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浪流浪就好
受到朝廷一科取士的数量减少的因素,白沙书院能够考中进士的数量也是跟着急速降低,整个白沙书院连属书院常读和短期寄读的学子在内,总共不过十七人,远比王景范那一科要逊se的多。值得庆幸的是于文传高中赐进士及第,而俞樾却意外的落榜了——虽然待两人如同兄弟无分厚薄,但出于对他们的了解,王景范觉得俞樾中第的希望远比于文传要高,不过在科场上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于文传便是这样一个幸运儿。
“萌甫,科举一事不过是尽人事以听天命,很多时候都是难尽人意莫要放在心上,待到来日未尝不知时来运转?”王景范宽慰的说道。
原本王景范让于文传和俞樾参加这次科考压根就没想着他们两人能够考中,若是两人都不中也就无所谓了,但是于文传高中他自然要多安慰一下俞樾,免得他心中生了什么心魔影响以后。说起来他们都还年轻,自大宋立国以来除了王拱辰和王景范两人之外,其余高中状元的哪个不要二十甚至三十多岁。二十岁以内考中进士的,王景范还真找不出来一个,也许以前有但这个数量绝对不超过一掌之数,于文传今年刚好二十,可以说幸运的无以复加了。
这样算来于文传能够考中进士已是缴天之幸——大宋科场对于王景范这样过于年轻的考生可没有多少偏倚,相反更多的是压制,太祖太宗朝时甚至专men对二十以下的考生予以打击,这两朝的魁龄居然没有二十五以下的可见一斑。王景范不知道王拱辰是怎么hun过去的,他能够中状元除了预先做了准备之外,更多的是王珪出于省试不忿,加之省试头魁的文章让皇帝下不来台,底下的官员一顿折腾才侥幸让他过关的——他已经预知殿试不黜落是以将重心完全放在省试上,打算以一手漂亮的文体mihuo欧阳修,能够考中进士他已是非常满足了。
俞樾xing子一直是他们三人中最为沉稳的,在王景范所接触的人当中俞樾的xing子倒是和程颐有些类似,只是对事情的看法上更接近于程颢,比程颐多了三分机变,这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所致。不过俞樾到底是年轻,王景范怕的便是这个闷葫芦嘴上说看得开,心中却是暗自打了个结,那可就不太好了。
俞樾用茶杯盖慢慢的拨动杯中浮起的茶叶说道:“老师在世时最喜欢的便是如此饮茶,常说斗茶近于技,而泡茶近于道,人生沉浮尽在寸许杯中……樾生xing愚钝不知其意,突遇此bo折倒是对老师先前之语多了一分领悟。”
“居逆境中,周身皆针砭yao石,砥节砺行而不觉。萌甫能够如此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王景范点点头,又冲着于文传说道:“处顺境中,眼前尽兵刃戈矛,销膏靡骨而不知。寿道当以此为戒,仕途刀光剑影莫不藏于chun风化雨之中,寿道当以此为戒!”
俞樾和于文传听后都沉思良久,虽然三人年龄相差并不大,但自从他们认识王景范的那一天起,对方一贯的优秀不断的影响着他们,让他们浑然不觉的对王景范十分的信服,在王景范父亲去世之后也是将自己摆在学生的位置上。
“多谢先生指点mi津,学生受益匪浅!”俞樾和于文传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萌甫、寿道,后面的路还长的很,你我共勉!”王景范摆摆手说道:“可能不久我就要去三司行走,这事正在cao办当中,原本寿道高中之后我亦是离京外放,现在看来外放之事怕是要拖上两三年了……”
原本于文传金榜题名之后,本着扶上马送一程的想法,在韩绛的cao作下王景范会去秀州任知州,而相应的于文传将会去秀州任司户参军、海盐县令,两人相互帮持多少能够打开局面,现在王景范已经不能离京外放,于文传去了秀州就要看自己的能力了。不过朝廷对待新科进士总算还是比较宽容,他们的入仕虽高,但在开头的几年当中并不会担任“挑大梁”的职务,诸如通判一州之职更多的是要看知州的眼se,当然通判的本职也是监视知州是否有逾越朝廷规制的职能。
也正是基于新科进士官职的特点,王景范并不担心于文传能够遇到多么糟糕的境况,至多碰上比较跋扈的长官受些气罢了,自己在他身边更多的是起个撑腰的作用,而对方回馈的自己的则是其同僚的动向。有韩氏家族这棵大树罩着,就算于文传在外地出了什么岔子,将其调回京师任个闲职以图东山再起的能力还是有的。
“先生,现在三司乃是众矢之的,怕是有些不妥……”俞樾有些犹豫的说道。
王景范苦笑了一声:“某自知是不妥的,却是别无他法,总归是要在京师多待上一两年,相比之下三司要比崇文院好得多……”
“先生所任何职?”于文传问道。
“多半是盐铁判官吧,贴职估计可能会提升一级,这就是慢慢累积资历的事情了,好在不急……”
于文传眉头一皱说道:“包大人一连逐走张安道、宋子京两人,张安道也就罢了,宋子京却受了无妄之灾,可见其非是易于之辈,先生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暂且不说张安道趁火打劫,就是宋子京身上难道干净么?”王景范冷冷的笑道:“昔年宋子京在定州之时,其家人腾挪库中公使钱数千贯用以放贷谋利,其后也不归还这才让右司谏吴及抓住把柄穷追猛打。想那宋子京也是出身贫寒,莫说求学就是书籍也是没有,计粟米养亲,显达之后朝廷固然厚待士大夫,却也无法撑得住宋子京的豪奢,如此尚且贪婪,包拯岂容他坐稳三司?怕是又一个张安道而已!”
