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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浪流浪就好
断案如神固然能够在某个阶段成为一个人升官的助力,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对一个入仕之人的禁锢,这样的人在官场发展将会极为有限。王景范只知道包拯秉持公心判案,但是审理案件的手段可未必算得是登峰造极。倒是父亲曾言“只要百姓一日被权贵欺压,黎民百姓便一日离不开包拯”一言甚得王景范的心思,午夜梦回之时思量一番亦是别有收获。
父亲对于包拯的经历知道的虽然并不是非常精确,但大体还是非常可靠的——包拯是死在任的,最高的官职似乎是枢密副使但很快便去世了,结合其仕宦生涯整个都在当今皇帝主政时期,尽管并不清楚包拯到底是哪一年去世的,但细细想来也不过就是这么两三年了。
王景范在听过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是虚应了一下那个有些略显兴奋的同僚,在回到家之后便接到了伯丈韩绛的邀请。韩绛将白天垂拱殿议事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之后,王景范才明白自己那个同僚就是一根废柴,罔他也算官场中人,包拯受命的是“权三司使”而非“三司使”,虽然三司还是今后以包拯为龙头,但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是大得很——庆历三年1043年叶清臣以知永兴军、翰林学士再入三司,他接受的官职便是“权三司使”,这可是当时的执政有意压制叶清臣,自那以后三司的长官就分为三司使、权三司使公事、权三司使三个等级,甚至这权三司使位在翰林学士之下。
“包希仁能否坐得稳这个权三司使位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认为他是适合三司使的人选……朝中议论纷纷,不少大臣都言明要反对,然以景范而言,这次三司的风波终究算不得什么,陛下虽是年事已高然并非糊涂之人,这也是君臣相知……”
王景范并不在乎韩绛的脸色,对于这个伯丈说起来他的观感并不是太好。诚然在做了韩氏家族的女婿之后,王景范受了不少恩惠,一些事情因为有韩家女婿的招牌而顺畅了不少,尤其是在自己产业经营他更是省去了不少心思。不过毕竟是老牌权贵世家,王景范在韩氏家族的长辈面前还是无时无刻的感受到一种压力,这其中尤以韩绛为最,而韩家二代的领军人物韩宗彦亦有此种倾向。
韩家更看重的是王景范这个状元身份,在韩家二代子弟只有韩宗彦一人挑大梁的情况下,吸收新鲜血液稳固家族的政治地位就显得极为迫切了。今年韩家又有两个子弟参加科考,再过半个月也就出榜了,王景范可以预料若是这两个人高中进士的话,那自己在韩家的地位毫无疑问的会下降——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世家力量可以借用但不可以倚重,自己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发展起来,何必太过在意韩绛的看法?况且只要自己的眼光在,韩绛也要倚重自己!
“哦?”韩绛轻咦了一声说道:“君臣相知?陛下此举未免有些太过……”
王景范说道:“包希仁曾历任户部判官、转运使、户部副使、都转运使等职,若以三司而言包希仁入三司并不唐突,陛下也不会轻易的将三司交给他,权三司使要成为三司使自然要看包希仁如何去做,是否符合陛下的心意……”
韩绛略微点点头,包拯的言官威名实在是太盛,推倒的对手也太强太多,这样的经历使得所有人都有意识的回避了包拯的其他方面的才能。不过仔细的算起来包拯的从政经历他的言官经历并不是最主要的,如王景范而言的包拯的那些任职履历,要是入主三司已经是足够了。
一想到这里,韩绛心中不禁一突,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王景范所言的“君臣相知”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拯的弹章威力,甚至有“包弹”的威名,而只有皇帝陛下一人才注意到了包拯的任职经历,而包拯这样的人皇帝是肯定看过其所有的奏章的,韩绛自然也是看过一部分,除了“包弹”之外更多的是涉及一些帝国运转改进方面的谏。
“陛下此次任命并非是心血来潮,当然若不是包希仁连续参倒了两个三司使让陛下一时间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陛下也未必会如此下旨,毕竟三司繁琐总领我大宋财政。朝廷可以缺几个参知政事,但三司却不可一日无主……”王景范淡淡的说道。
王景范所言“三司不可一日无主”的道理韩绛心中自然很清楚,而王景范所言的“参知政事缺和不若三司使缺”他也是赞同的。文人自然侈谈货利,偏偏三司就是干这个的,这多少成为文人眼中的“脏活”,不过这“脏活”要是有空缺保证九成九的文人都会打破头的往里挤,只是大多都没有这个资格罢了。
三司的地位仅次、枢密院,但是三司设立的初衷便是分割宰相财权,有了财权开路,三司的影响力和实际的权利日益增大,它的职权范围不仅浸入了传统六部事务,甚至连言官系统的职权都有很大的发言权,更可怕的是它的系统向着垂直化发展——各地方州县所有的财政事务三司都能插一脚甚至是全权包办。
“包希仁难道就不怕外议喧然么?”韩绛不屑的反问道。
那天皇帝陛下离开之后,除了众多大臣的议论之外,就连比较亲近包拯的吴奎等人都对此非常担心,至于包拯的老对手欧阳修更是放言要弹劾包拯。庆历三年正值“庆历新政”始端,欧阳修与包拯在论列按察官“争为苛虐“的问题进行过一次交锋,这个问题其实就是范仲淹的《十事疏》中关于“择官长”的一次政治斗争,欧阳修自然是打着新政人物的标签,而当时正任监察御史里行的包拯却没有任何倾向,倒是新政的成败与具有建言和纠察之责的台谏官有着密切的关系。欧阳修太过乐观不切实际的主张自然被包拯先后两次驳斥的完败,不过双方的政治分歧也就埋下了根子。
王景范也同样不屑的笑着反问道:“欧阳永叔能梳理的好三司么?”
