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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浪流浪就好
显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新来年轻的盐铁判官颇得包拯好感,能够得到这样严格司的欣赏,这也就让王景范还未接触自己本职之时便悄无声息的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三司衙门的官吏自然不是易于之辈,他们也都知道朝中有的是人对包拯看不过眼,但却不代表他们也有这个资格,况且这个新任的盐铁判官年轻的有些过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王景范依旧由本部推官柳襄指引下来到盐铁判官的办公之所,这里距离勾院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原本三司三部各有自己的勾院,大宋立国之时很多机构都是仿前唐五代所置,如同三司的其他机构一般变动频繁一般,三司三部的勾院分合不定直到咸平六年1003年三部勾院合为一院才得以延续到今。勾院纠察三司钱谷、百物出入帐籍,负责勾销报账防止财物失陷,眼下来三司解释账目不等的办事人员多半都是要与勾院打交道。
适才王景范在三司衙门门厅等候之时,柳襄前来接引王景范前去面见包拯,那些等待办事的人员见此都懊悔不迭。虽说盐铁判官与他们来此办事的事项并不搭界,但人家好歹也可以能够说话,而现在传出来的消息显然这位年轻的盐铁判官正得到包拯的信任,这就更加重了他们的懊悔程度。不过若是他们知道王景范在包拯面前强烈建议对来自军方的账目以更加严格的标准进行审核的话,他们怕是都有生吃了他的想法。
自包拯亲自将王景范送至门口后,柳襄对王景范的态亲切三分,先前只是单纯出于给王景范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日后相处而已。虽说王景范是柳襄的司,但两人的发展轨迹完全不同,照例很少有回京述职的进士出身官员会在三司内就职很长时间的。尤其是王景范这样的状元出身的官员,在他们步入仕途最初的五六年里都是频繁的调动,从职位也是朝廷出于培养未来高级官员的想法出发,让他们更多的是学习熟悉各类机构的运作状况。
如柳襄这样年近四十还只是一个三司推官,并且在三司任职已经超过十年的境况来看,柳襄便是父亲生前所称的“技术官员”。他们熟悉本部工作的情况,有着很强的“专业技能”,无论谁当他们的司几乎都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因为离开他们整个机构就会陷入瘫痪,如三司还算是好的,诸如司天监、太医这类机构,不是这个圈里的人根本玩不转。i
柳襄先前的亲热只是礼节性的,就算他冷淡的接待王景范,王景范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对于三司,王景范注定是一个过客,长则两三年,要是发生什么变故恐怕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而柳襄若无特别的际遇怕是要在三司待一辈子几乎没有出任地方官的机会,这也就意味着柳襄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迈到四品官这个门槛。
在柳襄看来王景范的前途确实是非常光明的,自己并非是进士出身若是离开三司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够胜任什么职位。他可以在三司慢慢的熬资历按照既定的阶梯向爬,王景范的仕途阶梯则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人家在三司熟悉一下最终目标还是直指中门下,甚至是为将来登高位后主掌三司。不过那将会是很遥远的事情,王景范未必能够走到那一步,他柳襄到时怕早已致仕养老,但王景范获得了包拯的赏识则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了,若是怠慢了他怕是人家掉过头来给自己穿小鞋,到时就是自己难受了。
柳襄带着王景范除了将其带到办公之所之外,还应他的要求巡视兵刑案、胄案和铁案属自己治下三案的办公之所,甚至还拜访了另外一位主管兵刑和铁案的盐铁推官袁笥嘉,推官之下还有巡官、勾官等等。三司机构极为复杂,规模远超中门下,直接在三司衙门里任职的官吏就超过一千人,更有三司衙司这样的执掌属下大将、军将名籍及其水陆押运官物的准军事机构。柳襄在三司任职已经超过十年,对于三司衙门的地皮也是踩得极熟,不过带着王景范将自己职务范围内的官吏办公之所走遍已是极为吃力,更不要说拜访诸如户部、度支的同僚了,这些事还需以后慢慢来。
王景范年纪虽轻但见识非凡,毕竟他作为韩氏家族的女婿平日所闻所见皆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别的不说,就是新任御史中丞韩绛他每个月至少也能见到五六次之多,相比之下他治下的三案官吏气场可比韩绛差远了,加之本身就是他们的司,王景范的身调放低一些便轻易的得到了他们的初步认可。
“公弼兄,今日真是劳烦甚多,晚间丰乐楼不见不散!”王景范在结束了三司的第一天任职之后,特意到柳襄的班房问候一句。
柳襄笑着拱手说道:“见复客气,那晚我们丰乐楼见!”
