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非意中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所以你得辛苦点了,除了回头分给你的案子之外,其他同事们跟进的项目,你也多操点心,帮着一起把把关,就当是上一层双保险吧,全力保障这一年里非凡为云汉处理的每一个case都是完美的,无从挑错的。”
“王总,”薛眠放下笔,拿起一瓶矿泉水慢慢拧着瓶盖:“这些我明白,不必再强调了。”
“好,”王哲拍了拍他的肩:“你明白就好。”
一场见面会持续近一个钟头,云汉做事效率高,没想到初次见面就交了四个项目给王哲带回去,其中三个是笔译,不算疑难杂症,但最后一个却是跟进一场即将进行的大型购案,并且该购案属于云汉本年度集团业务的重中之重,不可谓不紧要。
回到非凡,王哲将今天的会面向崔绍群作了详细汇报,着重提了一下购案的事情。
“购一家新加坡游戏公司,”王哲在方案书上敲了敲:“市值5亿美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正因为不是个小数目,”崔绍群夹着烟,翻了翻面前的方案书:“所以云汉才会花一千万,对外招标专业的翻译公司。以后这样的大项目肯定还会有,花一千万买个沟通无障碍,买个词能达意,我替他们划得来。”
王哲点点头:“那您看……安排谁牵头负责跟进比较合适?”
“不急,”崔绍群说:“你先说说这个购案什么时候开谈。”
王哲道:“我听对方易总的意思,这个项目是他们上面的大领导主抓,跟新加坡公司约的时间是半个月后。云汉那边项目小组已经建好,就等着我们派人进驻了。不过购谈判不是一蹴而就,前期交涉肯定复杂,即便是半个月后的当面会谈,恐怕也得谈个三五天才能有结果,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王哲了解的信息不算非常全面,估计云汉还是有所保留,且得等到非凡敲定下来项目负责人,才能提供更多的内部资料。
“不管怎么说,这是非凡与云汉合作的第一个大案子,”崔绍群深吸一口烟,老板椅一转,看向窗外的碧空蓝天。缓了缓,道:“游戏行业比较特殊,如果非要划定,只能归属科技产业。老王,你心里有人选吗?”
“说实话,崔总,”王哲略带尴尬的笑了笑:“别的行业都还好,唯独这‘科技’二字最是让人头疼。倒不是说科技大发展了不好,时代所驱,科技就该是日新月异的。不过也正因为这份‘日新月异’,对我们翻译人提出的要求就更大。不说别的,单是每年翻新更迭的各种高频低频词汇就有上千,更不提背后那些复杂的翻译场景,所以……”
“老王啊,”崔绍群啧了一声,背对着王哲挥了下手:“怎么休了个病假回来变得这么磨叽了。直接说人选吧,别的不提。”
“好好好,”王哲了废话,单刀直入:“我建议薛眠跟进。这个项目别的人恐怕真做不来,只能是他了。”
“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么。”崔绍群嗤嗤笑了一声,摆手道:“既然云汉那边已经把项目小组建好,只等我们的人过去了,那我们也不能拖后腿。老王,去通知薛眠吧,明天开始让他直接去云汉办公,该带几个助理让他自己挑,就说是我发的话,其它工作我来出面,都给他挡了。未来这半个月,让他只管好好伺候着金主爸爸,别的不用操心。”
崔绍群说话一向逗趣又极少摆老板架子,王哲心里有数,脸上笑眯眯,点了点头。交办的事情不敢耽误,从崔绍群这儿一出来便直奔薛眠的办公室,敲了敲门,人在里面。
“我不是卖关子的人,”王哲笑了笑,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里坐下:“购游戏公司那个案子,老板指明了交给你。”
薛眠正对着电脑处理一个项目的尾工作,没抬头,只是拨通内线让李爵倒杯茶送进来:“意料之中,王总不必为难,我知道了。”
“那你……”王哲顿了顿:“明天就过去常驻了,手头事情要是忙不过来,你列个单子,我替你处理掉。”
“谢谢,不必了,”薛眠继续盯着电脑,手指敲击着键盘:“晚上加个班,能做完。”
“唉,”王哲叹了一声:“真是辛苦你了,非凡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才,你也不至于这么累。行了,我不在这儿耽误你了,一会儿我走趟人事部,敲打敲打陈主任去,让她赶紧招兵买马,多搜罗些得力干将过来。总不能一味的让你打前线呀,别说崔总了,我瞧着都心疼呢。”
