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浪流浪就好
苏轼凑过来说道:“见复,再算上一卦,看看谁能够得状元!”
王景范笑着推了苏轼肩膀一下说道:“子瞻,你还真以为在下会那卜筮之术啊!行,老天刚才告诉我了,今科状元谁都有可能,唯独你不能!”
苏轼听后也不发怒,笑着指着王景范说道:“见复你今天要说出给道道来,为何唯独我苏轼不能当这个状元,否则大家中午的酒钱就落到你身上了!”
王景范指着窗外一辆牛车问道:“子瞻,你看那是什么?”
“牛啊?”
王景范摇摇头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当状元的缘故了,那不是牛!”
“不是牛还能是老虎?”苏轼奇怪的问道。
“那牛就是当今天子,而那车便是天下!”王景范的话震倒了所有人,不过他又继续说道:“俯首甘为孺子牛!除了天子之外谁还能拉动天下这辆车?!子瞻你文采一流,惜心太耿直,是以这状元谁都能当得,唯独你当不成!”
王景范的话音刚落,屋内刚才还颇为紧张的众人轰然而笑,有甚者更是绝倒,苏轼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想想父亲为自己取名为“轼”的典故,虽然王景范说的是一个笑话,但也未尝不是内含机锋在内。殿试的卷子不是给考官看的,而是给皇帝看的,文章不仅要漂亮,更要暗合圣意,宰持和考官虽然也会要看卷子,但他们也不可能将通篇直谏之词的文章放到一甲当中交给皇帝看。
苏轼的殿试赋文早就传开了,通篇文章花团锦簇也就罢了,但还免不了来上两句刺头话。王景范早就将殿试之上李实的事情说过一遍,而且李实旁边守着个太监只要不眼瞎谁都看见了,两厢一应证大家心中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看到李实那一幕之后,所有人都有些懊悔,李实答卷虽然快,但殿试之上有几个是文思艰涩的?李实交卷的时候,其他人就算未完卷那文章也写了一大半了,想要改成媚上也来不及了,是以大家都清楚,谁的卷子能够让皇帝把李实带给他的那口闷气给顺了,谁就能够夺得大魁,显然原本是夺魁大热门的苏轼是没戏的。
三月十一日天色尚未亮,丁酉科殿试的所有举子都聚集到东华门外,他们的手中都拿着“请号”,也就是殿试时所用的考号,每人一号如同贡举考号一般都是从《玉海》中择出一字。不过昨天已经下旨凡是参与殿试经礼部正奏名的考生皆不黜落赐出身,是以所有人都要带上请号那里有专门的官员来核对是否是本人,核对完毕后用旁边的一个机关在上面印上一行红字。
王景范将自己印好红字的请号拿回来的时候,也不禁一愣——这行字绝对不是雕版印出来的字,更不是自己用来印书的木活字,反倒是更像自己手中那本《全宋词》上的字体。这可令他极为惊讶的很,用手拍了一下旁边的苏轼问道:“子瞻,你知道这上面的字是用什么来印出的么?”
苏轼摇头,倒是旁边苏辙探过头来说道:“这字体倒是眼熟的很,好像是我们家乡所用的交子上面刻印的字体,听说是用锡板或是铜板刻印出来的,外面绝无仿印。”
王景范听后惊得目瞪口呆,自己那本父亲传下来的《全宋词》便是用铅活字印刷的,虽然这请号上的字是用铜板字或是锡板字,但如同雕版和木活字一样,只要稍微改动一番便就是后世的金属活字印刷!父亲曾说这印刷术中中国只差最后一步,没有将木活字变成铅活字,这在后世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成就。
不过王景范却没有想着立刻将金属活字变成现实的想法,按照苏辙的说法这种印刷方法是用在交子上的。交子起源于川蜀,而且交子流通的范围也绝大多数都在川蜀,王景范只听闻过四川使用交子却没有见过交子是什么样的,而父亲也曾评论过交子是一项非常了不起的进步。这种金属印刷术用既然用在交子上,可见是人们看重了这种字体难以仿造的优点,若是他将金属活字印刷术拿出来,暂且不论用何种油墨更合适,单单从交子的安全上来说朝廷也不会允许别人这么做。
除了担心朝廷不会让金属活字印刷这么容易的同行于世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在于王景范看不出后世的金属活字印刷术有何突出之处——从那本《全宋词》来看,后世的纸张质地可比现在的好,而且后世的字体太小另外排版也是王景范所看不惯的,他毕竟不是父亲那样在后世生活二三十年,所看过的书都是一般横排的,字体笔画简单,王景范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寥寥数本父亲所藏的后世之书之外,其余都与其他读书人看过的书并无二致。
正当王景范独自思量的时候,旁边的苏轼用手捅了捅自己:“见复,马上就要唱名了,注意一点……”
