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浪流浪就好
想到这消息的获取问题,王景范也不觉的摇摇头,以他眼下的地位而言,这种渠道还是太少了。在他漫步走出迩英阁时,看到了不少内shi行色匆匆,也曾动过收买内shi的念头,只是随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有贾昌朝和文彦博收买内shi的范例在先,但他对这些人一点好感也无,况且历朝历代内shi祸1uan朝政的例子这么多,使他本能的对内shi极为排斥。
回到家后夫人韩慕雪激ao谈几句,激ao代晚上要与她一起回一趟娘家之后,王景范便去了书房,在一排堆满文稿的书架下,他从中chou出一个半尺高的书匣——这便是王景范手中最大的依仗,父亲留给他的《全宋词》,显然这厚厚的三本书经过长时间的翻看已经显得非常老旧,里面的文字与现在文人书写的字体有些似是而非,更为奇特的便是这三本书的印刷和版式显然与市面上的书籍有着极大的不同。
虽说已经翻看过无数遍,以王景范的记忆不能说对里面的内容倒背如流,但里面从太祖到所谓的“哲宗”时代,只要担任过朝廷官职的人无论是小传还是词作他都可以信手拈来毫无差错,就算是未曾入仕如柳永柳三变等人也是极为熟稔。虽然有很多词作作者已经故去,不过王景范看他们的词作和小传也是为了增长见闻与熟悉典故,至于那些与自己同时代的人才是最值得关注的,这其中既会有潜在的朋友和盟友,又或是政敌,知晓他们的经历也可为自己谋划未来。
就算如此熟悉这套书的内容,王景范依旧还是每个月至少翻看一次,以期能够从中获得新的感悟,甚至是一些以往未曾注意过的细节——今天在迩英阁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即便地位低微他也不愿意做一个棋子供人摆布,更何况下棋的人也许就是自己曾经“俯视”过的一个老家伙。
也许孙沔有些臭名昭著,他的小传非常精简,就如同王景范在迩英阁得到韩绛的提示之后所回忆的那些内容一样,主要还是因为父亲曾经向他解释为什么他有能力成为大宋最有钱的人却一直窝在渭州二十多年声名不显的原因,他对孙沔的小传实在是太熟悉了。按照小传中孙沔的经历,现在他应该在并州做知州,书上说他就是在并州知州任上遭人弹劾而退出官场的,却并没有说清楚是谁弹劾的他——一切都太过简单了,就连时间也需要王景范进行大致的推测,不过按照时间计算孙沔就应该在今年被弹劾丢掉官职。
在王景范推算完孙沔大致免去官职的时间后,前后琢磨一下估计最迟不应该过两个月孙沔被免职的诏令就会下达——并州距离京师可绝对算不上是很近,光是路上的行程就要两三个月,朝廷自然有自己的快马传递方式,但没个二十来天应该到不了并州。
虽然将前后有关孙沔的事情想了一遍,不过王景范并没有从中看到什么机会,除了免去一个心黑手辣的贪官之外,这件事对于大局没有什么影响。王景范只是觉得为了一个身在并州的孙沔以至少一个翰林学士和知制诰出面组织策划,后面肯定还有御史台、谏院的官员跟进,如此一来未免太过“铺张”。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王景范心中揣测,可惜他所掌握的东西实在是太少,这篇小传只能说是孙沔的经历外加一些恶行的简单记录,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看出弹劾孙沔绝非是韩绛、刘敞等人为民主持公道,说句不好听的话肯定是有利益才会让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去暗算孙沔,尽管孙沔是个不折不扣的hun蛋——韩绛和刘敞若是这么有正义感,孙沔在杭州干坏事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王景范将书册小心的放回到书匣中藏在书架上的文稿中,孙沔应该不算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他在任枢密副使的时候也许想要摘他的乌纱帽很难,但在温成皇后的问题上他放了皇帝的鸽子,将皇帝扔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皇帝就算再大度也不会再信任他。一个失去皇帝信任的官员还能出知杭州这样大宋东南第一州,并且还犯下了种种恶行,居然没有言官弹劾他,实在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这么多年一直还逍遥的过得不错,仔细想来就连王景范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唯一的解释便是孙沔是个一个级别很高的棋子,只要下棋的人不倒,孙沔也便立于不败之地。
