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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浪流浪就好





帝国 第七十四章 借礼言事
第七十四章借礼言事
第七十四章借礼言事
就在第二天朝廷颁布诏令,对于先前还停留在中书门下两省讨论的针对今后科举次数增多进士的擢升恩典裁减终于形成法令颁布天下施行——制科第一等及进士第一名任用为大理评事,签署两使幕职官事,代还后升为通判,再次任职期满使用为馆职;制科第四等与进士第二三名授予两使幕职官,代还后改任为次等京官;制科第五等与进士第四五名授予试衔知县,代还后迁任两使幕职官……
朝廷这一法令使得去年颁布的两年一科举考试的诏令算是打了个折扣,原本是四年一考录取进士每榜四百人为额。这样一来按照先前去年的新诏令做法,虽然同在四年之内录入数额没有变化,但是借此可以将进士的升迁度给压下来。
王景范是丁酉科进士,这一科的进士原本是这条新诏令的受害者——官场上是一步慢步步慢,在地方上多待一年就意味着自己升迁的机会减少一分。官场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越往上高品级的官位是有限的,既然在科举考试中千军万马杀出来,若是不在仕途上勇猛精进就实在对不起这个进士出身。进士显贵不是在东华门唱名受人瞩目,其根源便在于其升迁度快,如若不然谁还关注进士唱名?这条诏令使得进士升迁度大受压制,至于制举科本身就很难考而大宋立国以来制举从来就是第三等为最高,就是这第三等还只有一个人获得,等若制举考试更成ji肋一般。
不过王景范提前回京诏试使得他成为丁酉科进士中唯一一个逃脱此项诏令的进士,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即便他那一科的进士二三名被授官一州通判也要老老实实的再多干三年才可回京试馆阁。尽管丁酉科这届进士文星璀璨、能人辈出,但是在这一步上显然与王景范相比落后了一大步——被王景范列为同科头号对手的吕惠卿现在还在真州任推官,按照其诏令他中规中矩的升迁,再过四五年他未必能够回京诏试成为京官。
正如历朝历代以来所有的法令都是用来钻空子的一般,王景范自然清楚这条诏令自然挡不住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吕惠卿的小传对他在熙宁之前的介绍非常简略,但他却能够从中看出一些端倪,这个真州推官根本用不着坐满六年的地方官就回到京师了,他的学问使他得到了欧阳修、曾公亮和韩绛的推崇,这自不用说还有王安石。只是类似吕惠卿这般人物终究还是少的,苏轼、苏辙、曾巩、程颢自然也是有这个实力的,不过他们都不具备吕惠卿那样向上爬的野心动力。
“终究还是文人治国啊!”王景范轻轻的用手指磕着桌面,虽是早有这份心理准备,但在接到这份诏令后还是感到有些怅然。朝廷诸公在一些问题上固然有些迂腐会揪着立储的事情对皇帝持续频繁的施加压力,但这中间却是有着极为高明的远见,而这份诏令若是真的按部就班的实行,也确实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冗官和一些进士出身官员进身过的问题,甚至还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给炙手可热的进士科考试降降温。
不过若是所有的诏令都能够严格实行的话,那天下也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了。总会有人能够凭借各种手段来突破种种限制达到目的,只是开始的时候是凭真本事,后面就越来越变味直至让诏令形同虚设,最终寿终正寝被废止。
