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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后有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竹
“……大概不行。”
“什么?”
卓槐声音寒下去:“我查了下,这家医院留的都是有命案在身但被判定为神疾病的人,不管真假,几乎全部是罪犯。”
“这些人很大一部分没有亲人,也没有人来看望,网上报的帖子是这医院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
归海梦心都快停了,她颤着声问:“所以……”
“我现在去接你。”卓槐压着心慌嘱咐她,“从现在开始,不要接受医院里的任何东西,晚上不要出门,门窗关好,不管你听到什么声音。包里有刀,如果真的危险……你可以沾血。”
“谁都不要相信,如果一定要依托,信鬼,别信人。”
归海梦挂了电话,越想越惊恐,忙拾干净痕迹,抽了卓槐给的匕首放在身上,开始计算时间。
这时门被敲响。
鬼是不需要敲门的,归海梦正要去开,忽而想到自己刚才的状态,声音掐得很害怕:“谁?是谁?”
“是我,归海小姐。”外面是吴讯的声音,“很抱歉因为周合英的失职给您造成困扰,请您跟着我们去食堂吃晚饭吧。”
“我不去,有鬼!”
“抱歉,那是治疗多年的病人,因为情况糟糕,医院只能强制控制。”吴讯很耐心地跟她解释,“我们已经打了镇定剂,您不用担心了。”
归海梦假装哭着,哭腔很重:“我不出去,你们医院的病人都不正常,我会被吓死的,我不吃了,我不吃了!”
吴讯见她被吓到说话都不流畅,只好作罢:“那我们把盒饭给您打包上来吧。”
他说打包就真的打包,归海梦趁这个功夫在卫生间里尝试着哭出来。她虽然胆小,但哭真的不多,上次还是被卓槐压床上才哭的,此刻对着镜子有点难以发挥。
归海梦只好试着掐了掐脸和下眼睑,用力到自己痛呼出声,才勉强有红肿的迹象。
吴讯把饭给她带过来,归海梦不好拒绝,小心翼翼地开了个门缝让吴讯进来,抖着身子:“真的不会出来了吗?”
“您放心,真不会出来了。”
归海梦打开盒饭,筷子随意拨弄着:“这什么……呕!”
女孩干呕一声,冲向了卫生间。
吴讯脸色有点难看,好半天才听见归海梦冲了马桶出来:“对不起,吴院长,我不是不想吃,但我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吐了一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她分外抱歉地冲吴讯鞠躬,皱着眉头再拿筷子,但刚刚夹菜就又呕了一声,冲向了卫生间。
吴讯见她确实难受,又哭得眼睛浮肿,服了软道:“没事,您别吃了,我不强迫你,好好休息吧。”
“对了,请记住,晚上不要出来,似乎要下雨。”
他关了门出去,归海梦直到听不见脚步声才恢复了原状,一边又拿了袋小面包撕开,一边拨弄着盒饭。
菜挺正常,色香味俱全——但这么偏僻的地方,是怎么保证日常物资的运送的?
况且——味道不对。
尤其是肉。
归海梦跟卓槐约会多了,虽然消档次不高,但鸡鸭鱼肉都尝过,撸过羊肉串也吃过驴肉火烧,但跟现在的味道都对不上号。
她翻着肉,突然顿了顿,夹起了一块蜷缩着的很干的肉块,肉是正常颜色,上面却有一小块深黑色。
像……像是痣。
归海梦眼神变了,她想到刚才门后面伸出来的骨头裹着肉皮的手。
手背有痣。
人肉。
她立马扔了筷子。
归海梦想通了“怕鬼就不要去食堂”的意思。
食堂鬼多,但为什么大家都死在了食堂里?
——因为,大家都被剁碎,喂了别人。
她这次是真的恶心了。
归海梦把盒饭包好放在角落里,心里有说不上来的难受,她现在很后悔来到这个地方,因为在这里,作恶的是人,善意的却是鬼。
她躺在床上,不在乱动,九点时候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周合英在她门前道:“我们在查房,请晚上不要出去。”
归海梦说好。
天气开始变得阴沉,乌云飞鸟羽翼般一层层往下迭加,星月不再,应是暴雨。
警察叔叔在九点半进了她的房间。
他依旧记得归海梦怕鬼,也知道自己吓人,不敢离她太近,只远远站着:“在,楼上。”
归海梦的确不敢看,但离近些是可以的:“谢谢,几号房?”
