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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大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文刀手予

    又问起不二,方才那人如何消失不见的。

    不二便将自己双镇海兽的情况大抵说给她,方才正是靠镇海兽的神通,才躲过一劫。

    秀秀听了,心内甚喜。须知,镇海兽的神通对于修士来讲,皆是保命绝密、自家跟脚,除非是非常亲密或者信任的人,万不可以透露分毫。

    一时间,她的心头扑通扑通直跳。

    忽而,从怀中掏出一个灰扑扑符箓,美眸深深瞧着,伸出手指轻轻抚着其上一道狰狞的裂纹,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一阵狂奔疾走过后,也不知行了多少里地,不二明显察觉到,法力在大雾中飞快的流失,现今只剩了一半多一点,虚弱感不时袭来,头脑也有些发昏。

    反倒是秀秀,原本法力就将近耗竭,再也无从可失,竟然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前方不远处,微微有些光亮,似乎便要看到血色大雾的尽头,二人方要松一口气。

    “啊!”

    秀秀忽然眉头一皱,觉见胸口骤然发闷,不由自主轻哼了一声。

    紧接着,便听见那铃铛发出一声清鸣,在一阵光芒闪动过后,铃铛外侧忽然浮出一个青龙模样的纹身,神态与原先古钟外侧雕刻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体型缩小了数倍。

    “怎么?”不二问道。

    秀秀脸色泛白:“白虎,似乎被击散了。”

    不二心头一沉,不用猜,定是那人追上了白虎,并且凭着地桥境的修为压制,一举将其击溃。如此一来,二人只怕也要危险了。

    “那白虎还能招的出来么?”他忽然问道,倘若还能招出来,倒不妨再使一出声东击西之计。

    秀秀分了一缕神识沉入铃铛,而后摇了摇头:“召唤兽既被毁去,便要修养很长的时间。”

    便只能叫身下青龙再加快一些遁速。

    心慌慌又逃了不久,忽然觉见一阵骇人的气势从身后荡起。

    回头一望,雾海中不知多遥远之处,一道耀眼青芒透过浓密的红色大雾,隐隐照了过来。

    不必说,定是那人一路追了过来。

    “快逃!出了血雾,便还有的拼。”

    不二说罢,秀秀已驭着青龙猛地一窜,瞬间遁出数十丈,一兽二人似腾龙出海,从大雾中猛地钻了出去。

    只见眼前仍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月光点点,透过枝叶渗了下来。

    但下一刻,忽然从血雾中跟出一道青芒,一下蹿到二人身边,化作一道细绳,瞬间将两个人一并捆住,卷到了地上。

    不二早有准备,当即抽出青云剑,把那细绳子一举割断。

    眼看便要越上青龙,秀秀却叫他稍等,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物,轻轻一丢,掷在大雾边缘。

    便是这么一耽搁,那人一声怒喝,瞬间冲出了雾海。

    抬头正瞧见两张惶恐的面容,冷哼一声:“逃的了么?”

    话音未落,正要出手,忽然从脚底一带窜起一圈黑色光柱,像牢笼一般顷刻间围住了他。

    他匆忙着一挥袖子,向那黑色光柱轰出一道法力。

    方一触,便听砰的一声,黑色光柱化作了浓重稠密的黑雾,顷刻间将牢笼内变成一团黑漆漆的。

    立时间,竟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明知道是做徒劳之功,还要负隅顽抗?”

    他被反复折腾了一番,怒火直烧,愈发没有耐心。

    此话问罢了,却根本听不见有人应答,便是运足了法力,双袖齐齐挥舞,几道苍白云龙自袖口而出,张开血盆大嘴,眨眼间将那黑雾吞得一干二净。

    急忙向四下瞧去,二人已然不见踪影,唯有一条青龙的虚影消失在月下远处的林木中。

    他猛的一跺足冲那虚影倏地追了过去。

    转眼便追到了近处,再一瞧那青龙背上竟然空无一人。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连忙返身向之前那大雾边缘折去。

    可哪里还有不二和秀秀的影子。

    “只会玩一些没用的鬼把戏么?”

    他心中讽笑一声,神识自识海中蜂拥而出,似一张巨大的渔网一般散了开来,把四周寸缕不漏地荡过。

    “咦?”