于文传听后也是有些摇头,宋祁家人能够从库中提出钱来放贷,若说宋祁自己不知道那是骗鬼都不相信。王景范所言宋祁往事他也曾听过,毕竟三司使一职闹得沸沸扬扬,无论是张方平还是宋祁,乃至宋庠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都被翻腾出来,搞得京师的茶楼酒肆一片哗然,连于文传心中都在嘀咕为了三司使这个职位想来是不少人都要争上一番的,如若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小道消息传出来抹黑宋庠兄弟了,宋庠也是参知政事,又是已故刘太后钦点的状元,看他不顺眼的人有的是。
“宋子京还算是好的,其人虽是宴饮过度豪奢无比,至少他为官一方也不曾cao那害民之术,年前子瞻尚从蜀中来信提及益都百姓对宋子京的评价颇高。这几人当中,宋子京所受最过,如今京师茶博士哪个不言他旧事?”于文传叹了口气,刚才王景范还敲打他莫要以为高中便是一番坦途,这官场上的事情实在是难说的很,宋祁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听说中山好,韩家阅古堂,画图名将相,刻石好文章。”王景范笑呵呵的说了句。
“韩枢密?”于文传惊讶的目瞪口呆:“这诗是谁作的?”
阅古堂是韩琦当年知定州之时所建,并且择前代贤守良将六十人绘于堂壁,这定州阅古堂当时可是偌大的名声,范仲淹、富弼等人都曾作《阅古堂》诗——宋祁也曾知定州,曾作过十首《听说中山好》,其中的一首便是王景范所念之诗句。就算于文传没有读过宋祁的这十首《听说中山好》,就冲阅古堂便已知晓了,且是这诗中味道有些值得深思。
“正是宋子京!”王景范笑着答道。
于文传摇摇头连说:“难怪!难怪!怕是韩稚圭再有容人之量,也是心中存有微词了,只是这值得韩稚圭如此做么?”
“值不值得谁又能说得清?也许是韩稚圭没这个心思,别人呢?宋公序也是参知政事位列执政,总有人不甘心的,既然三司使乃是执政之捷径,何不挑起宋韩之争,无论结果如何总是要有一人出京的,空出个执政位子来岂不是妙哉?!”王景范冷冷的说道。
“这……”于文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想来宋庠的位子是有很多人惦记的,那些人未必惹得起宋庠,但给宋庠安排一个强劲的对手还是小事一桩,朝中有此能力者韩琦自是当居首位——文彦博算计狄青也是背后cao纵,韩绛可是当着面杀了狄青所倚重的将领,即便现任的宰相富弼亦是逊se其不少。
看着于文传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王景范知道他对于官场的险恶已经放在了心上便说道:“其实三司使的事情本来就与宋子京无甚关联,京师议论者最深的理应是张安道,现下矛头却指向了宋子京甚至是宋公序,这就未免有些诡异了……其实这些大人物的事情与我们都无甚关联,今日言及于此不过是提醒自己,既然走在这条路上,个人必有生存之法,诸如包希仁、文宽夫、韩稚圭等人莫不有自己立身之道,阳谋也好,yin谋也罢,莫不如此!”
