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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非意中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身上暖和了很多,被窝也基本被捂热了。薛眠掀开被子下了床,把有点降温的热水袋重新插上烧热,掀开南渡的被窝,将原先那个也加热了一下,然后两个热水袋被他放在南渡床上对应着胸口和脚的位置上,迅速将被子盖好,还掖了掖被角,保证一丝冷风都漏不进去。
做好这些,他站在床边,看着那鼓起两个小包的雪白被子,心口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莫名软了一下。
无声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不看了不看了,赶紧回被窝继续睡觉去。
南渡回来的时候已近凌晨三点。
秦笛那几个队员太能侃了,酒一喝,烧烤一撸,原先的困意登时就被灭了下去。要不是他们明天上午得到音乐节现场排练,估计都准备通宵了。
房间里亮了盏小灯,像是特地给夜归的人留的。电视机的声音调得不高,显然不是为了看节目,恐怕是小朋友一个人害怕,所以才留了点响声陪伴入眠。
南渡轻手轻脚的关了门,上了锁,先走到床边去看人睡没睡下。刚一放眼,就见某人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只,乖乖巧巧的躺在被窝里,侧着身体,白色的被子一直盖到鼻子那儿,脑袋微微向下,一张脸被蒙住了大半张,只看得见一对安静的眉眼静静的闭着,呼吸均匀,睡得沉沉。
南渡站着看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忽然间很享受这样简单的时光。
困意说来就来,拾了一下后冲了把澡,怕吵醒谁,十分钟都没到,湿着头发就出来了,拿了块毛巾搭在头上边擦边掀被子准备往里钻——
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两个小鼓包。
南渡一怔,伸手过去摸了摸,温温热热的,整个被窝被这俩东西烘得温度奇高,特别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房间的空调温度好像不太对,穿着浴袍都觉得寒气逼人。
大概就是在这一刻,心里最软的一块地方像被这两个热水袋贴着捂化了似的,一些难以言表的情绪变成了化开的雪水,来势汹涌的淌成了一条河,沿着血脉走遍躯干和四肢,浑身上下瞬间热了起来。
南渡转过身,垂下眼,看着隔壁床上已经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人。大约是做了什么梦,眉头微微蹙着,叠成一个小小的“一”字。
他走过去,轻轻的在他床边坐下,一只带着小片水珠的手掌慢慢伸了过去,在空气中顿了两秒。
指尖微动,最终点在了那团蹙起的眉心上,画圈似的小心揉着,像是想揉开那团梦魇里缠着他的不安。
看着他脸颊上盘旋着的两片淡粉色的云团,南渡忽然想起来什么,隔着被子手势向下,想搪搪看薛眠是不是也有热水袋,不然这小脸这么红扑扑的,如果是被窝里太热,那就替他拿出来好了。
然而,从胸前到后背,再到脚边,所有地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熟睡的小猫蜷在被子里,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需要凑近才能听见。
不用多猜了,傻孩子一定是把自己捂热了之后将他那个热水袋塞了过来,怕晚归的人冻着,特地多加了一个保温。
……唉。
手重新搭回对方脑门上,轻轻叹了一声。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看着聪明伶俐的,智商也高,学习能力又强,只是平时板着脸的时候跟个老学究似的,让不了解他的人都不怎么敢上前搭话,简直小冰山一座。
可真正熟悉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原来那哪是什么冰山,根本就是个小手炉,也许温度有限,火热有限,但总能在你最需要、并且最猝不及防的时候递来一颗火种,暖你心扉,让人融化在那条也许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却真实的让人移不开眼的春水溪流里。
迷迷糊糊间,薛眠又做了一个梦。这次梦里的事物都不太美好了,有追逐的野兽,特别黑的森林,还有幽暗阴森的哭声……
他怕极了,怕得一直绞紧着眉头,牙关也咬得死死的不松口,想着这样就不会害怕尖叫了,就不会因为发出声音而招来更恐怖的东西了。
感官一片模糊,薛眠看到自己在跑,拼了命的狂奔,跌跌撞撞跑进了一个亮着灯的木屋里。推开门,烧得极旺的壁炉正“噼里啪啦”冒着火星。外面太冷了,他想也不想,赶紧关上门坐过去伸手烤火,不时提心吊胆的提防着回头看,看那头一直锲而不舍追着他的野兽有没有跟上来。
好困,好累。也好难受。
就在他疲力尽,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他的时候,蒙然间,隐约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隔着一张看不见的网轻轻裹住了他。
像一个拥抱。
来自于人类的拥抱。
那怀抱宽阔极了,像一座大山,虽然明明是看不见的,可就是有一种能替他挡去所有危险和不安的魔力。
大山在抚平他的眉,在抚摸他的脸颊,还特别温柔的揉着他的头发……
太有安全感了,太让人开心了!