故事:古代科举非常迷信,有“科名前定”一说,其实这些都是对命运的不确定所产生的无奈,甚至考前谣言满天飞对考官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压力:清人笔记小说《坚瓠集》中曾记载明代常州生员翟永龄于成化怨念(1465年)赴南京参加乡试,还缺乏路费,便在路上每至一处到集市上买一些枣,给见到的小孩发一把枣,教他们到处喊:“不要轻,不要轻,今年解元翟永龄”,结果一路童谣载道,闻者到其旅店求见,不仅得到了许多馈赠,还真的中了举人。如同这种故事,在古代简直是多的数不胜数,几乎古人的笔记小说中总能摘出两三篇来。
帝国 第三十章 崇政唱名
第三十章崇政唱名
东华门内便是崇政殿,除了早期的几科殿试曾在讲武殿举行之外,几乎九成以上的殿试都要在这座大殿内进行,而这里也成为殿试的代名词——这所宫殿已经随着大宋的状元被传唱七十载,已经成为大宋科考的象征。(小说手打小说)
路人常说“东华门外唱出者”便是在崇政殿内进行的“唱名”,所有殿试考生皆在东华门等候。崇政殿内编排官将殿试试卷陈列于御座西边,对号拆封,拆出一份转送送一份至中书侍郎,当庭与宰相相对展进呈,并且将该试卷考生姓名籍贯高声喊出,皇帝座下军头司依次传唱。
实际上真正的状元不仅是皇上早就知道,就连两府宰持也会提前知道,所谓“唱名”其核心便是殿试头三魁,大宋以文治国而文治的最高峰莫过于经过层层考核选拔的科举状元,大宋君臣以东华门唱名立时可以让一个昨日“田舍郎”变成今朝“荣登天子堂”,其名号立时为天下所敬羡。宋虽承唐制,但百多年来不断的完善科考各项制度,使得科举取士更加公平,而如此大力提升科考状元及进士,也使得朝廷无世臣,更无百年之家——百多年来除了吕蒙正和吕简夷叔侄两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家族两代连续为相的事情,而当年吕简夷极力劝说刘太后厚葬当今天子生母,也成为明哲保身的典范,科举考试的威力已经彻底击碎自秦汉以降的世家豪族政治,就是权势熏天的宰持也要为今后的出路仔细思量三分。
前任宰持刘沆因为在都虞候一案中暗算文彦博去年黯然离位之后,文彦博第二次升为宰持,虽不为独相但朝中环境已比他第一次庆历八年升任集贤相时要好的太多。不过去年在皇帝病重期间他率领两府惩治内侍,开罪皇后,刘沆虽然构陷他的手法低劣但就这样黯然离位对他而言亦非好事,此时他说不上已经集怨恨于一身,然相位已经处于稳固的最巅峰剩下来的就是走下坡路了。
在一名身穿绯色官衣的官员带领下,礼部正奏名进士三百二十四人按照自己的请号排好队伍如同前几天殿试一般从东华门进入崇政殿。不过这一次他们并不能进入崇政殿而是汇聚在殿门外的广场上,等待百官的常例朝会完毕,而这个时候宫中的太监则开始临时传授他们一会受封进士所需的礼节。
可能除了外敌入侵的国家危亡时刻之外,再也没有能够比宣布新科进士更重要的事情了,今天的百官朝拜速度非常快,也恰好等着太监介绍完礼仪之后马上就开始令读书人心中最为激动的唱名了。
宰相文彦博立于殿中御座对面,他手中拿着的便是经过中书省审核后殿试所取的三魁卷子,两名太监从他的手中拿取一份之后再皇帝御案前展开,另外一名太监用牙篦大声点读,完成一份之后便合上卷子,再进行下一份卷子的点读。
当今天子赵祯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自十三岁开始登基继承皇位之后,他虽然算不上一个兢兢业业奋发图强的皇帝,但却是一个公认的对臣子宽容的皇帝。绝大多数的时候,皇帝赵祯都会充分的听取臣子的意见再做决断,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他一人乾纲独断,三十三年的皇帝生涯虽然超过了大宋帝国前三任皇帝的在位时间,但也使得他身心俱疲。
皇帝赵祯是一个非常谨慎的皇帝,他几乎恪守着太祖太宗皇帝为后世大宋皇帝所定下的所有规范,并且以他的宽容和信任对待臣子,使得在他过去的时间里绝大多数时候君臣关系非常融洽。正因为谨慎他才深知选拔人才的重要,而科举考试所产生的新科进士们,他们将会是未来大宋的顶梁柱——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而且以后也不会有子嗣,但是他依旧对这次丁酉科考试极为重视,因为这次考试之中很可能会出现大宋未来皇帝的宰相。
在例行的朝会完毕之后,皇帝赵祯的精神立刻就高涨了三分,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钦点的状元——也许还需要一个仪式,但这并不重要,金榜魁首乃是人主钦定,这个状元早就在他看过试卷之后便立刻决定了。
宰相文彦博在内侍点读完三魁的卷子之后,按照皇帝手指的第一份“仁”字号卷子示意,便上前将这份卷子的封弥拆开,御座之西的编排官也按照卷子的字号将手中对应的卷子抽出拆开封弥。编排官和宰相文彦博两份卷子的封弥验看无误之后,文彦博转身大声说道:“今科进士第一,渭州王景范王见复!”
