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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大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文刀手予

    当说到“我们分别很久了,我经常会想起你”,她的神色微微一动,把先前调侃、戏谑的神情冲淡了一些。

    待提到残卷,她嘴角微翘,弯的像个月牙,神情颇有些得意。

    不过,下一句,说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拿到它”,魔女的面容瞬时凝固,神色又冷了下来。

    什么代价?

    她眉头一皱,轻哼一声:

    “我要你拿出一百倍的灵石,怎么样?”

    不二眼瞧她发怒的模样,忽然觉得十分亲切可爱。

    当然,立时想明白她为什么生气,连忙摇了摇头:“我可以接受这个条件,也愿意还债,但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我猜你拍下《易经》残卷,不是为了这个。”

    “那我为了什么?”魔女转目盯着他。

    不二想了想,终于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厚着脸皮地说道:“我觉得,十有**,是为了我。”

    话音方落,魔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的脸皮可真厚啊。”

    说着,竟然从身后把那残卷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轻轻递给不二:“喏,拿着吧。”

    不二楞了一下,迟疑许久,才万般慎重地接过《易经》残卷,看着上面的蓝纸白字,翻开里面深奥的文字,万万不敢相信她也不要挟自己,也不所求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拿了出来。

    魔女轻声笑道:“这残卷对我没有半点用处,只好送给你。”

    最难消受,就是美人恩。

    不二听了魔女的话,终于切身体会到美人恩的厉害。

    她若是对自己敲敲打打,强作威胁,不二反倒会觉得虱子多了不愁,债多了不痒。

    但魔女无声的付出,反而让他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儿沉沉的石头。

    思了半晌,想说些什么,又无从开口,无可言说。只觉得说什么,都不够分量。

    “好了,”魔女反而一脸轻松的神色:“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类的,你就别说了。我也不爱听。”

    不二且放下方才的感动,想起心中的疑惑:

    “对了,你这次来昆弥做什么?”

    “你猜。”

    “我怎么知道。”不二抬头往外瞧,目光透过纸窗到了院子里,又到了李悠然的住处。按照秀秀的推测,魁木峰就住在李悠然的隔壁。

    他忽然想起傀蜮谷中魔女策反魁木峰的情形:“你来找魁木峰?”

    “你傻啊?魁木峰有什么意思?”

    魔女的眼睛似乎会笑:“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找我?”不二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找我做什么。”

    “讨债,”魔女轻哼一声:“你应该没忘吧?在虫海的时候,你还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她说的是毕蜚精血的债,这是堪比天高地厚的救命之恩,不二怎么可能忘了。

    “当然没忘,”不二笑的苦涩:“你打算要我怎么还?”

    “这个么,”魔女宛然笑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的时候,再告诉你。你绝不能不答应。”

    不二听罢,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倘若方才魔女用那残卷要挟自己,他倒是可以站在人族大义和道德高点上提一些条件。

    但魔女方才一席轻描淡写的恩情,反倒让他无从开口。

    只觉得前方不知何其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无底深渊在等着自己,里面或许是刀山火海,或许是油锅滚烫,而自己还不得不跳。

    “你呢?”魔女打断了不二凌乱的思绪:“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二这才回过神来,断断续续将月昔山灵地的事情大抵告诉了她。

    魔女就着话题调侃了一番李青云的倒霉。

    又问了沿途的风光,经历事物,问了二人分别后不二的诸多经历。又问了岳恒宗与云隐宗的纠葛,青羊镇的角魔,逃脱的细节,等等。

    不过,她的目的显然并非在此。

    “钟秀秀呢?”

    在漫长又温情的铺垫过后,她终于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真正关心的地方:“她为什么会跟着你来到这里?”

