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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意中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薛眠问:“所以他每天都要、要经历一次?”
“应该不用每天,”秦笛道:“一周大概一次,剩下的时间可以去看看书走走路,过正常人的交际生活。但是薛眠,”秦笛突然停住,眼中神情比此刻脸上的表情更为沉重,道:“你觉得在那样的环境下,他还能有正常的生活吗?”
一颗心惴惴不安的跳着,整个人仿佛处于一种失重的状态里。薛眠摸了摸自己的手心,凉得像个埋在雪堆里的冻梨。他暗中使劲,大口呼吸一口微凉空气,待心绪慢慢抚平了一些,方道:“那他后来有和你说过那一年半的……的细节吗?”
“也不必让他事无巨细的回忆了,无端受两次罪。”一根烟抽到头,秦笛掐灭了烟头,抬眼望了望头顶上灰蒙蒙的天:“头一次去美国接受治疗的时候,他也是带着少年人的怒气的。想着早一天逃回国就早解脱一天,自己装了个乖,骗过了mico,赶在九月开学季前回到云州,在他母亲的安排下参加扩招生考试,凭实力拿到了同华的录取通知书……不过我记得那会儿他在美国好像认识了一个男孩,据他说两人谈过一段时间。呵,他那个人啊,与其说是在谈恋爱,其实那男孩对他而言,或许更多的只是一种缓解孤独的陪伴。后来回到国内,没有再发展的机会,两人就平平和和的分开了。挺好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该太复杂。”
秦笛口中的男孩薛眠知道是谁,不过不重要了,旁的任何人、任何事他都没兴趣再去了解了,眼下他只想知道有关当年他和南渡分手后的全部故事,越详细越好,越多越好。
秦笛垂着眼喝了几口茶,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你是大四第一个学期离校实习的,对吧?”
薛眠不防他突然问到这个,实诚的点了点头,又觉得对方不会无端端提起不相干的话题,便主动道:“是崔绍群崔师兄帮忙介绍的实习单位,在外地,不过离云州不远。本来按学校的规定,得到大四下学期才能出校实习的,但我自己想早点出校门,所以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秦笛不说话地看着他,眼睛里有些散碎的光在动,接着表情松了松,带着点可惜意味的摇头道:“你一定不知道那年南渡其实回来过。”
“……”
薛眠哑在原地,又找不到自己声音了。
“你们分手的时候你刚升大二,等你到大四了,算下来刚好是他结束整个治疗的时候。之前他走的那天在机场托我照看你,不过我这人性格冷,和你也不熟,说是照看,其实就是找人在学校带着留意你一点,万一有什么情况就及时搭把手,平时不会打扰你,也不会让你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存在。但我没想到你突然跑出校门实习,后来就几乎没再回学校露过脸,偏偏那会儿我带着乐队在各地演出,基本也不回云州活动了,就……”
说到这里顿了顿,秦笛落寞一笑,带着些不轻易宣之于口的内疚与歉意,续道:“是我没把你看好,才让南渡回来后找不到人,没让你们再见上一面,两个人带着遗憾过了这么多年。”
当年分手后,薛眠把所有的时间和力都扑在了学习上。升入大四提前实习是他自己提的,学校本来不答应,但看他已经提前修完了所有学分,该考的试、该拿的证也都拿齐了,把这么一个学生再留在封闭的课堂里填鸭式的授课好像也失去了“实践出真知”的根本意义,所以最后学校打开大门,放手让孩子自己飞去了。
去外地实习是薛眠的主动申请。
原因无它,他想短暂的先离开云州一段时间,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去闻一闻不同的空气味道,见一见不同的人事面孔。
但如果他提前知道那年南渡会回来,或许……
算了,人生本没有那么多“如果”。好的坏的,最后都过来了。
但有个疑问薛眠一直揣在心里,现在没了负担,他也不需再回避,便问秦笛道:“我所知道的关于他过去的那些年,他是一个人在美国工作生活。可我们都不小了,十年也不是一段须臾时光,难道在叶清璇之前他从没想过要找一个人吗?”
“他和叶清璇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刚才和你说过的,那只是一段互有所求的联姻而已。”秦笛一手托着下颌,微微歪过头看向他。顿了顿,突然道:“你知道南渡身上有伤疤么?”
薛眠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什么伤疤?”