文彦博的话音刚落,位列御案西向的閤门立刻接着用更大的声音将宰相的原话喊出,大殿门口的七名金吾卫齐声高声传诵“今科进士第一,渭州王景范王见复!”——从宰相文彦博将“进士第一”的名号公布后,閤门、金吾卫三传至崇政殿门口,这正是殿试的最后一个环节“胪传”。
大殿门口的金吾卫连声高喊三次之后,还有些惊呆的王景范被苏轼一推说道:“见复,你是金科状元,快上啊!”
王景范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中状元,原本他就期待着能够过礼部试进士科这一关,至于殿试这一届是无黜落的必然会成为进士踏上仕途,而今朝崇政殿胪传居然是自己名列进士第一,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礼部试和殿试两次考试,他的试卷封弥号都是“仁”字号,第一次是天意,而第二次则是王珪自己所操纵的了,若非他在贡院时所作《仁字卷子》诗被欧阳修无心讥讽了两句咽不下这口气,而皇帝对李实的卷子又非常不满意,使得他有了操纵封弥卷号的机会,两次封号皆为“仁”,似乎上天也冥冥之中自有深意。
在苏轼和旁边的举人恭喜下,王景范立刻回过神来,前面的举人都知道这恐怕是金科状元了,便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在数百名即将成为进士的考生羡慕的眼光下,王景范走向崇政殿御阶。守在大殿门口的七名金吾卫立刻朝他走来,在一名礼部官员的问询下,王景范依次将自己的乡贯、父名和自己的名字都报上一边,核实无误之后,在那名礼部官员的陪同下迈进了崇政殿大门。
在殿试的时候当时只是在崇政殿门口与殿试官对拜而已,现在进入金碧辉煌的崇政殿,一时间应对无碍的王景范也有些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清醒过来。耳边传来宰相文彦博与礼部官员的对话,照旧还是在门口一样的乡贯、父名之类的问题,不过真正吸引王景范的并不是名传天下的宰相文彦博,而是他身后不远处高坐御案的大宋皇帝赵祯。
以前王景范只是从书中读到过有关这位当今天子的一些只言片语,更多的是在来到开封城之后市井流传的种种关于他和他的大臣们的一些奇闻异事,而这次能够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活生生的本人,王景范心中也不免心神激荡。只是宰相文彦博与礼部官员核对他的身份之后,他便被礼部官员领到廊角处取敕黄去了,只是大概看了皇帝脸面的轮廓而已。所谓敕黄便是敕牒,因为用黄色的厚纸书写是以称之为敕黄。王景范手中拿着敕黄过不了几天就要凭此去礼部铨注,依此给诰授官,也是自此脱离布衣不如仕宦的象征。
所有今科进士全部被唱名之后,新科进士们依次按照内侍所教的礼节谢恩。在唱名的时候王景范也没有闲着,他可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成为金科状元,没有准备谢恩文。前几天他倒是看过苏轼写过这么一篇东西,当时大家还以为笑谈,就是苏轼也觉得当时殿试之时,自己的破题未免有些直谏之意,十有**是不可能成为状元的,没成想王景范自己现在要忙着临阵拟写谢恩文。
虽然状元**不到唱名谁也不知道,不过因为皇帝和两府大臣都会提前知晓,皇帝也许会不说,但是他手下的大臣们可未必会这么嘴严——庆历二年(1042年)殿试,晏元献为枢密使,他的女婿杨察的弟弟杨寘参加了那科的殿试,当时的头十人卷子宣示两府,晏元献所看到杨寘名列第四便通过他的女婿告诉了杨寘结果。结果没有想到前面三个人进士第一是王安石文章中有“孺子其朋”犯了禁忌不能当状元,第二名王珪和第三名韩绛都是有官身的人,按照规定他们不能争状元,反倒是第四的杨寘成了状元。
