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明海山
到底是乐趣少了,还是杂念多了
苏佑瞥见远处跟随的赫琳与赫萍二人,想起曾答应过要赏赐些什么的承诺,当下一转念。
也罢,就去看看他的那些什么奇异物件,说不定又遇上像小金弓那样的东西,回头可以送给小潋也不错。
他朝罗布点了点头,算是愿意换一片库房看看。
罗布见他首肯,紧忙走在了前头引着路,边走边挤眉弄眼地说道:“不是我罗布吹牛,那一片库房里的宝贝,有好多怕是王侄儿想都想不到的。只要王侄儿不累,我罗布就带您多看几处。”
苏佑暗想,和你在一起,哪有不累的。
收藏奇异物件的库房明显比方才的字画库房要大了许多,苏佑走进去才发现,原来真是五花八门,无法归类。
譬如样式别致又奇特的马车,或是不知名的鸟羽所制的斗篷,再或是造型迥异的酒樽器皿。虽看不出有多贵重,但胜在一个“奇”字,倒让苏佑一时忘了方才的那些不快,只顾着问“这是做什么用”“那是什么东西做的”,活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
罗布对库房内的东西如数家珍,见苏佑不停地问他,洋洋得意地直说得飞沫四溅。
“那是五轮攀峰车,比寻常马车多个轮子,若遇上山路,那第五个轮子便可前移或后置,使得车身平稳,坐在车中的人如履平地,绝无颠簸之苦。”
“那个呢”
“那个是用远胜洲无常鸟的鸟羽所制的斗篷。无常鸟羽珍奇无比,寒日里漆黑一片宛如墨色,到了夏日的日头下却能变得洁白如雪,制成斗篷披在身上,那可是冬暖夏凉的好东西啊。”
苏佑不由啧啧称奇,又指着那些奇异的酒壶问道:“这与寻常酒壶又有何不同。”
“此壶名为律意壶,用此壶饮酒,定可适可而止,不至于醉成烂泥。”
“这是如何做到的莫非壶内暗藏了解酒之药”
罗布摆手笑道:“非也,王侄儿请揭开壶盖看看里面。”
苏佑依言揭盖看去,只见宽大的壶肚中并非空空,而是如盘蛇一般叠了许多细管,回旋盘绕最后伸向壶口。
“这是……什么奥妙”
“倘若饮酒之人神志清醒,举壶斟酒,酒虽需在壶内管中盘绕一会儿才能出,但并无大碍。倘若有些微醺,斟酒时有些手颤,那么酒就会从管上端的小孔溢出一些,使得斟出壶口的酒也少一些,以此提醒勿要贪杯。”
苏佑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倘若饮酒人已大醉,手持酒壶不定,那酒就会都从孔中溢出,漏回到壶底,于是酒就倒不出来了,是为律己止杯不饮,对不对”
“哈哈哈,王侄儿就是才智过人,一点就通。”
苏佑笑道:“这壶是有些意思。不过终究还是无用。”
罗布见他神色中颇有赞意,原喜他总算相中了一样东西,不料转口便称无用,当下一怔,问道:“王侄儿此话何意”
“酒色伤人,当适可而止,做这酒壶之人虽是好意,但依我看,律意在心,而不在器。若有心节制,寻常酒壶饮个三五杯自然罢手。若一心贪杯牛饮不止,就算自己倒不出酒来,也会央了旁人替他倒酒。那要这酒壶又有何用”
罗布闻言立时拍掌大笑起来:“妙!实在是妙!王侄儿年纪虽轻,出言确实字字珠玑,一针见血。这酒壶果然是个废物!”当即拿起那酒壶朝门外一掷。
苏佑始料未及,看那酒壶就算没用,也烧制得极是精美,被罗布一掷,只听“咣啷”一声,早已掉地上摔成了八瓣儿,心下有些可惜。
罗布却毫不在意,转身又指着另一边道:“王侄儿再看看,还有什么是喜欢的。”
苏佑依言回头再看,这一看,却看到了一张似榻非榻的东西,形似罗汉床,铺着各色软垫,然而床面却有凹有凸,床角还立着些柱子,柱身都用织锦软缎裹住,有些柱子上还挂着些圆环。
苏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这是做什么用的。难得罗布竟然也没有开口细说,只是在一旁诡笑。
“这是……”
“嘿嘿嘿,这叫合欢春色如意榻。”
苏佑起初不解其名,默念了两遍,忽然猛地醒悟过来,羞得满脸通红如烙,直骂道:“该死,该死!”