王哲比薛眠也不过只大了七岁,算是同辈人,从一个同性同辈的同事口中听到“心疼”二字,薛眠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能将目光从屏幕里暂时抽出,朝王哲笑了笑:“谢谢王总关心,那就不送了,慢走。”
王哲摆摆手,笑着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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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更一章吧,怕明天比今天还忙,更没时间,哈哈哈。
刚搬好家,生物钟什么的还没调整过来,每天都哈欠连天,好困。
那些在等哥露面的小伙伴,别遭急哈,快了快了。
下章:参观云梦墅~
——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旧烟4
阳春五月,天气渐热,不过云梦墅园区内倒是绿林遍植和风缠缠,与外间相比,体感上要舒服很多。
“薛老师,这是为您准备的办公室。”
薛眠掐着点开车抵达目的地,来接人的是昨天那位大秘庄思辰,庄思辰言笑晏晏,态度客气,将人带到主楼顶层一间办公室前。
彼时,薛眠甫一踏出电梯,便觉这层内景无论装饰也好陈设也罢,都跟昨天会谈的那层不太一样。虽然也是风格统一的以落地玻璃做幕墙,但昨天所到之处尚且还能见到不少办公工位和穿着衬衫西服的内部员工,可今天这层……
进来五分钟了,薛眠愣是一个员工没遇上,一个工位没见着。
比起通常意义上的办公格局布置,这里异类得近乎匪夷,更像是一座放大版的家庭会客厅。近千平米的明亮大厅里凿有一片养着热带鱼的深水鱼池,真皮欧式沙发对面是配套的一溜茶几吧台,甚至角落位置还摆着一架黑色钢琴。
至于庄思辰说的“办公室”,看上去更像一间园艺玻璃房。房间不小,比薛眠在非凡的那间还大一倍,里面摆有很多新鲜碧绿的盆栽植物,有些叫不上名,但养护得不错,枝叶繁茂,看着清爽悦目。
办公室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可通过遥控按钮控制遮阳帘,起时能看见外面的蓝天白云,湖景连廊。由于楼层较高的原因,极目远眺,甚至能望见模糊的市区剪影。等到看累了,把窗帘放下来,又成了一间隐蔽性极佳的“办公室”。
“冒昧问一下,”薛眠有些不解:“这里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办公室?”
“是的,”庄思辰直言直语,笑吟吟道:“确实不是一般的办公室。情况是这样的,因为云汉内部划分比较细,不同部门拥有不同的工作区域,有些独立运营的业务线甚至是分楼分区的,所以如果不是本司员工,一般不安排与内部员工同一地点办公。”
想想也说得通,对于薛眠这样一个外来人员,是该做些隔离措施。
“那后面我要怎么与购小组合作?”薛眠问。
“这个您别担心,”庄思辰道:“购小组每天都会组织专题会,定时与您沟通工作内容和各项细节,届时您直接到会议室参会即可。您的座机连通内线,号码9939。”
说着,庄思辰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过去:“薛老师,这里面是办公室的钥匙,还有为您办的临时工卡,用它可以正常出入园区,还可以到员工食堂用餐。另外因为园区比较大,我做了一份地图,您有空时可以看一下。我的手机号、座机号都写在里面,有问题欢迎随时找我解决。”
面面俱到,安排妥帖,倒让薛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点点头,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语气倒是带着客气:“谢谢。原本应该是我为贵司提供服务,这么一来,倒是有劳庄秘书了。”
“薛老师别客气,”庄思辰灿烂一笑:“让您在云汉工作开心方便,也是我的分内之职呀。那您忙,我先走一步。”
送走庄思辰,薛眠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思绪放空,望着高阔的水洗蓝天出了会儿神。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坐在云汉的办公室里。
一个咬着牙跟崔绍群对呛半天,说什么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最终不但踏进了大门,还被单配了一间特殊照顾的办公室。
那。
那么……
那个人呢。
哦,对。在国外,昨天易绅言说过的。
可是。
可是……
为什么要突然想到他。