自从高中状元入仕以来,王景范在宴饮方面一直都是极为克制的,一来他的性格好静不喜交际应酬,二来宴饮频繁耗费时间,他的时间向来都是安排的比较紧——每日的职事并不算繁重,但王景范却需要大量的时间去阅读一些典籍,尤其是进入馆阁之后,崇文院内有着最为齐全的文档案,自立国以来所有大臣的奏章,以及各个朝廷机构的文,这些文档穷其一生也只能阅读一二,王景范也不可能做到,他只能选择一些最重要的文借阅。i
大宋立国完全打破了历代以来文武分治的平衡,几乎是文臣一边倒的压制武将,与之相匹配的是整个帝国的权力架构重新洗牌官执掌帝国最高军事机关枢密院已成常态,而文官系统在整个帝国权力架构中已经达到史无前例的巅峰状态。不过有权力的地方就有斗争,如何治理这个高度发达的大宋帝国便成为君臣之间、文官系统内部新的角力战场,从治国政策方针到朝廷机构的设置,所有权力圈中的角色们都在试图在典籍中找到答案作为依据,这也成就了历代以来前所未有的庞大文档案中心崇文内外两院,这也就是所有试图迈进权力高层的新贵们都必须要经过馆阁的学习的根源所在。
莫要说帝国权力中心的鸡毛蒜皮都要穷追典籍,就是王景范自己开办的白沙院何尝不惹人非议?格物等诸科的设置就在士林中引起过一次广泛的讨论,虽然没有闹到朝堂去解决,但王景范已经怀疑有不少弹章堆在皇帝的案头——韩绛就曾隐约提过这些,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牵扯到了三司使之争得罪了中门下,往常还有三分顾虑的人现在都忍不住跳出来写一笔,好叫这个锋芒毕露的状元郎尝尝什么是笔墨如刀的滋味。
白沙院寄托了父亲的理想和自己的期待,对此王景范自然不会有半分退缩,为此更是重订学规,在开篇就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说明格物诸科设立的必要。其不少内容直接讽刺那些质疑院学科设置的士人,毫不忌讳的斥之为“小儒”、“腐儒”,这自是极大的打击了一大片士人纷纷写文声讨,不过他们却没有《白沙学刊》这样的平台近两期的学刊翻开粗略一览,少说也有十几篇文章集中出现讽刺外界的质疑者,那叫一个声势大涨。这些白沙院的学生未必是真心捍卫院学科设置,但作为享受院待遇最好的明理科自然是不管黑白捍卫自己的领地,他们知道一旦白沙院垮塌,他们的前途势必会受到极大的打击,没有院的支持他们当中相当一部分都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撑到金榜题名之时。
正是因为今后若想在大宋帝国权力场如鱼得水,王景范才会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阅读各种馆阁所藏的文卷典籍。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再是“秘阁编定籍官”这样单纯的馆阁官员,盐铁判官的差遣未能将他的官品提高,却是涉及到真正的朝廷的具体事务——他先前是在学习熟悉朝廷的规章制度,而现在则是要利用这些规章制度来施展自己的拳脚。
角色的转变促使王景范也必须要适应新的生活,日后他可是一名真正的官员而非初出茅庐的读人了,社交宴饮是必须的,只有这样才可以更容易的沟通下级之间的关系,将一些问题在酒桌解决掉免得日后带来麻烦。宴饮并不是什么过错,诸如包拯弹劾宋祁宴饮过度其实并不可能拿宋祁怎么样,包拯弹劾宋祁的关键之处也不在宴饮而是他的家人假公济私放贷,这样的人与张方平毫无二致,至于宴饮过度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而包拯这样连朋都很少的人宴饮方面自然是少的可怜,这两个人无疑都走了极端,在王景范看来两人都不足取。
晚间王景范将丰乐楼包下了二分之一个楼层,这可是当之无愧的豪奢之举,尽管王景范来此多次但依旧对这家酒楼感慨不已——它的西楼第三层便已经高的可以下看整个皇宫,哪怕它一层楼的十分之一不仅可以富富有余的承担这次宴饮之外,更有一个空中花园供宾客休息。这已是极大的排场来款待今天新结识的三司盐铁部及勾院官吏,丰乐楼的豪奢非一般人所能够承受。一桌普通的酒食下来少说也要五六贯钱,加歌舞陪酒打点小厮伙计,这顿酒席下来就连一向对钱物不甚在乎的王景范也感到有些肉痛。