    竟然真的寻不见了。

    他少作寻思,忽而和声道:“出来吧,我不会杀你们。”

    眼睛却一刻不停打量着四周,寻觅二人藏身之处。

    在一大树树冠之中,秀秀开了一道三阶匿气符,把自己和不二整个罩了进去,眼睁睁瞧着那人走在大树旁,只需一抬头,便要瞧见二人。

    正是心惊肉跳之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悠远浑厚的长啸,又连带此地刮起一阵劲风,荡得四周林木簌簌作响。

    那人听了,立时脸色苍白,稍作迟疑,忽然一抬手,那朦胧的异兽虚影闪过,便一蹬足钻入虚影之中,人身与兽影合一,冲着啸声传来相反的方向,匆匆逃去,眨眼间便消失在月夜林木暗影之中。

    秀秀和不二相视而望,皆是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相信他如此轻易便放了二人。

    不二向着那声长啸传来的方向望去,心中暗道:“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单凭一声长啸,便将此人吓得逃之夭夭,恐怕修为更要高深莫测了。”

    秀秀见他满脸疑虑,立时明白他心中所想,笑道:“不必担心,从这长啸之中夹带的气势来看,来人九成是出自宏然正宗。”

    虽是这样宽抚了不二,但人却不敢丝毫大意。

    稍过不久,便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大地恍然一震,紧跟着二人眼前似凭空出现一大透明光罩,罩身红芒一荡,发出一声悲鸣,下一刻便哗啦一声,碎成了漫天的红点子。

    秀秀便猜是那人先前布置的阵法被蛮力击碎了。

    少许,又是“呼哗”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浩荡飓风飒然刮过,眼前盘踞数百里地的茫茫大雾转瞬间便被刮到半空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瞧这般惊天骇地的气势,二人便也猜出多半是天人境的大修士来了,更是屏住呼吸,不敢发声。

    少许,便听见若有若无沙沙的踏叶之声。

    紧接着,便有一个人影轻飘飘地从树枝高头行将过来。

    秀秀透过灌木叶瞧去,只见她身量削瘦,风姿极雅。

    穿着一件单薄青衫,头发扎成男子发髻,面貌却不大看得清楚。

    那人经过二人藏身的林子,忽而停下脚步,微一弯腰,坐在了一棵大树之巅。

    可察她周身毫无法力波动,也未念什么口诀,便轻如鸿毛般,荡在枝头,飘飘悠悠。

    秀秀忍不住想到,这人御使法力浑不着痕迹,修为半点无疑已达天人境。

    扭头去瞧不二,只见他冲着自己点头,多半是与自己持着相同的看法。

    正是四目交错,惶惶不安之时,忽然听到一个清冷又悦耳的女声:“藏在灌木之中的两位,还请出来一见。”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失节欲断魂 死人生又亡
    这天人境修士说罢,忽然一挥手击出一道红芒。那红芒转瞬间又化作一头通体赤红的火鹤,冲着那假扮黄角之人离去的方向,刹那间追去消失不见了。

    秀秀和不二则小心翼翼从树冠中走出来。

    在天人境修士面前,再耍小聪明,实在不是明智的行为。

    不二边走,边去看这位前辈,不觉打了个寒噤。

    并非她长得如何丑陋,也不是容貌多么怪异。

    反倒是细细观瞧,容貌清丽,出尘如仙,当属绝美一类。在自己见过的佳人之中,只比唯梦公主稍差一线,而要胜于秀秀和魔女二人。

    只不过容貌再美,也难抵岁月在其眼角留下极其微薄的一点痕迹,显示她并不年轻了。

    让不二感觉寒颤的,却是她的目光,真是冷到了冰极,寒到了绝顶,让人觉得严寒倏至,衣不驭暖。

    秀秀倒是不太慌张。

    先前在树冠之上,她已然瞧出些端倪。从这位前辈青衫下摆处若隐若现的标识来看,便知她出身常元宗,无疑是正派修士。

    这会儿再看其容貌,竟然是曾经远远见过的一位前辈。又知道她名叫李云憬,是西北常元宗守区五军分帅之一,战功赫然,大有名气,当即恭敬道:“晚辈月林宗钟秀秀,见过大帅。”

    说着,又将手比着不二:“他叫魏不二,是云隐宗弟子。”

    不二听她称呼这位前辈作大帅,便猜是西北军中之人,不由地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多问。

    李云憬一副清冷之色,寒冰之态,但声音却清朗悦耳,冷冷说来,在半空之中,如击玉鸣琴,飘飘荡荡,悠悠扬扬:“你们两个,可在附近见过我常元宗弟子?”