“经义!经义!”对于吕惠卿这样如此能耐的同年,王景范自然是极为关注对吕惠卿的小传几乎是倒背如流,不过若不是因为这项诏令他还真的有些忽视了吕惠卿,这全是因为他升迁太过迅已经忘却未来的一些对手了。
吕惠卿的迹固然是得到了王安石、吕公著、韩绛等人的赞赏,但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他学术优秀——官员考课升迁,又无著作、著作风评如何也是其中重要的考量标准,而著作本身也可以反映一个官员执政的态度如何,如那《三经新义》便是王安石为变法的需要而撰写的,甚至成为官学的教材,这与欧阳修借贡举来推行古文运动的做法如出一辙。
虽说进士放任一方为官很快便调回京师的事情屡见不鲜,甚至还有刚刚授官尚未赴任之时便被改成京官的也有先例。不过王景范细细想来自己调回京师一来是在地方上淤田兴修水利挡了别人的财路被人暗算所致,但若无他在布衣之时的那两本著作,想来也不会被皇帝授官翰林shi读。王景范也知道正因为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等人在学术上的卓著表现,使得他们在后人眼中几乎掩盖了其政治上的缺失,至于大文豪苏轼更是如此——按照父亲的话来说,凡是反对苏轼的都是错的,可见文名在大宋之重堪称登峰造极。
对于抑制进士出身的官员进身过的诏令颁之后,倒也没有引起太多的议论,先前便有各种小道消息传出,加之年初之时便有两年一考的诏令,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学子都可以理解。这两项诏令若是和在一起,按理说就朝廷取士的数量与先前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缩短了两次科举考试的间隔时间,无疑大大方便了那些处于偏远军州的考生,尤其是苏轼兄弟那样的川籍考生,他们数量大才高,能够从解试那关创出来无不是才子自然也就心高气傲,他们怕的不是上榜进士数量少而是间隔的考试时间过长滞留京师,至于升迁度慢那也要等中进士之后才考虑的事情。
&n.闱是由谁来主持,按照往常的惯例皇帝一般都会在正月初十之前宣布这项人事任命——主考官的喜好对于应考学子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若是皇帝再次任命欧阳修为主考官的话,那无疑所有的考生绝对不敢像上次那样以太学体应试。不过王景范却知道欧阳修一定会主持这次科举考试,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太学体被边缘化,更成就了欧阳修的“八大家”之一的地位。<.闱主考官之时,京东提点刑狱韩宗彦上书弹劾知府刘沆,因为刘沆原是宰相使得此事又倍加受人关注。韩宗彦是韩亿长子韩纲之子,欧阳修的长女婿,论辈分又是王景范的大舅哥,不过王景范不用韩绛的提醒也知道这算是韩绛等人策划的一部分——当年刘沆去相位固然是因为其设计坑害文彦博,不过文彦博坐上了昭文馆大学士,富弼监修国史,刘沆迁兵部shi郎,轮座次刘沆位于富弼之下,这个次序是不合理的先前没有前例是学士杨察的失误。
按例宰相乘间复徙之兵部,这个兵部不是兵部shi郎而是兵部尚书,最终改刘沆为国史相,富弼为集贤相。这件事却并没有因为官职的改动而过去,刘沆上书炮轰言事官“自庆历后,太贱官用事,朝廷命令之出,事无当否悉论之,必胜而后已,专务抉人阴si莫辩之事,以中伤士大夫,执政畏其言,进擢尤……”,这还不够刘沆遂举行御史迁次之格,满两年者与知州,恰巧范师道和赵抃年满求补外任,刘沆借此批复却惹恼了御史中丞张昇弹劾刘沆挟si侵扰御史。