薛眠一时怔忡,好半天才自嘲似的摇头笑了一声,没再多想,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接下来的几天里,薛眠的座机始终保持着有规律的响铃,购小组每天早上十点定时召集研讨会,商讨整套购方案的落地步骤,以及谈判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矛盾问题。
购小组组长叫卫澜,云汉金融业务部总监,四十岁,外形儒雅稳重,言谈不疾不徐,但总能在最关键处点明问题所在,并给出更为合理的建议,大有四两拨千斤之感。
薛眠不是业务人,不参与方案讨论,主要职责是保证整场购案中涉及到的所有文字材料都能词情达意翻译无误,同时为即将召开的谈判提前准备,拿到最全资料,储备相关词汇,好让自己比所有人更早一步进入状态。
为此,他这几天从没按云汉的作息时间下过班。
庄思辰听闻后也没多阻拦,礼貌性的客气了几句“辛苦了”“感谢支持”之类后,一个电话打到后勤部,让专人每天下班后安排一餐丰盛的宵夜送到薛眠办公室,别管对方推不推辞,吃不吃,总之送过去就对了。
云汉不鼓励加班文化,一过下午六点,整个园区能空一半,另外一半人里五分之三留到八点,再晚就不剩多少人了,分布在十几栋办公大楼里,灯火阑珊,有明有暗,在光怪陆离的斑斓中宣告着这座庞大的商业帝国仍在举灯前行,即便黑夜已至。
咖啡喝了两杯,由于常年靠它维持力,如今才发现,即便是再浓的美式,身体也不知不觉产生了“抗体”,提神醒脑的功效已经大不如前。
薛眠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窗外夜色静谧,遥远的地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晚上起了点凉风,响在耳畔,声音轻得像呓语。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状态是常态,薛眠早已习惯,但面对眼前这些繁复冗杂的文件,他像较劲似的一点也不愿放松。几乎是字斟句酌的、一丝不苟的、几近苛刻自己的,要将它们翻译到王哲口中说的“完美”程度。
完美,谁不追求。
不用王哲提点,也不用崔绍群叮咛,当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云汉时,薛眠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圈定了及格线。
就是“完美”。
别家的案子他尚可以容忍自己犯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在翻译界同仁们看来甚至都不能算作错误的小错。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他要服务的,要配合的,要向其证明自己确非浪得虚名的。
是云汉。
是那个人。
所以较劲就较劲吧。他不能输,不能在那个人面前输。他不能露怯,不能有纰漏,有瑕疵,有错误,有失败,有……
有任何暴露自己力有不能及之处。
不能。
决不能。
脑中塞满这几天下来获取的各种文件、资料、谈话、影像图像……满满当当,分不出多余一丝缝隙能让他喘口气想点别的。一勺没动、早已冷掉的宵夜被他放到办公室外的吧台上,嫌有饭菜味儿,影响工作。
通常这种时候,最好来点音乐放松一下高度紧绷的神经。
薛眠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找到自建歌单,里面都是些没有歌词的纯音乐,舒缓安静类型,尤适用于此刻这种状态下的自己。
办公室外连通着一片宽阔的天台,石柱栏杆围了一圈,每根石柱顶端都是一盏圆形的月亮灯,散发着温柔的白色暖光。脚下铺着上好的草皮,一排过去,七八顶遮阳伞下置着全套咖啡桌茶椅,四周绿植环绕,花香馥郁,就着远处市区透来的点点灯光,如梦似幻。
薛眠推开门,夜风拂过脸颊,带来淡淡的芬芳花香,还有独属于夜晚的暮色沉沉,静谧安详。
这夜色就像一个巨大的怀抱,将自己投入其中,卸下满身的负荷与疲惫身心,只是走进去,全无防备,彻底与之交融。
沿着空无一人的天台缓步慢行,绕过一片花草丛密的拐角处,视线里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廊桥。说是廊桥,只因它竟然是建在了半空中,连着脚下这栋建筑和对面一座同高的摩登楼宇。
将近五十层高的两栋高楼,顶层居然以一座天桥相连接着。
薛眠一时吃惊,脚下情不自禁的往那边走去,越走近看得越清晰。