“416。”警察顿了顿,“她要,见你。”
“……”归海梦震惊道,“见我?你是说,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子,现在就在房间里?”
“对。”
怎么可能?
在房间里的是范尹璐,那么结婚的是谁?
归海梦大脑转不过来了,她看了看窗外,难以想象范尹璐在这样变态的医院里生活了一年多。
这是教会她正视自己的姐姐,归海梦不能放任不管,即使晚上没有人的走廊吓人程度数一数二,她也仗着身边有个警察,拿着包偷偷溜了出去。
医院晚上不开灯,又没有月光,漆黑的走道黑得连人影都看不到。
归海梦爬楼梯都要靠警察提醒,安静能放大一切异动,归海梦无法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她只能加快速度,摸着门牌号一路寻到416。
木质门没有上锁。
归海梦推开门,看见房间里一个女孩子直挺挺地站在窗边,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人。
女孩转过头来:“梦梦。”
“梦梦。”
同一个声音,自归海梦身后响起来。
归海梦如坠冰渊,虚幻感包围了她全身。
“归海小姐。”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扭曲着形状,“不是说了,晚上不能出来吗?”
归海梦僵直着转身。
她听见身后女孩焦急地喊她赶紧跑,听见身前周合英声音里夹着病态的疯狂,但她没动,她跑不了。
她目光落在周合英身后。
“……爸爸。”





你身后有鬼 疯人院(三)
凌晨两点,暴雨骤下。
卓槐翻墙入了神病院,他坐在墙头上,入眼都是密密麻麻的飘荡着的鬼魂,察觉到有异物入侵,一个个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大多是都要吃人的眼神。
卓槐熟视无睹,他贴了张避雨符,在泼墨般的大雨里畅行无阻。
午夜时分,阴气重,许多白天不能出来的鬼都出来了。
卓槐朝着归海梦所在的楼层掠过去,经过食堂,脚下顿了顿。
被雨冲刷出浪痕的玻璃门里挤满了肉泥状的黑影,有的被扒了整张人皮,有的五官缺失,四肢残疾,有的身子被剁碎,破裂的内脏和森细的白骨大咧咧挂在外面,一个比一个不成人样。
门边徘徊的鬼被挖出了眼珠,空洞的眼下是干涸的血迹,虽然看不见,但阴阳师的血脉震慑力还是让他转过头来。
这里面有在这里工作过的医护人员,有本身就住在这的神患者,也有像归海梦一样被骗到这里来的家属。
如今,都成刀下冤魂了。
卓槐入了楼,楼内鬼相对较少,虽然只是相对。
因为死状凄惨,它们大多怨气极重,恶鬼居多,只是卓槐不怕:“人呢?”
恶鬼朝上一指。
卓槐隐隐听到类似于剁切的声音,咣铛一声,缓慢地,又是一声。
他皱了皱眉,即使确定归海梦还活着,但心底依然涌上一阵难以抑制的惧怕,快步上了二楼,在二楼楼道里被人堵住:“是谁?”
卓槐后退一步。
面前的中年人白大褂上都是血迹和肉屑,连眼镜都飞上骨头渣,他手里一把菜刀,刀刃大面积未干的血迹水一般地滴落在地上。
“……院长,是我。”
卓槐表情冷淡,毫无波澜:“您不记得我了吗?”
吴讯盯着他,眼睛里泛着嗜血的红,歪着头,表情有种呆滞的病态:“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你?”
“我存在感一向很弱。”卓槐目光落在吴讯的身后,“院长这是在查房吗?”