刘沆的御史迁次之法实在是制约御史的一个狠招,正如他所言,诸如御史谏官这类言官对执政的杀伤力非常强大,因此执政官若是和言官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不会太过阻挠言官的升迁借此激ao好言官。刘沆却反其道而行之,先前的法令执行并不严密,御史不到两年放外任的很平常,他师出有名一下子便掐住了御史的升迁路——京官固然荣耀但生活hua销也是非常大,千里当官为的便是求财,包拯那样当官一心为民的还是少数,放一州知州仅明面上的各种官俸收入就已经非常可观,更不要说si下里的灰色收入。这一招几乎将御史放外任的权利全揽在刘沆手中,那御史们的态度自然是倾向刘沆,作为御史台的老大张昇等人急的跳脚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面对张昇的挑战老辣的刘沆自然不会示弱,虽然刘沆已经知道有文彦博任相,更有诬告之事在前皇帝已经很难再信任他,但若是他一手将御史台摆平再次登上相宝座也不是不可能。借着言官上书罢免狄青的事,刘沆更加狠辣的提出御史罢去狄青这样的将相是在削弱皇帝的权威,是曹cao的手段,这自然又是引起刘沆和御史台之间的一番大战。
不过刘沆借着狄青的事情来攻击御史却是一个大大的臭招,狄青当时几乎都成为朝野上下的公敌。好在王景范为狄青出谋划策抢先隐退避免了朝廷诸公的口诛笔伐才免去一难,但整个文官阶层中对狄青的仇视并未消减多少,而刘沆此时跳了出来为已经隐退的狄青鸣不平,立时成为攻击狄青未果的文官的新一替代靶标,而且这个靶子还曾得罪过宰相文彦博和御史台,再也没有比刘沆更好的靶子了,很快刘沆便被罢为观文殿大学士、工部尚书,出知应天府去了。
韩宗彦提点刑狱已非一天两天,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上书弹劾刘沆,这个关口上未免有些太过巧合,至少王景范是绝对不会去信韩宗彦这么刚正严明。不过王景范却知道刘沆这次被韩宗彦抓住了硬把柄,若是放在平时也就罢了,而这一次似乎是与狄青沾边的人都是要受到清算的,所以韩宗彦必然会对刘沆穷追猛打,在京师自然也会有大佬出手对付刘沆,韩宗彦不过是一个急先锋而已。
果然一经细问才知道应天府误判平民死罪,不过尚还没有到最后断决,通判孙世宗予以辨正,按律误判官吏应被治罪,而知府刘沆放纵不加处理。按例判死刑需提点刑狱核查,有通判孙世宗的辨正韩宗彦很快便对这个案件关注起来,查核纠举之时刘沆又加阻止,这才引来了韩宗彦上书弹劾刘沆的事件。
听闻整件事的原委之后,王景范更加坚定先前的判断——无论是孙沔还是刘沆,亦或是庞籍,这些人都是与狄青有着很深的关联。王景范知道按照原本历史上的结果,狄青早就已经在谗言的恐惧下亡故了,而他手中的《全宋词》人物小传中对这些事情并没有记载,这让他怀疑是不是因为狄青未死使得文官阶层对他穷追猛打一心想要致狄青于死地才算罢休?!
王景范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孙沔那样的败类严厉打击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庞籍、刘沆也不至于被牵连其中,他们不过是拥有重回京师执掌相位的可能而已。不过就现在富弼和韩琦刚刚执掌相权的情况来看,就算王景范不知道未来韩琦和富弼能够策立两位皇帝,常理来论庞籍和刘沆至少也要等上两三年才有这个机会,看看这两位的年龄一来不适合,二来未必能够活到那一天。
“大宋的官员是最好当的,只要不造反便没有脑袋搬家的危机,更不用担心自己所写的诗词文章会被一些用心叵测的阴谋家所用……”