像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这座高空天桥同样是以玻璃为材质,与这座园区里绝大部分建筑的构成要素达成了统一,似乎设计者对“玻璃”此物很是情有独钟。
但显然,这桥应该是以某种特殊抗压的玻璃为材,安全性应当毋庸置疑。从脚下地板到两边扶手都是透明,铺设着光带灯饰,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发光的长龙,横贯夜空,栩栩如生。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不畏高空、敢于在透明物体上行走的勇气。
所以整座长桥上种满了各种绿色,外围是高度及腰的灌木树丛,通道两边是稍矮些的盆栽盆景,放眼望去郁郁葱葱,白灯映照下,那些绿木就像流是云,坠落在这片天堑上。如此创意,倒使得原本让人望而生畏的前路瞬间变得有趣了起来。
薛眠脚下未停,待走至长桥这头时才发现有扇门挡在眼前,但门上设有门禁装置,想来与园区里其它地方一样,需要刷卡才能通行。
不过庄思辰曾说过,给他的是临时工卡,不比云汉内部员工所持的正式卡,可能是因为有些机密地方不方便自己这个外人到访,所以作了区分。但这么一来,就不好说手上这张卡能不能刷得开眼前这扇门了。
一边想着,薛眠取下了脖子上的物件,对着门禁轻轻贴了一下。
“咔”的一声,门竟然……
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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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没想到吧,下午才更!
本章依旧是过渡章节,诶嘿诶嘿。
下章:那谁来啦~
却非意中人 旧烟5
直到双脚已经都踩在桥上,薛眠仍有些不能相信。
倒不是为自己有胆量走这样一条即便被花草绿树粉饰过,却还是透着危险气息的长桥而觉得难以置信。
而是那扇看似防护性极高的门禁,居然被他这张临时工卡……
轻松打开了?
这就是一个国际大企该有的管控森严的高级门禁?
薛眠无声笑笑,摇了摇头。算了,说到底不过一座桥而已,又不是什么机关密地,也没写着闲杂人等不可通行。既然对方都不设防,他更没必要太过拘谨,小心翼翼。
顶楼的风相较地面要大一些,细碎的头发被吹得起舞飞扬,薛眠抬手理了理,不敢太往两边看,就这么一步一步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对面楼。
这栋楼顶层同样是一片宽阔开放的露天平台,但比起来时的那座略有不同,地面铺设的不再是碧绿草皮,而是深棕色的实木防潮地板。角落位置栽种着许多茁壮的树木,枝繁叶茂,每棵树下都配有一盏地灯,黄色调的灯光柔和不刺眼,慵懒的投射在树冠上,晕开一层淡淡的光圈。
离得最近的空地上,一座足有四五米长的大鱼池吸引了薛眠的注意力。鱼池中式风格,不规则的长条形池沿四周以石块垒叠,中间是一座小型假山,一人高,装有流水系统,能听见潺潺的水声从石碓底下缓缓流出。
薛眠走近几步,蹲下身,伴着周围朦胧的光亮,池中一群五的锦鲤正欢快畅游,摇鳍摆尾,煞是可爱。因为季节已渐入夏,池面上漂浮着几片绿荷浮萍,安静的睡着,陡增几分安宁。
怕吵到它们,薛眠关掉了手机音乐,静静看了一会儿。稍顷,起身环顾四周,余光看见不远处的角落方向有什么东西正发着淡蓝色的光,层层叠叠,好像还在动。心下好奇,走过去,没几步就看清了那发光的是什么。
一座露天的游泳池。
面积不小,顶得上半个篮球场。水被池底的灯光照射,随着风吹波动,散开浅淡的蓝晕,就是刚才看见的那片光。
薛眠不会游泳,泳池对他来说本没什么吸引力,但此刻这片在天幕下散发着迷离光华的水波,却是他之前从没见过的画面。
想象一下,泼墨似的星空下,一片蓝色浮在眼前,两种冷调色毫无阻碍的撞击在一起,深沉的黑包裹着游动的蓝,如果站的角度足够合适,甚至凭肉眼就能构造出一副比例堪称完美的画卷来。
对于一个常提画笔的人来说,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薛眠一时兴起,沿着泳池外围池沿一小步一小步慢慢移动着。眼睛就是他的取景框,时而稍稍靠近,时而又退开些许,目光一刻不离的锁定在眼前不断变化的画面上,直到——
“咚”的一声响,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
薛眠回头一看,是一排木质的休息长椅。
刚才只顾着看风景,没留意周遭环境,幸好不是什么易碎物品,不然刚刚那一撞……
等一下,那是什么?