“那京师流言……”
“不过是一个‘等’字而已!”王景范笑言道,将身前的茶碗端起来朝于文传递过去:“杯中有茶自然看不出什么,不过没了这茶汤,底下的茶叶不就尽收眼底了么?!”说完将茶碗收了回来一饮而尽后放在桌子中间。
王景范也不能肯定自己所言的推断就是正确的,只是京师关于宋祁的流言太过奇巧,三司都已尘埃落定包拯已然赴任,就这样还是喧嚣不止甚至已经涉及到宋庠了,这就太过耐人寻味了。纵观全局他也是有些看不透,谁有这么大的魄力来下这么大的一盘棋?宋祁固然是有许多缺点,但他与其他官员相比已经是很不错了,正如于文传所评价的那般,至少宋祁没有cao持害民之术,地方政绩亦是非常圆满,在政治上也不像包拯那般四处树敌,这样的人理应不会如此受到非议,偏偏这股流言就刮遍京师。
如果文彦博还在京师的话,那王景范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他,这种手法是文彦博管用的手法,而且他也有这个力量。只是文彦博已经罢相,从哪个角度而言也不会这么着急回京师,那岂不是惹得皇帝心忌?就是富弼、韩琦也是绝不希望他能回来的。能够有这样的手笔,京师虽大也不会超过一掌之数,挨个算去也只有韩琦与宋祁的过节最为明显,但这些都需要耐心的等待,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不过既然已经推测到韩琦的头上,王景范对自己的推测也是极为自信的。
政治这东西不需要明确的证据,有证据又能如何,宋祁兄弟难道还要与韩琦赤膊上阵打上一架不成?韩琦有动机,有这个力量就已是足够,况且根据王景范所知道的韩琦经历而言,韩琦显然不是一个众人口中描述的那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政治手腕亦是大宋帝国历代宰相中顶级的那一类人。政治上的事情哪怕是地位悬殊,只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下,未必会是势弱的一方必败,若是如此包拯早就被多如牛mao的政敌抹杀了。
诸如韩琦等人终究距离于文传还很遥远,但对王景范来说可就不这么乐观了,尤其是他还要在京师踩地皮,这可是人家的老窝,更可怕的是现任枢密使的韩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替代富弼成为首相,且长达十年首相这真是令所有人都有些绝望。
“也许不知道这些更幸福一些!”王景范心中颇为自嘲的想到,这两个同姓大族掰腕子也不是一两次了,只是韩琦现在实在是太过强盛,而韩家的领头羊韩绛若非是御史中丞这个非常敏感的位置,怕是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
值得庆幸的是韩琦再强也就他一个,他的儿子可没有一个能考中进士的,韩琦若是没有把握将韩绛一家一锅端,那他自然会要顾忌到下一代两个世家对抗的时候,将会面临一边倒的局面——王景范可以享受到韩氏家族带给他的种种便利,但他也要必须承担辅助韩氏家族对抗政敌的责任,即便是面临韩琦这样可怕的对手!
三月二十,王景范除判盐铁判官兼直昭文馆——韩绛终于搞定中书men下通过了这项任命,虽然王景范的官品并未提升,只是贴职提一格,但是兼直昭文馆已是直馆的尽头,再往上走就是学士了。当然老于世故的韩绛也预留下来进一步发展的空间,若是王景范在三司干的不错且又想留京,可直接杀回崇文院当不了学士亦可判馆事,差遣两省向朝官迈进。
故事:宋庠宋祁兄弟从传记经历上来看xing格组合颇似苏轼苏辙两兄弟,宋庠清约庄重,为人谨慎,不会轻易的表示自己的真实意见,甚至他似乎没有自己的政治意见,虽然他官运亨通仕至宰辅,但政治上几乎没有什么建树。
宋祁的xing格和苏轼有些类似,更显奢放通脱,显然这样的xing格鲜有能够在政治上登顶的。不过宋祁远比苏轼要幸运的多,他生活在仁宗时代政治宽松加之他的文名为天下士人所推崇,他的仕途是坎坷了些却也安逸优渥的渡过了他的一生。似乎从章献太后刘娥亲以“弟不可先兄”为由,自干预科举考试名次将原本是探hua的宋庠置为状元,而将本是状元的宋祁置为第十开始,就预示了兄弟两人仕途的命运。
宋祁与韩琦之间的恩怨多属意气之争,两人都是天圣年间的进士,宋祁比韩绛早一届,两人结怨之始便是文中的《听说中山好》,其后亦有数次宋祁言语不当招惹韩琦——说起来从政真不是大嘴巴干的活。
