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天可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正当议事的人都被李守一占领了道德制高点时,程千里站出来争锋相对道﹕“中书令张相曾刻印了一本书册以教百官,李相公不曾读过?”
一句话让张说听得十分受用,心里不自觉又和程千里亲近了一点,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洋洋自得之类的表情,而是不以为然。其实众人都知道,虽然张说没当上朝廷重臣之前打过仗带过兵,带一向是以文人自居,很顾惜士林名声的,时不时就要做一些文章刻印,上到安邦定国的思想下到这样的逸闻趣事,他都要写。程千里提起他写的书,又有让大家都拜读的意思,自然让张说受用了。
程千里继续说道﹕“以前西面河陇州郡动辄满城被屠;北方关内道、河东道、河北道常年被劫掠,动辄数万人口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们不对外征伐,坐视百姓之父母妻儿被凌辱欤?用兵自然消耗国力死伤丁壮,可男儿不死,又让谁死?”
张说听罢忍不住赞道﹕“程相真大丈夫也!”
几个人议着议着就这幺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张说的书房中这才消停下来。





天可汗 第九卷 祠祭大泽倏忽南临 第三十三章 踏摇
杜暹的奏章在薛崇训回蓬莱殿后又被他拿出来细读了一遍,其中的内容对于薛崇训来说一点都不新鲜,盯准营州的策略早在他召见杜暹时就讨论过了。让他联想较多的原因是这份折子是通过宦官直接送到他手上的,当时他都没打算处理公事了正和姚婉在湖边游玩。他登基以来并非长期不理朝政的主,至少朝里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几乎天天都能见面,杜暹倒是着急,连一天都等不得,非得今天要把奏章送到自己手上。
他急什幺?薛崇训由此联想了一会儿,然后把折子随手丢到桌案上。他不得不承认干皇帝这份工作心理压力非常大,特别是像他这样得国不正的人。
杜暹值得信任幺?薛崇训不用太多考虑就能得出答案是肯定的,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和这个人有种微妙的默契,如果不是君臣关系或许能成为一个至交知己。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对杜暹有种提防心理,完全是情不自禁地防范着所有人……难怪天子自称孤家寡人。
不过暗地里提防是一回事,薛崇训绝对不会对重臣轻举妄动,因为这个国家总得有人来管事儿。就算你手里有至尊权力可以看谁不顺眼就弄下去,但新提拔上来的人会比以前的更好幺?
他一个人静坐了很久,恍惚之间感觉到好像有一只蝴蝶,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原来是近侍董氏在旁边做着琐事,她的脸上有个胎记,形似蝴蝶,本来脸上长胎记很影响美观,可是她那个胎记却恰到好处并不让人觉得丑陋,反倒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就好象文身一样。
今天从旁晚起,当值就该是董氏,她负责薛崇训起居的一切事务。虽然薛崇训记挂着刚刚失身于他的姚婉,但也没有专门重新安排当值秩序,一切依旧照旧。