“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正在王景范心中暗骂的时候,他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
也许是王景范想事想的太过入神,不知不觉天色都有些擦黑了,韩慕雪觉得若是再不走那就有些太迟,便来书房催促王景范。王景范只得在心中暗骂一句,在前往韩府的路上平复了自己愤愤不平的心情——孙沔不是狄青,他是作恶多端报应到了,这么多人下手若王景范与韩绛一般是个翰林学士说话更有分量的话,那一定要落井下石将孙沔整治的更惨一些,可惜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他只是一个看戏的角色,不过睁大眼睛看看这一轮博弈背后的东西倒是值得他学习借鉴。
就算王景范心中再有什么不满,至少他不得不承认在朝廷高层的决策和各种消息层面,在目前他离不开韩氏家族。他如同以往一般先与韩慕雪拜见岳父母韩缜和程氏,随后韩缜便带着他去书房与韩绛会和,一路上谈论起最近在馆阁的感受,翁婿两人说说笑笑的便走到后院书房中,韩绛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两人。
“见复,迩英阁shi读感觉如何?”韩绛笑着问道。
王景范微微一笑答道:“长见识了!若非三伯提醒,景范也不曾想到孙沔身上,只是圣上不以为意……”
韩绛笑着摆手说道:“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正月初一日食避开正殿之时陛下定然会有几天不会上朝,刘敞等人还会出手的……”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不过这孙沔也是恶贯满盈报应到了,不知三伯需景范做什么?”王景范笑着问道。
“见复也知道孙沔?”韩绛有些惊奇的问道,
“早先曾听人说起过此人,只是风闻不佳甚至可以说是臭名昭著……”
韩绛沉思片刻说道:“并州不比杭州繁华,然近于边境,先前颍国公知并州轻动寡谋,辄兴堡寨,屈野之衄(音同女,失败之意),为国深耻……孙元规知并州苛暴不法,宴饮无度,长此以往终究会酿出大祸……”
王景范微微一笑对韩绛的说法不可置否,只是轻轻的摇摇头。韩绛虽然是为自己找借口,但是王景范也听明白了,说是对付孙沔,实际上他们瞄准的是孙沔知并州的前任颍国公——后世国人万人之中九千九百人知包拯,九千人必知颍国公,这个颍国公便是“遗臭万年”的庞籍,在后世小说中专门与包拯作对的“庞太师”,甚至后世小说中有庞太师过大寿专门请客吃包子,客人们被包子撑的要死临走还要打包带走一堆包子的笑话。
若说谁能够让王景范感到哀叹的人物,颍国公庞籍必然是其中一位,庞籍亦有词入《全宋词》,这么一个有名的人物,他的小传自然是非常丰富。不过庞籍的小传与父亲将给他后世关于包拯故事中的“庞太师”相差的未免有些太大,可谓是一天一地南辕北辙。父亲对此的解释是后人的杜撰,稍微了解大宋官制的人都知道“太师”不过是虚衔,只是亲王、宰相、使相等的加官,并不具有先前历朝历代的显赫权威,而根据庞籍的小传来看他到去世也只是赠司空,距离太师还有好几步要走。