罗布却依然笑眯眯地说道:“这件宝贝可是得来不易,总得有个四五十个能工巧匠,造了拆,拆了造,反反复复改了两年多,才得了这么一件。人躺在这榻上,任由千姿百态如何挑剔,总能寻着一处最适宜的地方。”
苏佑已是脸涨得通红,待要转头不看,毕竟青春年少,忽然瞥见那榻沿四周还画着不少图,画上之人无一不搔首弄姿,极尽床笫之能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奇遇
罗布又暗忖,说起来……这赫萍虽是侧近之人,姿色却是平平。
小国主既然开了这个口子,又得了这张如意榻,接下来须得替他好好物色几个绝色女子才是。
嗯,得在刃族里选。
对!就先在棘岩城里找几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儿办了,回头珲英想寻我晦气也是晚了。
哈哈哈哈。
罗布眯眼瞧着夜色弥漫,正是良宵时分,想到有些事挖空心思难如意,得来全不费工夫,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赫萍走进库房,发现苏佑正怔怔地站在一张奇怪的榻前。
苏佑见她进来,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又朝榻侧藏着的那三个人招了招手。
赫萍不明就里,也转来榻侧,骤然瞧见里侧还藏着人,若不是苏佑先打了手势,几乎惊得要叫出声来。
这间库房比起先前的字画库要大了不少,苏佑示意所有人先移到库房深处,远离库门。
赫萍见那两个老人一脸的汗水,神色不安,分明是受了惊吓,有些不忍,她见这库房中除了奇怪的卧榻,还有些桌椅家具,便寻了两张椅子,扶着老人先坐下。
苏佑刚要询问那瘦削之人缘由,那人已跪在地上行了一礼,道:“小人拜见大鄂浑。”
此言一出,惊得两个刚坐下的老人又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跟着磕头。
苏佑示意赫萍先扶起莫氏二老,转头奇道:“你识得我”
那人微微一笑,道:“小人在太液城中便有幸见过大鄂浑的尊颜了。”
苏佑越发惊奇,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大鄂浑可还记得初到太液城时遇到过毛贼其中有个叫赵二的取了大鄂浑交给他的半截箭头来伊穆兰商馆。”
“记得,那毛贼的首领说是与商馆的郝师爷相熟……”
“小人正是伊穆兰商馆的师爷,姓郝。”
“你就是郝师爷!”苏佑脑中往事似历历在目,不由退了一步,细细再看眼前的这一人,看了一会儿方说道:“原来你就是老杨的舅舅……”
他自然知道所谓的老杨、所谓的舅舅,都不过是骗人的说辞,温兰年过七十,眼前之人虽不年轻也只有四五十岁,反过来喊温兰舅舅还差不多。
只是很早就听说了的这么个人,却从未谋面,更未料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机遇上,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到底是什么缘由你会躲在这里,这两位老人又是谁你且一一说来。”
郝师爷叹了口气,当下把两位老人的身份与莫大虬的处境略略地说了一遍。
说起来这世上的事总是出人意料,不管如何事先计划,有时总似是有神明在暗中作弄,使得阴差阳错,节外生了枝。
郝师爷本来按着巡逻的兵士所说的路线朝城东赶路,不料到了东城门时,发现大门早已关了。
原
来金刃王罗布在入城之前便已传了令,只要苏佑的车驾一到,立刻将东西城门都紧闭,以防生出什么变数。
罗布这么担心是有他的理由的。
苏佑虽然年纪轻轻,小脑袋瓜子却鬼得很,其身份又是国主。倘若呆在棘岩城中忽然一个不如意,跨上那匹小乌云狮,那自己可说什么都追不上,所以索性关了城门,不怕你插翅飞出去。
可这么一关城门,真是苦了郝师爷。
任由他拿出千户的令牌,又说是奉了金刃王的命,守城门的兵士只冷冷的一句:“金刃王有令,大鄂浑在城中之时,任何人不得出城!”
郝师爷担心自己说得多了守兵又要起疑,只得暂退回城中。不料城东这一片既无民舍也无市集,只是一大片的库房。
这可怎生是好。
傍晚的街上基本已没什么过往行人,他这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路旁,越发显眼。这时又有巡逻的兵士路过,见他一脸懵然地坐在车头,还道他迷了路,便上前询问。
郝师爷无奈,只能又以运送珍宝为由搪塞,所幸手中不仅有千户令牌,又有先前巡逻兵所赠的令牌,对方倒也未曾疑心,可接下来的事真让郝师爷叫苦不迭。
那兵士说,国主和金刃王就要到了,想要将运送的珍宝入库就须得赶紧。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郝师爷连人带车护送到库房门口,对守卫说清了原委后,竟拉着马车长驱直入了!
