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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意中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然后他们吻到了一起。
像一头蓄势待发并终于得偿所愿的狼,薛眠撕咬着,双手捧起那张黑暗中近在咫尺的脸,发狠一般的吻上去,咬下去,铁了心的要尝到血的味道。
流动在对方身体里的血,是此刻能压下那颗悸动燥热的心的唯一解药。
他们闷声不响地做着接吻,然后啃噬、撕扯,却互相一言不发。两件挂在腰间的睡衣已不知被扔到了哪个角落,室温原本不高,虽然打着暖气,但还没到肌肤隔空触碰不觉得冷的地步。可这会儿,整个大厅里冥冥中似有一团无形的火在熊熊炙烤着,直烤得两人浑身滚烫、热汗直流,触手的每一寸皮肤都被指尖的火给点燃了。
如极深海底般的无尽黑暗里,南渡突然停下动作,面色沉然,说了一句:“你还爱我。”
薛眠顿时愣在原地。
几秒后,便像没听到一样的用力撞了上去。他没回话,只是重新咬住南渡的唇,试图以毫无章法的舌头撬开对方齿关,异常着急的想要进入。
南渡却不许。
他抿着唇,任由薛眠混乱的吻着。对方喘息的热流就喷薄在自己鼻前,又热又烫,急不可耐的样子像极了溜进厨房想偷吃的小孩。
南渡捏住薛眠的下巴将他往后退了退,摘下眼镜,用除眼睛之外的所有感官感受着对方的存在,问:“你还想怎么逃避?”
一股异常浓烈的抵触情绪油然而生,薛眠哼哧哼哧喘着气,胸膛随之起伏不定。他只是被捏住了下巴,手还是自由的,于是沉默着,不由分说的又把自己凑了上去,两手贴在对方脸颊上,带着力把南渡往他这边扯过来,同时自己也凑上去,嘴巴不偏不倚的找到那双唇,再度印上了自己的吻。
就像茫茫的大草原上两头角力的虎或鹿,他们没有一方打算认输,都想凭着一己之力把控战场走向。
但显然力道上,薛眠是吃亏的。
但他胜在不按章法、不走套路、毫无目标——不,他有目标,此刻他唯一的目标就是以不说话的方式将对方打败,他要吻到他,他要在他口腔里品尝到血的味道。他要征服,他要占有,甚至不如来一场两人间彻底的毁灭。
就在薛眠终于如愿以偿重新吻到那个人时,突然,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从跨坐的姿势被狠狠翻了个身,后背着地的压到了沙发上。接着一道庞大人影覆下,他被顶着挤在了沙发和一片带有温度的胸膛间。
南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沉缓,一字一字,问:“你想要什么?”
虽然比任何人都想得到他,但南渡清楚,此刻的薛眠是拧着劲的,是不肯直面内心的。就像催眠一样,他在自我隔离着他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做出的一切都那么失常。因为薛眠已经不带理智了,事后很可能会死不承认,就当一夜春宵,醒来了无痕。
他绝不答应。
一手撑在沙发上,另一手扶住薛眠脖颈,南渡一语不发,垂眸看着他。其实客厅说黑也没那么黑,窗外凉淡如水的月色依稀透入,房间里隐隐约约罩着一层纱一样的薄色光晕。
落入下风的体位让薛眠暂时没办法再蛮干,他够不着对方,只能乖乖的在黑暗里沉默,瞪着眼睛,鼻子里仍在喘气,像一头负着气的受伤野兽。
“你想要我。”南渡言简意赅,覆在对方脖颈上的手似乎紧了紧。
薛眠没觉得脖子被卡得难受,只是心里有点难受。他太讨厌对方在这个时候还在这些问题上纠缠不休了。
可回头再想,真正让自己讨厌怨恨的……是对方吗?
难道不该是那个只知一味逃避躲闪、遮遮掩掩扭捏作态的自己吗?
一番牵拉拽扯中,南渡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很小声,呐如蚊蝇,像刻意压低的羞耻惧怕。
“什么?”南渡低下头,靠过去。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薛眠无可抑制的颤抖,幅度很小,周身皮肤明显在哆嗦,但绝不是冻的——他正搂着他,像个热源一样向他传递着自己的温度,他不该觉得冷。
“什么?”南渡贴到薛眠耳边,吐字清晰的又问了一遍。
这回他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只比方才稍微清楚一点点的声音,可能是回答,也可能其它。
南渡必须弄清它。
于是他直起身,重新恢复成居高临下的姿势。薛眠躺在沙发上,南渡半跪在他两tui间,拉过一只手,带着它慢慢向前,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问:“你要什么?”