韩绛心头微微一怒,随即便想到眼前这个侄女婿与欧阳修之间的恩怨也便放下了。韩绛没有欧阳修这么高尚,科举考试干系甚大,虽说进士和状元都是进士,但谁也不会傻到有状元不取取个普通的进士,更何况按照朝廷新的章程这状元和普通进士的差距更大了——欧阳修断王景范的状元路这是大仇,任谁都不会轻飘飘的放过,就算王景范做了韩家女婿从而与欧阳修有了一定的亲戚关系,这个仇怨是怎么也抹不了的,更要命的是欧阳修声望高,官位高,但王景范年纪实在是太年轻,有头脑精权术,要是这个侄女婿心胸狭隘真是对欧阳修记了死仇,后果不可预料……
韩绛下意识的摇摇头,对于欧阳修他是非常了解,欧阳修做个御史中丞哪怕是参知政事也是没有多少问题的,但三司这样机构欧阳修肯定不能胜任,甚至可以说这种地方就是欧阳修的死地。
“包希仁总是要在乎群臣同僚的议论的,久而不下必是自行请辞……”
“陛下认为包希仁胜任三司则必能有办法使其从之,中间固然有所波折亦不碍于大局……”王景范答道,父亲曾非常肯定的告诉他包拯担任过三司使,父亲对于大宋的官制了解固然下了一番功夫,但距离王景范可是差的太多——这就说明了包拯不仅在三司站住了脚跟,还得到了皇帝的认可让他成为真正的三司首领。
包拯德高望重,即便是他的政敌也对他的人格品质感到钦佩不已,不过大宋帝国的士大夫很讲究避嫌和士风淳厚。包拯弹劾了时任三司使和皇帝提名的三司使,自己却接受了这个任命,尽管所有人都不认为这是包拯为了自己当三司使这么做的,但十年、二十年、百年之后的后人们可没有这么理解包拯,他们不会听过包拯的事迹,恐怕了解包拯也仅能从墓志铭记载来看了。王景范自然清楚包拯去世才是他一生传奇的开端,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自己的名声能够抱有这么强的信心的,避嫌和士风淳厚便成为一条隐隐的规则。
韩绛听后却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人言可畏……”
韩绛似乎也有些明白王景范的处境,一个才华罕见的年轻人以进士第一人出身娶了世家大族的女儿,即便他本身也很努力却不受待见,这种郁闷的心情韩绛多少有些了解。不过了解归了解,对于王景范的才学、能力乃至人品,韩绛还是非常欣赏的,他也认为韩氏家族招了这个状元女婿在很大程度稳固了其在大宋政治版图的地位,但韩家的政治地位终究要依靠自己——他们八兄弟中有五个孩子才学品格最好,而其中除了已经出仕的韩宗彦之外,宗道、宗师、宗武、宗文都参加了这次科考,若是能够有两三个取了进士,那韩家的声名就更一层楼了。
王景范将手中的茶碗轻轻放下:“人言固然可畏,然皇帝陛下的意愿更为固执,除立储一事之外,朝中大小事务无论困难与否、无论人言可畏与否,最终都尚能全陛下之意,景范以为这次亦不例外……”
对于这位史第一“仁宗”皇帝,王景范父子可是曾下了很大的功夫,最终却得到一个非常意外的结果——皇帝陛下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他想要做的事情除了生个皇位继承人这种非人力不可为的事情之外,几乎最终都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就算是“生死两皇后”这样令人惊骇的事情他都能做得出来,这样的皇帝怎么看都不想是一个被大臣“欺负”的皇帝,相反却是一个非常立场非常强硬的皇帝。
张方平是皇帝陛下用来救场的,当初朝廷财政一塌糊涂,就需要张方平这样既有能力,更有手腕的大臣来摆平乱成一锅粥的大宋账本。眼下大宋财政压力已然趋缓,张方平的手腕和吃相未免太过难看,皇帝嘴不说心中总是会记得的——大丈夫在世无非是“财”“权”二字,张方平为了摆平一百多万贯的朝廷欠款将一个身家数百万贯的富商逼到如此份实在是手腕太过,皇帝心中总归是不喜,既然包拯盯了他便遂了包拯的心思。至于“红杏尚”宋祁学问人品固然不错,但三司这种地方不是养词臣的好位置,为今环顾朝野包拯的人品和能力倒是更符合皇帝的心思,宋祁被弹劾而退出执政之路皇帝对此就更不在乎了。