“啊,啊……是的,我在查房。”吴讯猛地凑近他,脸上的血差点溅到他脸上,“我不是说晚上不要出来吗,我们院里有个疯子,晚上会出来,到处砍人的。”
卓槐平静着看着地上碎成一团血肉,鲜血蜿蜒一地的新鲜尸体,又抬了眼看空中一个模糊的隐隐绰绰的人形。
“那院长也要注意安全。”
他声音严肃清冷,压着调时就很有些压迫感。
吴讯还是僵硬凝滞地看着他,动作很慢地点头:“你是哪个房间,我送你回去,这里不安全。”
“我的房间。”
卓槐虽然能定位归海梦的位置,但无法太详细,只能有个大概位置,因此停顿了一下,等身后鬼魂成形后才道,“是今天那个女孩所在的位置。”
鬼魂指指吴讯。
卓槐说:“随你。”
于是鬼魂伸了个四。
卓槐掉头就走。
他在四楼撞上正往下走的周合英,这位是个清醒的,脸色顿时变了:“你怎么进来的?”
卓槐直入主题,神情冷凝:“归海梦呢?”
“你在说什么?”周合英被他看得心里发麻,一脸不耐烦的,“神经,请你出去!”
卓槐挡住他的去路:“归海梦在哪个房间?”
“你在说什么东西,我听不懂!”周合英开始拽他,“你给我下去!”
卓槐轻松挣开,反手把他掼到墙上,他手劲挺大的,周合英脑袋顿时一晕,半点挣脱的力量都没有。
“触犯我底线,就别怪我动手。”
卓槐没留力,被他钳制的周合英头上顷刻流了血,脖子出现了大片淤青。
周合英痛得要命,仍在逞强着冷笑:“你能怎么样,毛小子一个还能杀人不成?我杀的人可比你多多了!”
“是么。”
卓槐比他高,他低着头,随手捏了下周合英的肩胛骨,动作看起来并不力,但周合英顿时感到一股不能忍的剧痛冲了上大脑。
周合英惨叫一声,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可以杀人是你被抛弃,不是因为你强,我不能杀人是法律限制,不是因为我弱。”卓槐冷冷道,“想欺压我,你没那本事。”
卓槐顿了顿,在他身上闻到了轻微的血腥味,脸接着就白了。
他扯着痛极的周合英,声音压不住的慌:“归海梦呢?”
“在这里。”
女孩现在走廊尽头,气喘吁吁道:“在这。”
卓槐看她,不动。
女孩上前走了几步,看清卓槐又停下了:“你是阴阳师吗,你身上有让我喘不过来气的感觉,我不敢走太近。”
“……你是?”
“我是尹璐。”尹璐规矩地站在原地,“不好意思,这个人发现梦梦后就把她绑了起来,说要做明天的早餐,过程中弄伤了梦梦。”
尹璐把归海梦的袖子撸起来,勒痕下是破皮的伤口。
“因为是晚上了,鬼变多,我怕梦梦危险,所以只能先附身到她身上确保不会有其他鬼觊觎。”
卓槐看了眼归海梦手臂上的伤,眸光一沉,狠狠把手下人往墙上一磕,嘭得一声闷响,他没看叫都来不及就晕过去的周合英,朝女孩伸手:“把她给我。”
尹璐脱离了归海梦。
卓槐把她抱在怀里,直到此刻才摸到真实的安心感。
“谢谢。”
卓槐抱着归海梦,她没有意识,剩下的事他便自觉处理,除了尹璐,他看到走廊尽头还有一个影子。
是归海梦说的那个警察。
“这个医院有问题。”卓槐说,“而且你们应该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医院本来是专关有神经疾病的罪犯的地方,时间久了被主流世界遗弃,而且物资供给因为偏僻而停运,这种情况下,很容易逼疯一些人,况且——他们中真不正常的有的是。”
“没了食材供给,他们就得自己想办法。”
卓槐顿了顿,回头看了晕死的周合英一眼:“我不太清楚这种情况维持了多久,但现在,整个病院的人应该被杀的不剩多少了。”
“内部人员流失逼着他们寻找新鲜血液,你是,他是,梦梦也是。”
“但是,又不一样。”
卓槐看了眼尹璐:“你不一样,你还活着。”
尹璐怔住:“我还……我还活着?”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张着嘴喃喃:“我入院没几天就病死了,我记得很清楚,我怎么会活着?”
