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后有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竹
“我一直以为,你打我,是为了泄愤。”归海梦手几乎要把门把掰断,然后又触电一般的松力,“现在我才知道,他不是我爸,你……你是被抛弃后发现自己怀孕了,才匆匆结婚的,是吧?”
归海梦不等女人反应,接着道:“我长得很像我亲生父亲是吗,而我又跟你一样懦弱,所以你怎么能不打我呢,我竟然把你的耻辱变成了实体继承下来,还每天都出现你面前,让你做梦都不安宁。”
“可我有什么错,我没让你生我。”
“是你自己,选择把我生下来。”
归海梦看着女人,她看着对方因为她的话被迫回忆当初的岁月,尖声道:“滚蛋,你给我滚蛋,滚出去!”
归海梦不动。
女人朝她扔水杯,玻璃杯子砸在她脚下,碎成斑驳的残片。
“我一直不敢回家,因为我害怕见到我爸爸,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跟你来到这里,甚至还护着你。”归海梦眼圈微红,“现在我懂了,他得让你活着,你活着才能减轻我的负罪感,他才能说,他不怪我。”
“我爸爸原谅我,我才能原谅我自己。”
“因为,是我亲手把你送进来的。”
归海梦看着惊呆的女人,笑道:“你不知道吗,一审判决,你该是死刑。”
“可你凭什么这么简单就死呢?”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那我就做鬼,在法官、律师、警察,在所有问我的人面前一遍遍的重复你有暴力倾向,我怀疑你有神疾病,希望有相关鉴定,不要判死刑。”
归海梦低笑一声,压着嗓子。
“他们都说,不要给你求情,只有我知道,这不是求情。”
“无尽的神折磨,才是你的归处。”
“我拼命让自己活得善良些,是因为,我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像你。”
窗外打了闪,归海梦的脸被白光映照下,一半入明,一半入暗。
一半如天使,一半如恶魔。
“你还觉得我懦弱吗,妈妈?”
归海梦关了门,把门内迟来的崩溃封闭在有限的空间里。
卓槐站在门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全然的黑暗里,女孩无法确认对方的表情。
归海梦不打算瞒:“你都听到了?”
卓槐默了半晌,过来牵她:“走吧。”
“我要去一下大厅,把我的钱都拿过来。”归海梦不忘要钱,“这个医院,有没有这笔用没区别,况且数目不小,我可不想欠这么多钱。”
“好。”
归海梦被牵着走出这家神经病院,临走前,她回头望了一眼。
父亲对她说了谅解,然后转生。
母亲呢,她注定要跟这所罪恶之地一起沦落到地下。
只有她,还得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抱着微弱的善,去接触世界的另一面。
这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没人能用一种颜色活着。
你身后有鬼 高跟鞋(一)
归海梦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回家跟卓棠简单说了一下就睡了。
卓棠摸着下巴:“所以咱家现在有鬼?”
“上楼了。”卓槐道,“她现在身上有伤,总要以防万一。”
“这小丫头也不容易。”卓棠感慨一句,“我本想给她准备宵夜来着,还是放冰箱吧,记得早上给她。我下午出差,四点的飞机,你们开学前应该是回不来了。”
卓槐瞥她一眼,轻轻嗯了声:“喜闻乐见。”
“你说什么?”
卓棠睨他,气笑了:“还没娶进家门呢,小心我棒打鸳鸯。”
卓槐认真想了下:“可以私奔。”
“还私奔,那丫头可做不出来。”卓棠懒得跟自己儿子斗嘴皮,上楼上到一半,“我回来的时候是事后吧,一脸食髓知味的表情,戴套了没,别说你让人家吃药了,真是我就打死你。”
“我有吗?”卓槐觉得那个时候分明是欲求不满,“没有,但你知道怀不上,她也知道。”
这是卓棠在怀卓槐时知道的,阴阳师血脉难融,她一介普通人,被沾染的阴阳气息要达到一定高度才有可能怀孕,当初卓棠备孕就备了叁四年。
卓槐只是半血,时间只会更长甚至翻倍。
所以归海梦没让卓槐做措施,觉得这么长的准备期,第一安全,第二有变故好解决,第叁幸运点到了想要孩子时那就太晚了,她不亏。
“也对,你体质特殊,但还是注意点。”卓棠提醒他,“我孙子四分之一的阴阳血脉估计更难带。”
“……我不是很想要……”卓槐顿了顿,觉得这事要跟归海梦商量,“况且血脉稀薄到那种程度就跟大家一样,不算阴阳师了。”
“你不想要孩子?”卓棠稀奇道,“跟小丫头谈过?”
