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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刘霸大怒,指着她道﹕“你说什幺?”
“怎幺,我说错了幺?你要强抢民女就罢了,还要打我?来呀!”白发女子满面嘲弄地看着刘霸。
那壮汉像是衙门里的人,看了一眼白发女子,说道﹕“别管他,跟我走。”白发女子便抱着古琴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霸很受伤的样子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地痞哥们笑道﹕“二哥哥难得好心了一回,唉,却被人耍啦。”
“别惹老子!你二哥哥我正烦着!”





天可汗 第二卷 江湖不远 第八章 口子
车轮子“叽咕叽咕”地响,十几匹马护在左右的马的蹄子踏得“滴答滴答”,入夜后的街道十分安静,于是这声音就愈发清晰了。白发女子观察了一下车厢里的情形,一共有六七个女的,有的怯生生地蜷缩在角落里发抖;有的神色呆滞;还有个更厉害,被五花大绑地塞在这里头,嘴里还堵着块布,犹自在呜呜地哀鸣。
这些女人当中,能神情自若的好像就只有白发女子了,她掏出几件小东西,倒了些黑乎乎的东西在一把梳子上,然后拿起一面小铜镜梳理起头发来。不一会,满头的白发竟然变成了黑色,她又拿起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揩着。
守在车里的那壮汉见状说道﹕“什幺东西,这幺一点就让头发变黑了,能给我一点幺,我弄回去孝敬我娘去。”
白发女子大方地把手里的瓶子塞到了那汉子手里﹕“都给你了,没啥稀奇的,一洗就掉色。”
白头发染黑之后,她的模样儿变得更加清纯。起先一头银发看起来确实有种妖异之感,现在好多了。
这时那女子又问道﹕“好像是出城的路,咱们是去哪里?不是去衙门?”
汉子道﹕“使君在城外等咱们,一会就见到了,别急。”
马车又行了一阵,果然出了城,然后又过了一会就停下来了。车帘被掀开,一个身穿红色小团花绫罗的中年人站在门外向里面张望,他应该就是刺史吕竮。
吕竮一掀开车帘,他的目光只注意到两个人,一个是那被五花大绑的女孩,因为她被绑得实在太惹眼了;另一个就是先前那个白发女子,现在头发已经黑了,她的模样儿实在出众,所以吕竮第一眼就看到她了。
“谁把她绑成这样的,啊?”吕竮指着那角落的女子道。旁边那汉子道﹕“禀使君,她又是哭又是喊叫,不这样没法带走。”
吕竮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地坐在车上的白发女子,然后盯住那被绑的女孩道﹕“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闹了,否则又会被绑,明白吗?现在你做什幺都没用,你再怎幺挣扎能强过按住你的几个汉子?……来人,给她松绑。”
那女孩被松绑之后,直接就跪倒在地磕头道﹕“明公,我快成亲了,您大恩大德放了我吧。”
“不行,才这幺几个人,本来就不够。你且委屈一回,把贵人陪高兴了,本官到时候给你备一份大大的嫁妆。”
那女孩哭着脸道﹕“陪谁啊?清白都没了,要嫁妆做什幺用?”
吕竮瞪眼道﹕“男人不好找,三条腿的没有,两条腿的什幺地方没有?你还怕嫁不出去?”
这时白发女子怔怔道﹕“难道我们不是陪使君,是送人的?”
吕竮转头道﹕“正是。我身为汝州刺史,再怎幺胡来也不能明目张胆地霸占良民吧?你们都听好了,这事由不得你们,不依也得依,事情顺利,本官保证不会亏待你们。”
白发女子嗲声道﹕“人家还以为是跟使君呢……使君就舍得把我送给别人吗?”
吕竮哈哈笑了一声,不由得走上车来,伸出手想摸她的下巴,却不料她很敏捷地躲开了,“您都要把人家送出去了,还占什幺便宜?”
“瞧瞧这模样儿,啧啧,真是万里挑一。”吕竮摇头道,“要不是上边的人紧要,我还舍不得……”
白发女子的明亮眼珠子转了转,娇声道﹕“要不我替使君陪完那上边的人,再来陪吕使君好幺?”
“哈……好,好啊!”吕竮高兴地说道,又敲了敲车厢喊道,“时间不多了,出发!”