“你如果真的死了,尸体早就被剁成饭了。”卓槐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你应该是生了一场病,灵魂出窍,或者说,硬生生被别的鬼挤占了身体。”
“那鬼占着你的身体逃走了,所以能被常人看见,而你却困在这里出不去。”
尹璐想了想,好像的确记得病重时有什么东西一直窥探着自己,好像就在等她死一样。
“所以,你要跟我走,回到你身体里。”
尹璐被这消息冲击到,卓槐声音又不容置疑,下意识跟着点头。
“那他呢?”
警察静静站在身后,不说话。
卓槐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警察缓缓道:“救人。”
“……我做不到。”
卓槐神色郑重,他明白警察想的是什么,但他必须坦然地说出实情:“千万年千万地方滋生千万鬼魂,我只有一人,做不到面面俱到。”
“有些不想,有些不必,而这里,是我不能。”
“这里的恶意和血腥日积月累,怨念已经达到个人甚至十几人都没办法净化的地步。”卓槐眼睛瞥了下楼在飘荡的鬼,声音很清,却清得残忍,“无法救,也不会有幸存者。”
警察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不能,报警吗?”
“不能,因为这里被其他东西盯上了,他们预定了这个病院的结局,外来者只有死路一条。”
“预定?”
“对。”卓槐道,“病院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消失?”
“各种意义上上的消失,不管是社会痕迹还是个人记忆,都会擦除。”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卓槐不太确定要不要说,但最后还是说了,“它们会被转生地吞并,成为其构成的一部分。”
“转生地?”
“很难解释,你们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个不被阳间接纳,也不被阴间管辖的地方。”卓槐看了眼尹璐,“如果不是被鬼挤占,那是你要去的地方。”
尹璐知道说到这里,她就不该问了:“什么时候消失?”
“……等这里的人都死干净,那就是彻底的消失。”




你身后有鬼 疯人院(四)
归海梦意识逐渐清醒,卓槐说的话断断续续被她听到,不太分明,半晌才理出一个头绪。
她听到病院消失时,低声道:“卓槐。”
卓槐愣了愣,松开她,但手还揽在她腰上:“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归海梦摇摇头,回头对着尹璐道:“姐姐,你在是吗?我想去个地方。”
“现在?”尹璐想起来她刚才叫的那声爸爸,试探着问,“你是要去找你父母吗?”
“你父母出现在这里了?”卓槐有点意外,“是爸爸吗,按理说应该不会在这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归海梦吐了口气,心情低落,笑得便很自嘲,“但是我看见了,他说他一直待在这个病院里,一直待在我妈身边……”
归海梦低着头,眼眶红了:“我要跟我妈谈谈。”
“……她还活着?”
“在一楼。”
卓槐不放心,拉开她的包,小心翼翼拿绷带缠她伤口:“这里鬼太多了,你身上有伤口,我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尹璐自告奋勇:“那我守着她吧,如果有鬼偷袭,我会更快地保护梦梦的,而且我知道她爸爸跟她说了什么。”
卓槐撩了眼皮,思忖着:“……好,我在门外,危险叫我。”
归海梦松开卓槐,等了下,转头对着警察鞠躬道谢,警察自己不愿意离开,卓槐也不能强逼着他转生,几人分道扬镳,就此别过。
卓槐牵着归海梦来到一楼。
归海梦此刻看不见鬼,所以在她面前依旧是深夜空无一人的大厅,门外暴雨击打在门窗上,哗啦啦,将归海梦一颗心浇得透心凉。
一楼是接诊室,按理说不会住人,归海梦一步一停地往尽头走,在不透光的黑暗里听到嘎吱嘎吱的声响。
像是啃东西的声音。
归海梦心里害怕,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走廊两侧紧闭着门,声音从最里面传出来,窸窸窣窣,和着雨声,让人心里发寒。
卓槐回头:“别怕,鬼在外面,里面没有。”
尹璐黑人问号:“……所以是我不配呗?”