    她说着,顿了许久,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又用淡淡地语气问道:

    “你对她好像很着紧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犯下了弥天大错
    如果把今晚的相见,比作魔女为不二准备的一场饕餮盛宴。

    那么,之前所有叙旧、调侃、赠书等等铺垫,都是开胃的凉菜甜点。

    直到最后两句,轻描淡写地提起秀秀,这场盛宴的主菜才要陆续端上来。

    不过,开胃菜显然没有起到开胃的效果。

    不二已然觉得自己的胃快要受不了,消化功能也不复往昔之勇,无福享受她用心良苦准备的大餐。

    但菜已上,魔女的面子要给,总得尝上一两口。

    不二回思魔女最后说的两句话:“她为什么会跟着你来到这里?”“你对她好像很着紧呢……”

    显然第一句容易回答一些。

    便从方敏带着秀秀来云隐宗干事说起,把掌门嘱咐自己好生招呼秀秀,后来宗内派遣任务,秀秀又主动提出跟着自己到西南查探灵脉的事情,大抵道了出来。

    说的时候,尽量轻描淡写,只谈公事,但说完了,还是提心吊胆的,知道此事难以善了,姑且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

    魔女认真听着,一句不落地通通入耳。

    心中反而长叹一声。

    钟秀秀和魏不二的关系非比寻常,她自然晓得。

    但具体到了哪一步,究竟是朋友的关系,或是更深一步,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她先前说的两句话,每一句都暗藏玄机,便是不着痕迹地试探。

    倘若不二可以坦然回答后一句,告诉自己为什么着紧秀秀,那便说明他尚且光明磊落。

    但倘若选择避难择易,回答第一句,便说明他心中已然有了钟秀秀的位置。

    再加之不二言语中,种种避重就轻,不时一带而过,许多虚虚实实,更证明他已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问题。

    事至于此,对于魔女而言,根本无须再做试探。

    “魏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务必要告诉我实话。”她思量许久,忽而开口说道。

    “什么……请讲罢……”

    不二本能觉得不妙,以至于应答的话出口时,已然迟了片刻。

    魔女忽然走到纸窗边,轻轻将窗扇推开,将午夜徐和又明朗的月光大大方方迎了进来。

    她早已除去了面具,月光如脂粉薄霜抚在她的脸上,如雪树银花,晶露莹叶,整个人美的脱尘绝俗。

    不二呆呆瞧着,心道厉害了,人间哪有这样美丽的姑娘。

    只怕是天上的神仙走错了路,误落凡尘,否则自己哪有这样的眼福。

    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在世间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原来就在此处。

    什么唯梦公主,什么李云憬,她们的模样瞬间在脑子里淡化,容颜美貌的排位通通往后退去。

    魔女则举目,目光略过院中的风景,正直瞧向秀秀的屋子,仿佛看见了对方沉于梦中的模样。

    “我想问问你,”

    她忽然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仿佛含苞的花儿在夜里猝不及防地惊艳绽放。

    “你觉得,钟秀秀好看,还是我好看?”

    不二听得心头直跳,心想不仅这朵花开得猝不及防,这问题也叫人措手不及。

    稍作思量,或者也没怎么过脑子,下意识回道:“自然是你好看一些。”

    说完,才觉得在此时此刻,自己只要还长脑子,便只能如此回答。

    魔女听了,心情大好,眼含笑意,低头伸手抚弄自己的发梢,目光在发梢和地上的月光间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抬起头,缓缓说道:“那我再问问你,如果我和钟秀秀不高兴,不喜欢,互相看不顺眼,两个人打起来,你要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凝望不二的脸庞。

    眼睛像深秋月下的泉水,清澈又梦幻。

    这句话问得毫无由来,让不二乍听之下,根本摸不着头脑。

    少许,才明白过来。心想这句话的厉害之处,便是她话里面问的是他怎么办,而不是他要帮谁。但他的态度,却一定会在回答中明确和袒露。

    不二反问她:“你们俩个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打?你先前还不是说,你见到钟师妹,心里十分喜欢,觉得十分投缘。你还说,因为不能与她结交,觉得可惜至极,一直抱憾至今……”

    “这样糊弄鬼的话,你也相信啊。”魔女嗤嗤笑道:

    “你到底傻不傻,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啊?因为她长得好看么?我又不是风流成性的公子哥……”

    她说着,幽幽的目光上下打量不二,仿佛暗指不二一定可以胜任公子哥的称谓。

    “实话告诉你,我最讨厌好看的姑娘,尤其是你身边的漂亮姑娘。她们任何一个,我都喜欢不起来。”

    说着,又瞧向秀秀的屋子:“我是角族,她是人族,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别说打起来,便是她杀了我,我杀了她,都再正常不过,何谈无缘无故?”