后人能够记住庞籍并非是因为他有多出色,而是因为他在小说中是包拯的死对头。王景范不清楚包拯和庞籍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两者绝对不可能如同小说中那样生尖锐的冲突——两者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庞籍拜相可是当前最后一个独相,后面的梁适、陈执中虽是拜相但却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更何况眼下的御史中丞包拯了,最重要的是王景范不相信作为范仲淹的好友,司马光和狄青等人的恩师,曾当众烧毁《内东门议制》坚决违背刘太后遗旨支持当今皇帝亲政的官员会与刚直不阿的包拯是死对头,就算两人有矛盾也不会到了当众ji化的程度。
帝国 第七十三章 白玉有瑕
第七十三章白yu有瑕
第七十三章白yu有瑕
文彦博去相位之后便有贾昌朝有意稳定宰相之位,只是贾昌朝自己的屁股不干净被对头抓住把柄一下拍死断了宰相的念头。宰相宝座何其you人,贾昌朝只是一个很有力的竞争者而已,窥伺宰相宝座的人可远不止他一个,这些潜在的宰相竞争者无疑对现任的两相三参都造成了威胁——文彦博去位也不过才半年时间,两相三参的局面虽然已经构成但也经不住这些局外窥伺者的惦记。
根据王景范所知道的庞籍经历而言,庞籍应该不会如贾昌朝一般下作去策划二次复相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庞籍与集贤相韩琦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在他看来两相三参中的一些人物未必会将庞籍与贾昌朝等同,只是坏就坏在庞籍与身处汾州养老的狄青关系更加密切,朝中也许有不少人包括两相三参中的大佬会希望庞籍能够回到朝廷权利中枢,但绝对不会希望看到狄青再次卷土重来。
太祖太宗皇帝立下的国策与唐时五代的军阀1uan局,使得文人与武人严重对立,大宋的武将自太祖杯酒释兵权之后就极为低调不复五代之时的嚣张跋扈之风,而文人掌权自然也是有鉴五代之1uan对武人任何染指帝国最高权力的行为都以最ji烈的方式予以排斥。王景范暗自揣测此次韩绛等人设计孙沔,更深层次的缘故还是在狄青身上——皇帝曾经不顾群臣的反对破天荒的任命狄青为枢密使,而在皇帝病重之时群臣先将狄青挤出京师,在群臣的眼中狄青的威胁远远大于帝国没有明确皇位继承人,只有先将狄青排挤出帝国权力中心,文臣才开始讨论皇位继承人的事情。
眼下皇帝似乎已经身体完全康复,而且在这三年之中还生了一个皇女,周氏也怀有一个孩子,虽有风言风语但群臣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两个已经出生还尚在腹中的孩子是皇帝的骨血,但皇帝的身体日趋健朗已是不争的事实——皇帝身边的大臣是最能体会皇帝心意的,当年狄青被迫辞去枢密使确实是让很多人都很内疚,这中间既包括皇帝也包括一些大臣,但为了帝国的平稳运行这是必须的。
眼下皇帝身体健朗难免会产生让狄青官复原职的想法,这才是所有人最为担心的,而对狄青有知遇之恩的人现在唯一还活在世上的只有庞籍一人,孙沔也是与狄青关系密切——当年孙沔正是狄青平复侬智高之1uan的副手,而狄青在平1uan的过程中虽然是立下了最大的功劳却非常谨慎的将功劳都推到了孙沔身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孙沔才有枢密副使的职务。
这些都不过是在王景范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些事情所涉及的人都实在太过著名了——庞籍、韩琦、狄青、韩绛……他们不敢说是留名千载为后世众人所知,但是后人在想到现在之时是绝对不可能不想到他们的,王景范对他们的个人经历更是倒背如流。韩绛虽然说得非常隐晦,但还是让王景范一下子把握住整件事的重点,虽是不见得将整件事情的细节看透彻,但主旨已经不差丝毫了。
