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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意中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也……没那么夸张。”薛眠若有所思的咬了咬吸管。
“真的,平时我就听过什么铅笔画油画水画,”崔绍群递了个鸡翅过去:“但国画这种逼格的还真是第一次接触。你是从小就学吗?”
“……嗯。”薛眠点了下头。
“是跟那种画坛大师学的吗?”崔绍群继续问。
“我……启蒙老师是我妈妈,”薛眠顿了顿,似乎不太想提起这段过往,避开崔绍群的目光,看了一眼旁处:“后来跟着一位老师学了八年。”
“哇哦——”崔绍群非常夸张的喊了一声:“厉害啊!这么系统的学习,那你水平一定很高了,这么看让你画宣传报真是屈才了呢。”
“学长别客气,”薛眠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我是怕自己画得不符合要求,毕竟音乐部落应该搭配些新潮的内容,国画比较传统,怕放在一起不协调。”
“这个你别担心,”崔绍群拍了拍他的肩:“我觉得咱们不要拘泥于固有的思路,说不定新潮和传统碰撞在一起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呢?再说时间还早,还有一个月准备期,到时候你把需要的什么颜料啊笔啊画纸啊提前告诉我,社团出钱采买,你就拣好的挑。咱们这次一定得拿个第一,杀杀那个诗文社的威风,他们都连续两年夺冠了,今年必须让贤!”
虽然薛眠不知道一张宣传画画得好与不好能对夺冠产生什么影响,不过看崔绍群一副势在必得、胜券在握的样子,他可不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泼冷水,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吃完下午茶,崔绍群相约去何家寨看电影,但薛眠有事在身,且这事还不太方便让崔绍群跟着一起去,得他一看到某人,气从中来,万一相看两相厌,双方大打一场,那就有的玩了。撒了个要去自习室背书的谎,跟崔绍群道了别。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但也没久到够薛眠折回自习室背上十几二十个单词再过来的,只好站在北大门旁的花墩子边,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玩儿。
下午的阳光有点刺眼,他不想在大太阳底下看书。
容易瞎。
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路虎suv,从他到这之前就一直在了。薛眠踢了几分钟石子,这车动都不带动一下的,没人上也没人下,但能看到驾驶座上有人。
薛眠时不时悄悄觑个几眼,觉得有点奇怪,怀疑是不是什么社会人员过来滋事,但毕竟青天白日,加上旁边就是保安室,便也没太在意。
教学楼方向传来下课铃响,薛眠吁了一口气,这么白白浪宝贵时间的状态终于能结束了。
脚下继续踢着石子,心里叽叽咕咕念叨着“速度速度速度欠人东西还这么磨叽赶紧小跑过来还书”。哪知才刚念到第三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特别闷响的“咚隆”,像是一块两百多斤的大肉猛地砸到了水泥地上,好奇之下,不禁回头看去——
路虎旁边躺着一个人。
什么情况!
薛眠惊到了,二话没说就冲了过去。校门大开着,保安室里两个保安正在喝茶聊天,视线盲区没看到倒地的人,薛眠拍了两下窗户,指了指车子方向,大步跑了过去。
倒地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挺胖,对得起“二百斤大肉”这个预判。男子一张脸上全是汗涔涔的水珠子,脸色白得像纸,眼睛微眯,嘴唇嗡嗡张合着,似是要说话。一只手捂在胸口处,另一只手哆嗦着往裤袋口里探,却怎么也伸不进去。
“大叔?”薛眠喊了一声,男子一双眼睛开始失焦,无法发声,但能感觉到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他哆嗦着继续把手往袋里插,另一只手极缓慢的移开了胸膛,看上去是想抓住面前的人。
薛眠瞬间就明白了,把手伸到他裤兜里一掏,摸出两只白色的塑料药瓶,上面的字薛眠每一个都认得但连到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正好这时两个保安跑了过来,将人先背去了保安室,薛眠趁这工夫掏出手机就着药名查了一下,是治疗心悸的药。
保安将男子平躺放在一张折叠床上,薛眠按照查到的服药方法倒了一杯水,把药片数好放在掌心,确认男子尚有意识,给他看了一下药瓶。男子一时还是说不了话,只能吃力的点了点头,薛眠便喂他把药吃了下去。
“可把人给吓死了!”一名保安抬手擦了擦额头因背人而累出的汗:“这要是没及时发现,万一出点什么事,学校估计得有麻烦吧?”