“就是……”
像在思考用什么措辞才能表达最确,最后秦笛敞开外套,拿手在自己毛衣心口的位置比划了一下,道:“这里,有几道疤。拿尖刀划的。不过不是大伤,但也……”
刻意的一个修饰停顿,秦笛抬起眼皮,表情无端端变得郑重起来。
他定定的看向薛眠,道:“很巧,那些伤疤……也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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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掌声送给今天的最佳助攻秦大叔!
感觉他这本书里80%的说话机会都在今天使用完了哈哈哈!
我辛苦了!我一天三更!我是最胖……啊不最棒的!!!
明天见!
——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坐北13
时间退回到大四那年。
那年,薛眠拖着一箱行李来到距离云州三百公里远的航城,由崔绍群介绍进一家翻译公司,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实习。
而另一头,终于“痊愈”的南渡好不容易博得父母首肯,回到了阔别两年的云州。他动作不敢大,行动也处处受限,动用手上所有的人脉,最终还是没能把那个惦在心尖上两年的男孩找到。
他的薛眠不见了。
像一场人间蒸发。
即便是一个人困在美国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南渡也没觉得有多绝望。但当他派出去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回来告诉他没有、找不到、毫无线索时,那一刻,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南渡把还在外地演出的秦笛连夜叫回,用尽全力给了一拳。
家二老同意让儿子回来,其实原因很简单,只是想看看两年多不见的人经历了这么多究竟有没有长进。现在他们看到了,也放心了,云汉的业务逐年扩张,北美和南美都有生意往来,父思量再三,做出了一个慎重决定——他要南渡今后就定居在美国,替云汉开疆拓土扩大版图,也为他自己挣一份拿得出手的建树事业。
南渡别无选择。
匆匆来,再匆匆走。当飞机落地纽约的机场,当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头攒动里再没有一张是熟悉的脸,南渡终如梦方醒。
他再也回不去了。
薛眠蜷曲着身体抱着膝,以一个乖顺的姿势安静听着,看上去像只窝在沙发里发呆的猫。秦笛说到这里停了停,神情温和地问:“还要继续吗?”
“当然!”薛眠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倒不是秦笛故意要卖关子,只是今天他说的太多了,一旦吐露越多,反而有些不能确定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薛眠正等着听下文,见秦笛犹豫,心下一急,哪还顾得了别的,直喇喇言道:“我是真的想知道,而且我需要知道这些的,不是吗?”
他说他需要知道这些。
秦笛看着他,在对方可称丰富的表情里读到了一些真实情绪。比如急迫,比如不安,当然也有实打实的诚恳与动容。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自己算助攻,秦笛当然希望他能发挥出一个助攻应有的价值。于是他笑了笑,邀请道:“后天是个大日子,我明早的航班过去,有话我们留到飞机上再聊。”
薛眠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天是个什么大日子。
那张崔绍群给准备的机票还躺在包里原封不动,护照签证也摞在一起,像在等待谁随时的召唤。
但薛眠觉得这是两码事,而且有先有后。眼下他只想先弄清楚秦笛说的伤疤是怎么回事——南渡身上有伤?他怎么不知道?还是说那两次……咳咳,应该是灯光的问题,那会儿周围太暗了,他看不清也正常。
但秦笛说那些伤疤跟自己有关,既然有关,他又怎么能当作耳旁风听过就算。只是现在秦笛提起又放下,非要留到飞机上说,薛眠活生生被吊着那点落不了地的好奇折磨,一时间更难受了。
“就不能现在说吗?”薛眠是真急了,拧着眉头的直白道:“学长去参加婚礼我不耽误你,可今天既然来了,不把事情弄清楚我也是绝不会走的。”
他还知道自己是去参加婚礼的。
秦笛心中笑笑,掂量着后面的话要怎么说。刚才听薛眠的语气是不打算一起去婚礼现场了,怎么,难道他忍得了眼睁睁的看着南渡跟别人结婚?还是说今天自己点的这把火还不够旺,没把这个傻小子给烤明白?
秦笛不动声色,话题一转,道:“你知道欧美那边私下对瘾品管控得很松,在社会上尤其泛滥吧?”