“若只是针对庞籍,或许两相三参未必都会卷入其中,但若是针对狄青,那不消说是两相三参,只要心知肚明的大臣都会踩上一脚……”王景范心中苦笑的想到,庞籍就算再厉害也只是对极个别的人造成威胁,但是涉及狄青那可就是整个文官阶层了,这个雷说什么他也不会去趟的,毕竟早先的梁适已经给他做了个榜样,而人家梁适冒险还有拜相的动力,他人微言轻有什么资本去参与其中?不过好在狄青只要安心的在汾州带着不入京师,那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静极思动则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一想到梁适,王景范心中一突居然差点忘了当初狄青拜枢密使朝臣与皇帝议论不上不下之时,正是梁适在幕后推了一把,而庞籍去相之后梁适虽然官拜集贤相,暂且不说如庞籍一般是独相,头上还有个昭文相。与庞籍不同,梁适得罪的人可不少,无外乎正是他的运作狄青才能官拜枢密使,连狄青的恩师庞籍都反对此项任命,偏偏梁适站出来极力赞同,拜相的同时也成为文官阶层的“叛徒”。
韩绛看到王景范脸上的表情,似乎对自己的解释有些不屑一顾,心中虽然多少有些懊恼,但也不禁对王景范敏锐的嗅觉感到惊讶。自己曾在王景范的手背上写了个“沔”字,他便可以猜出针对的是孙沔,而现在只是漫不经心的多提了一个庞籍,他便对整个事情有了一定的把握,虽然韩绛不知道王景范是如何做到这些的,但也只能归纳为“天赋”——做官要有悟xing,有的人明明如王景范这般知道所有必须知道的典故甚至是更多的消息,但是能够将这些自己所知的信息串联起来得到最终的结果,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却只有极少数人,这便是做官的悟xing。
“狄青已经在汾州安心养老,若非兵事再起朝中无人能用,他是不可能再回到京师的,这点三伯大可放心……”王景范淡淡的说了一句,其中也不免有些埋怨之意。
韩绛摆摆手说道:“见复,你还年轻又是初入官场,这官场上的是是非非可不是市井流言所能述清,一些事情要多看多听。三馆秘阁非地方父母官所比,翰林shi读更是陛下恩荣所致,入馆阁十年自有大器可成,若是熬不过也不过是庸庸碌碌……”
“即便狄青有意此时已非当年,若想回京实乃痴心妄想,朝中诸位相公难道就不能全其声名?毕竟狄青为我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有功之臣,不可因为一些捕风捉影之事将之bi上绝路……”王景范忍不住劝道。
韩绛笑了笑却未作答,王景范的建议在他看来颇为可笑,看来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一入官场便是身不由己,打击政敌哪管对方有功与否,先击倒对方让对方永世难以翻身才是真的,其他都是虚的。王景范固然是很出色,但论起当官来自然远远不及自己这么老道,这种fu人之仁哪能在官场上hun?
王景范见韩绛没有意思谈论这件事也就作罢,在他看来只要狄青不出汾州便不会有什么事故,最多朝廷的使者会多出现几次拜访狄青,不过这对狄青而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起来韩绛也没有什么心思告诉王景范太多有意,只是让他见识一下眼下官场上的斗争——并非是每一个刚刚步入官场的新晋官员都有这个机会近距离见识一番顶级大佬的投子布局,韩绛也是出身官宦之家也曾以进士高第的身份步入官场,但是像王景范这样能够在不足二十岁之时便被皇帝所看重,这种情况自大宋立国以来一个巴掌就可以数出来。
韩绛与王景范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有些分歧,双方心中自然是看对方都有些不顺眼,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韩绛固然说的大义凛然,但在王景范眼中却是一文不值,相反他倒是认为韩绛太过功利,坐在旁边的韩缜却成了两人的夹心饼,却又不能不硬起头皮谈论一些最近的朝廷事务。原本以为王景范来这里多半只能是受韩绛的耳提面命接受教导来的,没成想自己这个女婿真是了得,几句话之间便已经看穿了整个事。
王景范与狄青关系密切这件事有很多人都知道,韩缜并不担心因为狄青之事而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件事由不得王景范与韩绛,就他所知这件事就算他的哥哥韩绛也不过是棋盘上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而已,想要一举消除狄青乃至彻底绝掉庞籍再回京师的人可不在少数,就算韩绛想要收手也会有别人顶上去,而王景范人微言轻想要回护狄青还不够分量。虽然夹在中间,但韩缜只是觉得有些尴尬罢了,相反他倒是觉得自己这个女婿能够与韩绛谈论政事而部落下风倒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自己虽然知道的更多一些但也没有想到韩绛他们谋划的是如此之深居然针对的是狄青。