明显感觉到xiong口上的那只手在发抖,它挣扎抗拒,却没躲开,只是被拿捏在原地,不进,也没有退。
就这么互相僵持了不知道几分钟,室内一片死寂,期间南渡什么也没听到——但好像又明明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不靠耳朵捕获,是一种被死死压制被来回拉扯,最后终于冲破禁锢、蓄势以发的声音。
很响。
轰的一声。
接着南渡就被一股蛮横的巨大力气推倒,与此同时,一双带着恨意的唇跌跌撞撞覆了上来。有个清晰的、压抑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他耳边骤然响起——
“我要你!”
※※※※※※※※※※※※※※※※※※※※
还有十五章。
下周不知道哪天见,暂定周三晚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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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坐北2
清晨,第一缕阳光温柔的洒在脸上,触感微热,带一点冬日暖阳特有的水□□。
薛眠皱了下眉,还想睡,便翻身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身下的床很软,被窝也很暖,四周空余的面积十分宽阔,翻身都不会压到自己的胳膊。
——但他压到了别人的胳膊。
薛眠当即一惊,闭着眼定格了大概两三秒,接着就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皮——视线里,他看到了一张微微带笑的脸。
南渡一手托着下巴,正以一个略带俯视的角度看着他。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人冷不丁承受了这么一个对视,薛眠直接被激了个清醒,一脸错愕的仰头看着南渡,嘴唇微动,像是想说话——可他喉头滞涩嗓子眼发涨,嘴巴张了老半天,最后连半个音节都没吐得出来。
南渡却微微挑眉,似有不悦:“忘了?”
忘、忘了什么?
废话,还能是忘了什么!
薛眠羞得面红耳赤,周身血液像气化了一般,臊得他恨不能直接钻进被窝里。
可钻进被窝不是更加跳进黄河洗不清?
一时间,翻涌了一夜的记忆一股脑的全冲上了天灵盖,薛眠拽着被子一路遮到了下巴颏,就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骨碌碌的转——他不是在看南渡,他是在瞟他的衣服都丢哪儿去了。
南渡看得发笑,咳了一声,放下那只托腮的手,往前伸过去探到薛眠脑后,不由分说的往他这边一勾,将人捞进了怀里。
然后在薛眠条件反射的挣扎下,南渡一言不发,直接翻身上去,将这副身体牢牢压在了自己和被子中间。两人再次袒裎以对,身上不着寸缕,这状态吓得薛眠直挺挺的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了。
“哪有这么翻脸不认账的。”南渡捏了捏他的耳朵,语气微嗔。
薛眠本能的就想躲,可他也真的不敢再贸然乱动,只好先任由耳尖捏在对方手里。他们脸对着脸,鼻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调香,像沐浴露,又像香水,不过也可能是……
是对方的体香。
冷不丁想到此处,薛眠心里一紧,更加不敢抬头跟南渡对视,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鼻尖上一颗小半芝麻粒儿大小的痣作壁上观。他睫毛很密,带点自然的卷,在眼窝上嵌下两片深灰色的阴影,这会儿一对睫毛因高度紧张而控制不住的发颤着,扑闪扑闪,像是两只受惊的雀。
南渡眼明心亮,自然看得穿他这番故作镇定,食指在薛眠耳廓上轻轻拂了拂,聊天般的道:“过两天我要去趟美国。年底了,云汉不会再安排翻译工作,好好给自己放个假,等我回来。”
美国人不过中国的春节,大年底的到国外出差听起来好像也合情理。薛眠定了定,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闷着嗓子道:“去、去多久?”