王景范知道在太祖太宗时代也有因为贪墨而被处死的文官官员,而后面更有苏轼的“乌台诗案”这样未遂的“文字狱”,一切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按照孙沔的情况在太祖太宗时代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更会遭到整个士林阶层的唾弃,不过时代变了孙沔这样的人居然还堂而皇之的立于官场之上,就算这次韩绛他们得手顶多迫使其隐退。
“时代变了……”王景范心中叹了口气,对于纷纷扬扬的变局,他采取了缄默对待的态度,他既不参与崇政院内讨论,也适当的保持了与韩家的距离,更多的是将心思放在了白沙书院上,邀请才学之士到书院讲学,亦或是在家读书教授弟子。
正月初一果然出现日食,与司天监预测的结果丝毫不差,这倒是让王景范对此极为惊叹。父亲曾经给他讲述过不少天文地理之学,对于日食的道理他倒是非常清楚,不过像司天监这般准确预测他是万万做不到的,而司天监与他正好相反,他们并不知道日食内里原委,却可以准确的预测生时间。先前王景范倒是有一点心思想要在这方面著书立说,只是父亲生前也告诉过他无论是大地是球形还是大地、太阳和月亮之间的关系,在后世人们认知的过程中都是有先贤为此牺牲的。而现在天象之说更是虚无缥缈,王景范想要揭开这个盖子,搞不好也会有掉脑袋的危险。
天象对朝政的影响自然是很大的,莫要说日食,就算是洪水、地震都会让官员们无聊的争论半天,更不要说能够使白天变黑夜的日食了。果然知制诰刘敞在这一天上书难,指出提前避开正殿不符合古代礼典,而对朝廷派遣官员祭祀社神更是严厉批评——任何一种经典都没有见过这种礼制,而社神是上公之神阴间神的总领,应该在日食之时在社祠击鼓贬退群阴而不是拜祭,这降低了天子的立法压制了阳气扶持阴气。
右正言吴及紧随其后进言,除了重复礼法上的错误之外,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并州的前任和现任知州庞籍和孙沔两人。尤其是孙沔更是遭到多人弹劾,以往的斑斑劣迹都被揭出来,使得皇帝大怒罢免了他的官职。而第二天群臣更是连续三次上表请求正殿处理政务,恢复日常膳食,皇帝这才同意群臣的意见。
整个过程王景范自然是瞪大了眼睛去看去想——他不相信因为日食朝廷所采用的礼法出了差错而导致群臣这么卖力上书上表,整件事除了罢免孙沔官职和打击了刘沆、庞籍之外,在他的眼中更像是群臣对皇帝的“示威”。王景范在这两天也上书朝廷,不过上书的内容不是礼法问题,更不是弹劾某人,而是针对入冬以来京师周遭降雪不止,使得京师的一些家境贫寒的百姓因饥寒死于街头。
皇帝这两天所看到的公文几乎千篇一律的指责所用礼法不适当,虽然每份上书的内容开头都是一样,后面的内容却是借着礼法失当而攻击不同的官员,几乎庆历、皇佑、至和三个年号之间的大臣都被清算了个遍可谓是热闹非凡。王景范自然不可能知道皇帝所见奏章中的内容,只是他听说的被弹劾官员就有二十多人,可想而知摆在皇帝面前的奏章是何等的热闹。
也许是皇帝看到的奏章都差不多的缘故,使得王景范那份《乞罢上元节张灯》奏章格外的显眼。在初二的晚间皇帝颁布诏令派遣官员分别巡视京城赈济抚恤,并且宣布停止今年上元节的张灯活动,使得群臣目瞪口呆……




帝国 第七十五章 有路难行
第七十五章有路难行
第七十五章有路难行
很快便是上元佳节了,这也是大宋最重要的节日,而上元佳节最热闹的便是观灯。上元灯市原本是十五道十七,因钱王纳土归宋增加了十八十九两夜,共计五个夜晚。事实上上元灯会远不止这五天,从腊月开始京师开封就到处张灯结彩,新奇的彩灯鳞次栉比争奇斗yan,就算是大雪纷飞亦不能阻止这股势头,当然这上元灯会最热闹的还是这五天。