白发女子慢慢地靠近吕竮,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上了吕竮的胸膛,直逗得他满面红光。吕竮忽然伸手想抓住女子的纤手,可惜这女子特别敏捷,又没碰到,搞得他心里痒痒的。
她可怜兮兮地嘟起嘴道﹕“就要变残花败柳了,吕使君也不心疼哦?过了今晚,人家就没人要了……”
“谁说的?放心,我一定要,到时候给你们家送一份大大的礼。”吕竮兴奋地说道。
“谁知道那当官的老头子什幺丑模样啊……我只敬重吕使君呢,您把我留下不好幺?”
吕竮扬起一张极不对称的脸道﹕“不必担心,那人虽然长得比我差点,但很年轻的……留下你可不行,你这样模样的人,叫我临时到哪里寻去?”
……马车停下之后,白发女子的神情一冷,忽然掀开车帘,却立时呆了。只见外面站着好几排铁甲骑兵,打着火把,明光甲在火光中闪闪发亮,陌刀上的金属光泽寒意顿生。
吕竮见到白发女子的动作,冷笑道﹕“老子早就看出你讨好我是装的,怎幺,想跑?这方圆十里之内布有几百骑兵,你跑哪去?”
白发女子转过头笑道﹕“谁说要跑啊……哟,这是什幺大官,行辕周围得几百人的马队护卫?该不是天子来了吧,真要这样您可得小心点哦。不定天子看上我了,封个妃子什幺的,嘻嘻。”
吕竮“哼”了一声,跳下车来,找来一个将领交代了一句,然后来了一队人马,押着车子进营地去了。
过了一会,吕刺史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像忘记了什幺东西一样,但是却想不出来哪里不对。他摇摇头,看了一眼夜空,正欲进营地,见旁边一个士卒用
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胸口,他便随意地低头一看,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脸色都白了﹕胸口的衣服上有一道划破的口子……
他急忙用双手在胸口上一阵摸索,空空的,什幺东西都没有……可是今天他明明放了一本帐目在贴身衣服里。
刚才那个娇滴滴的小娘!
吕刺史方寸骤乱,急忙小跑着进了营地,追到了薛崇训的帐篷旁边,这时他被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一些,马上停下脚步,对外面的一个将领交代了几句,又唤来一个随从道﹕“马上快马回汝州城,问刘霸!那个长得最俏的小娘是从什幺地方弄来的!”说罢他立刻转身去了户部侍郎刘安的帐篷。
他奔进帐篷时,刘安正坐在灯下看书。刘安打量了一眼吕刺史的模样,问道﹕“出了何事?”
吕刺史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刘使君,不好了,我那个账本被人偷走了!”
“什幺账本?”刘安放下手里的书。
吕刺史道﹕“就是汝州各地富户为了逃避差役私纳的钱财帐目。因为人太多、数目庞杂,故我每笔都记录在册,今天刘使君来了汝州,我正想顺带把账报给您,商量一下分红的事……我一直小心地放在贴身衣服里,哪料在马车上遇到个小娘,趁我不备,把我的衣服划破了,将账簿给偷走了……您看,就这道口子。”他一边说,一边哭丧着脸扯着衣服给刘安看。
“那小娘现在何处?”刘安铁青着脸问道。
“卫国公的帐内……我没有惊动卫国公,先和刘使君商量一下,要不先看住,等她们出来之后不动声色拿下?”
刘安踱了几步﹕“一定是太子那边伺机搜寻证据的细作!等她出来?如果我是那刺客,身处重围之下,肯定用挟持卫国公的法子脱身!这件事瞒不过卫国公了……也罢,本来我也在想什幺时候把河槽的事对他说清楚,就现在吧!”
吕刺史忙点头道﹕“对,她一定这幺想的!此前她就趁表现失常,定是想用挟持我的法子,但当时我还没发现账簿被盗了,她又听说上头有更大的官,这才乖乖进去的。”
确实,白发女子如果挟持吕竮,极可能只是拉个垫背的而已,上边的人会顾及“大局”而不顾吕竮的死活。
刘安冷哼了一声,离开座位,向外面走去,吕刺史也急忙跟上。
……
那六七个少女刚一进帐,不幸的是三娘还在薛崇训旁边,三娘扫视了一眼,马上就喝道﹕“七妹,别动!你敢上前一步我马上喊人!”
薛崇训不认识三娘的七妹白无常,上回在城隍庙的时候白无常脸上弄了好多东西装成个老太婆,薛崇训根本就不知道她本来长什幺样。听到三娘说的话,他有些惊讶地问道﹕“谁是七妹?”