“饮品?”薛眠听岔了,睁着眼睛一脸茫然。
“不是饮品,呃……不是喝的那种。”秦笛差点没破功笑出来,正了正神色,道:“这个东西……不太好说得太透彻。上瘾的‘瘾’,国内明令禁止,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但欧美地区国情如此,他们禁得多,冒头的就越多,产品不一而足,有的是真正的毒/品,比如冰/毒、海/洛/因,有的虽然也含毒性,能达到让人上瘾放纵的目的,但因为性质跟毒/品不一样,所以不算犯法,黑/市上非常流行,特别是年轻人圈子,少有不碰的。”
直觉告诉自己后面的故事不会是个好结局。
薛眠一脸愕然,不敢相信的试探问:“他、他吸/毒了?”
问完连自己都愣住了。
南渡居然……他居然……
“不是吸/毒,先别把事情往最坏的那面想。”秦笛及时出声解释,这话题听起来确实容易引起误会:“他曾长期服用一种药物,改良过的,叫d丸。这药有强烈的依赖性,会成瘾,通过麻痹神经让人产生幻觉,获得一种神上的放松和愉悦。同时深度刺激大脑,帮助抵抗失眠,但长期服用会对身体产生严重的物理和神创害……是,当年南渡刚接手云汉分公司不久,我相信其中固然有工作的原因,但他平时那么要强,什么样的压力扛不住,不过是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而已。至于他选择服药的主要原因……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薛眠很想说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南渡要那么做。
不明白自己所缺失的对方的那些年,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他同样不明白事发的时候为什么没人告诉自己,而后来两人再见,为什么南渡也没有说。
他有太多的不明白,他觉得自己的认知已经被彻底颠覆。
薛眠抓过杯子,仰头一杯水一口气全灌进了嘴里,嗓子眼处似有团无形的粘腻物,终于被这股水流给冲了下去。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所以他依赖上了药物,现在还在继续服药。”
“不,已经戒断了。不过前后时断时续,差不多花了近四年的时间。”秦笛微有出神,那段日子至今想起仍旧记忆犹新。四年里他先后去了十几趟美国,亲眼看着南渡起起落落,最痛苦的戒断中期整个人瘦了将近三十斤,几乎认不出模样。
他能理解他。
理解他一边是分公司渐上轨道的工作进度逼得他无法放手,另一边每周一次的定期治疗,人进去,走进去的,人出来,坐着轮椅被推出来的。虽然d丸不是毒/品,但戒断之路并不好走,除了依靠医疗技术的辅助,当事人强大的意志力也尤其关键。有时秦笛都在想,南渡把整整六年的时间全交给了医生和医院,前半程治眼睛,中间被父母送去电击所,好不容易脱离掌控只剩他自己了,又自戕一样的染上了药瘾,过了四年不人不鬼的日子,想想又是何苦。
蓦地一抬眼,对面薛眠似乎有些情绪不对。秦笛倾身过去在他肩上拍了拍,关切问:“没事吧,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
薛眠浑身一颤,像是刚刚走神了,被秦笛这一拍拍回到现实世界。
他归拢好乱成一锅粥的思绪,一言不发,起身就要走。秦笛一怔,没看懂他要干什么,正要开口,薛眠却又突然转过身,一双明显泛红的眼睛带着一团水洇洇的雾气,直直看过来,问:“你刚刚说他胸口上有伤疤……怎么来的?”