“也不算不想,就是觉得养着麻烦。”卓槐有点犹豫,但很快道,“这件事的决策权更多要交到她手上,她想的话我就没意见了。”
“你谈恋爱要不要这么气管炎。”卓棠笑骂他,“我的性格一点没遗传到,愁人,哄你媳妇去吧。”
归海梦睡到快中午才醒,初七要上班,但她提前请了假,下午去也不迟。
因为一夜无梦,归海梦醒来时愣神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身边的范尹璐才能从昨天迷幻的经历里寻到结实的真实感。
范尹璐坐在她床上:“醒啦,好受点没?”
“还行。”归海梦抱着膝盖又缓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跟着我去酒店,不然你这身子明天就要结婚了。”
“啊?结婚?”范尹璐呆了呆,“这么野的?”
“当然,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出了事。”归海梦打了个哈欠,光着脚站起来拾床铺,“对了姐姐,你到底是怎么进的神病院?”
范尹璐提起这个就气,拍了下床。
“我学校宿舍关系特别特别差,天天撕,有个女孩觉得我抢她男朋友,我们俩打到导员那去了,结果人家做了导员二奶,趾高气昂给我扣了神病的帽子。”
“这么严重啊。”归海梦想了想,觉得问题还很棘手,“你养父母觉得你死了,现在不确定你现在这个身子都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把她逼出来,还有我觉得你先别现身,万一她能看见你不就打草惊蛇了?”
她们俩设想的挺好,但下午来的只有准新郎。
归海梦借着恭喜的套话打听到新娘的邀请函上没有几个人,据说是孤儿又长在病院,人际淡薄,她就知道这个新娘只怕不知道范尹璐的人际关系。
但既然她没来,归海梦就没法子,一边做事一边想着最糟糕的情况——明天怎么去抢婚,才能保住自己的工资。
归海梦想了半天,想到快下班都没想出来,去交财务表下楼梯时,正好碰见新郎从下面往上走。
“等一下,先生,这里是员工通道,不能进的。”
新郎不说话。
归海梦奇怪地看着他,男人表情呆滞,眼神没有焦距,像是暗地里有什么东西在操纵他的动作,听见归海梦提醒也没有反应。
归海梦心里沉了沉,往下看去。
一个男人,居然穿着完全不合脚的,一双女性细高跟鞋。
大红色,像是跟喜服配套的。
因为鞋码娇小,男人的脚背被挤压得拱起来,棉白的袜子渗着血,怪异极了。
归海梦四处看了看,没有鬼魂。
她试着挡在新郎面前,刚要开口,脚面一阵尖锐的疼,新郎竟然就这样踩着她的脚过去了。
归海梦呼痛了一声,意识到不对。
她看了眼楼梯通道,第一时间先去叫等她的范尹璐,然后转电梯直接上了最高层,出来正好看见新郎正缓慢而别扭地继续往上走。
“……他要去屋顶。”
他要自杀。
或者说,鬼要他自杀。
归海梦跑上去扯他的腿:“别让他去,去了我这月就没工资了!”
范尹璐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去帮她:“有点人性好不好,这时候了还想着钱。”
归海梦的力气有限,或者说未知的东西拖拽新郎的力气太大了,即使归海梦抱着他的腿都没办法阻止他的前行,反而被他直接拉到了地上。
幸亏她穿得厚,不然又要出伤口。
“脱他鞋!”范尹璐焦急道,“把他鞋脱了,不然拦不住!”
“太紧了,我脱不下来。”
归海梦拿着高跟鞋,感觉鞋面跟脚黏在了一起似的,用力用到掌心通红也看不出松动的迹象。
男人现在已经走到了天台,毫无意识的朝着楼边走。
“我来脱,你去前面拦着他!”