韩绛听后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觉得包拯面对纷纷反对声还是要估计的,这个三司之位的角逐绝对不会因此而画句号。
“自己还有机会!”韩绛心中细细思量,当然他要的可不是包拯的权三司使,他自己已是翰林学士,这个位置对他而言几乎是仕途的倒退,弄不好会因此成为自己仕途的一大败笔,要争也要争三司使或是权三司使公事。
这样的谈话实在是太过沉闷,王景范和韩绛两人都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兴趣,只是略微的探讨了一下先前更加热门的今科取士,便草草的结束了这次会面。
今夜绝对不知是韩绛一人睡不安稳,京师开封权贵林立,执政之位对于所有人而言更是比财帛动人心——张方平败走麦城一事对于很多人而言是假公济私,但对于更多人而言则是权力带来财富的典范之作。当年白居易有“居长安大不易”,现在的开封比之当年的长安犹有过之,为了权力、为了财富,很多人都不会这么甘心的,包拯为权三司使绝对不是终点,更多的人想要将此任命变成一张废纸。
“夫君,三伯刚才的脸色有些……”马车韩慕雪依偎着王景范轻轻的问道。
王景范轻轻的拍拍娇妻的肩膀,微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官场的事情哪有这么多顺心顺意的?我的建议有些不受三伯的待见罢了,这是平常事无甚可担忧的。”
“三伯跟爹爹不同,在家里我们都是怕三伯的。”
“怕三伯并不代表三伯是对的,三伯仕途畅达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心高气傲。泰山大人温文谦和,三伯正直凛冽,至于王禹玉倒是与泰山大人的性子相仿,真是不知道他们如何相处的来……”王景范不以为意依旧笑呵呵的打趣的评价道。
韩慕雪哪里听过这么评价长辈的同辈人?他们韩氏子弟见了三伯个个都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就算是大哥韩宗彦也是一般,现在韩宗彦也算是仕途中人了,但在韩绛身边总归是有些放不开。夫妇两人成婚时间不长正是恩爱之时,很多事情夫君都是洒脱从容的很这与父亲倒是很相似,不过偶尔评价个人也是够凌厉丝毫不弱于三伯,哪怕就是三伯夫君也不放在心的。
王景范感到自己肋下微微一麻,知道自己评价有些惹着娇妻了,自己这么评价对方长辈终究是有些太过,便拍拍韩慕雪的肩膀说道:“三伯是做大事的人,持身甚正,只是朝中的事情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
“夫君这么相信包大人一定能坐三司?”
王景范笑呵呵的说道:“用不了两年就该叫包省主了,咱们的三伯怕是要接过包大人的缺升御史中丞了……”
韩慕雪听后不禁哑然,愣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觉得额头一凉,便如同鸵鸟一般红着脸把头埋进王景范的胸中。
“这些事情你不用太过思量,三伯的前程远大器局也非同一般……不说三伯,就是文若、持正也是才学出众,以为夫看来应能榜折桂而归……”王景范笑着说道。
韩宗道字持正,是二伯韩综的儿子;韩宗武字文若更是韩缜之子,王景范的大舅子。这两人都是颇有文名留下过词作,小传添过一笔——他们都是嘉佑四年这一科的进士,要不然王景范可没有这么大的把握预言这两兄弟能够高中。
韩慕雪一听王景范非常推崇她哥哥,认为其能金榜题名心中自是高兴,对于夫君的眼力不光是她极为信服,就是心高气傲的三伯也常是赞许有加,心中虽是高兴莫名但还是说道:“科场的是不到发榜哪里做得了真?”