散尽钱财自然赢得面子,对于这些三司中下层官吏而言平时有些外快不足为奇,他们的生活算是非常滋润的,不过若想来丰乐楼这样的地方享受一把也足够让他们感到为难。如果不是蔡恕出面,就算王景范给得起钱也别想占下这么大的地方招待宾客,丰乐楼也是葡萄酒的消耗大户,即便他们已经购买了葡萄酒的制作之法,但每年还需要向白沙蔡氏购进几百斤才够用,凭着这样的关系他才有把握订下如此好的地方。
丰乐楼当初也是卷入葡萄酒的争夺战中间,虽然到最后还是不得不与其他几个大酒商共享,但一直以来王景范对丰乐楼似乎有着某种“偏爱”,还是颇让酒楼掌柜在同行面前颇为自得的——虽说王景范一个月也未必去酒楼超过十次,但只要去酒楼必去丰乐楼,至于其他诸如时楼、会仙楼等京师同样著名的酒家也是葡萄酒的合作者,不过可没听说过他在其他酒楼宴请过宾客。
钱财固然不菲,不过王景范却觉得这次请客自己并没有当冤大头,相反在席间与诸多同僚相谈之时收获颇丰——他治下负责的胄案就因为三司事务繁忙,无暇顾及胄案的职事,再加胄案的官员如同走马灯似的经常更换,胄案所负责的军器生产实际正处于无人照管的地步。更要命的是胄案官吏甚多却没有一个专门负责军器生产事务命令的“终结者”,碰到问题胄案官吏都是级官员专门指派一个人去处理,碰棘手的事情轮到自己的脑袋就算自己倒霉,有时竟然会出现无人可派的尴尬境此时整个三司都忙着和来自各地的使者核对账目,这个时候军器生产就是“放羊时刻”。
王景范听后虽然脸还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但实际他的心底已经冰冷透底。他还想着能够凭借父亲留下来的一些设想来复原未来的一些强力武器,尤其是能够克制契丹和党项的火器。根据父亲的设想和推算,大宋帝国的军事生产部门工匠和所掌握的工艺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没成想自己马要接手的是一个泥潭。没有主管官员他可以想象整个军器生产系统是个什么样子,太祖太宗时两个皇帝是戎马皇帝自然对军器生产非常关注,甚至是亲自顾问军器问题,而现在这个局面先暂且不说军器生产中有多少人中饱私囊,可以肯定的是军器生产陷入混乱,至于质量大抵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王景范所得到的也并不全都是糟糕的消息,胄案推官柳襄就曾言胄案辖下的军器制造作坊之多广就眼下的京师而言已经数不胜数——三司的庞大不是停留在口头,仅仅是隶属于胄案的军器生产一项,京师州郡的兵器作坊怕是没人能够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值,就连柳襄这样的老三司对此也是一头雾水。唯一清楚的便是京师的南北作坊、东西广备广备攻城作、万全、弓弩诸多军器作坊,这仅仅还是属于“外廷”,而令柳襄这个胄案半个主管官员而言咬牙切齿的是斩马刀局、御前生活所这样的“内廷”系统除了不归三司管之外,更将属于三司辖下的各个军器作坊中的手艺精湛之辈调迁进入内廷,这使得外廷一日不如一日。
在担任盐铁判官之后,王景范也变得格外勤快起来,准确的说是他前往公所的时间可比在崇文院之时要早得多——以前他都是在未时一点抵达崇文院,而现在辰时七点就已经在公所内批阅文卷了。就算三司衙门现在正处于忙碌之时,包拯也要巳时九点才会迈进三司衙门的门口,相比之下他已经是极为勤快的了——宋祁宴饮过度常常都是三更天还在歌舞欢唱,而宴饮之后他才会点灯修唐,宋祁不是神人用不着睡觉,他睡得晚自然也就起得晚,京师层社会而言午时起床已是极为不易,未时不过是他们新的一天生活的开始。
三司机构庞大弊端甚多,加之又是言利部门易受士大夫们的攻击,皇帝要钱,大臣要钱,他们可不管钱是怎么来的,要不到足够的钱财就是三司的错误。在这样一个弊政丛生内忧外患的衙门任职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若是旁人还好说些,状元出身出任盐铁判官最多不过一年便向中门下发展去了,而王景范却是想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
令王景范欣慰的是他有个独一无二的司包拯,尽管包拯的严苛使得他的政敌遍天下,但即便是他的对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已经进入风烛残年依旧辛辣无比的老人是一个真正大公无私之人。包拯对王景范极为器重,这从身为盐铁判官的王景范可以调用甚至干涉户部和度支部的职事便可见一斑。