就如同考前都盛传章衡和苏轼会夺魁一样,头名状元姓名被透露出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至少前十人的名单对于公卿而言并不困难,这十人多半都要准备谢恩文的。不过王景范在来开封之前一直都在渭州,家中世代都无人在朝中做官,而渭州也没有官位高的人,他自己是一介布衣顶天算是与权知开封府的包拯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想想包拯的铁面无私,不说知道与否,就是知道也未必会告诉王景范,所以他只能临阵磨枪来现场作一篇谢恩文。
好在谢恩文都是有一定程式的,而且随着每逢春闱之年状元郎的试卷文章和他的谢恩文都会传遍天下,王景范就算没写过但看过的也不知有多少。这一届通过科考正牌杀出来的三百二十四名礼部正奏名进士,挨个唱名核实身份也是一个相对比较长的时间,足够他临时拼凑一篇谢恩文了。
所有进士唱名完毕之后,王景范在閤门的高声喧喝下,独自一人站在大殿之上,而宰相文彦博,枢密使韩琦就在他的左右两侧,而皇帝赵祯更是近在眼前——这是给予新科进士第一的一种极高规格的礼仪待遇,除了状元之外,哪怕是进士第二名也要和第三名一起上殿谢恩,至于后面的更是多人一起谢恩。此时的王景范手中没有文稿,站立在这大殿之上与天子对面,朗朗谢恩文无碍而出,虽不是什么名传千古的佳文,但也做得花团锦簇,至少在所有人眼中这个令大宋上下瞩目的新科状元真是文采风流第一等。
皇帝赵祯双手收拢正襟危坐在御案之上,殿试之中他并没有见过自己所点的状元,不过眼前这位少年不过才十八岁,虽比不过晏殊那样的神童但以这个年岁就高中进士魁首,这也是极为罕见的。看着对面自己钦点的这位年轻英俊的状元郎,皇帝赵祯心中也是一片欢喜,状元郎文章才学自然是了得,更为难得的是出身农家,对于这样的清白贫寒的出身能够夺得状元,皇帝赵祯心中自然清楚状元这个分量,他略显清瘦的面容上也泛出了红光。
状元郎独自一班谢恩,进士第二和第三名为一班谢恩,第四到第十为一班谢恩,全体二甲进士为一班谢恩,其余的第三等、四等和五等就没有这个资格去谢恩了。谢恩完毕便是皇帝赐袍赐宴,而作为状元郎的王景范更是独显殊荣,自己一人为一桌其余都是两三人为一桌,赐宴上少不得赋诗以答谢皇恩。
如果说东华门唱名世所瞩目,但平头百姓有几个能够进入崇政殿内看到状元郎和新科进士?是以胪传大典固然引人注目,而胪传大典过后由朝廷派出七名金吾卫开道将新科进士们送进期集所这一路上才是进士们彻底扬眉吐气的时候——整个京师开封万人空巷,所有的人都会聚集在从东华门外至期集院的路上,都希望能够看看新科进士们尤其是状元郎的风采。
“期集院”原本是唐宋新科进士们举行各种聚会庆祝的所在,唐代时盛行“座主门生”,是以多半会在主考官住宅的附近临时租用一个大宅第。虽然宋承唐制但如同科举考试各项制度的改进一般,大宋吸取了唐时“座主门生”所引发的党争教训,严厉打击科举考试所衍生出来的这一“座主门生”关系,欧阳修当不成王景范等三百多名进士的“座主”,而这些新科进士们更不能对欧阳修自称“门生”。
这期集院虽然有个“院”却不在朝廷正式的衙门序列当中,连“座主门生”的关系都受到严厉的打压,这期集院自然也不可能如唐代一般设在主考官住宅附近了,多半是在太平兴国寺或是大相国寺。今年也许是因为下旨所有礼部正奏名进士殿试免黜落的缘故,而皇帝似乎也更有意彰显自己的气度,特意将期集院设立在距离东华门更远一些的太平兴国寺——这就意味着新科状元们将要在皇帝赐下的仪仗引导下穿越大半个开封城,这是何等的荣耀?!