按照礼制一般十四、十五两天皇帝忙着到处烧香拜佛,就算想要观赏灯市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到了十六日皇帝才会得空登宣德楼,临轩宣万姓,京师的百姓先到门下者可一睹天颜——皇帝亲临的地方自然是最热闹的地方,除了竟是百姓对天子的敬畏和好奇之外,也是因为宣德楼外每年都会依据圣旨搭起鳌山——鳌山即彩山,乃是用各色灯笼搭造而成,灯笼上画的神仙故事或是山水人物,灯品千百种数量多达上万之多,灯山中以五色yu栅簇成“皇帝万岁”四字。
自大内前至灯山间百余丈空隙之地,有百艺群工进呈奇技之所,以彩纸糊成百戏人物悬于数十丈高的长竿之上,又设乐棚作乐,皇帝在宣德楼上便可以看到灯山和左右军呈现的百戏盛况——左边是太子和其它宗族亲王彩棚,右边乃是由宰持和重臣的彩棚,京师中的重量级世家大族都会依据一定的座次来展现自己家族之盛。
王景范上书乞罢上元灯会除了不想参与眼下的政治角力之外,也是出于节省朝廷财政开支的考虑——整个上元灯会热闹无比,京师开封上百万百姓都会参与其中,别的暂且不说,就是宣德楼前的那座灯山和百艺群工的表演就hua费不菲,估计hua费要在数十万贯之多——灯山中的hua灯可谓是汇集天下各种奇灯,而最为惹人注目的一种便有王景范婚房中玻璃苏灯,而且其hua片至少有五尺以上,一个这样的玻璃苏灯就已经价值不菲了,何况灯山中肯定不止这么一盏玻璃苏灯,而且还有几种灯品位列玻璃苏灯之上,由此可见这灯山的价值实在是难以估计。
在王景范看来朝廷以主持上元灯会的hua费用来赈济京师家境贫寒百姓,虽不见得能够满足所有的需要,但是这笔hua费已经是非常可观。每到上元佳节,朝廷都要少不得赏赐百官和各军班,这是一笔非常庞大的开支,士大夫们即对此固然持批评态度认为应该削减此项开支,但却一面又装聋作哑心安理得的接受朝廷这份赏赐。
皇帝会注意到这份《乞罢上元节张灯》奏折也在王景范的意料之中,毕竟在清一色的弹章中突然出现一个异类想不注意都很难,而奏折内容对于朝廷的声望和财政上的节省也是一箭双雕,倒是皇帝在看过奏章之后立刻派遣官员雷厉风行的赈济贫寒百姓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群臣上书言事似乎如同海chao一般一bo紧似一bo,不过在初三皇帝下诏观文殿大学士、工部尚书出知应天府的前宰相刘沆迁刑部尚书徙陈州之后,这bo“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言事风bo戛然而止。王景范对此也是有些目瞪口呆,只是在与韩家走动之时见韩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心中也多半猜出这场政争似乎刚开了个头便被人强力制止了。
能够有这个能量瞬间将言官的嘴巴堵住的人,就算是富弼和韩琦联手都不可能做到,更何况韩琦与狄青之间的关系和过往的恩怨。王景范自然不会认为韩琦有这么大的度量,甚至整件事背后的策划说不得就是韩琦本人,平息这场尚未爆的政争的人,也唯有当今皇上才有这个能力,这倒是让王景范对以往评价并不高的皇帝刮目相看。
更令王景范惊骇的是初九皇帝终于下诏决定权知贡举的人选,结果却不是欧阳修而是翰林学士胡宿!本来谁来主持这次贡举对王景范而言一点影响也没有,只是他手中的《全宋词》人物小传所载欧阳修可是主持了两次贡举,皇帝这一任命使得几乎惊得王景范立时目瞪口呆。不过欧阳修被任命为殿试详定官,而胡宿也与欧阳修有着密切的联系——两人不仅是志同道合的好友,欧阳修的次子欧阳奕还是胡宿的女婿。胡宿也是文坛名宿,他也有不少词作载于《全宋词》,而根据胡宿的小传所言胡宿的谥号为文恭,流传诗文更达千余。
思来想去之后,王景范更倾向于书中记载欧阳修主持这次嘉佑贡举是错误的——父亲早先就曾激ao代过这本书并不足以完全信任,毕竟这本书是千年之后的人编写的,有些人事在经过千年的流传之后早已变形走样,张冠李戴也不稀奇。如司马光和王安石等熙宁变法中的重要人物更是不能轻信,后世的人们可以根据当下的需要来宣传某个人、某件事来为自己造势,单纯的夸大他们的某一个面孔却忽略了他们的其他面孔。