“就是白无常,上回城隍庙遇见那个。”三娘的手伸进了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无常。
薛崇训立刻转身将横刀拿在了手里,笑道﹕“这次我可以陪你玩玩。”他一边说一边顺着三娘的目光看向那个女子。他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女江湖的模样儿长得非常纯。
这女人就怕比,要是在场的六七个少女单独一个个地看,长得都算不赖,可是放到一起就高下立判,其他人都被白无常比得暗淡无光……这大概也是女人喜欢找比自己丑一点的女伴的原因吧?不过白无常要是有机会和金城公主站在一起,同样的悲剧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上回试过白无常的身手,现在薛崇训有刀在手,身边还有三娘,帐外还有大量侍卫……所以他一点都不慌,脸上带着笑意。
白无常看着薛崇训和三娘,无奈地说道﹕“这幺巧……”
薛崇训想了想道﹕“你应该不是来刺杀我的,你跑到这里来做什幺?”
白无常道﹕“你说对了,我当然不是来刺杀你的,我傻了才跑到这里来自投罗网……如果想要你的命,上回我为什幺放你一马?”
薛崇训哈哈笑道﹕“别以为上回那事儿我会感你的恩,我活得好好的,被人射了一箭差点死了,难道还得谢谢你?这回你跑不掉了。”
“先别急,咱们好说好商量,我绝不会乱动。”白无常忙说道。
薛崇训道﹕“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有嘛好商量的?现在你自投罗网,根本没机会,我想怎幺着就怎幺着。”




天可汗 第二卷 江湖不远 第九章 玫瑰
这时薛崇训说道﹕“今天你没有机会了,不如把手头那如弩似琴的东西放下,束手待擒,这样我或许能看在那天城隍庙活命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
白无常沉吟道﹕“是死是活还不是你说了算,唉呀,命运操纵于他人之手真不是件愉快的事儿……”
薛崇训打量着白无常和她周围的那几个女子,忽然有种感觉,白无常的模样儿就像新摘的葡萄,其他女人就像葡萄干……女人果然还是要青春水灵才够好看。他心里没有多少杀心,便开起玩笑来﹕“我还真舍不得杀你,抓起来慢慢玩……”
白无常故作怒色道﹕“你那幺坏,人家一个弱女子,迟早被你玩死了。”声音嗲得厉害,就像一个小女孩在撒娇一样。她想了想又说道﹕“你肯定很想知道上回的刺杀事件,是谁指使我的吧?”
薛崇训点点头道﹕“你说出来将功抵罪,活命的机会就更大了。”
“我给你线索,你放我走。”白无常的神色阴晴不定,有时装嫩,有时却一脸阴骛。
薛崇训冷笑道﹕“你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现在你没资格和我讲条件,我一声令下把你抓起来严刑逼供,结果也是一样的。你确定自己经得起各种刑罚手段?”
白无常的眼睛里闪出一丝萤光,似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可怜兮兮地说道﹕“都怪女人的心软,上回人家被你感动,一时心软竟然放过你,回去差点没法交代。要是我把雇主的线索透露给你,被人知道了,名声就彻底坏了,以后谁还敢给我派活儿啊,我饿死得了。”
就在这时,帐外刘安喊道﹕“我有重要的事要与薛郎商议,请薛郎相见一谈。”
“进来说话。”薛崇训应了一声。
不一会,刘安便和吕刺史一起进了大帐。吕刺史指着白无常道﹕“就是她。”
刘安对其他女子说道﹕“这里没你们事了,下去。”
那些女子面面相觑,有一个胆子大的挪步向外走,其他人也就跟在她的后面出去了。这时刘安才说道﹕“薛郎,这个女细作是太子那边的人,今晚混到了吕刺史身边,偷了他的帐簿,这个帐簿很重要。”
白无常冷笑道﹕“你们以为东西到手了我还会放在身上幺?”
刘安道﹕“请薛郎下令将此人拿下,逼问帐簿去处。”
“什幺帐簿,很重要?”薛崇训一边问一边猜测,心里已然猜了个大概。
刘安的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尴尬,沉吟片刻才说道﹕“很多富户为了逃避官府征召送赋税入京的苦差事,就会通过一些途径向地方官行贿,但地方官怕被上边清查,就会把大部分所得上缴……那个帐簿就是汝州刺史收受州县富户贿赂的记录。”
薛崇训看了一眼白无常,笑道﹕“我还纳闷,你跑到这里来做什幺,不想是为了这事。敢情你不仅杀人,还干盗窃之事?”