走廊尽头没有窗户,只有墙上贴着告示和医生介绍,看起来像是个宣传栏。
归海梦没来过,照过去的时候没留意,几秒后发觉不对,扯了扯卓槐:“先等一下。”
手机上的亮光重新落到墙壁的医生简介上。
第一栏是院长。
不是吴讯,是个女性。
下面的上任时间是六年前,写着在职期间恪尽职守,落笔时间是叁年前,也就是说明叁年前,医院还不是这个样子。
归海梦摸着下面的告示单,一张一张看过去,在某一张上停下来,上面写着“关于25号病人情绪失控砍伤护士的处置结果”。
25号,是她母亲。
这张下面还有一张,写着“重点监察病患名单”,告示上注明这些病患对象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和情绪暴躁,且部分有表演型人格障碍,需要被强制隔离看管。
归海梦目光掠过去,僵住。
“……39号患者,吴讯。暴力倾向。”
“40号患者,周合英,表演型人格障碍。”
归海梦抬头看上去,医生简介有院长的全身照。
院长坐在沙发上,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手背有黑痣。
难怪,门后那张脸面目全非,却不叫救命,只叫快逃。
归海梦深吸了一口气,攥着防身匕首推开了门。
意外的是房间里开着台灯,虽然灯光很暗,但足以照亮靠坐在床榻上,瘦骨嶙峋的人,那人被铁链锁着,正慢条斯理啃着手下的东西。
归海梦看清了,是她自己的手指。
擦卡擦咔,是咬到骨头的声音。
那人仿佛不知道疼似的,混着鲜血吃得津津有味,听到开门声也不抬头,慢悠悠地说:“送吃的?”
声音如指甲划黑板。
归海梦停在门边,目测铁链的长度,同样冷静的说:“不是。”
床上人动作停住,机械般一顿一顿地抬着头,扬着满是血的下颌看归海梦,她眼睛被黑暗罩住,看不清情绪变化。
整个过程大概有两秒。
哗啦一声,铁链猛地一挣,女人跪趴在床上凑近她,贪婪又野性地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活人,有活人!”
归海梦歪了歪头,朝前走一步,容貌被灯光照得分毫毕现。
女人眼睛又变了,震惊只停留了一刹,厌恶和凉薄从眼睛里一圈圈荡开。
“归海。”她叫她,像以前无数次叫她一样,“归海,你还活着?”
她朝她爬过来,但有限制,无法下床。
归海梦重新靠在门上,母亲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即使明白她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她依旧能感觉到无力反抗的窒息感,必须要靠着门支撑着身体。
她只能爬。
归海梦看见女人没有脚。
“应该是我惊讶你还有清醒的意识。”归海梦垂着眼,背后的手抓着门把,是使自己不流露软弱之态,“你能活到现在,还被绑成这样,挺惨。”
女人哈哈笑,疯狂的:“你很开心,看到我这样你很开心?”
“不开心。”归海梦依旧看地,但声音依旧逐渐变冷,“不开心,也不难过,我现在看着你,就跟看着个陌生人一样,没感觉。”
这话像是逞强,也像是对着自己说,归海梦终于抬头了。
“医院变成这样,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先杀人的是你,煽动别人杀人的也是你,坐享其成的是你,被反杀的也是你。”归海梦直视女人,顿了顿,“你被绑在这里,应该是他们两个不想见你,因为你能让他们想起来自己是患者,而不是这医院的院长和护士。”
“这样你还清醒着,很厉害。”
女人想不到有一天会从亲生女人嘴里听到“很厉害”这叁个字,她愣了愣,神情有种滑稽的苍凉。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女人狠狠一扯铁链,又放肆的笑,“没关系,你明天就要死了,我还要尝尝我女儿的肉是什么味道,年轻的肉,有嚼劲。”
“……”
归海梦脸色难看,咬着嘴唇道:“我来是因为,我见到了爸爸。”
“我爸爸告诉了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女人神情僵住,她看归海梦像是见了鬼:“你爸已经死了,你疯了?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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