“快的话……一个月。”南渡垂下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
“要想我。”南渡抬起脸。
薛眠一愣,转着眼珠迅速瞟了他一眼,也就一眼,当发现对方同样也在看向自己时,耳朵立马蹭的一红,赶紧转开眼睛不敢再看,只张着嘴巴唧唔着道:“……我、我要起床了。”
“今天周末,”南渡含着笑,手指在他头发里打圈:“可以休息一天。”
“不行——”薛眠立刻拒绝:“小觅还在等我,约好今天要陪他的。你、你让一下,我起来。”
拿孩子挡枪说事,分明是心里害羞不好意思。也罢,南渡了玩心,捞过被子盖住薛眠,接着翻身退到一边,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睡衣,先把自己拾掇完毕,再将薛眠那件递到他胳膊边,顺便在他手上拍了一下,示意可以穿衣起床了。
家政阿姨已经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见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居然半分惊讶都没,笑着迎道:“总早,薛先生早。你们先坐,早餐马上就好。”
薛眠没想到阿姨会这么早上门,大家如此面对面的,他心里难尴尬,支吾着应了一声早安。原本是计划下了楼直接告辞,可没料到阿姨也在,还做了早餐。这种状况突然说走好像有点太刻意,只能先待着把饭吃了,后面的话再找机会说。
二人落座,阿姨将早餐一一摆好。薛眠舀了一勺粥,刚吹凉了准备送嘴里,突然阿姨走过来叫了他一声:“薛先生,上回你落了东西在这儿,我给你起来了,喏——”
薛眠听得奇怪,他能落什么东西在这儿?扭头一看,见阿姨正拿着一块手表递过来,表带浅咖,表盘深黑,的确是他的东西。
这是去年李爵送的元旦礼物,有时候会戴,但因为佩戴频率不高,所以没发现手表不见了。薛眠看了看手表,本来还有些惭愧对李爵送的礼物这么不上心,可一转念,那惭愧突然间就变成了火辣辣的窘迫——之前不明不白的在这里住了一晚已经是暧昧难言,现在又被阿姨捡到这个,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薛眠了手表道了谢,埋头匆匆喝粥,只想赶紧把早饭解决了好马不停蹄的打道回府。
南渡却有话说。
他扫了一眼薛眠那两只空空如也的手腕,神色倒是如常,只道:“怎么不戴上。”
薛眠一怔,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手表,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便道:“我不是每天都戴表。”
南渡不置可否,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抿了两下,忽然放下汤匙,问:“我送的那块呢?”
“什么那块?”薛眠抬头。
南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突然扬起小臂,将腕上的表对着薛眠晃了一下,没说话。
薛眠懂了。
南渡送给过自己手表,有且只有一块,是他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那个曾给了他无限感动与回忆的物件的确充满了意义,也难怪会被送礼的人记这么久。
薛眠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有些烦闷。他放下勺子,拿起手巾擦了擦嘴,淡淡道:“很久不戴了,不记得放哪儿了。”
也可能是扔了。
南渡想。
哪怕那表是他花了多少心思亲手做的,但毕竟……所以就算薛眠把它扔了、丢了,他也说不了他什么。
只是心里难有些失落。
南渡没再说话,“嗯”了一声,拿起手机给姜蒙拨了个电话。电话内容简洁,只是询问一些关于出差行程的事,薛眠一边喝粥一边不自觉的听着,没什么特别信息,都是南渡已经告诉过他的那些。
不过好端端的他干嘛要留意这个?
薛眠抬了抬眉毛,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正好阿姨把昨晚的衣服洗干净了送来,薛眠赶紧起身接过,见南渡还在打电话,便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洗漱台上有面很大的镜子,薛眠脱了睡衣,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打量了自己两眼——虽然胡茬都刮干净了,人也拾得立整,但之前差不多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脸色不能跟平时比,里外总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白,像是营养不良的贫血一样,连嘴唇都没太多血色。
打量的视线从脸上不经意的往下扫了一眼,目光突然在胸口处顿住——
那是一片连一片的深红色印记,像洒在冬日白雪上的腊春红梅,从脖颈遍布至胸口臂膀,夺目无比,意义昭彰。
薛眠直愣愣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脑海里猛的响起一句声嘶力竭的“我要你!”——他陡然一惊,跟随这些吻痕一起涌上来的全是昨晚炽热交织的记忆,是自己不顾一切的索要,是仿佛沉入地狱了一般的坠落欢愉。
是他主动的。
昨晚居然……是他主动的。
薛眠不敢相信的看着镜子里的脸,很难从这张脸上洞悉任何情愫影踪。那块刚刚饭桌上自己亲口对南渡说找不到了的手表……
没有找不到。
它一直都被好好的在了一个地方,只是已经很久没拿出来。
至于为什么对南渡撒谎,薛眠觉得不需要有理由,不想告诉就不告诉了,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呢?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自己还留着他送的东西呢?