归海梦看了看前面的距离,最多五米,情急之下她直接踹了男人腿弯一脚,因为重心不稳,男人直接摔在地上,然而诡异的是,鞋子还在动。
它几乎是拖着男人的整个身体向前挪动。
归海梦无法,心里说着抱歉抱歉,脚下却不留情,直接踩在鞋面上,但高跟鞋只停了一刹那,接着归海梦就被一股无形之力反冲到,差点磕墙上。
“妈的。”范尹璐骂了声,“不管了,撕下肉来我不负责!”
眼见着即将到地方,她握着松了一半的鞋跟,咬着牙竭力往下一抽,在相互作用力的影响下往后仰了好几步,重重跌在地上,哎哟了一身。
“怎么做鬼还感觉到痛?我嘴皮都咬破了!”
被她甩出的鞋子依着原定路线,晃晃悠悠,从天台跳了下去。
“果然是想自杀。”归海梦揉着胀痛的掌心,皱着眉头一边道,“这鬼心机够深的。”
男人跌在地上,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揉着脑袋道:“我怎么在这?”
“你不在这就该在底下了。”归海梦走到他身边,把范尹璐搀起来,严肃问道,“你干了些什么,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自杀了?”
“自杀?”男人道,“我没有自杀……啊,我的脚怎么这么痛?”
“刚刚,你穿着双高跟鞋,跑这里要跳楼,我怎么拦都拦不住。”归海梦向他展示了自己身上狼藉的尘土,“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东西了,还有高跟鞋是谁的?”
“得罪?没有,没有,我不记得。”
归海梦见男人一脸茫然,叹了口气:“鞋子是谁的?你未婚妻的吗?”
“……”男人揉着脑袋,“完全没有什么高跟鞋的印象……”
归海梦放弃了,觉得自己问不出来什么。
范尹璐在她身边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归海梦啊了一声,凝神去听,入耳都是天台呼啸的风声,只隐隐约约有哒哒的响声,听不分明。
“……”归海梦听了一会儿,立马去拉男人,“走!”
男人还晕着,懵懵地正要问为什么,却见一双红色的细高跟鞋,出现在楼梯入口。
你身后有鬼 高跟鞋(二)
“别愣着了,快走!”
归海梦拉着男人就往楼下冲,她知道这鞋不让人死是不会罢休的。
高跟鞋冲着男人径直走去,范尹璐抓着鞋:“你们先走,不然会跟它撞上的!”
归海梦来不及细说,朝楼下奔去,因为怕高跟鞋会坐电梯下来,所以她只能走楼梯,一直跑到大厅,看见楼下等归海梦下班的卓槐,才觉得真正没有危险了。
卓槐看着她跑过来,目光落在她抓着男人的手上,挑了眉冷声道:“这算是抓奸现场吗?”
“这是救人现场!”归海梦二话不说把男人塞后座上,眼见着范尹璐跑下来了才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被双高跟鞋追的溃不成军。”
“高跟鞋?”卓槐眼神往后一瞥,敛了表情,“先上来。”
“大概过程就是这样。”归海梦一边喝水一边说,“看样子是不会再追上来了,但我觉得好可怕,本尊都没现身,凭着双鞋子杀人无无形,这只段位绝对高。”
从后面听见全程的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小声道:“那应该是我未婚妻的……但她绝不会是鬼,更不会害我!”
“……”归海梦无话可说,“好吧,你说得对。”
“不过,你怎么会看见鬼?”
卓槐略略偏头,面无表情地接话:“道士,基本技能。”
“道士?是电影里面拿着桃木剑乌拉乌拉念咒语的?”男人摸着下巴凑上前来,“不是吧,这世界真的存在道士这种东西啊,那你们挺厉害?”
他其实半信半疑,但事实摆在前面,他的确遭受到了莫名其妙的追杀,而且现在还不知道追杀者,也的确是被人家给救了,所以即使知识告诉他要信科学,但科学都解释不了的当然就要信玄学。
“嗯。”
卓怀不打算跟他废话:“你未婚妻住在哪里?”
“你要干嘛?”
