙根儿就能看见。”兵士说着,又掏出一块令牌来双手奉了上去,谄笑道:“虽然大人的令牌已经足够用了,但沿路保不定还会碰到些巡逻的兄弟,他们有些心思蠢笨的,只怕会碍了大人的差事。大人收了这块牌子,只需给他们瞧一眼,便可不费口舌畅通无阻。”
这兵士倒不是奉承,实是替他那些巡逻的兄弟们着想。给了这令牌,那些兄弟就不必知道太多也能放行。
底下的人,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郝师爷“嗯”了一声,单手接过令牌,又使了个眼色示意兵士退开,一扬马鞭,径直朝前面的酒铺子去了。
罗布坐在马车中,心中继续盘算着。
先把小国主接到城中临时安排的御用居馆,再找几个美姬伺候替他松泛松泛,之后奉上华宴珍馐,自己亲自灌上几杯,待得酒酣耳热,再领着小国主去库房兜一圈,让他选上几样宝物。
瞧着那小国主过的日子,迄今为止就知道寒窗苦读,跟我罗布比起来过得跟叫花子似的,正该好好教一教他这些享乐之事。我金刃王亲自布置的温柔乡,就不信这么个黄毛小子能不陷进去。
哈哈哈哈。
罗布一捻颚下的胡须,笑得极是舒畅。
忽然车外有人禀道:“大鄂浑有令来传。”
“说。”
“大鄂浑说,沿途有些乏了,想就在车上歇息一会儿,用膳也在车上。待有了精神,再请王叔前去陪驾。”
罗布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个小国主,有时真是不识抬举。
眼看计划好的一切,就是不肯踏入圈来。
罗布是个人精,其实也能感觉得到苏佑并不想亲近他,虽然面儿上恭敬地还称一声王叔,实则能避则避。想在车上用膳,多半也是不想给自己陪酒的机会。
“那么大鄂浑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赏珍宝”
“这个……”车外之人有些语塞。
“罢了,去回禀大鄂浑,就说我罗布也不下车,就候在左右,等待大鄂浑的随时传唤。”
罗布心里清楚,既然不肯入圈,那就只好施个小小的苦肉计。你不下车,我也不下,你在车上吃饭,我也在车上吃饭。你若觉得对我这个王叔过意不去了,自然就会传唤我了。
“再吩咐下去,所有护卫的兵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得休息,就地吃饭!”
哼,小家伙,我看你能耗多久。
很快,消息便返回到了御驾的车中。
苏佑的车是六十四引的马车,车中的空间几乎有一座院落那么大。说不下车听着似乎有些憋屈,其实根本没有那回事。
当苏佑听到罗布听似恭敬的回复时,立时猜到了罗布的心思,只是冷笑一声道:“王叔忠心可嘉,他要候着,那就由着他去。”
说完顺手拿起一本茶经靠着窗自顾自地翻看起来。
赫萍见他开始看书,便焚了一支细细的白檀置于香炉之中。此香名为“斑阳”,乃是独柱的“一本焚”香,而非调和的“练香”,香气沉而不散,持而不燥,至纯至净,最是适合读书时用。所用的香炉是太液城中的官窑所制,炉身上绘的是“青蹄踏碎荷夜雨”,应了雨凉夜更长之意境。
苏佑虽饮食起居向来朴素,但对读书时所用的物件要求甚精。罗布也是投其所好,无论是文房四宝还是周边的皿香琴茶,都挑了最好的珍品供奉上来。
赫琳在一旁看到点了香,知道苏佑这一靠至少是一两个时辰也不会动了,不由心焦起来。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苏佑抬眼问道:“赫琳你怎么了如此坐立不安的样子。”
赫萍瞟了她一眼,接话道:“定是刚才国主答应了要赏她些宝贝,搅得她心里痒痒。”
赫琳脸上好不尴尬,手中搅着衣襟道:“也没有啦,奴婢只是觉得好容易来这棘岩城一趟,又不下车,觉得有些闷得慌……。”
“那要不你自己出去逛逛,我跟前有赫萍就够了。”苏佑笑道。
赫琳忙摆手道:“不要不要,国主莫要说笑了,我是侍奉国主的奴婢,连金刃王都候在御驾之侧,我怎么能自己贪玩出去逛呢”
赫萍瞪了她一眼,似是在说,亏你还知道这道理。
苏佑见赫琳的脸已是通红,有些不忍,便出言宽慰道:“好啦,你再等会儿,待炉中的香焚尽了,我也差不多看完这一篇了,到时候就带你出去转转。”言罢继续专心看书。
有了这句承诺,赫琳似是吃了定心丸,再不像方才那样心神不宁,和赫萍一样都端坐不语,只待那炉中香尽。
那香不过一寸七八分许,却焚得极慢。待香尽时,已是太阳西斜,霜霞漫天。
苏晓尘索性又把晚膳也在车上用了,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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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露吟
苏佑听得心中打了个突突。
“怪只怪李梦初自己择徒不善喽,选了这么个禽兽之人承了衣钵。不过他泉下有知,也该谢谢我罗布,若不是我先重金购得了左卷,他的这幅焦荷图便永世都不得与右卷复合了。”
“偏生是此等背叛师门的恶徒还能得了重金过逍遥日子……”苏佑颇是忿忿不平。