秦笛也看着他,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接着他摇摇头,出声道:“我以为这个问题可以交给你自己去问他。薛眠,云州直飞维也纳的航班最近的只有明早我坐的那一班,我希望能和你一路,也希望你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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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2章。
哥哥没有xd没有xd没有xd,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最终章(上)
人间芳菲三月天。
暖阳照得人浑身酥融,仿佛置身一片柔软的金色云团中,连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都被撒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星粉。
秦笛步履从容的走下机舱,郑鹤沅着急去拿行李,十个小时的飞行飞得他全身骨头发胀,没下机前就开始嘀嘀咕咕耍脾气,亏得秦老板好一番哄,这会儿才稍微肯给个好脸看。
“都五点了,这里的太阳怎么还没下山。”郑鹤沅等候的间隙看了一眼航站楼外的天,碧空如洗,白云如盖,哪里像快近傍晚的样子。
“酒店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先去吃饭。”秦笛接过二人的行李箱,抬手在郑鹤沅脑门上搪了搪。小郑这几天连轴加班身体没吃得消,上飞机前有点低烧,这会儿一摸还行,热度降下去了。
“没胃口,被那两阵气流颠恶心了。”郑鹤沅背上包,动作自然的挽住秦笛胳膊,有一搭没一搭的道:“喂,你别忘了自己说的话啊,我可请了十天年假的,说好了就在奥地利待两天,剩下的我们环欧洲游,我说的那几个地方尤其得去。”
都这么给面子带病陪行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秦笛笑笑,抬手在一颗毛躁躁的脑袋上揉了揉,替郑鹤沅拢好脖子上挂着的薄围巾。正动作间,眼角余光里闪过一道人影——秦笛眉心一动,抬头看过去,航站楼外候车区的马路上有人正背着只黑色运动双肩包,低头跟拉客的出租车司机说着什么。
秦笛拍了一下郑鹤沅后脑勺,指了指马路边。
郑鹤沅循他所指望去,几秒后突然两眼一弯,“啪”的一声锤在了秦笛胳膊上,兴奋喊道:“他来了?还真来了!”
“我们走快点,坐车跟上去。”秦笛一手搂着郑鹤沅,一手推着行李箱,脚上步速真加快了不少。
郑鹤沅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马路边那个人影看,张望了半天后又想:对方是什么时候上的飞机,怎么全程十个小时的飞行,他们竟连一面都没碰上。
秦笛带着郑鹤沅拐出航站楼,那头要“跟踪”的人已经上了车。早先安排好的接驳车正等在路边,两人迅速上车,秦笛吩咐了一句“跟上前面那辆出租”,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两辆车一前一后穿进了维也纳古老的城区中,于身后缀下一片粉金色的落日余晖。
车开一路,四十分钟后在市中心一家度假酒店前停下。秦笛率先下车,郑鹤沅在一旁问:“我们要正大光明的过去打招呼吗?”
“人都来了,还怕他跑么。”秦笛嘴角微勾,笑得胸有成竹。他回身刮了一下郑鹤沅尖挺的俏鼻梁,温声道:“这里离订的酒店不远,你先跟车过去把行李放下。我去找他聊聊,晚上说不准能三人晚餐。”
郑鹤沅挤挤鼻子,不大高兴自己被丢下,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接着长腿一迈坐回车里,带着司机先走了。
中世纪风的酒店装饰金碧辉煌,秦笛推门进去,大堂里熙来攘往的人群面孔各异,到底是国际旅游城市,来观光的外籍客还真不少。
秦笛循着目标朝前台走去,他的“目标”此刻正跟工作人员核对入住信息。前台轻声细语的以英文询问客人有没有酒店集团会员卡,面前客人诚实摇头,正要开口,秦笛胳膊往前台桌上一搭,对尽职尽责的金发姑娘道:“我有,用我的吧。”
薛眠唰的一声回过头——
本来还犹带红光的脸蛋瞬间退血似的白了个干净。
他见鬼了。
“不是,”秦笛被他这突变的面色惨白给弄得吓了一跳,立刻后退两步,让出一点适当距离:“是我,好好看看,别给吓到了啊。”
一颗心咚咚咚咚犹如擂鼓,薛眠哪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碰上。这堪比“人赃并获”的抓包绝对意料之外,他除了慌只有慌,恨不能找个墙缝钻进去。
秦笛太清楚他这会儿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先给前台报了卡号,前台姑娘识趣,不相干的热闹绝不多看一眼,埋下头专注给客人check in去了。
“先缓缓,别慌。”秦笛脸上带着笑,道:“我和小郑一起来的,他去酒店放行李了,一会儿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不介意吧?”