对方见了令牌原是好意当他是自己人,倒把郝师爷给愁得有苦说不出。
他就怕一个不小心露出破绽,只得硬着头皮入了东岭库房的大门,才刚进去没多久,就听见脑后一阵骚动,守卫库房的兵士纷纷退散开去,好容易拉住一个兵士询问,那人急不可耐地答了一句:“大鄂浑要到了,金刃王命所有人都退开!你快别拽着我,走得慢了被瞧见,是活腻歪了么”说完便跟逃命似地跑得没影了。
偌大的一片库房,顷刻间散得一个人都瞧不见,只留下郝师爷和车中的莫氏二老。
 
第二百三十六章 脱壳
苏佑低声道:“我也不瞒你,我让你这样做确实是有我的打算,你们开的伊穆兰商馆名为行商,实为内应,想必他日温兰攻城之时,也少不得要你们在城内策应,这一些我都知道了。但为了碧海的百姓着想,我实在是不想看到尸横遍地的惨事。所以,我希望你回到商馆后,让莫大虬派人在城中散布流言,就说伊穆兰大军南下在即,国都已朝夕难保,想要保全性命的就趁早离开国都,如此至少可以救下一些无辜的百姓。流言之后,你让莫大虬也离开太液城,与二老团聚,从此不问世事远离纷争,可好”
郝师爷口中迟疑道:“大鄂浑一片善心,小人明白,只是大鄂浑有所不知,大虬虽然总管着太液城中的事物,然而有两个人他也把控不了。”
“金羽双花”
“不错,其中尤其是银花,行事诡异难觅行踪,这么多年来,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听命于谁,且银花神出鬼没,大虬觉得她也在暗中监视着他。这也是为何我替他前来寻找二老的缘故,他若被银花察觉离开太液城,只怕立刻会牵连出不少麻烦来。”
苏佑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你告诉莫大虬,让他对银花提防着些。银花虽然行踪诡异,不过现在她是在明处,莫大虬是在暗处,应该防得住,我若到了城下,也自会派人与他接应,助他安全脱身。”
郝师爷知道银花的厉害,但既然苏佑肯坦诚相告自己的目的,又肯出手相帮,已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当下垂首应道:“一切都按国主的意思办,只不知我等要如何脱身才好。”
苏佑看了看四下,与赫萍附耳了几句,只见赫萍听得满脸绯红,低头一语不发。
郝师爷不解何意时,赫萍已走到库房别处,寻了些幔帐来,开始往方才那张奇特的榻上挂。莫阿婆虽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想着大约是逃脱的方法,便帮着赫萍一同张罗,不一时两个女人已将那张如意榻用幔帐遮得严严实实。
至此郝师爷才明白过来,暗叹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苏佑示意他们四人先一同钻入幔帐藏好,这才走到门边,高呼道:“来人!”
远处的护卫兵士闻声急忙赶来,隔着房门低着头应道:“在!”
“你让远处的车驾到门口来,然后再叫些人来,把库房中的这座挂着幔帐的软榻抬到我的车上去!所有人,只管搬,不准看!”
兵士心中暗暗惊奇,这金刃王果然是老谋深算之人,连国主搬东西不让看都猜到了,我等远远不如。
当下急忙低着头转身去传令了,每传一次,都郑重地附上一句:“低着头,不准看!”
这边早有眼线将这国主的命令传到了罗布耳中,罗布肚中大笑:毛头小子果不其然,没见过什么世面。那如意榻虽好,库房却闷热无比,想必行事到一半不太自在,又不想作罢,便要连人带榻都搬到车上去,还不许人看。
这等荒唐事,也只有小孩子
才能想得出来。
哈哈哈哈。
脸上却甚是肃穆:“大鄂浑说不准看,就都不准看!还有,今夜之事绝对不许走漏了风声!不然我摘了你们脑袋!”
夜色已浓,这边赫琳见苏佑去了许久不回,接着赫萍也被叫走了,只留她一人候在车驾中,好不烦闷。
等了足足一顿饭的功夫,才见远处飞奔过来一个兵士,气喘吁吁地来传令:“大鄂浑有令,命车驾前去库房,还有,低头!不准看!不准看!”
赫琳听得莫名其妙,只得一招手,示意车驾前行。
她是国主贴身的侍女,身份要比其他侍奉之人高出许多。是以车驾行进时,她是端坐在车上而非随车步行。到了库房门口,她刚打算下车进库房看看里面的光景,忽然被一旁兵士低声劝道:“姑姑小心,千万别抬头!”
话音刚落,忽然见十几个兵士从库房中抬着一顶巨大的幔帐走出来,所有的兵士都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若不是赫琳喊一声“走反啦,大鄂浑的车驾在这边!”只怕要离马车越走越远了。
赫琳这才看清,那顶幔帐之下还掩着一座像软榻一样的东西,只是那榻上还支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柱子,隔着幔帐依稀可以瞧见柱子上还挂了好多圆环,撞击之下叮叮作响。
这搞的什么鬼
忽然幔帐中苏佑的声音传了出来:“都不许看!”语气甚是严厉,赫琳吓得也忙低下了头。
此时帐中又传出一声年轻女子的娇柔的喘气声,虽然极轻,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一群兵士至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把头垂得更低了,心中都暗自艳羡直咽口水。
只有赫琳能知道,那分明是赫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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