“王侄儿放心,此等恶徒我罗布儿又怎会放过呢我可是个善恶分明之人呐。他拿到了右卷来,我就把他杀了,怎么还会付金子给他呢”
“……你杀了他”
“是啊,”罗布一脸无辜相,“是他贪得无厌,害得传世珍品左右分离,我罗布最恨这号人了,自然是要杀了他替他师父出口恶气。”
“明明是你唆使他去挖得墓穴……”
“他要去挖,是他的罪孽,我罗布可不干挖人墓穴这般伤天害理的事,何况我连墓穴在哪儿都不知道。”
苏佑心中暗骂,此等无耻之人竟然还自诩清高,明明是不知道墓穴所在才以重金先购得左卷,引那弟子生出更多的贪念,这才诱他回头挖了师母的墓穴。只可怜了那李梦初的一世痴心,原是为了亡妻才作的画,却引来横祸,死后亦不得安宁。
“王侄儿啊,你可喜欢这幅画不如王叔送你”
苏佑胸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摆摆手道:“不用。”
他疾步走出那间库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残阳渐沉,霞缕如织。
罗布见他脸上不喜,笑道,“王侄儿既是不中意,那咱们且再看看别处去。”说着,往邻接的库房一指道:“那里定能找出一些好玩意儿。”
两人进了第二间库房,这次房中的壁上挂着的是些书法名帖。
苏佑想起小时候常看舅舅与舅母写字品帖,颇受熏陶,大有兴趣。可待到要学时,叶知秋却不让他学,只道说:“不过是年长之人打发光阴的闲情之好,你年岁尚小,把功夫花在该花的地方才是正经。”
这该花的地方,自然是指跟着慕云佑学习兵法了。
所以苏佑在书法上的造诣极为普通。
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有兴趣,舅母叶夫人见他背着舅舅悄悄翻看字帖,一看就是一个时辰,便暗中在旁指点,教他鉴赏。
在所有的字体中,苏佑最爱的是草书。他生性洒脱奔放,心境平和,与草书的趣旨颇为相投。虽然自己写得不好,但遇上好的书帖总是爱不释手。
这件库房中,壁上的名家之帖为数不少,而苏佑的目光独独被其中的一幅狂草书帖吸引住,再不能转睛。
“这是……这难道是……”苏佑越看越是瞠目,口中惊疑得说不出话来。
“王侄儿好眼光啊,这正是人称落第秀才章启生的手笔。”
苏佑点头喃喃道:“绝不会错,这正是章启生的狂草,他的书帖字形奇变百出,
奔逸洒脱,却又暗含篆草的工整和隶草的雅致,堪称包罗大家。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听闻章启生一生郁郁不得志,以致英年早逝,留传下来的字帖并不多,我虽不敢说品帖无数,但他的书帖每一幅我都细细揣摩过,如何从未见过这一幅”
罗布眯着眼睛看着那幅字帖,脸上颇是得意,他指着帖首念到:“《露吟》……此帖乃是章启生的辞世之帖,写得极为隐秘,确实见过的人不多。”
“辞世之帖”苏佑不解。
“这还得从章启生此人生平说起。章启生出身贫苦,又是家中唯一的男丁。难得的是其父母虽身为耕农,竟然不让他下田劳作,全家省吃俭用只为供他读书,指望他将来能出人头地。”
苏佑点点头,他听说过此人自幼清贫却勤奋好学的故事,于民间也颇为流传。
“然而章启生此人虽然书法资质奇佳,却不是个读书的料,乡试三次都不曾考上,遭到旁人与同辈的讥笑后,得了个落第秀才的诨名。章启生心中郁闷,又无人可诉,只能靠写字纾解。说来也怪,他越是郁闷,写出来的草书便越是精彩,各大名家但有见过的,无不称赞。他父母见他的书帖颇能卖钱,倒也高兴,一时间他的狂草可谓一帖难求。”
苏佑笑了,这些事舅母也曾与他提过。舅母说章启生的笔意甚是多变,或毕露、或内敛、或荡气、或丝连,但并非所有的书帖都精彩绝伦,有些字写得甚至平庸得如同赝品。
罗布继续说道:“可这章启生偏偏又是个倔脾气,考不上就不服气,别人求他字他又不肯写。于是又考了数次,终于在二十二岁那年考取了个举人,得了个九品县官的官职。他家中只道是苦尽甘来,可算是熬出了头,嘿嘿……殊不知啊……”
苏佑追问道:“殊不知如何”他只知道章启生二十五岁便死了,并不知道是何原因。
“此人的书法名气虽大,但挂任了县令,不过区区九品,官场之中又岂会被他人放在眼里。他为人清廉,还算刚正,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奇珍
罗布四处看了一圈,又低头想了一会儿,这才陪笑道:
“王侄儿啊,既然字画瞧不上,那咱们再去那一边转转如何”
“那一边是”
“那一边是我罗布珍藏各种奇异物件的地方。”
苏佑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
来棘岩城不过是为了暂时避开温兰,原想着跟着罗布随意逛一逛就罢了,不料看个字画都能看得心烦意燥,全没有当初自己在万桦帝都的旧书铺中一呆就是一天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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