王景范笑言:“为夫便做得了!怕是我们的欧阳大人还要闹个大笑话……”
这次殿试是欧阳修主考,虽然会试尚无张榜,且从王景范那一科开始殿试无黜落——只要进入殿试环节就是进士出身不会有黜落,这是入仕的金色通行证比当宰相的爹更有用。欧阳修次主持会试尽黜太学体闹出大乱子,这次皇帝干脆将其任命为殿试主考官,不管欧阳修看不谁的卷子也不可能彻底堵了考生的进士路,不过欧阳修还是扬言“除恶务尽”——他这是要憋足了劲头抓刘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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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 第81章 笔墨如刀
第八十一章笔墨如刀
第八十一章笔墨如刀
现在会试考试已经结束,考生都已经出了考场就等贡院里面的阅卷官公布最后的成绩了。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dnkn这一次皇帝陛下也是吸取了次会试的教训,特意让欧阳修担任殿试主考官,这样一来会试的考卷评审官依旧是古文一派但不至于将欧阳修当成靶子闹出乱子来。别人的手可没有欧阳修这么狠,有殿试无黜落的规矩在前只要过了会试就算欧阳修看人家不顺眼也不至于断送了考生的前途。
如果不是出了包拯弹劾张方平一事,本次科考毫无疑问将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每一次科考也是朝廷各方政治势力的一次盛宴师生、同乡、姻亲等等人们能够想得到的利益联合方式都会在新科状元们的身边出现。王景范虽然自知实力弱小,但他也不会放弃任何壮大自己的机会——他在白沙院每年投入几十万贯,为学业优异的贫寒学子和赴京赶考的考生免费提供食宿甚至是延请名师来院讲学,为的不就是结缘未来的大宋官员么?
正因为深知自己所做的事情绝非是一人甚至是一代人的时间便可以功成,王景范才会如此热心结交那些名声不显的学子。也许对方的才学与苏轼兄弟相差甚远甚至是平庸,不过在王景范的眼中人人都有可取之处,只要运作得当甚至可以取得非凡的效果。
原本刘几是和王景范同一年参加科考,不过碰了欧阳修给刷了下来,痛定思痛之后刘几更名为刘辉又卷土重来参加这一科的科考。刘几是江西铅山人,次科考被欧阳修刷下来之后也没有回老家,而是继续留在京师等待下一科的考试。
刘几幼年孤苦与祖母相依为命家境贫寒自不必说,白沙院章程规定学业优异者、有著作者可免除一切费用,以刘几的才华获得这项待遇易如反掌——刘几之所以被欧阳修列为头号封杀考生就是因为其著有《东归集》,成为太学体的代表人物。王景范与白沙院的关系人尽皆知,不说作为韩家的女婿和欧阳修有着亲戚关系,就是作为欧阳修主考的丁酉科状元,他和欧阳修之间也有一层师生关系,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收留老师的“死对头”,这也是王景范与欧阳修之间关系并不密切的根源所在。
王景范要看欧阳修的笑话便是应在刘几身刘几能成为太学体的代表人物自然斐然,也宋词》面留名的人物,而欧阳修两次辨认刘几的试卷一对一错并且最终将其评为殿试第一这样的乌龙事件也是小传所载。王景范不仅收留了刘几安排其为白沙院主讲《孟子》之外,还将刘几的祖母也接到京师,这自然是让刘几感激万分。
欧阳修闻名天下,王景范固然敬重其才学人品,不过在他看来欧阳修充其量只是一个“文人”,就算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义理”,若论及“事功”则差了八条街——这样的人挽救不了大宋帝国,他们只能在传统的圈子里面打转,甚至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最重要的是欧阳修活跃在政坛的时间不多了,对自己的发展并无多少借重。
王景范在等欧阳修的笑话,不过第二天欧阳修的精彩文笔倒是先折服了王景范自己——皇帝陛下下旨任命包拯为权三司使的第二天,欧阳修写了一篇《论包拯除三司使呈给了皇帝,这篇写得极为精彩,诸如“蹊田夺牛”、“整冠纳履”几乎成为包拯头的标签,王景范在读了这篇之后也不禁击节称叹,换做自己是包拯也是不敢去三司的。