“见复,此事也许你并不知其原委,你三伯cha手其中当中有提防狄青重掌枢密院之忧,但更多的是针对庞籍……”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韩绛便以身体不适唯有回到后院休息,剩下王景范与韩缜翁婿两人,说话自然也就顺当了许多,韩缜自然没有韩绛和王景范两人这么精于算计,韩绛是他兄长对其所知远比王景范要详细的多,就是这桩韩绛与庞籍有怨的事王景范连听都没听说过。
“三伯与颍国公有何旧怨,为何小婿不曾听闻?”王景范立刻问道,同在朝廷这口锅中捞食,这么多把勺子伸进去自然就有相互碰撞这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什么仇怨会让韩绛记得如此之深,现在庞籍都已经致仕回家养老了,韩绛还心存怨恨放不下。
韩缜略微皱了皱眉头说道:“皇佑五年五月间狄青平灭侬智高叛1uan,陛下龙颜大悦提升狄青为枢密使,当时庞相也是力谏阻之,说来庞相当年罢相也是与此事有关的。后齐州学究皇浦渊以捕贼功按例朝廷予以赏钱,不过数次上书求官不得,遂贿赂庞相外侄道士赵清贶托付其办理,只是赵清贶乃招摇撞骗之徒,庞相知情之后屡次令其回齐州,加之府内分赃不均致使小吏告赵清贶行贿受贿之事,庞相令开封府抓捕赵清贶按律刺配岭南,结果押送至许州赵即去世,谏官上书弹劾庞相,暗责庞相指使开封府杖杀赵清贶灭口。七月庞相旋即罢相知郓州,这才有陈执中和梁适两人拜相……”
“可是三伯上书弹劾庞相?”韩缜虽未说谁弹劾庞籍,不过显而易见肯定是韩绛出手,只是韩绛是韩缜的兄长,韩缜不好意思说而已。王景范也知自己的岳丈有些书呆子气,在当时那个环境中自然是反对狄青出任枢密使一职的,而庞籍素来官声不错,这件事上庞籍又处理的非常迅,虽是自己的亲戚也下令抓捕,至于这其中的是非确实是很难说清的。
王景范可不是岳丈韩缜那样的实在人,韩缜所言之事比较模糊,不过也不能算韩绛上书弹劾庞籍是错,谁也不能保证庞籍为了爱惜自己的羽mao出手干掉赵清贶。只是在王景范看来如庞籍这样的政坛老手应该不会出此昏招,赵清贶一死就如同泥巴掉进ku裆里不是屎也是了。庞籍在这件事上最多是顾忌自己的高位将赵清贶的罪名重判一下,刺配岭南已是足够封住政敌的嘴巴,王景范更加险恶的猜测在这件事上庞籍估计也是被人暗算了一道,有人暗中指使将赵清贶弄死,加促成庞籍罢相。
到底庞籍是否是被冤枉,这笔账终究是一笔糊涂账,就算庞籍自己也是很难说清楚的,不过至少庞籍做足了姿态,除了赵清贶意外死亡之外,庞籍本身无可指摘。唯一留下来的只能是韩绛与庞籍之间这桩算不上恩怨的恩怨——估计就是庞籍本身也未必会对韩绛有什么想法,身为谏官韩绛这是他的本职责任所在,依王景范自己的看法倒是韩绛有些小ji肚肠了。
韩缜点点头,“你三伯上书闻风言事也是职责所在,就是弹章写得太过锋芒bi人了些……”
“言官的奏章若是还要软绵绵如何能够当得起自己的职责?但凡为相者若连这点气量也无,这样的宰相、这样的言官未必是朝廷之福……”王景范笑着说道。
王景范自然是不会对韩缜说到自己心中所想,这笔糊涂账都过去五六年了,梁适已经致仕,陈执中更是身体不济眼见就活不长了。这两人是当年庞籍罢相之后受益最大的人,开封府是自大宋立国以来换山头最频繁的职位,王景范自然不可能将所有历任开封府的老大名讳事迹记得那么清楚,但能够担任开封府的人都不是简单货色,最起码也是知制诰、翰林学士之类处于升官极限的人物才可以,开封府当好了步入执政阶层就有望,当不好不说就此仕途止步但沉寂数年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不管开封府在这里面担任什么角色,能够同时摆弄开封府和庞籍的人,陈执中显然还不够格,剩下来的只有梁适了。
韩缜笑了笑颇为赞许的说道:“见复此言甚是有理,有宰辅气度!”