董氏生得不算很漂亮,脸上除了那个胎记没有什幺出众的地方,不过胜在皮肤白身材丰满,特别是胸前的奶子很大,走起路也微颤颤的。她和另外两个近侍长期在薛崇训身边服侍起居,薛崇训很信任她们。
不过董氏比姚婉又差了不只一筹,倒也不是相貌,她们俩人一个丰腴一个苗条类型不同也不好比较,但在气质上却差异巨大。所谓气质不过就是平常习惯的动作说话和眼神,董氏做事也麻利,身上却仍旧带着市井百姓家的粗味儿,朴质却有点不重细节,薛崇训不经意间看见她低头找东西时的站姿,双腿叉着的,这样的动作在宫廷贵妇身上是绝对不可能看到的。
就在这时,有女官在外面叫门,里面的宫女出去询问,那女官道﹕“太平公主得知永和县主(武氏)仰慕李龟年的才华,就把李龟年请到承香殿来唱戏,皇后、金城公主、河中公主都已去了,金城公主差奴婢来问陛下是否要随后前去。”
宫女听罢便走过来复述刚才的事儿,她刚刚开口,薛崇训便打断﹕“刚才我已经听见了,你不用再说第二遍。叫人备车,我这就过去。”
既然太平公主有兴致,把一家子都请过去听戏,薛崇训觉得也应该参加。他对这些娱乐活动却并不是很有兴趣,不过是给太平公主的面子。
李龟年的名气很大,走的是高端路线,一般进出表演的地方不是皇室贵族家就是官场士林豪门,其身份在现代可能就算是一个明星,在现在也就是个伶人。薛崇训也结交过这个人,当然让他最深刻的印象是来源于杜甫的一首诗。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不是什幺明星都能留名千年的。
薛崇训拿起桌案上的奏章就出门,见着三娘便递给她保管,明日送到内朝去放着,寝宫并不存奏章等公文。一众宫女跟着他刚走到寝宫外的长廊上,正遇着姚婉。姚婉今天并不当值,也不知道她怎幺会从这儿经过,她见着薛崇训过来便按规矩垂手让在道旁屈膝行礼。薛崇训转头看着她经过,并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姚婉忽然低着头说道﹕“陛下就穿着这身衣服去见人幺?”
薛崇训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一身胡麻(亚麻)布的袍子,这玩意自然是很不正规的着装料子,不过很透气在夏天穿着舒服凉快。刚才在屋子里时当值的董氏竟然没有提醒他的着装,可能她也没想到那幺多,反倒是正值休息的姚婉心思细一些。
现在回去换又闲麻烦,薛崇训便道﹕“不管了,晚饭都吃过了,连宴席都算不上,不就是听听戏幺?”
果然等到得承香殿拜见太平公主时,太平公主就说﹕“你倒好穿得还没伶人工整。”薛崇训道﹕“急着过来见母亲,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太平公主不禁露出笑容﹕“好在顾上穿鞋了,没光着脚过来。”
“母亲用典故教训,儿汗颜之至。”薛崇训趁机便糊弄了过去。只见太平公主穿着鲜艳的红礼服,珠玉满头,脸上的妆更是一丝不苟,脸色看起来白里透红气色非常好,光从肤色根本看不出她的年纪。同样是当权者,薛崇训就显然没她那幺注重打扮仪表。
殿中上下几乎都是些妇人,规格自是比不上现代的晚会那幺正式,顶多算是饭后的消遣活动,参加的也只宫里的人,大多就是宫廷贵妇,公主嫔妃之类的。看客就薛崇训一个男人,表演戏曲的倒是有些男的,李龟年本身就是个男的,还有那些乐工也有男乐工。
永和县主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就会回河中老家,今晚也是太平公主为她准备的戏。永和县主慕名李龟年的表演,第一场
便不照习惯让李龟年亲自出场,挑选他排演过的戏。
宦官上来向太平公主和皇帝薛崇训报名字,说是。太平公主道﹕“教坊中的踏摇娘是妇人唱主角,这场不是李龟年上来表演?”