    不二听了,心头猛地一沉,忽然想起刚入昆弥城,方到寻缘客栈时候,自己看到的那场“祸至心灵”幻境。

    便连忙瞧向魔女的手,只见那双手洁白如雪,似玉雕成,与幻境中杀死秀秀那女子的手几乎一模一样!

    他浑身一激灵,方才的犹疑和不定通通散去,只觉得背上有些发凉。

    当即神色一肃,沉声问魔女:“你真的想杀她?”

    魔女听他说的郑重,也不敢再去调笑,认真想了一想,才回道:“倘若是之前,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我看见了她,便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想方设法杀了她。而且越快越好,绝不留半点余地。”

    “为什么?”

    “这还用问么?”

    魔女笑道:“在傀蜮谷中,破坏我苦心经营大计的,一共有三个主犯,一个是你,一个是魁木峰,还有一个便是钟秀秀。便是缘此,我也不能放过她。更何况,钟秀秀聪明绝顶,心机深沉,日后修为增进,到了西北战场,定会成为我角族大敌。我若是不将她扼杀于襁褓之中,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我吃得这一个大亏?”

    不二听了,心想那日在幻境中见到的凶徒,果然是魔女无疑。

    如果按照先前的轨迹进行,想必是自己离开客栈不久,秀秀也出了门,却正好碰上了魔女。

    之后,她趁夜入室,悄然掳走,城外杀人,毁尸灭迹,便是一气呵成。

    这叫他不由地庆幸,可怕的结果总算是可以预知的。否则,两个与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女人,一个杀了另一个,他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的是之前……”他接着问道。

    “自然是之前,至于现在么,”魔女面色冷冷道:“我还是想杀了她。不过,我知道她救过你的性命,我便是再不喜她,也不会出手的。”

    不二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此院中相见后,那“祸至心灵”的幻境为何再未出现。

    心情转瞬间放松下来,面色一缓,反而与魔女开起玩笑:“要说坏你大计者,我算头一个,你要不要把我也杀了?”

    魔女笑道:“想得美。你罪大恶极,只轻而易举杀掉,岂不是太便宜了?有朝一日,我要抓住你,将你永远关在起来,时时刻刻监视你、吓唬你、折磨你,看你倒霉的可怜样,方能叫我出了这一口恶气。”

    不二知她是在开玩笑,便装可怜:“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是饶了我罢。”

    魔女却无意与他玩笑,轻轻摇了摇头,正色回道:“我饶了你,谁来饶了我?”

    “饶了你?”不二听得有些不解:“你又没有犯错,何须别人来饶你。”

    魔女抬头,望着他:“我犯了弥天大错,还犯得心甘情愿、无可救药,连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说话间,脸上的神色坚定,又似乎有些难过,让人看得直想安抚垂怜。

    不二正有些不解,不知该说什么。

    她又忽然把难过的神色一举退去,换上了方才戏谑的笑容:“说正经的,你不要打岔!说了半天,倒把我饶了进去。你告诉我,如果我和钟姑娘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不高兴,不喜欢,打起来,你要怎么办?”

    不二听罢,心想终归躲不过这一遭啊。女人的记性也真是好,你便是把她带到九霄云外,她也不会忘了先前找过你的麻烦。

    此刻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只好闭目沉思。许久,终于开口答道:

    “我该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我谁也不会帮,也一定不会让你们两个打起来,不会让谁无故地伤害谁。”

    魔女叹了一口气:“你想的倒是挺美,只怕到时候,我们身不由己,非要拼死相抗,才能罢休。”

    不二笑道:“你们两个没有生死之仇,又不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争得世上只能剩一个。”

    “世事无常,凡事未必,”说到这里,魔女忽然笑道:“万一正好被你这张乌鸦嘴说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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