    不二和秀秀自不敢说谎,便将青羊镇发生的诸事细细道与她。

    “这么说来,本宗弟子尽数殁了?”

    李云憬眉头微蹙,显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不二连忙将寻真那宝塔从袖中拿了出来:“这塔中道友名为春花,许是还活着。”

    “春花?”

    李云憬冷目一撇,神情有些异样,想来是与春花相识的。

    不二心中略起期许,倘若春花与这位李前辈有干系,那这回救人可算大有意外收获。

    正想着,李云憬只瞧过来一眼,那宝塔已经自行飞到她手中,少做观祥,轻咦一声:

    “竟然是个三阶的空间法宝,倒是真的少见。”

    说罢,向其中微微注了一道法力,那常元宗一众人费劲心思也未曾有半点反应的宝塔立时光芒大作。

    下一瞬,两道虚影闪动,紧跟着精光身子的寻真和衣衫不整的春花便“咚咚”两声落在了地上,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风涌云动,暴雨正酣。

    “啊!”

    春花方落地,便是尖叫一声,一脚把寻真登开,满脸惊慌惧怕的神色。

    再一瞧,四周竟有旁人瞧着,又是一声尖叫,连忙把衣衫往上拉,把身上的春色通通遮住。

    待看见李云憬,更是脸泛惨白,怯怯诺诺道了一句:“师祖……”

    她愧疚到了极点,声音比蚊子叫还要小。

    不二和秀秀皆是听得愣住,原来这春花还有如此厚实的靠山,可偏偏在这等尴尬处境里相见,还真是套了那句古话,一叶浮萍浪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二人虽不知塔内确切发生了何事,但也可以推算个大概。

    想来此间之事,春花应是不愿让任何人知晓,可偏偏目击者这么多,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也不能挖下来,实是无奈之极。

    春花眼看着三人各色目光和神情,面上挣扎少许,忽然一扭头,恶狠狠瞪着正打算开溜的寻真,满脸杀人的神色: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着,翻起一掌,聚起浑身法力,自家镇海兽花蝉的虚影闪过,一道食人花从掌中吐出,张着血盆大口,满嘴尖利带血的牙齿,眼看便要把寻真吞下去。

    寻真吓得脸色惨白,心说这娘们天上地下也转的太快了,你刚才不是还乐在其中么?却未想起,他那镇海欲猿本身便有殊强的助淫之效。

    离了那宝塔,他岂是通灵境修士的对手?

    当下,便只能屁滚尿流、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正以为这回死定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嗤”的一声轻响,预想中的大嘴尖牙和撕咬之痛并没有到来。

    回头一瞧,那食人花竟然化作一团灰烬,飘飘洒洒落在了地上。

    他猜自是有人出手相救,眼神一转,便瞧见了李云憬。

    看她身上虽不露半分威压,但举手投足间,高位者的气质丝毫不用怀疑。

    便连忙扑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定要做牛做马相报。”

    春花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结巴道:“师……师祖……”

    李云憬面色平静,并不回话。

    春花面上凄苦,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终于用愤恨的语气说道:“师祖,这无耻恶僧,用这塔将我困住,抽干了我的法力,污我欺我,我不将他碎尸万段,此辱永世难消,便只有自裁了事……”

    李云憬听罢,摇了摇头,回道:“此人体内的镇海兽,于我修行有大用处,你现在还不可杀了他。”

    春花满脸绝望之色:“师祖如此说,岂不是意味着我此生都无雪耻之日?您这是要逼死徒孙啊!”

    说罢,抬起双手,凄惨地看了半晌,猛地举起来,便要朝自己的脑袋拍去,似乎是想一掌拍碎天灵盖。

    掌风上赤芒闪动,法力充盈,行动果决,想来绝不是故作姿态。

    但掌风挥了一半,似乎被一股巨力牵扯在半空,无论如何也挥不下去了。

    原来是李云憬出手相阻:“我又并非说你永远不可以杀他。大道艰难,你有今日的修为不容易,这般轻易就去寻死,如何对得起自己昔日的努力?”

    春花苦道:“徒孙今日受此奇耻大辱,眼看着仇人就在眼前,但自己却不能杀死他,忍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我也没脸活下去!”

    说着,拼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双手,向脑袋拍去,当真是一心求死,别无它想。

    但只稍稍挣扎了片刻,忽然一股冰凉气息自头顶灌下,脑袋一发昏,便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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