“有什幺区别幺?都是为生计罢了。”白无常道。
薛崇训的神色一变,转头正声道﹕“刘安啊,今上将你派下来全权整顿河槽,对你是信任啊,你这样徇私枉法岂不辜负了朝廷对你的一番殷切期望?难怪你下来有一年多了,一点起色都没有,原来你和他们同流合污!”
刘安皱眉道﹕“我也是迫于无奈。转运使衙门里、地方各级官吏,好多都是殿下授予的‘斜封官’,而且运河所得的钱财,其中很大一部分会运抵长安送到镇国太平公主府上,我的站位卫国公是清楚的,怎幺能动这些人?”
薛崇训来回踱了几步,忽然仰头叹道﹕“人心呐……”
刘安沉声道﹕“其实我觉得殿下并非贪财才授斜封官,而是斜封官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殿下权位的一种认可。我们下边的人,如果不能体会到殿下的良苦用心,一个劲瞎折腾,岂不更辜负了殿下对下官的一番栽培?所以我到东都之后一年多了,不是没有法子整顿漕运,是不能动……”
薛崇训看了一眼吕刺史,摇头道﹕“斜封官只是一种入仕的途径,并没有好坏之说,可是封的这些官都是些什幺样的人,大部分除了专营没有一点才干,如何能帮助咱们成大事?”
“薛郎所言极是。”刘安不动声色地说道。
吕刺史道﹕“不管怎幺样,帐簿不能落到太子的人手里,这东西是真凭实据,实实在在的把柄啊。”
薛崇训冷笑道﹕“别人有没有拿到这东西有多大的区别?这个女人被雇来就是为了拿那个帐簿,说明什幺?对方早就对你们在几条河上搞的贪腐之事了如指掌,查得清清楚楚,连你吕刺史有个帐簿都知道,遮遮掩掩的还有意义幺?”
吕刺史哭丧着脸道﹕“没有真凭实据,就算他们在朝里说说也没用啊。”
薛崇训摇摇头道﹕“这是人心,人心就是大势所趋,别人在造势!我告诉你,如果万一我母亲垮了,你们还想继续当官发财?脖子上的脑袋也要看好了!”
吕刺史盯着白无常,他现在显然不想管什幺大势,只想拿回帐簿……那玩意是罪证,弄上去太平公主暂时是垮不了,恐怕吕刺史得先被治罪了。
薛崇训站在原地,仰头闭目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可是我已经答应这个女子,放她走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十分疑惑地看着他,十分不解。
薛崇训又道﹕“她不是太子那边的人,不过图财。以前我和她偶然见过一次,既然是熟人,我这个人还是很讲江湖情义的,今天买她一个面子放一马。”
吕刺史怔了许久,才急忙说道﹕“你把帐簿还我!不伤你性命。”
白无常也没弄明白薛崇训为什幺会这样做,方才听他故弄玄虚地说了一番大道理,好像对权力场很内行似的,如今怎幺突然做起这种毫无益处的事来了?她也顾不得多想,抱拳道﹕“大恩不言谢,薛郎的这份情义我先记下了。您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劳烦送我十里路,再给快马一匹。”
“卫国公……”刘安皱眉道,“一个江湖女骗子,咱们管她作甚?直接拿下严刑逼供即可!”
薛崇训笑嘻嘻地摆摆手﹕“人以信立,我答应过她的,就算是对女骗子也应该说到做到。”
白无常嗲声娇嗔道﹕“你才是女骗子!”
薛崇训一副没个正形的模样﹕“别生气,我做好人,送你走,成了幺?”
“这还差不多,以后不许再叫我女骗子,你个黑骗子。”白无常白了他一眼。
“来人,备马……一匹!”薛崇训喊了一声。
吕刺史伸出手,样子看起来无奈极了,正要说什幺的时候,刘安却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制止住他。薛崇训带着白无常出帐,三娘也跟了上去。
刘、吕两个官员出帐之后没有过去,吕刺史在刘安的面前几乎要嗷啕大哭出来﹕“刘使君,这可怎幺办才好,那玩意弄到了长安,我还有活幺?”
“此前我们都小看卫国公了,这事你别担心。”刘安沉吟道。
吕刺史急得团团转﹕“刘使君,这回您可一定要拉兄弟一把,看在殿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刘安抓住他的胳膊﹕“少安毋躁……你猜卫国公为什幺要放一个跑江湖的低贱之人?”
吕刺史哭丧着脸道﹕“一定是怪罪咱们将事情瞒着,把他排斥在外的原因,想敲打敲打咱们!”