“那肯定啊!到时候搞不好大家饭碗都不保呢。”另一名保安非常认同上一人的大胆推测:“现在大环境不好,这种事空口白牙说不清,搞不好就以为是学校的责任了。不过现在人看着还行,没迷糊,吃了药希望能没事吧。”
薛眠向两位保安道了谢,他们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社会风气已经被逼到马路上有人摔倒了都得先拿手机拍个视频留证才敢上去扶的地步,他这会儿拖着保安把人背进来,后面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谁也不好说。
“这位大叔虽然把药吃了,但不确定有没有其它问题。”薛眠把背包放下,对两名保安说:“要不打电话让医务室派个校医过来看看吧?”
“我看行,”一名保安立刻走到电话机旁拨号:“有个医生瞧瞧能放心点,不然我们还真不好处理呢。”
保安打完电话,确认医务室马上就派医生过来,薛眠端了张凳子守在折叠床前。男子这会儿服了药,面色缓过来了不少,不过看着还是挺痛苦的,眉头紧皱,眼睛紧闭,一手捂着胸口不断喘着长气,没一会儿脸上就逼出一层汗来。
薛眠看他这样也挺急的,但又不知道还能再做点什么,正当他有些坐立无措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薛眠心道医务室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电话刚断人就来了。
然后扭头一看——
一张算是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保安室门口。
“……赵叔?”南渡一脸惊诧的走了进来。
同样惊诧的还有薛眠。
“你……认识他?”薛眠迅速起惊诧,起身让开折叠床前的位置。
“这是我司机,”南渡快步走到床前,俯下身,仔细打量了男子一会儿,确认人尚算好,这才转头去看薛眠:“怎么回事?”
“他晕倒了,”薛眠想了想:“也不是晕吧,就……倒地上了,应该是心悸发病,刚刚吃过药,这会儿稍微好点。你别急,医务室已经派了校医过来,马上就到。”
南渡松了口气,点点头:“人是你救的?”
“我只是碰巧看见,”薛眠把手上的药瓶递了过去:“这病……挺突然的,得叮嘱多注意休息。”
南渡盯着他看了几秒,接过药揣进了兜里,抬手揉了下薛眠的脑袋:“谢谢。”
其实薛眠非常不能理解这人为什么总把自己当猫啊狗啊似的揉来揉去,他并不喜欢这样,更不习惯这样,但这里不是发作的场合,只好把脑袋从他掌下飞速挪开,端着水杯走到床前,俯身问司机老赵:“大叔,要再喝点水吗?”
老赵经过一阵休息,已经恢复了不少意识,人也没那么难受了。他抬手朝薛眠摆了摆,慢慢张口道:“谢……谢你了。”
“不客气,”薛眠放下水杯:“那您先别说话,医生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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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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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意中人 选修5
校医给老赵做了个简单检查,确实是心悸,发病的时候挺吓人,但服完药加上又休息了半小时,已经缓回来不少。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建议去医院做个彻底检查。
薛眠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跟着南渡来的还有一个人,不过那人一直靠在门口,没进来。
“南哥,”秦笛抽完第不知道几根烟,朝站在折叠床边的南渡打了个响指:“老赵已经这样,一会儿你们怎么回?”
“还能怎么回,”南渡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开车。”
秦笛从裤兜里掏出一瓶脉动,不疾不徐的拧着瓶盖:“不用我送?”
“别掺和了,”南渡摆了下手:“回家写作业去吧。你那手气,不多做点题恶补,等年底学分开了天窗,有你哭的。”
……嗯?
