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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大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文刀手予

    这些人见他如此洒脱不羁,毫不担心深陷重重危险之中,亦是身心激荡,豪情尽起,心中忌惮顾虑散了多半。

    那魔女不禁笑道:“魁道友,我素来敬重光明磊落的汉子,仰慕敢作敢当的英雄。英雄好汉在我这里,自是好吃好喝对待,除了行动不便,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双方将交换人质的时间、地点以及其余诸事敲定,秀秀提出角魔一方不得扣走人质的储物袋,又向那魔女讨了忘忧草汤药中的解药。

    那魔女倒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通通答应了。

    秀秀得来解药,验过无误,方与众人服了,人魔两方各自散去。

    众人敛了数百具尸体,便抱团往东走。

    路上清点人数,入谷共是两千人,此刻还活着一百八十五人,其中留下做人质的共是三十二人。便是有一千一百一十五位各宗弟子陨落谷中,长眠不朽。

    众人找了一块空地,挖了一处偌大坑洞,将这些尸体合埋了。

    不二找到尤典的尸体,脑袋自然寻不到了,只剩下脖颈以下血淋淋的一具,实在凄惨难言。

    想他一把年纪,还要来傀蜮谷里为长生大道最后一搏,结果倒是落得一个悲壮,也不知此刻在九泉之下是满面荣光,还是难以瞑目。

    在不二记忆里,尤典似乎有个女儿,也在云隐宗内修行。便想着将遗物带回去,交还其女,也免的徒留遗憾。

    他兀自敛了遗物,除了储物袋,还瞧见一个背面裂纹的出谷传送符。又想到:“这传送符已然无用了,倒不如我留下做个念想。”

    不一会儿,空地之上,悲起一座孤零零的大坟头,坟前只缺一块墓碑。

    此处不见石头,众人只好从一棵巨树上削下一块儿来,刻成木碑,立在坟前。

    有人在碑上刻了墓志铭,有亡者姓名,生猝年月,安葬之期,大抵述了谷中诸事。末了,用一句“英魂远去,壮志长存”收了尾。

    木晚枫站出来,在那木碑空处写了首悼诗,正是:宏然憾热骨,傀蜮葬忠魂。苟且偷生人,永承慷慨志。

    碑文凄凄艾艾,悼诗悲壮承志。

    殒命诸人之中,不少是生者的好友佳伴,读罢了难免垂泪哀悼。想入谷之前,壮志雄心揽长空,结伴同行义气发,此刻人鬼殊途,难免生起兔死狐悲之心。

    不二怔怔瞧着木晚枫的悼诗,心头亦是一阵悲凉。

    先前在战场上,他根本无暇思索。

    此刻战斗方止,诸事妥当,他反倒从心底后怕起来。

    自己虽然侥幸还活着,但那时若有一步不慎,多半也要与这些英魂为伍,徒剩一具残缺不堪的尸体,冰凉凉地埋在地底下。

    往后时间流逝,谁还会记得自己?

    先前意气用事地冲入战场之中,只燃了一把热血,却将自家性命当儿戏。若不是机缘巧合,若不是秀秀最后关头出手,他便有十条命,此刻也该魂归九天了。

    人的畏惧,往往事后才深刻。

    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绝望的面孔,混着泥的血,凄厉的惨叫声,像铁锈一样的血的味道,“哗”地一下,像洪水一般冲进了他的脑袋里。

    蓦地,似有一个巨大木槌重重撞在了他的胸口。

    “轰!”

    他被撞得头晕目眩,冷汗连连。




第一百零一章 烛峰云魏
    安葬了亡魂,众人本该商议接下来如何应对。

    但大伙对不二感激不尽,一众人都凑到他身边感恩戴德,隐隐将他与魁木峰一并列作宏然大陆之上,开门境弟子一辈之中,罕有的顶尖人物。

    待得知他其实是云隐宗弟子,且尚未获得入谷名额,更是大吃一惊。

    洛图宫某位弟子甚至为他和魁木峰作了首诗,写的是:幽烛探寒夜,孤峰倚长天。人正自隐善,闲庭云中魏。

    这首诗头两句还凑合,但后两句纯属为了把魏字凑进去,显得不伦不类。

    有人将这诗中之意概括为四个字“烛峰云魏”。这名头不知多久之后,竟在宏然大陆广为流传开来。

    不二本就是十分谦逊的性子,听了如此多的溢美之词,心里却没半点漂浮自傲。心道:“他们念着我的好,自是褒奖不断,倒也没什么。我可得知道自己的斤两。”

    便与众人客气,只有自谦,好不容易将他们通通打发去了。

    秀秀这才走近他身旁,冷笑道:“嘿,好一个‘烛峰云魏’,久仰了!”