不想说。
正如他现在非常后悔昨晚为什么要喊出那句“我要你”一样。因为一旦说了就会后悔,说了就没法像拿橡皮擦掉错误一样轻松粉饰干净。说了,就是覆水难。
薛眠拢好情绪,将睡衣叠得整齐,刚准备开门去把衣服交给阿姨,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车子的动静。薛眠走到窗边,院子里,姜蒙正从那辆泉水蓝的宾利车上下来,同行的还有司机老周。
薛眠可不想让姜蒙他们看到自己还在这座房子里,左右一想,索性先躲卫生间好了。外面隐约有说话声响起,薛眠等了十来分钟,腿都站得有点麻了,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会儿,外面卫生间的门被谁敲响了。
薛眠赶紧出声:“谁?”
南渡在门外应道:“是我。”
“怎、怎么了?”薛眠无来由的开始紧张:“我在换衣服。”
“不急,等你。”南渡道。
一听要等自己,薛眠顿时就不敢磨蹭了,担心对方是有要紧事要找自己,便扬声道:“马上,一分钟就好。”
一分钟后打开门,南渡一身笔挺西装的站在门外,见薛眠出来,面色正常的道:“事情提前了,我今天动身。”
“今天?动身?”薛眠有些错愕:“……飞美国?”
南渡点头。
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还有几天吗?
可人家去不去美国、什么时候去美国……好像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薛眠突然发现除了一句“一路顺风”外,他竟然没有其它话可以说。顿了顿,出声道:“那……那就一路顺风,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南渡垂眸看着他,嗯了一声,没说话,也没走掉。
薛眠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配合着保持沉默,心里大概意思是就这么着吧,等对方走了,他也可以回去了。
一双黑色的皮鞋突然走进视线里,薛眠正垂着眼睛,见状刚要抬头,有只手已经覆上了他的下巴,带着他抬起脸,接着一个吻便毫无犹豫的落下,很轻,且温柔,像对待一个初生的婴儿。
“等我回来。”南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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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中,更新不稳定,见谅见谅,下一章预计周三~~~
——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坐北3
临近年关,商家们纷纷搞起了促销打折活动,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张灯结吆喝满天,场面很是热闹火爆。但也有不少店铺选择提前打烊,好让外地的员工能早些返乡与家人团聚过个好年。
所以一般很少有新店会选在年底开张营业,一来人手不好凑齐,二来春运期间返乡潮涌现,人少了,商铺里的客流量自然会不断递减,但房租却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少,所以成本不变、入锐减,可不是做生意的好时候。
但架不住偏偏有人就喜欢反着来。
舞狮队热热闹闹舞过一轮,茶社从门口到路边摆满了各路亲朋好友送来的庆贺花篮,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连花篮都各家不同、各有千秋。市区不能燃放烟花爆竹,但喜庆气氛不能少,就改成了纸礼花做代替,“砰砰啪啪”吵了一上午,这会儿才逐渐消停下来。
“哇,刚才那个表演实在是,舞狮子什么的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看见,果然比电视上的好玩!”李爵笑眯眯的捧着几杯果汁过来,递给了一旁的崔绍群和薛眠。
今天是崔绍群参股的茶社开张大吉的日子,茶社里里外外张灯结,一大票亲朋好友赶来祝贺。老崔在号称本市最高档的中餐馆订了十几桌,阵仗都赶得上别家结婚的了。
崔绍群拿李爵开玩笑,挑着一边眉毛问:“小李,你给崔叔折了多少钱的红包?来,拿来我看看。”
“叔,提钱太俗了,显得我们多生分啊!”李爵嘻嘻谄笑着,歪过身子就往旁边躲:“再说了,我还没结婚呢,我爸妈那一份不就已经把我包圆了嘛,怎么还让我单出一份呢!”