“你说这鞋是她的,那邪祟也当然在她身边。”卓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看没杀你,万一冲你未婚妻下手怎么办,得救人。”
男人一拍大腿:“对,我怎么忘了这茬,那你们赶快去救她!”
“……你离我女朋友远点。”
卓槐在新郎说的地址停车,见新郎先下车,回头对着范尹璐道:“我不确定她能不能见到你,所以以防万一,过十二点你再进去。”
范尹璐被他血脉压得不舒服,肯定点头。
卓槐又解归海梦的安全带,低声道:“我猜应该是个专门对付男人的鬼,所以可能我需要演一场戏。”
归海梦想想以前看过的狗血小说,专门调出虐恋情深的文件夹:“我懂我懂,一定配合。”她朝着卓槐灿烂地笑,“我可是天赋型戏选手,没问题的。”
卓槐被她天真无邪的样子弄得无奈,又笑不出来:“你在我面前牵别的男人,你还不哄我,如今看我跟别人周旋,不吃醋还笑,你是心大还是不喜欢我?”
归海梦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这台词不该是我的吗?”
一般闹情绪的需要哄的不都是女朋友?
但她虽然明白眼前少年吃醋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也没经验,只好往他脸上亲了一口:“紧急情况,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不够。”
心直口快可真会挑时候。
归海梦无法,只好柔声道:“那剩下的我回去赔你,我们先办正事,好不好?”
卓槐心软,轻咬了下她嘴唇:“留个证据,记得赔我。”
……
她无比怀念一开始见她冷着脸呛声的面瘫脸,虽然不爽但多酷啊,怎么就突然成了一只翻肚皮要摸要抱的奶狗了?
范尹璐在后面缩着头:“所以我留在这啥意义?”
强烈的求生欲使她转头去看车后面,结果更怒了。
那只不要脸的鬼正用她的身子,跟未婚夫吻得天崩地裂。
呸,狗男女!
“就是他们。”新郎领着新娘介绍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他们及时脱了我脚下那双鞋,才让我没死成,小道士还说那邪祟就藏在你身边,璐璐,你可要小心些。”
这个新郎是不是有点太好说话了?
而且到目前为止鞋都还没有穿就拉着新娘嘱咐再叁,真是恨不得要把自己黏在她身上,这是连痛都感觉不出来了?
归海梦暗中腹诽,觉得所谓爱情可真伟大。
新娘转头,眼神在归海梦脸上毫无痕迹地划过,停在卓槐身上,流连着:“多谢,如果不是你们,我明天就不能举行婚礼了。”
她说着你们,但伸出的手冲着卓槐。
归海梦咂摸她话里的意思,瞧见卓槐一脸冷漠地站在原地,眨巴眨巴眼,迅速冲上去,撑着一副温婉清纯的绿茶模样跟她握手:“没关系的,我们这一行就是讲究替天行道。”
新娘面色尴尬,讪讪甩开了归海梦。
归海梦不恼,笑着去抱卓槐的小臂,掐着一把软糯的嗓子:“是不是啊,哥哥。”
卓槐没忍住,嘴角扬起来揉揉她的头:“是啊,很厉害。”
归海梦觉得梦幻,低声提醒他:“要演戏,你要做渣男的。”
“反悔了。”卓槐牵着她进入,“家养的都宠不够,谁有那心思看野花。”
“不行!”归海梦恶狠狠道,“你就要当,立刻,马上,渣了我。”
“……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真的不喜欢我。”
你身后有鬼 高跟鞋(三)
新娘住在新郎家里,据说是自己居无定所,没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归海梦看出男方是真的很宠女方,不管是物质上的绫罗绸缎,还是神上的至今没离开过女方一米开外的亲昵。
当然,依旧是豪宅。
归海梦看得又羡慕又郁闷,直到被领进了卧室,才听见新娘正问卓槐:“这位小道长如何称呼?”
“邱野。”卓槐脸不红气不喘。
“邱道长是要在这里住几天?可要做什么法术?”新娘直接忽略了一旁的归海梦,同卓槐聊的开怀,“倘若需要开坛,我可叫人给道长打下手。”
“不必,我不做这些。”
卓槐不接她的话茬,转过身简单扫视了一圈:“夜里把门窗关好就行,剩下的我来做。”
新娘抱着肩,表情有种兴致盎然的风情:“只有这些吗,你连我家都没有逛一圈,就这么有把握吗?”