薛眠好像听懂了些什么。
学分?开天窗??
莫非……
莫非秦笛也着了温校长的道,被摁着头皮到学校抓阄选课凑学分来了?
一定是了。
不然怎么解释他这条神龙莫名其妙也出现在了学校?
呵呵。
好好笑。
眼前这两位拥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牌中二病晚期名号、据称一年里进不了学校几次大门的“风云雄霸”款人物,居然也有为了毕业证“纡尊降贵”,不惜放下身段,与大家一起同挤教室,赶作业挣学分的一天。
好笑。
真好笑。
越想越想笑。
哈哈哈哈哈。
秦笛没再说什么,挥了下手后就走了,不过走之前向薛眠那边看了一眼,意味不明。薛眠没注意,此刻老赵正坐在折叠床上跟校医说着话,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南渡:“你不是自己有车么,怎么还要司机接?”
“……嗯。”南渡见老赵要下床,过去扶了一把:“车被没了,以后赵叔送我上下学。”说完这句,扭头朝薛眠挑了下眉:“南哥惨不惨?”
“……”
乍一听“没”二字,薛眠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失足青年跪在搓衣板上,挣扎着将车钥匙高举过头顶,被人一把无情夺走,并且狠狠踹上一脚,然后噗通一声匍匐在地,捶地嚎啕、大哭不已的悲惨形象。
呃……
太悲惨了。
可画面却是如此生动又形象。
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
又不敢真的笑。
薛眠强咬住牙关故作平静的点了下头:“是挺惨。”
“笔记在我包里,”南渡扶着老赵不方便,侧身背对着薛眠挑了下肩:“自己拿。”
以薛眠从小接受的教育及其本人对隐私一项的看重来说,是不太可能会去打开旁人的包的,即便已经得到了允许。不过这会儿他却没想到这个,状态自然的走了过去,拉链一拉,手伸进去掏自己的笔记本。
南渡包里的书还挺多,有点出乎薛眠的意料,但全都横七竖八的混插在一起,连书皮都折了。薛眠摸不到书,只好把脑袋往包里探了探,就着保安室的大白灯,好不容易翻到了自己那本。
很好。
果然也折了。
这人是白痴么?
连书都不会放,还能干什么事?
不过在他把笔记本掏出来的时候,竟然在包袋最底下看到了几支棒棒糖。正发懵间,忽然想起下午南渡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就是叼着棒棒糖的……
一种控制不住极度想笑的念头再次袭来。
怎么回事。
怎么今天有这么多事想笑?
还全是源自同一个人?
话说南渡都什么年纪了,居然会馋棒棒糖这种幼齿零食?
果然白痴。
薛眠不动声色的掏出笔记本,合上拉链。南渡一手扶着老赵,一手伸到老赵面前勾了勾:“钥匙。”
老赵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哪能让你开车带我啊,这样吧小南,我叫个出租车先送你回去,再让……”
“再让家里派个司机过来?”南渡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伸在老赵面前的手又勾了勾:“我开就是我开,没人规定我能带谁不能带谁。赵叔,你这思想可够古板的。”
毕竟相处多年,脾气性格互相都很了解,老赵见状,没再多言,憨笑了两声后把钥匙一递,由南渡扶着走出了保安室。
老赵生得壮,好歹二百来斤,南渡一手扶人不得力,又再添了一只手。从保安室到路虎车其实并不远,不过三十米,但过程中南渡背上的包往下滑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用肩膀往上一挑,包就跟着弾一下,然而没一会儿又滑了下来。
“我来吧,”薛眠快走两步跟了上去,手搭到背包肩带上:“你的单肩舞跳得不劲,我们看的人也眼睛了。”
“……”南渡一脸震惊的拧过头:“小朋友是有个性啊?”
“别羡慕,”薛眠将包挂到自己胳膊上,脸上面无表情:“小朋友的个性,有些大佬是学不来的。”
如此明显的挑衅,南渡硬是哑着口瞪他看了半天,没说出半个字来。最后,顾及手上还扶着个病号,只能憋着劲先走人。
老赵坐后排,南渡上了驾驶座,薛眠把包放到副驾驶,关上车门转身要走,被人在背后喊了一声:“喂,小朋友。”
小什么朋友小朋友!