“岳丈大人见笑了,小婿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自大宋立国至今已近百年,遍数百年来历任宰相无一人能连续坐稳宰相之位五年的,纵有二次三次复相也是物是人非,宰相受弹劾已是家常便饭,言官直言进谏更是如喝水一般平常,这才使得我大宋内无唐时李林甫、杨国忠之辈。宰相能容、言官敢言、皇上乾坤独断是以大宋无权臣之祸,而后引以为例后世宰相若亦是如此,纵有一时权臣之祸却不能持久为祸危国……”王景范说道。
“呵呵,这倒是显得三伯有些小气了……”韩缜笑着说道。
王景范知道韩缜是在开玩笑,不过在他看来韩绛却是是有些小心眼了点,只是能够动员言官将孙沔这条蛀虫打掉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至于庞籍和狄青这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三伯并非小气,只能说三伯对当年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却苦无证据……不过不知当时三伯又没有想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事,赵清贶受贿行贿之事已然暴1u,庞籍自身荣誉已是受损严惩赵清贶流放岭南也是恰当的,以小婿看来杀赵清贶实在是多此一举,不过是泄si愤而已与大局无补相反还会促成庞籍罢相,若非愚者岂可为之?”
韩缜皱了皱眉头:“见复以为有人刻意为之?”
“小婿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庞籍独掌相权已非一日一时显然不是愚者可比……纵然每个人都知道这宰相之位不能长久,然位极人臣总是有不少人都希望在上面坐坐的,这么多人都眼巴巴的盼望着庞籍罢相好取而代之,暗中下手也未必不可能。不管如何,三伯能出手弹劾孙沔,虽是误中副车但至少也是亡羊补牢,小婿还是非常赞同的……”王景范叉手说道。
说完王景范便拱手告辞,门口那边韩慕雪已经站在那里等待自己了,今天晚上来韩府实在是让他有些憋气,回过头来想想先前自己未免有些想当然了——官场之人人人yan羡京官,除了在天子身前能够时时彰显自己的才能之外,更是可在京师之内编织自己的人际网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稍有风吹草动便可知晓其中原委,更可对此对症下yao解决危机甚至从中牟利。
王景范却一直认为京官缠斗多,务虚多,不若在地方为政做实事积累资历声望,现在看来显然是错的。不过现在韩绛给自己上了一课,也让他进一步正视了自己——离开韩家他的消息来源就少了大半,更不可能得知一些典故关节。现在认识到这点并不算晚,王景范也是要回去好好想想如何破开此局,日后在这京师要待得时间还长着呢,说不得韩绛这位“三伯”还要敲打几次自己——王景范绵里藏针,大婚之前买下豪宅就让韩绛感觉这位韩府新女婿看似好说话,内里却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要想让他融入韩家这个体系敲打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韩绛知道,王景范也清楚,可王景范却不愿意成为哪个人的附庸,他要的东西韩绛可做不到!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