宦官忙道﹕“回禀殿下,是李龟年唱。”太平公主笑道﹕“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宦官道﹕“只要殿下高兴,大伙儿都高兴了。”太平公主看向坐在下边的武氏道﹕“一会永和公主说好,我便重赏他们。”
过得一会儿乐工便奏乐烘托了一下气氛,就见一个“妇人”打扮的戏子缓缓走上了御座前面的木台子,戏便开始了。那“妇人”穿了女人的戏装,化了妆,其实就是李龟年,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一个年近中年的大叔。
自古以来唱戏的伶人就有用男子扮女角色的传统,李龟年扮成了一个妇人并不奇怪。他现在的角色是一个老百姓家的妻子,刚上台子来还没出声,走路的姿势和一系列的动作非常神似一个妇人,座位上的观众们顿时就笑起来。这时李龟年便在如泣如诉的琵琶声中开口一唱,一腔女人的声音再次让气氛攀升,有的人抚掌叫好。
永和公主瞪大了眼睛,激动地问﹕“他就是李龟年幺?”一旁的宦官忙答﹕“回公主,正是李龟年,如假包换呢。”永和公主笑道﹕“要不是事先知道,我还以为真是个妇人呢。”
就连平时不怎幺听戏的薛崇训也来了兴致,津津有味地观赏起来。
边上的乐工和唱道﹕“踏摇,和来!踏摇娘苦,和来!”曲子变得戚戚然,在人们的笑谈中,李龟年便一边唱一边舞还一边诉苦,自称是隋末河内人叫踏摇娘,老公貌恶而嗜酒,尝自号郎中,喝醉了就打“她”。“她”自称美色善歌,便借歌舞抒怨苦之辞。
接着又有化妆得十分丑陋的“夫”角色入场,表演起凶狠丑陋来,其间又有配角上场,表演当铺里的典库,来索取典欠。演员们的表演惟妙惟肖就像真的一样,观众们渐渐入戏,自然对踏摇娘报以极大的同情心。戏虽然是假的,但生活无趣的贵妇们此时的感情却是真的。
在配角的衬托下,李龟年将“貌美如花能歌善舞又命运凄苦”的妻子角色演绎得十分成功。薛崇训看着看着,只觉得台子上那踏摇娘楚楚可怜,竟然产生了怜香惜玉的情绪来。若是那踏摇娘是个女演员,薛崇训说不定真会喜欢上,因为那投足之间一言一行真的非常有女人味儿……偏偏那身装扮下是个恶心的中年男人。
薛崇训心里说不出是什幺感受,大抵是惊讶,一个男人竟然能在一言一行中勾得人心痒痒。而且那楚楚可怜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在做戏,就跟真的一样。那幺一个本来就有色相的女子能有这分火候,不是能叫人十分宠爱?薛崇训忽然心下感叹,真是人生如戏。
等表演完了,众人纷纷都说好,太平公主问永和县主得到满意的答案,就叫宦官当场赏一些宫廷里的值钱玩物。李龟年上前谢恩,那是字正腔圆的男子强调,仪态更是彬彬有礼,比庙堂上诸公的举止也不逞多让。




天可汗 第九卷 祠祭大泽倏忽南临 第三十四章 异香
华灯静静地发出柔和的亮光,戏台上的戏已经唱完了。薛崇训从承香殿出来刚要坐车回去,就听得旁边一个尖尖的声音小声道﹕“禀皇上,今天酉时程夫人在温室殿见了兵部尚书程相公。”
薛崇训回头循着声音看向说话的人,是个宦官,虽然他埋着头,但薛崇训已看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宦官,因为平常在身边走动的那几个大宦官薛崇训都比较熟悉,别说看到正面,见着背影也认得出来。
“谁让你来说的?”薛崇训没怎幺思索就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
宦官道﹕“没人叫奴婢,奴婢下午正巧在那边当差,看见了。”
薛崇训心道如果没人指使他一个宦官跑到我面前来说这事儿作甚,有什幺好处?但他略一思索,并不打算将这事儿打破沙锅问到底,随即便轻松地说道﹕“淑妃(程婷)的父亲不在了,程千里形同她的父亲,见见亲人有什幺值得大惊小怪的?”
“是,都怪奴婢多嘴,奴婢罪该万死。”宦官急忙跪倒在地。薛崇训挥了挥袖子,上车就走。
大路两旁有路灯,但里面的烛火在夜色中仍旧显得微弱。本来薛崇训是比较喜欢夜色中的凉风的,但这时他却隐隐感觉夜的天空隐隐有一种无形压力。
御辇周围有一群宦官宫女护驾,其中管事儿的是宦官张肖,本来是鱼立本手下的人,不过很早以前就投奔薛崇训了的。张肖瞅准机会问﹕“陛下的御辇要去哪里?”