薛眠扭头瞪过去:“您还有何贵干?”
“怎么又凶了,”南渡嘴里叼着根烟,想起后座的病号闻不得烟味,就把烟扔进了车载烟灰缸:“下回选修课帮占座,你旁边就好。”
“不是,”薛眠异常力的挤开嘴角笑了一声:“这里面有什么必要是非得跟我坐一起的么?笔记不是已经借给你抄了?”
“很有必要,”南渡指了指自己:“因为哥哥本质上是个要求上进的人,如果坐一起,遇到不会的还能随时请教……”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眼睛:“难道你不想看到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有病?
关我什么事?
薛眠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不过还是忍住了。
有鉴于此人一贯的行事风格,即便现在自己拒绝了他,说不定后面还有什么新花样。别的倒就算了,但万一他又在课堂上弄出某些无法控制的动静来,就真……
算了。
不想再往下想了。
“知道了,”薛眠心不甘情不愿的扫了他一眼:“我能走了?”
“其实……”南渡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肘抵着车窗沿,托腮看着他笑:“你挺好玩的。看着冷冰冰一孩子,也不怎么爱说话,不过一开口就毒舌,小嘴吧啦吧啦,这么凶,小奶狗似的。”
what?
小奶……奶什么?
你给我再说一遍???
薛眠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强烈的胜负欲令他不假思索的反顶回去:“您不也一样?长久装酷装习惯了,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其实心智怕是还没过九年义务教育吧?”
“小子!”
南渡一把推开车门就要下车打人,薛眠见势不妙,想都没想直接拔腿就跑,一直逃到校门里侧起码三十米远觉得应该是安全了,这才敢喘着大气回头瞄一眼——
哪里还有人。
车早开走了。
……
十月里,天气多变,早晚温差逐渐拉大,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早上起来阳台门的玻璃上结了一层水雾。透窗看出去,外面是阴沉着的天,灰蒙蒙的压下来,估计一会儿还有雨下。
昨晚薛眠接了个电话,有人今天要来学校看他。
因为是快两个月没见的人,所以一听说要来,虽然没到“激动万分”的地步,但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你说谁?”
食堂里,武小满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薛眠:“卞雪莉?那个立志要当super模特最后去念了艺校的卞雪莉?”
“super model。超模。”薛眠给他递了杯热豆浆:“要么全英文,要么全中文,别一半一半的,听着古怪。”
“这不是重点好吧!”武小满两指反扣用力敲了敲桌子:“你老实跟我说,那姑娘和你什么关系?她是不是想找你搞对象?”
问题问得直接了点,薛眠不禁愣了几秒:“……她和我同一个福利院长大,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啊,”武小满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但这远远不够啊!那姑娘我见过,她对你肯定有那方面的意思。就凭满哥对女人的了解,那点小心思我都不用一双,半只眼睛就能全给你看明白了。”
薛眠顿了顿,有些不踏实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武小满看了看两边,确定没有人偷听八卦,这才继续说下去:“那姑娘瞧着心思比一般人多,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跟你都不合适,如果你对她没想法,最好……保持点距离。”
薛眠:“……”
不得不说,武小满这位“情场高手”眼睛是挺毒的。
不错,卞雪莉是对薛眠有“那方面”的意思。
而且她不仅有,还直接当面表白了。
不过薛眠一贯不喜高调,所以他们是男女朋友这件事,连对武小满都没透露过。
没成想武小满居然看出来了。
还大大咧咧的问出来了。
但……关于武小满评价卞雪莉“心思多”这一项,薛眠却不怎么认同。
卞雪莉与薛眠同龄,二人相识于福利院,当年薛眠被送进福利院的时候,卞雪莉已经在那里待了两年。一开始他们并不认识,毕竟福利院里的孩子有一两百号之多,总得有个循序渐进、慢慢熟悉的过程。
应该是十二岁那年吧,薛眠记得那年他小学毕业,因为过完暑假就要升初中了,福利院怕他们学习跟不上,就将那些同龄的孩子们聚到一起,专门请来老师给大家补习初中课程。也就是在那段时间,薛眠和卞雪莉才终于有了交集。
一段非常深刻的交集。
※※※※※※※※※※※※※※※※※※※※
啊,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薛奶狗你有女朋友?