    不二苦笑一声:“好啊,连你也来笑话我。”

    秀秀嗤嗤笑道:“魏师兄你此番好大的风光,想来出谷之后定会成为贵宗魁首弟子,当受大力栽培,前途不可限量。日后若是成了修士界的顶尖人物,还请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小喽啰。”

    不二给她一说,登时无语了,半响才回道:“我看成,日后我若是踏入悟道境,成了了不起的大人物,一定好好栽培你,怎么也得让你混个宗盟的长老做一做。”

    “那怎么敢?”秀秀听得有趣,人却板着脸,将包了纱布的右手伸了出来:“只要你大人大量,不来恩将仇报,我就谢天谢地了。”

    不二脸一红,忙不迭地道歉,并谢过她救命之恩。

    说起那时救了自己一命的圆盘,他当时惊鸿一瞥,没看清那圆盘的样子,更没瞧见那圆盘从何而来,是谁发的。

    但回头想来,多半秀秀的手段,便问那盘子碎了,该如何补偿才好。

    秀秀听了,倒被他勾起了苦恼,心中暗道:“我为了救你,连青天明月盘也崩碎了,回去也不晓得师尊该如何教训我。”

    人却笑道:“只怪我游手好闲,吃饱了没事干,才出手救了你,活该那法宝碎了一地,心疼死我算了。”

    忽而想到什么,索性先把魏不二的承诺要下:“至于怎么补偿,你先给我挂个帐,我且琢磨着,想好了再告诉你。”

    不二头一大,脸一苦,想不打她日后会如何讹诈自己,忙道:“没听说这也能挂账的。”

    秀秀却不理会了,神色一正,说起了正事:“我此番来找你,可不是说闲话的。”

    说罢,将不二引到一寂静处,郑重道:“魁木峰他们性命危险,咱们得设法营救。”

    不二愣是给她说懵了,半响才道:“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罢?方才在战场上,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秀秀冷笑道:“我若不这样说,有谁会愿意去做人质?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魔女会等到一个月后,跟我们交换人质吧?”

    不二听得一惊,直骂自己又天真了一把。

    秀秀接着道:“那魔女费劲心机,布置了不知多少暗手,几乎将我等一网打尽,却又抓而不杀,这其中定是有极为重要又不可告人的目的。若不是你和魁木峰半路杀出来,她早就得逞了。如果我是她,绝不会甘心这番心血付之东流,更不会就此罢手。”

    不二面色凝重:“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来劫走蟒蚺。”

    秀秀摇了摇头:“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来。倘若他们真的将蟒蚺劫走,非但是魁木峰,连我们的性命恐怕也在旦夕之间。”

    不二回道:“如此一来,我等一定要将蟒蚺看严守死。”

    秀秀直想敲敲他的脑门:“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她可以天天盯着咱们,寻找咱们松懈的时候。但咱们不可能每时每刻不打盹、不闭眼的守着。”

    “更何况,这些角魔本领比我们的大得多。倘若我是那魔女,手底下有这么多精兵悍将,我可以想出一百种办法,将蟒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别的不说,单那一个幻蜃族角魔,就可以玩得咱们团团转!”

    不二默了半响,心道:“你早知是如此,还面不改色地骗了诸位道友去做人质,这城府我可得好好学学。”

    转念又一想:“事权从急,当时她若是不如此说,依着众人强行劫了那蟒蚺离去,恐怕伤亡更要惨重。现在,虽然大伙仍在危险之中,但总算事态大有好转,不至于顷刻间就要生死两重天。”

    秀秀见他面色阴晴不定,立时猜到其心中如何想的,面色一冷,当即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贪生怕死、两面三刀的女子?”

    不二看她脸色,分明是生气了,便连连摇头:“若非你冒险出手,人族众修士恐怕要全军覆没的。”

    秀秀冷笑道:“不怕告诉你,我的的确确是个贪生怕死的小女子,这一回出手,八成是脑子抽了风,你可别当我跟你一样不怕死。”

    忽然想起什么,指着方才战场的方向:“你不长脑子地冲进战场也就罢了,还傻不拉几地往那两个黄角魔身旁凑,真叫个不知死活。”

    说着,稍稍一顿,一副怒其不争的语气:“我今日就教教你怎么动动自己的脑子,先前在战场之上,有个两个破局之法,一难一易,你偏偏选了最笨的一个。如果是我,绝不会去找蟒蚺的麻烦,只需去找南宫疾雨,他去救谁,你便帮谁。对付那个多臂族的青角魔,于你而言,还不是轻而易举?”