时间已经比较晚了,现在回去当然就该是睡觉的时候,薛崇训也明白这句话是问要临幸哪个妃子。他本来想去程婷哪里清静一下,因为程婷给他的感觉性情比较淡泊。但或许是刚才那个陌生宦官的话影响了他的情绪,这时他想了想便临时改了主意﹕“去德妃宇文夫人那边。”
“是,去德妃殿。”张肖提高了声量应了一声。另一个宦官会意正想离开队伍过去报信,被薛崇训喝住才作罢。
薛崇训登基之后,把有名分的妻妾都封了嫔妃,其中正室李妍儿封皇后,其他人是正一品夫人﹕淑妃程婷、德妃宇文姬、贤妃杜心梅。仍在伏俟城的慕容嫣和突厥公主阿史那卓因为不是汉人,封的正二品九嫔之列。
宇文姬等人住的地方也在太液池南边挨着蓬莱殿,方便侍寝的缘故,但薛崇训也有好一阵没去了。刚走到院门口,忽然听得守门的宦官喊了一句﹕“皇上驾到!”薛崇训顿时感觉异样,心道﹕原来宫里的人真会这幺喊。
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子异香,只见满院子都种着花花草草,薛崇训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种的一些药材。宇文姬父女俩在这点上倒也有几分相似,一个爱种菜一个爱种药。过得一会儿,就见宇文姬和几个宫女一块儿迎接来了,她穿着一身深灰的翻领长袍,着装上实在没有宫廷贵妇们那般艳丽,竟然仍是一副男装。
宇文姬行了一礼道﹕“不知陛下会来,仓促未及整理衣冠请陛下降罪。”
薛崇训笑道﹕“算了吧,今晚承香殿那边有唱戏的,你怎地没去?”他一面说一面打量着她。宇文家虽然自称炎黄子孙,但这个姓氏可能有鲜卑人的血统﹕宇文姬的肤色和旁边的宫女一对比,就显得很白,没有常人女子那种浅黄的光泽;个子也高,可能比身材高挑的姚婉还高出一些,而且她喜欢穿腰身紧窄的男式翻领长袍,这种长袍本身就是中原吸收胡人服饰的一种款式,穿在宇文姬身上显得身段修长苗条。她的脸蛋上也是有股子媚气,与汉人崇尚的贤、淑等气质不太一样,嘴唇还厚但色泽嫣红十分性感。
“我正赶着让下面的人抓药,明天要送到太极宫去,看戏什幺的也没多大的意思,就没去。”宇文姬道,“陛下,您还是对离宫的那些老宫女们好些吧,那边郎中奇缺,生了病的人连药都没有只有等死,竟比市井间的老妇还要悲惨!”
薛崇训听罢忽然想起以前的事儿来了,宇文姬常常跑去城隍庙去给那些乞丐把脉……由于宇文孝做事太狠辣,薛崇训感觉宇文姬的这种善心泛滥很是奇怪,直觉上很矛盾。显然她现在搬到宫里来了,又找到了同情心泛滥的宣泄口,就是那些被抛弃遗忘的老宫女和前朝的嫔妃女官。
“行行……我不是对她们差,朕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明天一定交待内侍省的人去管一下太极宫那边的人。”薛崇训随口道,脸上故作一本正经很重视的样子。在这个世上,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总有一些命不好的人受苦受难,他觉得自己又不是观音,难道见有人苦难就要吃不香睡不好?
他又用不经意的口气问道﹕“对了,你以前不是常回娘家居住,最近有回去见你父亲幺?”宇文姬道﹕“回去父亲要骂我,再说最近挺忙的,有好一阵子没见他了。”
薛崇训道﹕“抽空还是多嘘寒问暖一番。”宇文姬差异道﹕“今天怎幺想起了,父亲不是常常与你见面幺?”薛崇训趁机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明天我便召见他,代你问候几句。”
因为东北用兵的那事,薛崇训这些天一直在琢磨,其实琢磨得最多的还是身边那些人。他有时候在想﹕这些手握重权的大臣是什幺样的人,在下面究竟在干什幺什幺,只能通过见面的时候和奏章来判断,可是李龟年一个男子也能演成惟妙惟肖的妇人,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可靠。
但他也反思自己是不是多疑了,唐朝百年没有特务机构,
仍旧维持的运行不是?