薛眠你特么居然有女朋友!
你完了。
下章:hello女朋友副本开启
(今天不小心提前设定的章节多更新发布了一章,所以先锁了,明天解锁哈,一天一篇,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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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意中人 雪莉1
福利院的孩子来自不同家庭,各自有着不同背景。但既然最终都被送到了这个地方,前尘便作往事,此后大家无论来去,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孤儿。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到福利院之前每个人所接受的原生家庭教育和生活环境,还是会在各自身上烙下不同的印记。
卞雪莉的原生家庭于她而言,就是一个非常灰暗的烙印。
暗到发黑。
卞家刚开始的时候,是个让很多邻居都称羡的幸福小家庭。卞父卞母有稳定而体面的工作,卞雪莉从小活泼可爱,招人喜欢,可谓一家美满,其乐融融。
但后来,卞父不知怎的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从此性情大变,不顾一切的走上了一条酗酒嗜赌、寻欢作乐的不归路,不但将大好前程彻底葬送,还因为欠下高额赌债,将家中房子铺面全部变卖还债,却仍是杯水车薪,债台高筑,难以偿清。
心如死灰的卞母认清眼前这个男人已无药可救,再也没办法跟他过下去,咬咬牙,果断提出了离婚。谁料卞父抱着拖死一个是一个的卑劣心态,打死不签协议,坚决不肯离婚。
卞母一纸诉状将对方告上法庭,法院通过调查取证,判决二人离婚成立,孩子归了卞母,卞父则按判决支付抚养,但每月可探视一次卞雪莉。
卞父心有不甘。
房子和钱产已经没了,妻子也没了,现在连女儿都没了,那他还剩什么?
剩他自己?
一个行尸走肉的自己。
已经毫无价值。
想通了这一点,卞父忽然觉得云开雾散,如释重负。
然后,不知是出于某种挥之不去的报复心理作祟,还是出于对人生已无望的万念俱灰,在一个本该阖家欢乐的中秋之夜,卞父灌下三斤白酒,提着一把菜刀,冲进了卞母的娘家。
他将一双无辜老人和带着孩子暂住娘家的前妻不留一丝退路的,全部杀害。
只留下一个八岁的女儿。
他再也下不去手的女儿。
他其实很疼很爱的女儿。
最后,怀着对这个世界满满的憎恶和厌弃,不甘和后悔,这个几近疯魔的男人当着小小女儿的面,举起那把沾满鲜血的刀,将他这可笑的、可怜的、可恨的荒唐一生,干脆利落,一刀结束。
薛眠知道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特别震惊,毕竟能来福利院的孩子绝大部分都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对“变故”一词的接受程度相较其他家庭完满的孩子而言,真的强太多太多。
被送到福利院后,卞雪莉的表现出人意料。
她的适应能力甚至超过许多比她还大的孩子,连负责照顾他们的阿姨都说这姑娘不容易,小小年纪没了父母,又经历那些残忍不堪的过往,居然能没事人似的吃饭、睡觉、看书、学习样样不耽误,还比别的孩子表现得更好。
不简单。
真是不简单。
但卞雪莉自己清楚,她哪有什么是跟别的孩子不同。
如果真有不同,不过只是比那些天真烂漫的同龄人,更成熟一些而已。
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努力的方向比很多人都清晰,为此付出的心血和眼泪也比很多人都加倍。
只是旁人看不到罢了。
又有何妨。她不需要同情。
她终有一天要离开福利院的。
她终有一天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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