对于王景范先前所提出的几个迅速增加三司腰包厚度的建议,包拯都是言听计从并且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在包拯的命令下,以前欠公库钱帛时间长还不的小官吏的妻儿都被迅速释放,欠账的官吏都是感恩戴德却又摄于包拯的清正威严,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将欠款填平。事实也证明欠款的官吏真正还不钱的只是极少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身在什么官位必然有可以捞油水的地方,即便再笨也知道拿公库的钱去放高利贷,数年下来说没有收益那全是自欺欺人。





帝国 第九十章 拜访欧阳
第九十章拜访欧阳
第九十章拜访欧阳
王景范勤勉政事使得他很快便对自己的职事了如指掌,正所谓了解的越多就越是心惊胆颤——仅他所执掌的盐铁三案就已是形势如同糜烂,而盐铁三案很大程度上反应了大宋帝**事装备的情况。由网友上传==早先父亲曾对大宋的军事装备赞不绝口,称之已是冠绝千年,可王景范实际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父亲当年的评价怕是错的离谱。
按照父亲曾经对武器装备的叙说可分为冷热两个大类,就王景范在东西广备所见所闻来看,火yào、火油相关的热武器之外,传统的冷兵器除了分工更加细致之外并无多少新意。不过细细想来也便可体味三分,毕竟只要史书中所提及的战争必然是冷兵器的战争,至少也要一千多年早就发展到了极致,甚至很多出sè的冷兵器诸如先秦的青铜弩机、诸葛连弩等等都已经失传。也许大宋可以凭借比历朝历代更加发达的金属冶炼达到前所未有的生产规模,但在冷兵器的创意上而言怕是很难说“登峰造极”——东西广备作坊内的分工倒是细致到极点,所有与打仗相关的物资被分为五十一作,就连王景范这样好的记xing也难保证全部记全。
“父亲终究是没有亲眼见识过,只是凭借后世的评价便如此认为大宋的兵器已是利甲天下,冠绝千年,殊不知连个能够主事拍板定夺的官员都没有,指着一群散兵游勇能够做出什么来?”王景范心中不由的有些自嘲。
如果说缺少先秦青铜弩机、诸葛连弩之类已经失传的武器有些遗憾的话,真正让王景范感到发愁乃至愤怒的是兵器的质量太过粗劣不堪,除了生产的数量巨大之外根本无一是处。这还是王景范单单考察东西广备作坊的结果,他不敢想象京师之外各州郡的兵器作坊的质量如何——京师的兵器作坊已是聚集了大宋最好的工匠,有着最充沛的物料供应,各州郡绝对没有这样的条件,甚至是连制造兵器的各种物料都时有匮乏,除了偷工减料他想不到如何完成任务的办法,更不要说其中大小官吏上下其手的折腾了。
在细致的了解过盐铁诸案尤其是胄案的情况后,王景范已经没有“大干一场”的心思了。父亲留下来的一些诸如火器的设想,暂且先不说能不能够实现,就是其高昂的费用和眼下兵器作坊的hunluàn局面就足以让王景范知难而退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火器的制造成本是非常昂贵的,动不动便是以“百钱”为单位,而且在战场上多半是起吓阻的作用,杀伤敌人的效果乏善可陈,如果贸然提出新的火器制作莫要说朝廷的讨论结果如何,能否支撑得起火器的制造成本,就是胄案内部怕早已闹翻天。
“饭还是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的去做!”王景范一想起这段在三司的时日就不由得有些丧气,所谓地位越高看事情的方式和眼界也就跟着水涨船高,早先或是听父亲的训诫或是从书本上所得都远不及自己亲眼所见——原以为大宋帝国虽是江河日下之势并非不可做一番大事,但实际来看整个帝国不过是一块苟延残喘的朽木而已,想要将其雕琢成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huā费的心思可真是要命的很,就连王景范自己心中也不禁有些升起想要另谋出路的打算了。
“王见复拜访?”欧阳修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长子问道。
欧阳发持手肃立答道:“正是!”