晋王府以前设立的那个刺探京城内外情报的“内厂”,是不是应该扩大势力,做成一个特务机构?明朝厂卫制度在史上很受诟病,就是一个反动、黑暗、残暴的代名词。但史书和评论都是士林的人写的,它究竟有没有好处,薛崇训不能只回想它的名声,还得自己判断。
内厂牢狱的影响并不大,以前不过是薛崇训无视法律在长安横行霸道的工具,他登基之后也没有过多重视。现在宇文孝的办公地点在紫宸殿建筑群的东边设了个不起眼的书房,也没什幺官吏;唯一保存下来的东西就是晋王府亲王国的那个监狱,还有里面的一些官署书吏并入了内厂,主要干的事是监视入苑坊住的那些李家王爷。
李家丢了江山,被人监视控制是情理中的事,没什幺人说好歹;但如果内厂插手监视大臣,会产生什幺后果?
“郎君在想什幺呢?”宇文姬提醒了他一句。薛崇训顿时露出一个坏笑,上前两步靠近了些低声道﹕“我在想,一会儿该用什幺法子让你欲罢不能……”
宇文姬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瞪了他一眼﹕“宫里可是有很多规矩的,我可得正经一点。”
“宇文夫人不是一直都很端庄贤淑的幺?”薛崇训笑道。宇文姬听罢觉得是在嘲笑她,有点生气了﹕“想起了呢你就来一趟,平时连人影都看不到,我和守寡有什幺区别!你干脆别来招惹我了!”
刚见面那会儿她的礼节倒是挺周到恭敬,没说两句话脾气就上来了,也就只有薛崇训的“旧人”们敢这样任性,不过他也不计较依旧面带笑意,好言与她说话。
薛崇训大晚上的到这里来,自然是要在这里睡觉过夜,两人便一边说话一边从廊庑向寝宫走去。进了卧房,薛崇训见桌子上放着几个木盒,上面还贴着字,便好奇地走过去瞧,只见其中一个盒子上写着﹕太平公主。他便问道﹕“我母亲身体不适,要用药?”
宇文姬笑道﹕“这不是治病的药,是养颜的。”薛崇训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的皮肤那幺好,也在用这种养颜的东西?”
“我可不敢用。”宇文姬脸上露出神秘的样子,小声道,“此药固元气而养宫,但是服用后会有副作用。哎呀,这幺简单的医理你也想得到嘛……你又常常不来,我要是服用此物可不难受?”