“靠,你这死抠搜的毛病到底随了谁?”崔绍群上去就踹他一脚:“你看看你薛叔,不但真金白银的来了三万,还给我那茶社正堂画了幅老长老长的画,礼重,情更重!小屁孩跟着多学点。”
“那我哪能跟我师兄比啊,”李爵不停口的一个劲赞美:“我一没我师兄挣得多,二没我师兄有才情,叔你要的这两样我暂时都不具备条件……要不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试试看能不能加点入随个分子?”
“滚吧你,你那入加不加的还不是靠我的钱发工资?”崔绍群嗤他一声,点了烟,回身对薛眠道:“欸,诚意十足啊,我可真拿皮尺量了一下,那画光长度就有三米六。也得亏是我这大堂够宽敞的,不然搁别的地方真不一定摆得下。”
“本来就是按墙面尺寸画的。”薛眠接过崔绍群递来的烟,转头看了看茶社方向:“你喜欢就行,我也没别的可送人。”
“够了够了,就这我已经能跟客人吹老久了,这水平,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崔绍群颇是满意,忽然又想起什么,问:“你今年约好的画是不是已经弄好了?”
他问的是当初在瑞士,那个在武小满办的画展上一口气买走薛眠好几幅画,后来约定好要薛眠每年都给他画一幅水墨画的外国买家。薛眠吸了一口烟,眼睛垂着,嗯了一声:“差不多了,过几天寄走。”
“我觉着那买家也挺有意思的,他怎么知道后来这几年你不会进化成一个蜚声中外的大画家,到时候他要走的那些画可值老鼻子钱了。”崔绍群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在外面参观的亲朋好友先进茶社坐坐,晚点大家伙儿一起去酒店。
“那些画是我欠他的。”薛眠自嘲一笑,想想又道:“何况我也从没有打算过要走画画这条路,哪来的蜚声中外。”
“我这不就随口一说嘛,”崔绍群勾着薛眠的脖子往茶社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那也算仗义了,画几幅画还他是应该的。你是个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我能不明白吗。”
春节的脚步不觉走近,转眼就到了除夕。今年还是跟以前一样,陈姨回老家跟她家人团聚,腊月二十九走的,薛小觅就被接到了薛眠这里。因为跨年就一大一小两个人,年夜饭便没搞得太丰盛,甚至都不强求非得按传统的来,小觅喜欢吃什么,薛眠就给他做什么,以至于餐桌上居然出现了一张披萨饼,想想也是没谁了。
电视里热热闹闹的放着春晚,薛小觅没兴趣,薛眠就在ipad上给他找了部动画电影,孩子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抬头一瞧时间才刚过十点。
一个人的除夕夜不冷清,电视里一个接一个的节目有条不紊的演着。现在举国禁燃烟花爆竹,想听听小时候的炮仗声还得驱车前往很远的郊区乡村才行。薛眠搂着抱枕,有一下没一下的攥着枕头边角,顺手点开了微信朋友圈,翻了没几下,刷到一条姜蒙半小时前发的照片。
照片上远景是一片碧阔的蓝天,晴空万里,偶有几朵白云点缀。近处绿油油的草坪上盛开着一片灿烂花海,一幢欧式城堡一样的建筑坐落在画面的最远处。照片的取景明显是冲着大好美景而来,所以最左边那两个黑色的人影应该只是意外的入镜。
稍显模糊的两道身影,尽管画面不怎么清晰,但薛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南渡。
朋友圈照片下方带了定位,是一座美国东岸的海滨城市,那边的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多,薛眠猜大概是姜蒙他们跟客户朋友约了一起吃早餐。
中美两地不但有时差,连日子都过得不在一个频道上,国内现在是举国欢庆的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灯火辉煌,国外却像没这回事,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清晨而已。
算算南渡出国已经有小半个月了,期间两人几乎没什么联系,除了飞机落地那天南渡发来消息报平安,后来两人各忙各的,薛眠也自问没什么特别的事需要找他,渐渐的便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相处状态。
不过薛眠倒不是没事做,他给自己布置了任务,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个——崔绍群门路广,认识的人也多,薛眠便托他给介绍了几个医生,中医西医都有,全是眼科界的大拿,上到八十高龄的临床老中医,远到北京的某专家主任,全一一登门去拜访过。只是每当面前的医生问起他要看病的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薛眠都面色一滞,心里倏地涌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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