此时正值天气渐热之时,炎热的夏季对于体弱多病的欧阳修而言实在是最难熬的季节,开封府最知名的两个人便是欧阳修和包拯,更有“包严欧宽”之说,就算是“欧宽”也让欧阳修左臂疼痛,强不能举。自从天气转暖欧阳修便开始觉得有些呼吸不畅,现在更是喘疾难忍,加上先前的老眼病让他不堪折磨,他屡次上书朝廷请求一个闲职而不得,却因为王景范的一篇驳斥文章而借此在家休养。
一想到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学生”,欧阳修不由得有些头痛,两年前在chun闱之时批阅考卷,无论是从文风上还是真正见到此人的观感,欧阳修从来都不认为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人,哪成想写出来的批文居然如此辛辣,就连他自己读后都不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包拯的事情上太过偏颇。事实上欧阳修自己心中很清楚,除了自己在上书中反对包拯的那些理由之外,不可否认他对包拯还是有着不小的怨气的,不过这些隐藏在文章背后的东西却被那个年轻人敏锐的捕捉到了,开始的时候他还是颇为懊恼的。
“父亲,若是身体不适孩儿这便回绝了他……”欧阳发显然清楚访客与自己的父亲是不大对头的,看到父亲有些犹疑的神sè便轻声建议道。
欧阳修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让他进来吧!”
莫要说欧阳修感到奇怪,对于王景范和父亲之间所发生事情原委都很清楚的欧阳发也是如此。整件事其实并不复杂,欧阳与韩家还是姻亲,就连韩绛回京师担任翰林学士也是欧阳修一手cào办的,可以说若是没有王景范突然杀出来搅局,两家的关系的理应是非常密切,而现在这个年轻人却成为两家关系中的一根刺,多少有些让人感到一些尴尬。
虽说欧阳修在家真的是养病,不过在见王景范之前他还是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衣着,这个年轻人怕是他最近这几年最为重视的年轻一代人物了。尽管在chun闱之时他批阅考卷之时对王景范的应试诗感官很不好,尤其是殿试中王景范夺魁的那篇赋文更是感到不满意,不过欧阳和韩氏两家jiāo好,韩家姑爷在蔡州颇有作为回到京师入馆阁却是实打实的本事。欧阳修最喜提携后辈,若是没有包拯一事的话,王景范在他心中的印象是日趋好转的,只是王景范替包拯张目驳斥自己有些扫了这个一代文宗的面子,即便如此欧阳修生xing豁达纵有一些尴尬也依旧决定见见这个年轻后辈。
“学生拜见老师!”一进mén王景范便对欧阳修持弟子礼,科举考试虽是起源隋唐,但真正发扬光大还是在大宋,不过科场上一些规矩早在前唐便已经确立,按照唐代科场的规矩王景范应是欧阳修的“mén生”,只是大宋严禁这种关系,明面上自然是禁不住的si下jiāo往依旧如此,只不过如王景范和欧阳修之间来往极少,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成为欧阳修府上的常客了。
欧阳修走上前扶起王景范笑着说道:“见复可是稀客,不知……”
王景范笑答:“学生今日冒昧拜见老师无甚要事,只是觉得天气烦躁老师卧榻养病想来必是多有不便,巧的是学生觅得一个端溪绿石枕和一条蕲州竹簟冀以稍减暑热,还望老师笑纳……”
王景范去拜访欧阳修并不是一时心血来cháo,事实上他在馆阁中对朝中的几个重要大臣的所有奏章都仔细查阅过,欧阳修这等一代文宗所写奏折俱都是非同凡响,他的奏折自然在王景范的重点关注之内。有意思的是先前王景范在读欧阳修的奏折时除了文采和对当时的朝政环境上有些理解之外,并未往深处里去思索,直到他担任盐铁判官这等负责具体事务的职务之时,偶尔才想起欧阳修对于胄案辖下的军器作坊早就有不少建议——欧阳修在担任河北都转运按察使之时便上过《乞条制都作院》一折中便根据邢州西山一带所产弓弩良材甚多的特点,建议本州置“弓弩都作院”,“专打造一sè好弓弩”,更有建议利用磁、相二州所产铁炭建议设置“都铁作院”,就地取材专一打造刀剑之类的铁兵器。
大宋立国之初便各州有作院,而都作院这样专mén根据就本地所产物料来制作某一项或几项军器的作坊还是在庆历年间才开始逐渐设置的,最初主要分布在西北诸路和河北路,而欧阳修那时便是以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按察使的身份积极推动河北路的都作院设置。诸如这样的设想来改进兵工生产,这对王景范而言并非是什么稀奇事,他还有更好的办法,他所关注的是欧阳修很重视这方面的事务,这便给他提供了利用欧阳修声望以推动自己设想实施的可能。
如果说王景范在盐铁三案的地盘上,甚至是整个三司所管辖的职权范围内做一些细微的调动,这不会引起什么剧烈的反弹,至少有包拯坐镇他在三司过的还是非常惬意的。不过诸如胄案所管辖的军器生产方面做一些比较大的改革动作,那所牵扯的将不是胄案或是三司自己的事情,至少也要将枢密院牵扯进来,更少不得要与中书mén下打jiāo道,这些都不是王景范所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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