文笔归文笔,真知归真知。王景范对于欧阳修的文章素来都是极为熟悉的,毕竟科考乃是仕途终南捷径,而考丁酉科是他最有把握的一次机会,对于欧阳修流传出来的所有文章王景范都可倒背如流。正因为熟悉欧阳修,王景范更深知欧阳修文章的威力,纵观欧阳修所有的笔都是极为辛辣老练,对于政敌更是忌惮无比——欧阳修与包拯的弹章几乎就是弹章中的巅峰之作,若论效果欧阳修可是更胜一筹,出刀必见血。
尽管王景范知道欧阳修的这篇多半是达不到应有的效果的,不过以欧阳修的影响力写出这篇,包拯就算当了三司使也是得不偿失声尽毁啊!在看过这篇之后,王景范对于包拯能否接任权三司使一职都心底直敲鼓了,名声毁于一旦对于任何一个官员的仕途而言都是致命的,日后就算干得再出色也难有寸进,不过这倒是反过来印证了父亲对于包拯生平的叙述——包拯是在三司使一职逝世的,尽管三司使是步入执政的捷径,但包拯至死也没有当执政,除了寿限之外估计很大缘故是他没有在此事退让。
正如父亲所言的“潜规则”,干哪一行都有一行的规矩,哪怕这个规矩只是约定俗成从未写在纸公布出来,只要有人违反了规矩那后果将会极为严重。当然若是个体力量强大到极点,蔑视规则甚至自己根据需要重新修订规则的事例也会出现,不过这样的事情极少有,而在权力场中,这样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纵然得意一时付出的代价往往让人难以承受——被车裂的商鞅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见复,这样做有些不妥?”蔡恕在看过王景范抄录的欧阳修《论包拯除三司使》之后,思量的半天方才犹疑的问道。
欧阳修皇帝弹劾包拯一事不比昨天皇帝任命包拯为权三司使一事热度低多少,甚至是犹有过之——昨日大殿之皇帝和包拯之间的气场强大,与会众臣都不禁为之心惊胆战,没想到峰回路转包拯倒成为三司新主,但明了其中门道的人毕竟还是很少,这欧阳修可就不一般了,欧阳修本就执掌文坛牛耳,他的任何著作只要是不涉及朝廷机密的,一天之内便可哄传京师,至皇帝下至普通读人都是关注的很。
王景范白天在三馆秘阁已经听得耳朵磨出茧子来,不禁心中一动晚邀请蔡恕来府一叙,就是想要将这篇在白沙院中公开传习讨论,并且列为下一次“分道台”的议题。以欧阳修的影响力,这篇自然早就在院中传开了,不过院学子私下的议论归议论,若是了分道台和院学刊,那可就是两回事。
会试刚刚结束学子们都对贡院出榜翘首以待,自以为才学不凡必能高中的考生还都在抓紧时间准备后面的殿试。白沙院的学子一旦开始公开就欧阳修的进行讨论,那势必会得罪欧阳修甚至是整个大宋官场,毕竟包拯入主三司可是背负了不少人的怨念,搞不好那会试榜单会因此出现极大的变数;二来欧阳修可是殿试主考,虽说殿试无黜落,但殿试排名可是关系到后面释褐授官,进士科五甲榜单关系到称号、授予散官、品阶和差遣职务等等要害,以欧阳修的人品自然不会下作到打这个的主意,不过万一他心情不好笔歪歪,考生可就欲哭无泪了。
蔡恕婉拒王景范的请求自然是考虑到院学子的利益,虽说院考生能进入殿试环节的人数最多一二十人,加外来寄宿的充其量四五十人就已经算是极多了。相对于整个院的学子数量而言微不足道却是精英中的精英,是院的脸面,若是因为公开讨论朝廷大臣的奏折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至少在官员眼中便打了一个“好惹事”的标签,那对于院的发展自然是极为不利的,连带院出身的考生也可能会受到莫名的刁难。
蔡恕也不客气,虽然是婉拒,但他还是将心中的顾虑一条条罗列出来,他早就将自己和院视为一体,而白沙院对于王景范的意义他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很。现在王景范官位不高,但他的出身、背景、能力,还是手段都非同一般,蔡恕能够看得出来王景范是做大事的人,日后发展绝对不可限量,虽未必会登顶成为首相,但步入执政的圈子只是早晚的事情——哪怕如包拯这般人物直到垂暮之年才有步入执政的可能。
“看来这件事是景范思虑不周……”王景范手指轻磕桌面笑着说道,“院就算了,这件事还是我来单独做一下比较好一些,此间关系确实是有些繁复了些。”
对于此事王景范自然是要出头谋划一番,在他看来也是将国事讨论引入白沙院的一种尝试,不过现在明显时机不对,他要掰腕子的对手可是殿试主考欧阳修,这就使得院学子难免会有些瞻前顾后。蔡恕固然是怕耽误了学生的前途,但更不希望院与王景范因为此事产生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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