    “死了你一条命,倒是没什么大不了,不要连累我跟你一块儿倒霉才好。”

    不二给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暗道:“我已然受了教训,日后自会长记性的。”

    却不为自己辩驳半句。

    秀秀越说越痛快:“再说说你敬佩的大英雄魁木峰,他早就晓得那魔女别有用心了。哼,即便如此,他还不是带着一帮道友深入虎穴。论起心思深沉,他比我不遑多让。”

    不二忽然想起魁木峰先前说过的,“这些角魔诡变狡诈,不可轻信”,“这魔女心思难测,城府颇深”,“只怕往后的一个月也未必太平。”

    叫秀秀一点醒,再联系这几句话,立时可以推测,魁师兄多半也是知情者了。

    但他明知危险重重,为了众人的安危,仍是毫不犹豫一脚踏进魔窟,倒是更叫人佩服。

    再往深了想,他又觉得,以魁师兄的见识本领,绝不会毫无缘故,仅凭一时意气冲动,就将自己和数十位道友的身家性命置于极度危险之中。

    要么是,他对自己的本领有十足的信心。要么便是他信得过钟秀秀,相信她有十分的把握救出他们。

    待想明白了,不二便不再废话,只问秀秀该如何做。

    秀秀噼里啪啦说了这老半天,只觉得好不痛快。

    该出的气出了,该教训的教训了,不管眼前这个榆木脑袋受不受教,也该重回正题:

    “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咱们主动出击。”

    不二苦笑道:“只凭咱们这些人,去招惹角魔的霉头,岂不是以卵击石。”

    秀秀冷哼一声:“你不知死活地冲到战场之内救人,这才叫以卵击石。”

    不二讪道:“那时事态危及,没有时间容我多想。现在,既然可以从长计议,自然要想清楚了,没有八成的把握,决不可轻举妄动。”

    秀秀拱手笑道:“难得,你还有这样的脑瓜。”

    末了,轻轻一甩袖子,回首望向方才战场那方,眼中是异彩涟涟。

    忽而声色一振,笑道:“我想做的,并非仅仅救出魁师兄等人,而是要将谷中的角魔尽数歼灭了!“



第一百零二章 树上的鬼影
    营救和歼灭二者天差地别,不二登时愣住了。

    他寻思半响,仍觉得秀秀在与自己开玩笑:

    “你我说的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作不得半点儿戏。”

    “我自然晓得。”秀秀说着,一翻手来,从乾坤袋内掏出一个拳头大的黄色圆球。

    接着道:“这颗九天玄月珠是我入谷之前,师傅拿给我以备不测的,未想到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

    不二低头一瞧,见那珠子晦涩无光,坑坑洼洼,十分不起眼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我们云隐宗后山之上,到处都是这般的土疙瘩。”

    秀秀心中好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的模样也平平无奇,还不是叫人大吃一惊。”

    人却说道:“你别看它不起眼,却是我月林宗内极为稀有,威力又殊为厉害的阵眼法器。”

    “凭借着它,我可以布置一座小型的玄月驱魂阵。一旦将此阵激发,可以在短短一瞬间对生灵的魂魄爆发出极其威猛的冲撞力。寻常凡人,或是虎豹豺狼这些野兽中了招,立时便要魂飞魄散,成为行尸走肉。”

    “即便是这些实力强悍的角魔,倘若中了这阵法的冲击波,也要神魂震荡,许久动弹不得。倘若那些角魔真的敢来劫走蟒蚺,定叫他们通通陷入驱魂阵中。到那时,便由我们随意宰割了。”

    说罢,向那黄色圆球中微微注入了法力,那圆球立时发出嗡的一声,一圈幽暗微黄的光芒自球身外缘倏地荡了开来。再一瞧,那球身表面凭空生出密密麻麻,极为玄妙的阵法图案。

    不二瞧了啧啧称奇,可心中还是疑窦丛生,便问她:“你这法宝这般厉害,方才要命的时候怎么没有拿出来?害得这么多道友白白丧命。”

    秀秀又想敲敲他的脑门了:

    “若溜溜嘴皮子便能布下这玄月驱魂阵,本宗岂不是要在宏然大陆横着走了?”

    她耐心地解释起来:“这阵法威力固然不可思议,但布置起来极耗功夫。光是观位,划线,布点这几样准备工作便要耗去三日,接下来安器,注灵,定眼又要耗去五日。待这阵法布置好了,只有三十丈半径的威力,挪不得,动不了,须得人家主动撞进来,否则就是个摆设。”

    不二苦笑道:“这么麻烦,也怪不得你至今还未用到。”

    秀秀却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原先用不到,现在却要派上大用场。那些角魔多半要主动出击,我们大可以守株待兔,来个一锅端。”

    不二想了想,仍觉得不大靠谱,只觉得说起来轻巧,具体操作之中着实不大好实现。但又不知具体哪里不大对劲。

    便在此时,秀秀忽然扭头瞧向一棵树后,声色一厉:“是哪一位道友来了,还请现身罢。”

    只听缓缓的踱步声传来,紧跟着却从另一棵树后闪出一个人影。

    这人身量不高,穿着云隐宗的道袍,分明是俊朗的面庞,却能无端地瞧出几分阴郁的气质。正是云隐宗的林安。

    自从人魔两方分手,林安便陷入了无尽的懊恼和纠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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