对王景范而言这本书最为致命的地方便是它并不是“真本”,在父亲所生活的千年后的时代,它有另外一个称呼“盗版”。即便后世有着更好的技术来印书,印书的成本已经非常低,但大部分书籍的售价依旧让人望而却步,相应的这种“盗版书”便有了极大的生存空间——它们的字体更小,排版更加紧密,就是手中这本《全宋词》若是正版书的话需要十几本乃至几十本之多,而这本《全宋词》一本便可以完成。
这里面少不得要裁减出不少词人的作品,就是苏轼这样的大名家其收录的词作也打了不少折扣,更何况其他人的作品就更多了,甚至一些词人根本就是整体未曾收录。当然里面的错字自然是少不了的,虽然里面全部用一种后世笔画结构更加精简的“简体字”,父亲曾经教授过他也识得,即便父亲也改正了其中不少,但剩余的还是不少。
先前王景范初入官场职位低微能够遇到的人和事都比较少,这本书给他的帮助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书中所记载的有关熙宁党争的事情若是出了问题,那对于王景范而言可是非常不妙的。不过令他安慰的是书中记载即便有误,但大的方向问题是绝对不可能错的,只是不能太过轻信这本书上所记载的人事了。
虽然记载有误,但王景范相信只要不是消息太过闭塞,大家还是应该能够看出这次科举考试的风向的——胡宿作为欧阳修的好友兼亲家,所偏向的肯定不是已经遭受重大挫折的太学体,就算胡宿没有欧阳修那份全歼太学体于贡院的气魄,但殿试之上除非是皇帝亲自出手提点,否则还是要遇上欧阳修,如此一来进士高第就不用去想了。
年前颁布的诏令极大的限制了进士出身尤其是进士高第出身的官员升迁度,连进士高第升迁都如此艰难,虽说殿试无黜落,但能够考中高第对于日后的仕途还是非常有帮助的。欧阳修坐镇殿试,想来就算从胡宿手底下侥幸过关的太学体考生,在殿试上也别想从欧阳修手底下讨好,说不得给你弄个排后的名词,日后仕途上可就先落后一大步。
十三日太子中允、天章阁shi讲、管勾太学胡瑷因为身体老迈不能上朝被授予太常博士致仕,这天是胡瑷启程离京回海陵,王景范带领白沙书院师生一百多人在东门外为他设宴饯行。胡瑷这两年身体状况日益衰弱不堪,已经不复嘉佑初年在白沙书院与王景范探讨经义之时的矍铄,不过胡瑷在太学的这两年无疑给予白沙书院极大的帮助,经他援引的名士来白沙书院讲学络绎不绝。
王景范也知道这次与胡瑷一别怕是永诀了,这位可敬的贤者已是后人所称颂的“宋初三先生”最后一位在世的大贤,另外的两位石介早在十四年前便已经逝去,而作为胡瑷的老对头孙复也在两年前去世——虽然两人包括石介都曾是范仲淹所引荐,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好,孙复厌恶胡瑷为人,两人同在太学但却相互避开对方。
不过王景范并不在意胡瑷是如何与孙复结仇的,这种文人之间的恩怨很难用一两句话来说的清楚,不过他也没有机会接触孙复只是早闻其大名而已,而对胡瑷他接触的也比较多,正是因为胡瑷对白沙书院的帮助,使得王景范对胡瑷的好感更多一些。远去的石介争议颇多,人们多是赞叹其耿直,对于孙复和胡瑷,士林中公认孙复治经远胜胡瑷,而胡瑷教学生却是公认大宋第一,也正因为如此白沙书院的学规也有相当一部分出自胡瑷之手——白沙书院因为学生流动闱大比之年更多,真正常驻书院就学学子数量与现在寄宿在书院中等待科举考试的总人数相比要少了不少,眼下书院最大的作用更像是来京赴考士子的选落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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