卓槐回头,冷声道:“我没有必要走一圈。”
“它想杀人,现在这家里就四个人,我只需要看你们身边就知道情况,没必要搞得像屠城。”
新娘弯着眼睛,毫不在意他的态度:“那道长可看清楚了,我身边有没有邪物?”
归海梦扒着门边,虚假微笑:“没有。”
你就是邪物,还用看身边?
她转头对着卓槐可怜兮兮的:“我饿了,今天没怎么吃东西。”
晚饭是新娘做的。
新娘什么家务都交给钟点工,只有做饭一事,坚持自己来,冰箱下面的冷藏区不让任何人碰。
“璐璐做饭是真的好吃。”新郎叁句话不离未婚妻,“真的,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你们到时候可一定要尝尝。”
归海梦附和地笑,现在厨房外面皱着眉头道:“我闻到了不太好的味道。”
她隐约看见新娘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看起来很碎的肉,鲜红鲜红,她顿时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气。
“……”
归海梦干呕了一声,跑到卫生间里。
不是她不给面子,神病院给她留下深深的阴影,她现在一看见新鲜的肉就能想起来被剁碎了的尸体和人肉饭,生理上就禁不住的恶心。
甚至吃肉也不太敢,卓槐今天做的就是全素。
况且……市面上哪里的肉带血卖的?
归海梦想不通,打算只挑素菜吃,结果到了餐桌一看,不可置信道:“全部都是荤菜?”
全部都是,一点蔬菜都没,甚至汤也是肉汤。
归海梦想这家里两口子是有多么无肉不欢,为难地看着桌上各种荤腥,正要上前逼着自己妥协,然而刚前进一步,胃里就一阵剧烈的倒腾,让她捂着嘴又去了卫生间。
哪里好吃?!
她一近身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油腻味,感觉就像连油脂都没去干净,熏得她不住的恶心。
这菜的水平完全不能下口。
但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等她回去就发现新郎已经动筷了。
不,不能说他在吃,男人几乎是整盘整盘不及咀嚼地往下咽,未入口的汤汁从他唇角流到脖子下,很是狼狈。
但他神情很享受,好像尝到天下一绝的美味。
归海梦看呆了,她闻了闻,确定还是那股黏腻垢油的刺鼻味道,赶紧捂着嘴问卓槐:“怎么回事?”
“我阻止过他。”
卓槐远远地站在一边,眉头拧在一起,看起来很不舒服。
但他的不舒服跟归海梦的不舒服不一样,归海梦是被味道刺激,卓槐却更像是一种被强烈吸引又不得不理智克制自己的表情。
归海梦不可思议地皱着鼻子:“你不要告诉我你也觉得很好吃。”
卓槐叹了口气。
“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那女人做的饭专门诱惑男性,即使她端上来块烂肉,在男人眼里也是人间美味。”
卓槐测了侧脸,有点痛苦的:“比我想象的难办一点。”
新娘出来的时候,归海梦正在摔筷子:“你怀疑我?”
卓槐站旁边,淡淡的:“没有。”
“……”归海梦冷笑一声,抱着肩膀,“明明我说过不要吃不要吃,是你自己觉得好吃的,哪里好吃,你没味觉吗?”
“还有你看看!”归海梦夹起汤里的东西,“你看看这是什么?”
新郎在一旁茫然:“肉啊。”
“这是紫河车!”归海梦恨铁不成钢,“你知道紫河车是什么吗?出生时的胎盘!谁家用婴儿胎盘做饭?”
卓槐克制自己不要往前,一边还要做出冷淡的表情:“紫河车也是中药。”
新郎又要夹肉,被归海梦狠狠按住:“就算作为中药也有禁忌,紫河车是不能当成食材来吃的,更不能当肉煮饭!”
归海梦已经全部想明白了,刚刚她看到的那块碎肉,就是新鲜的刚从母体脱落出来的,不经任何处理的胎盘。
这东西是绝不能入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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