宋祁虽无明确的政治主张,但却对大宋的矛盾dong若观火,《宋史?宋祁传》中便有“朝廷大有三冗,小有三费”之语,并且详加论述非常jing彩,其传略中如此记述其奏章非常少见,他人不过二三语带过,唯独宋祁独享可见其政治见解非同一般。
大体上来看,宋祁是个“难得糊涂”的人,此人也许见过庆历新政遂对改革绝望,从而转向了对生活和诗词艺术的追求,知进退且又活得洒脱。值得一提的是此人怜香惜yu为士大夫中少有,晚年知成都一次宴于锦江偶微寒,命取半臂,诸婢各持一枚,凡十余枚俱至,子京视之茫然,恐有厚薄之嫌,竟不敢服,忍冷而归——有血有rou,多情有义,想想那个时代的境况,思之苏轼,不由得赞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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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 第八十七章 初进三司
第八十七章初进三司
第八十七章初进三司
三司是作为“于天下财计无所不统”的最高理财机关,下设盐铁、度支、户部三部,三部各有其职责范围。三司三部事务繁剧采用分案治事,大宋帝国立国之初分三司二十四案,不过立国之初所设多有临时xing质,或仿照前朝体例所置,或是在实际行政过程中颇感不便或废或立,更有涉及三部之间的权力斗争,使得三部归属各案数量不断变化——三部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度支巅峰之时分领十四案,而户部只分领四案。一直持续到大中祥符七年(1014年)新设常平案之后,整个三司三部才算是最终安定下来,其后经过三部最后协商确定共辖下二十一案,盐铁领八案、度支领八案、户部领五案。
前后几十年,作为只要跟“钱”有关系就是三司的权属的强大财政部men,对外要面对两府大臣,对内要协调各方的利益地盘,暂且不说轻食货之利的正统士大夫不愿所为,就是寻常颇有能力的官员来当这个三司使也是要nong得头大三圈。为官者无非是“权财”二字,就是高居首相之位手中有权要是无财,那他的位子也是不稳当的,至于以枢密院为首的军方就更直接了,三司手中的军费就是他们头上的缰绳,盐铁诸案更是管着军队的武器装备,甚至是后勤补给——“盐铁”二字的内容倒是和军方极为贴切,从三司三部开设至今,度支、户部所掌各案数量都有变动,唯有盐铁所掌只增不减,这和它的权力有着直接的关系,更与所任此职的官员有着很深的联系,这在三司三部之中,盐铁副使的地位高于度支和户部的副使,甚至只要是盐铁部的官,都要高于其余两部所对应的职位!
虽说在外人眼中王景范这个状元出身出任盐铁判官一职多少是有些“掉价”的,但大宋的官员就是如此奇怪。太祖皇帝以一武将身份立国却重用文臣治国更是为了抑制武将制定了种种限制套在军队的头上,这个时代的士大夫身份的尊贵已经远远超过任何一个时代,他们一边崇尚圣人道德鞭笞与“财”、“武”相关的一切,另外一方面却出于追求更高的官位去崇拜金钱——三司使除了是通往执政的捷径之外,更是执掌全国财政大权,只要手掌缝里稍微松一松“数百万贯不是事,千万贯亦是易如反掌”,到时候里子面子全有了。如此这三司使的争夺一直都是惨烈非常,其一人执掌此位者一年已经是“长寿”,比之首相之位更是短命。
“省府气象果然不同!”王景范在街口便将马车停下来,向里面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来到一处大men巍峨的衙men——这便是三司衙men,这个庞大的机构上虽是一个“司”挂名,但其规模远远超过了朝廷所设的任何一个机构,甚至是中书men下亦不可与之相提并论!这个庞大的衙men仅仅房屋便有数千间之多,里面尽是档案文卷,按照编制三司的吏额一千多人,中书men下与枢密院两大衙men吏额加在一起也没有三司一半人多,至于同有“省府”之称的开封府就更要靠边站了。
王景范从未来过三司,先前倒是有时从附近路过,不过若非实在是无路可走,谁都不愿意从三司这条街附近经过——他之所以在街口便下车徒步走进来,就是因为三司街道已经是“车满为患”,就连这条街上的树木也跟着遭了秧,树下都拴着各se马匹,王景范走过的时候略微一打量几乎每棵树都没有地方下手拴马!
俞樾在旁边笑着说道:“先生日常可是未曾来过,这段时日正是三司忙碌之际,也幸亏包大人及时赴任,否则三司衙men从上到下的官吏都要吐血!”