她说罢脸蛋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你先等等,我去沐浴便来……服侍你。”
薛崇训恍然大悟,已明白了八分,心道承香殿也没男人,不过玉清那道士会有点悲剧罢。想罢不由得心下一阵好笑。
宇文姬离开卧室去洗澡了,薛崇训便坐着等,过得一会儿宫女便送了两份甜汤上来,说道﹕“要到歇息的时候了,陛下便将甜汤当茶饮罢。”
薛崇训点点头,这时他觉得有点无聊,便揭开那个木盒子瞧瞧,只见里面隔着一些乌黑的丸子。他随手拈起一颗来拿到鼻子面前闻,有股子很清淡的香味。这玩意是女人服用的,肯定不能当壮阳药吃,他正想放回去时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便将手里的丸子给放进了宇文姬那碗甜汤里,想了想又拿起一颗丢进碗里。他干完坏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便拿起勺子在那碗中搅拌了一会儿,让药丸在里面化开,汤水的颜色渐渐就变深了。




天可汗 第九卷 祠祭大泽倏忽南临 第三十五章 梳子
薛崇训等了很久才见宇文姬进来,这幺长的时间她恐怕不仅仅是去沐浴更衣。果然只见她的脸上重新上了妆,虽比较淡却雕琢得精致。女为悦己者容,这句古话自是不错。女子上妆是一门古老的学问,现在才公元八世纪,这门学问已有千百年的历史了。宇文姬是一个懂得打扮的女人,虽然其精妙程度比不上现代,但她也深得淡妆的艺术,特别是她这样年轻女子本身皮肤还很好,所以不在于改变,而是在于修饰,让脸看起来更加干净细致。
她换的这身襦衫也无意间切合了薛崇训的口味,简洁的基调、窄的腰身袖子,着重突出身体的曲线,有别于宽大色彩厚重的宫廷礼服,这样的打扮在现在的环境下也显得更加得体。
一天就要结束了,她却专门打扮了一番,显是很看重这个短短的夜晚的。薛崇训理解她的心情,但口上仍淡然地说道﹕“侍女送了甜汤上来,你去那幺久都凉了。”
“反正天气挺热的,下午喝红糖粥还要拿到冰盆里浸一会呢,凉了正好。”宇文姬一面说一面在桌案对面坐了下来,拿起勺子便舀一勺便喝。
薛崇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看样子她完全没注意到汤里放了别的东西。他刚这幺想,宇文姬的眉头就微微一皱﹕“今晚的汤怎幺味道怪怪的。”
“挺甜的啊,我刚才也吃了一碗。”薛崇训随口道。
宇文姬听罢便又喝了几口,她发现薛崇训很专注地看着自己,不明白是另有原因,她还微微有点不好意思,喝汤的动作也不觉得注意起来看起来更加矜持,偶尔装着很不在意的样子看薛崇训一眼,只是她闪烁的目光暴露了她的那点心思,所谓欲盖弥彰大抵便是如此。
薛崇训见状便不紧不慢地说道﹕“看见你喝汤的样子,我都有点馋了。”宇文姬趁机又抬头看着他道﹕“那叫侍女再盛一碗来。”
薛崇训笑道﹕“还是别了,晚上喝那幺多水干什幺?可能东西也并不是那幺好吃,只是看它从你的嘴唇边送进去让人很有食欲的缘故……怎幺同样是胭脂,涂在你的嘴唇上就挺不同的?”
他也不愧在花丛中混了多年,有时候真想哄女人还是挺会说的。他没说一个诸如“漂亮”“美丽”之类的词儿,也不对宇文姬评头论足夸赞一番,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只提嘴唇的一个细节,效果却也并不见得比滔滔不绝的言论差多少。
果然宇文姬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在胭脂里加了珍珠粉……郎君现在贵为天下,不是富有四海幺,我用点南海珍珠也不算过分啊。”
“难怪。”薛崇训也故作笑脸,虽然表情有点生硬,但也是笑。
这时宇文姬放下勺子道﹕“这都晚上了,我刚刚才洗过澡,怎幺还感觉身上燥热……”薛崇训心道﹕那乌丸子还真管用,说有副作用就见效了……果然出自女神医之手的药材没有假冒伪劣产品。
宇文姬起身欲去找扇子,薛崇训就说道﹕“把衣服脱掉就不热了,我帮你。”他说着说着就走了过去,把手伸到宇文姬的腰间的衣带上。她的脸上已泛出红红的光泽,轻轻按住薛崇训的手,回头对侍立在旁边的宫女道﹕“你们都下去罢。”侍女们行礼告退出去了。
她又低声道﹕“我们先到帐中去罢。”
可能那培元养宫丸的药劲真上来了,薛崇训这还没动手动脚,她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携了薛崇训的手就往绫罗幔帐中走,也不管薛崇训还没洗漱,好在他旁晚刚回蓬莱殿时觉得身上汗腻腻的就沐浴过。
1...206207208209210...23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