长椅尽头的一片绿木花树下,一颗微弱的红光正安静的燃着,星芒一样,时明时暗。
仔细看,那红光周围好像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缭绕轻烟,只是隔得有些远,夜色又太暗,即便树下有灯火映照,也瞧不清更多细节。
不过以薛眠几年的烟龄经验来看,那红光应该是……
有人正坐在树下。
抽着烟。
薛眠第一反应必然是吓了一跳,这么高、这么僻静又这么晚了的一处天台上,没想到除了自己外,居然还有一个来客。
不过他是持着临时工卡上来的外客,这人估计是云汉自己内部的员工,如果真是如此,两厢一对比,倒是他没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了。
悄悄撤吧。
得打扰到别人。
这么想着,薛眠两脚跟着大脑转动,尽量动作轻一点,慢慢退回长桥,想把这片净土还给这位显然比自己还要早到一步的访客。
然而刚一转身,还没来得及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醇郁的男人嗓音——
“既然来了,坐一会儿吧。”
薛眠:“……”
薛眠:“???”
怎么……
怎么会……
怎么会!!!
几乎是一瞬间,仿佛有道惊雷闪电突然从天而降劈过全身,薛眠浑身猛地一颤,脚下一滞,直接愣在了原地。
意识陷入一片混乱错乱,像是原本平静的湖底被人埋下一颗水/雷,不慎点着,轰的一声,炸得漫天水花,头疼欲裂。
一阵不疾不徐,沉着自定的脚步渐渐从身后靠近。
薛眠完全控制不住的开始全身颤抖,明明意识指挥着想迈开脚,想逃,想快步离开,可双腿却不受控的带着他慢慢向后转去——
幽暗的灯光下,一双好像撒在深潭之中星辰般的深邃眼睛,隔在两片透明的镜片背后,目光清沉,不偏不移,向这边看来。
南渡望着他:“不认识了?”
怎么……
怎么会是他?
不……不可能的……
所有神识被颠覆揉碎,沾血带浓,混作一团。胸腔砰砰作响,脑中一片飞花走石,背上、胳膊上、手心、耳后、脖颈……但凡还有感知的地方,全洇出了一层细密的热汗。喉头生涩,像有什么异物卡在嗓眼间,欲吐不吐,将吞难吞。
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成拳,薛眠强撑着。
如果没有上次在lbs相遇,甚至再远一点,没有那回北京酒庄的无意碰面,此时此刻,他也许还能回上一句“是啊,不认识了”。
可正因不久前才见过一面,无论如何,他也不该再有那种被冲击、被震撼、被粉碎的感觉了。
可是……
可是薛眠居然还是无法自控的浑身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思绪混乱,神识飘忽,反应举止毫无淡定从容可言。
也许就是在这一刻,他才终于彻底醒悟,挫败无比。
无力,气恼,憎恶,憋屈……
一腔愤恨无处可泄。
薛眠!
你到底要弱到哪一天!
他也不过就是个凡人,又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何苦要怕他?
你何苦要这么惧怕见他!
你不欠他的啊!
明明……明明是他欠你的……是他欠你的啊!薛眠!
“怎么会呢,”薛眠垂着眼睫,目光落在脚下的地板上,抽了下嘴角,像是想笑:“既然是登门为贵司服务,说不认识总,未太过装腔作势。”
“这么多年,难得再见,”南渡回目光,看向远处,吸了一口烟,烟雾自他唇间缓缓吐出:“不能跟我好好说句话么。”
好好说句话。
我有不好好说话?
心中好笑,冷嗤一声,方才的颤栗局促已经缓解掉大半。薛眠动了动腿,往旁边退开一步:“中标合同里并没有列明还有陪聊这一项,总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何况……”
那声心底的冷嗤终究没能压住,怀着咬牙的恨意笑出了声:“我们之间,有什么是值得‘好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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