渭州是一个远离帝都开封的小州府,哪里没有出过什么名人或是如同川蜀两浙一般富庶人杰地灵有崇尚读书的传统,读书出名去做官,这一路上需要金银财货的支持,需要有名师的指教,更需要有良好的氛围。渭州读书人的水平在整个大宋帝国各州府来看虽不是垫底但也是中下流,王景范对于朝廷抡才大典之后新科状元们所受的礼遇还是在他来到开封城之后尤其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宋端告诉他的。
虽然王景范心中对此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在七名金吾卫仪仗的引领下从崇政殿出东华门之后,街道上和沿途两边的楼阁争相围观的百姓热情依旧如同夏日三伏天的热浪一般席卷而来。观者如潮拥塞街道,若非金吾卫仪仗凛然不可侵犯,三百二十四名进士虽多早就被争相观看新科状元的百姓们冲个零落星散。王景范的耳边充斥着百姓们的欢呼声,头上不时的飞落锦缎绣球之类,抬头望去街道两边的楼榭的屋顶上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这前往期集院的路途虽长,但如何比得了帝都开封百万人口?!唐时曲江之宴,行市罗列,长安几于半空,然唐时长安人口最盛也不过当今开封一半而已,这穿越半个开封城的路途虽长,也架不住几十万观者如潮!
好歹算是将状元唱名这一段给写完了,以前也没有过多的注意过这些东西,后来一翻就晕菜了《石林燕语》、《宋朝事实类苑》《武林旧事》之类的书中关于这些简直是长篇累牍,戒念也是不胜其扰,姑且就按照自己对这些资料的理解来写了,有些环节恐怕要遭此中高手笑话了,万望包涵。
另外接到副版主的通知前文有一关于欧阳修的错误,戒念仔细看过了非常对不起,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给弄错了——欧阳修祖籍江西,其父曾在四川绵州做过军事推官,而欧阳修也是在绵州出生的。戒念在后台已经更正了,不过网页刷出来的还是原文,现在戒念在河北沧县附近的采油站上上班,我发文都是用手机连接电脑才上网的,与外界联系非常不便,等后天回到天津后再与编辑联络更正。
帝国 第三十一章 红鸾星动
第三十一章红鸾星动
新科进士们行走在金吾卫仪仗之后,几乎走不了多远,身上就挂满了红红绿绿的彩绸,彩色的纸花、绢花,而走在最前面的状元王景范更是受到了特别的照顾——朝廷取士不问家世,婚姻不问阀阅。(小说手打小说)京师开封乃是大宋帝国财货聚所,在这里家世百万多不可计数,家财聚集上亿贯也时有耳闻,另外加上巨族公卿,大宋每科取进士的数目比唐时不知要多了多少,但相对这次巨富显宦而言还是杯水车薪,至于状元尤其是未婚年轻又英俊的状元,那更是少之又少——以汴京的豪富就算围长一寸以上的大北珠多的都可以做成串珠,而像王景范这样不到二十便高中状元且又没有妻妾,那简直比三条腿的蛤蟆还要难找几分。
自隋唐五代以来,科举考试所带来的并不是朝廷取士上的变化,对金榜题名的进士们而言更不仅是社会地位变化这么简单,他们一生的婚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文人命运两张牌无非“婚”与“宦”两字而已,唐代之前尤其是魏晋时期选官乃是九品中正制,标准便是门第,而那时的婚姻标准也更重门第,贫寒士子无论在做官还是在婚姻上都没有多大的指望。自唐代科举考试大行天下之后,寒门士子想要出头固然也不容易但论机会远比魏晋时要好上百倍,“宦”字一途有了望向,自然“婚”也同样打破常规随之而来了。
唐时新科进士的“曲江之宴”便是公卿豪富之家瓜分“进士女婿”的盛宴,而到了大宋虽然规矩改了但换汤不换药甚至比唐时更加烈上三分——大宋的公卿豪富之家比他们的唐代前辈们更进步一步,流行的是“榜下捉婿”。
正如同王景范父子虽然有几个能够迅速发家致富的手段,还一直肯窝在小小渭州一弹丸之地做个土地主一般,自古以来富贵与功名就是密不可分的,而进士及第就意味着辉煌的仕途,同时也意味着对自己的家产有了自保能力,不用被像孙沔那样的狠手惦记一般。王景范刚来京师开封之时虽小有积蓄,但开封生活哪里是渭州所能够相提并论的?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着将那些奇巧之物做出来贩卖的想法,宁可去打劫肥的流油的内侍来解决生计问题,怕的便是官宦的贪得无厌和强势。
在大宋立国以来除了吕蒙正和吕简夷叔侄两人之外还尚无一家连续出两个宰持,而现在的大宋越来越有非进士不能为相的趋势,京师开封家财上千万贯才算是小有名头,如何能够保住自己的家族财富不被那些凶狠的大鳄连皮带骨头吞吃个一干二净,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弄个进士当女婿,并且权利支持女婿仕途发展,这样当可保家族二三十年无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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