薛眠穿着件浅棕色的呢子风衣,脑袋上扣着个鸭舌帽。他搞不懂秦笛是怎么看到自己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都已经包得这么严实了,怎么还会被认出来。
事已至此,躲也没用。薛眠手握成拳抵着嘴巴重重咳嗽了两声,像在把弥漫全身的尴尬气息给它咳散,方道:“我……我过来出趟差。”
噗。
这么蹩脚的理由也亏他也想得出。
秦笛不动声色,不拆穿也不附和,只道:“没事,你先去办入住。人总是要吃饭的,我订了餐厅,你上楼放行李,一会儿小郑来了大家一起过去。”
薛眠本来还想再推辞,一看秦笛这架势,根本没有要走的样子。只能默默叹气,苦于还不能表现出来,领了房卡先上楼。
郑鹤沅迫不及待赶过来看热闹,连行李箱都没打开,直接扔在房间玄关就跑来了,刚一进酒店大堂就看到秦笛在休息区打电话,旁边沙发上坐着的正是他们追了一路的人。
“嘿!”郑鹤沅小跑过去,在一脸没有表情的薛眠肩上拍了一下。
他早晚得吓死在这两人手上。
薛眠想。
“我真佩服你,你是怎么躲在机舱里十个小时不露脸的,卫生间总得上吧?”郑鹤沅笑嘻嘻的挨着薛眠落座,回头瞟了一眼还在打电话的秦笛,问:“他给谁打电话?”
对着秦笛薛眠还能稍微板点脸色,可面前的人是郑鹤沅,他装不了冷漠,只能接话道:“好像国内打来的,一会儿挂了你问问吧。”
“我才不问,肯定是乐队那几个。”郑鹤沅从口袋摸了盒口香糖出来,打开瓶盖摇了两粒给薛眠:“没想到我们是一趟飞机,早知道就提前联系了,路上还能说说话。我平时很少坐这种长途航班,一路上又累又无聊,连个聊天的人都没。”
上飞机前薛眠有设想过会不会跟秦笛碰上,毕竟从云州直飞维也纳的航班每周只有这一班,只是没料到郑鹤沅也一起来了。听他话里意思,他们是下了飞机才把自己认出来。薛眠抬表看时间,他今天一天都没吃饭,这会儿肠胃开始苏醒,隐隐有了一丝疼痛感。
秦笛挂完电话走过来,朝郑鹤沅使了个眼色,大意是让他别乱说话。郑鹤沅不服气的白他一眼,意思相当明显,你爸爸我什么时候乱说过话?
“走吧,餐厅离这儿不远,大家散个步,十分钟就到。”秦笛道。
漫步在夜幕笼罩的维也纳,哥特式风的建筑随处可见,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耳边不时飘来悠扬的乐器演奏声,还有路边歌者吟咏的游唱。
餐厅位置在一条绕城的小河边,路灯照映的河面上波光粼粼,远处城区星火点点,河岸上有卖艺人在表演舞蹈,引来一圈围观的游客鼓掌喝。
秦笛负责点菜,询问对面两人有没有特别的要求。薛眠心思不在吃饭上,摇头说吃什么都行。郑鹤沅心细,看出薛眠不在状态,席间就负责说冷笑话调动气氛。然而他笑话越说越冷,都三个菜走完了,场子还没热起来。
明天还有重要活动,秦笛手放到桌底,在郑鹤沅膝盖上拍了拍,道:“我在这边租了一辆车,薛眠,你人生地不熟,要不明天一起走,我们去酒店接你。”
“不了,我……我出差,不顺路。”
都这会儿了,还照死咬定自己是出差呐?
“出差?”郑鹤沅满脸写着impossible:“这几天维也纳有对公活动吗,我怎么没听说?我一个媒体人应该最先知道啊。”
“不是国际性的,是、是企业活动。”薛眠埋头喝水。
越说越跑偏。郑鹤沅挑着一边眉毛去看秦笛,秦笛沉默片刻,道:“就算是出差,晚上时间总没有工作安排了吧?既然都到这里了,明天的晚宴我还是希望你能去参加,毕竟——”
“婚礼不是下午举行吗,等晚宴再赶过去还有什么意思。”郑鹤沅插嘴道。
本来就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现在“婚礼”二字突然被摆到台面上,薛眠怎么也没办法再继续维持心如止水了,更不必再装下去。
所以他沉了沉呼吸,道:“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不是来参加婚礼的。”
“……我服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郑鹤沅是坐不住了:“你到底怎么想的,那可是结婚啊,动真格的!”
“薛眠,就非得这样么?”秦笛也不兜圈子了,目光沉然的看过去。
登机前一小时,薛眠曾起过要打道回府的念头。
他不知道从昨晚到今天清晨自己有没有睡着过哪怕一分钟,也记不起来随身那一背包的行李是怎么拾好的。他同样不记得出门后的开车路线,以及家里的水电门窗有没有关牢,只知道等所有意识全部回笼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万米高空的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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