“对,敲打。”刘安故作深沉地说道,“所以你别太过担忧,我们都是太平公主的人,他薛郎下来不整别人,专门对付自己人,有这个必要幺?敲打是敲打,但不会往死里整,你放心……如果这事他能做到恩威并济,我还真是很看好薛郎这个人。”
吕刺史想得没刘安多,他一门心思只惦记着自己的危险了,不由得再三问道﹕“真的不要紧?”
刘安轻抚其背道﹕“不要紧,咱们先看看薛郎怎幺处理,如果他没处理好,这不还有我?上边还有殿下呢。”
吕刺史感激涕零地抓住刘安手﹕“刘使君,有您这句话,我下半辈子做牛做马都跟您!”
“唉,唉,言重了。”刘安淡然说道。
……应薛崇训的要求,侍卫只牵了一匹马上来,薛崇训回头对白无常道﹕“我送你,抱你上去。”
白无常故作娇羞道﹕“想占人家便宜。”
一旁的三娘忍不住说道﹕“郎君,小心一些。”
白无常嗲声道﹕“哟,三姐,这幺快就吃上醋了?我偏生要和薛郎坐一块,哼哼,薛郎,你抱人家上去嘛,我坐你怀里。”
薛崇训看了一眼三娘,犹豫了一下,便走到白无常的面前,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一手搂住她的翘臀,一下子就抱了起来。白无常忙搂住薛崇训的脖子,“咯咯咯……”地娇笑不已。
其实薛崇训还是挺佩服她的,羊入虎口的处境下,生死难料她还能笑得出来。白无常笑道﹕“一般人谁要碰我,就是死,你竟然抱着我,不觉得我很危险幺?”
薛崇训微笑道﹕“玫瑰都是带刺的。”




天可汗 第二卷 江湖不远 第十章 狮口
突然觉得很有面子。白无常看着道路两边的带甲骑士,刀枪林立,火把将路照得犹如白昼,这样的场景要是搁平时她一定会恐慌,实际上以前她一看到官府的人心里就会莫名地发虚,大概犯过法的人都难以逃脱这样的心态。但是今晚却不同,她一点不怕,因为那些官兵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薛崇训真没怎幺占她的便宜,虽然同骑一马,但他的手只是老老实实地搂着她的腰。这时他忽然说道﹕“你看三娘在我手下干得好好的,不愁吃不愁穿,也没人追杀,安安稳稳的,要不你也弃暗投明,和三娘一起跟着我效力罢。”
白无常没有马上拒绝,这和宋江一心想要招安是一样的缘由。
沉默了一阵,白无常才媚声咯咯笑道﹕“省了吧,我跑江湖凭本事吃饭,自由自在的很好,跟你?我怕自个陷进去,自找没趣。”
薛崇训仰头叹息道﹕“佛说,人间有两件苦事……”他只说一句话,便没继续。白无常正等着听关于佛祖的趣事,却不料没了下文,她忍不住好奇道﹕“不会是你临时瞎编的,还没想好是那两件吧?”
薛崇训沉吟着思索究竟是哪两件的时候,白无常又说道﹕“最讨厌说半句留半句了……这样吧,你说完,我奖励你。”
“怎幺奖励?”薛崇训随口问道。白无常回过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让你摸摸胸,我那里的形状可是很好的,不过只能隔着衣服哦。”
薛崇训怔了怔,顾不得看路,低头看时,果然看见她的衣服都被顶了起来,唐朝是没有文胸的,大部分女人的那东西不可能把衣服顶起来的。这白无常逗男人真是有两下子,被她这幺一说,薛崇训的身体也不受控制有了点反应。
白无常感觉到了,笑道﹕“没出息,这幺一句话就冲动了?你到底要不要摸啊?”薛崇训不再迟疑,急忙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放在她的胸上,立刻感觉到了一对坚挺的东西,他不由得轻轻一抓,那富有弹性的东西便被抓得改变了形状。
“唉,你轻点啊!”白无常一把拿掉了他的手,“现在你该说了吧?”薛崇训想了想,说道﹕“两件苦事,一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在苦苦追寻;二是得到了却依然寝食难安害怕失去。”
两人骑着马说了一阵话,已经出营地有一段路了,薛崇训勒住马缰,说道﹕“就送你到这里,你骑马离开,应该没有什幺危险了,营地周围的卫队不敢擅自违背我的意思追击。”说罢他便从马上跳了下来,用巴掌“啪”地一声打了一下马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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