一路走来若是车驾多也就算了,但是马匹之多确实是令人吃惊的很,就是车驾也多是马车,牛车根本看不到几辆,这在满街都是牛车的京师是极为少见的。王景范看得出来至少拴在树上的马匹从样式上来看战马数量更多一些,更重要的是数量不少的兵士或是在车辕上打盹,或是在树荫下聊天,这无不显示今天来三司办事的人,军人可是占了不少。
俞樾所言包拯及时赴任之语,王景范心中也就多少明白了——历来枢密主兵,三司主财,各节度使和各都统监所报的数目总是至枢密院的少,以便在战时推卸责任;而报到三司的则是很多,以便虚冒粮饷。前段时间三司使风bo使得三司群龙无首,而枢密院的老大韩琦可是厉害的角se,这三司和枢密之间是天然的矛盾,往日张方平在时也要让着点韩琦,这张方平跑路底下的官吏可就抓瞎了。
对于三司的官吏而言一个强大的领头羊是最为关键的,不仅是出了事上司的承担能力强,更重要的便是年末到年前的这段时间的“收成”更好——这段时间枢密院与三司的矛盾更为剧烈,军方到三司办事足可以让三司从上到下富足一整年,三司和枢密谁是软蛋,莫要说他们的政治前途,就是在自己地盘上的威信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王景范听后不禁嘿嘿一乐:“包大人与张安道不同,若是某家可不希望有这么一个上司,衙men里的吏员如此去想,难免要有人丢了头上的乌纱……”
谁不知道“不怕官,只怕管”?各路派来京师被三司“邀请喝茶”的承应人员最重要的任务便是解释为何三司与枢密账目上的数字彼此不符的缘由。往年此时各路神仙各显神通,三司从上到下一次吃个饱,就是张方平多少有些软底下的人也就认命了,可怕的是这个软蛋还靠不住被贬出京师了,这就让军方吃得死死的。三司的官吏也只能祭出“拖”字诀,等着新任三司使就职再开吃,这也是为什么都已经三月末了,三司衙men口还热闹的跟瓦肆一般。
俞樾一听更是乐了:“包大人自然是不用管枢密院如何去想,更不用在乎这各路前来解释账目的使者。谁人不知包大人油盐不进,关节不通?这下可苦了men口这些人了,连带三司官吏也要跟着倒霉,怕是连七十二正店的生意也要消停不少……”
“包大人这三司还是坐得不够安稳,想要成为真正的三司使虽是不难,毕竟皇上那边心里还是有他的,不过眼下这段时日却是不易,朝廷财政缺口始终是存在的,纵有张安道拆东墙补西墙之举亦不能稳如泰山,这路可是难走得很!”王景范一边走一边叹了口气。
“先生莫要过虑,包大人自有办法此事是急不得的!三司盐铁诸案通判三员,先生所领兵刑、胄、铁三案,以先生才学而言大有可为!”俞樾安慰道。
王景范听后笑了笑,俞樾所言的“大有可为”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父亲生前之时有很多东西都是激ao给他了,本来俞樾和于文传也是可以得授的,只是他们的基础太差,加之他们又是受正统影响过深,一来是学不下去,二来是根本不愿意去学。就俞樾所知,老师在世之时所教授王景范的一些东西中,最是适合现在所领三案的职事,只要有一项得手就是功劳,可怕是王景范手中所掌握的可不止是一项——他可是亲眼见过老师生前画过的一些图纸,一看就是一些匪夷所思的兵器和器械只是他却看不懂,而王景范可是得了老师的真传,那热气球刚做出来的时候俞樾就已经想到了。想来那时年幼目光短浅,烹茶、斗茶在此时又有何用?权贵公卿眼中不过是一玩物而已!
看着俞樾眼中一丝落寞的神se,王景范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若是萌甫想学还不晚,某自会倾囊相授!”
俞樾摆摆手:“当年学不会,现在想来更是学不会了,这些东西还是要从小就开始学才有这个基础,樾已然错过了机会,再回头亦是无用!”
王景范也早就想过这个答案,俞樾和于文传注定是要走仕途这条路了,就是在李成庄庄园中读书的高凤翰和钱琦也是如此。父亲生前收留了他们要么他们的年龄大了一些无法改变其一些“做官第一”的想法,要么教授的时间太过短暂。就是自己来到京师之后所收留的那些乞儿也好不到哪里去,能够有读书天分的人就已经够少了,再去学诸如算学、医科、格物、译文等科目,简直是十不存一,就跟他开办的白沙书院一般艰难,大抵上还是整个帝国的风气和根深蒂固的思想禁锢了他们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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