薛眠忍不住往那座山上靠过去,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感觉到一股几乎真实的热源传来,那暖暖的感觉不会骗人,顿时就踏实了。
最后的最后,在就着这份踏实、终于撑不住要睡去的最后一刻,好像有个软软的物什贴到了额头上,在那块光洁的皮肤上烙下了一个滚烫的烙印,特别久,很久很久都没移开。
吻。
是一个吻。
薛眠笑了,傻乎乎的笑了。
怎么会有这样美的梦。
呼。
不能再乱想了,真的要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晴好的简直不像话,白云悠悠,天蓝风清,放在云州这样的季节可是很难见到的。
薛眠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突然听到这样激烈的声音,整个人原地吓了一跳,身体猝然的抖了一下就醒了。
刚睁开眼,一张英俊无匹的脸就出现在他床头边,含着一点笑,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醒了?”南渡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唔……”带着一点起床气的柔弱鼻音,薛眠慢吞吞伸了个懒腰,被子还盖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他问:“几点了?外面怎么了?”
南渡抬表给他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不晚,是起床还是再睡会儿?外面有商户新店开张,一群人放鞭炮呢,没事。”
“都八点了啊……”
薛眠打着哈欠又伸了个懒腰,一双长腿习惯性的在被子里蹬了两脚,活动了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身体,模模糊糊的喏喏道:“起吧,睡饱了。我们一会儿去哪?”
“秦笛他们去音乐会现场了,我们不去,排练没什么好看的,晚上正式开演再捧场。”
南渡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两杯刚烧好的热水,放了两袋速溶茶包在里头:“等你洗漱好了我们去吃早饭,然后去海边打渔。怎么样,想去吗?”
……海边?打渔?
薛眠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事……南渡可能还不知道,之前也没机会告诉他,而且好像他也没什么必要要知道那些。
可是如果一会儿他们要去海边打渔,那……
那可能……就瞒不住,得坦白了。
只是一旦坦白了那个心结,是不是就要扫了他的兴了?外面天气这么好,大家又千里迢迢来到这么远的一个地方,他如果只是想出海打渔,这么简单的一个小愿望,甚至都不能叫愿望,自己该泼冷水吗。
“……好,”薛眠狠狠心,像是坚定了什么似的,抬头迎视向他,道:“去的,我们去吧,肯定很好玩。”
南渡一边吹着手里的茶水一边望着他笑:“好不好玩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无聊到哪儿去。起床穿衣服吧,一会儿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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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嘻,不要怪我啰嗦,就是喜欢着重描述他们在一起的细节,嘿嘿。
本章节是补的昨天的,一会儿再发一章今天的,稍等哦,马上就好,大概半小时,(#^.^#)
——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演员9
渔舟码头在小镇东边一个渔村里,离音乐节那块儿不远,打车过去也就二十分钟,这样白天在渔村就能多玩会儿了,六点表演开始,五点过去差不多。
薛眠背着个双肩包,里面放了矿泉水、小饼干和纸巾之类。出发前南渡提醒他没必要老沉的一路从酒店背这些过去,到地方再买也来得及。薛眠不放心,怕渔村地方偏不好找商店,不如自备着方便,万一船……船开太远来不及返回码头,至少大家还有食物可以临时充饥。
不过他早上吃得很饱,只是看南渡好像胃口不佳,没动几筷子,所以才……
一下出租车南渡就把包提溜到自己手里,往肩上一甩,另一只手勾住薛眠带着人往前走,脸上笑眯眯的:“让你别带吧,还不是得辛苦我。”
薛眠挣扎着要去够包:“不用的,我自己……”
“别动,”南渡目视前方,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哪有让你这小瘦孩儿负重的道理。好了别争了,走吧,前面几步就到。”
地方是南渡在网上查的,提前跟渔家电话联系过。一般出海打渔的渔船半夜就会起锚,所以渔家留了一条不派大用场的小船下来给他们,反正这船已经被这位出手大方的年轻人包圆了,等多久都可以。
长长的码头上挺热闹,好些捕了新鲜鱼获的鱼贩子在那儿忙着交易,现捕现卖,路两边充斥着各种带着本地方言口音的叫卖。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海腥味,有一点儿难闻,但还好风也挺大,吹着吹着就散了。
“能坐船吧?”南渡看了看周边的环境,转过头来看着薛眠:“光顾着提议出海,都忘了问你这个了。能坐吗,会不会晕船?”
其实他备了晕船的药,就在昨晚吃宵夜的地方,旁边有个24小时便利药店,进去拿了一盒晕船药和一瓶风油,揣在兜里一路了,就怕不时之需。
“……能!”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底气,薛眠一个谎撒到底,昂着头、梗着脖子给自己打包票:“没问题的,让船稍微开慢点就行。”
“这个容易,”南渡笑道:“就是图个开心,也不指望钓什么鱼,空手而归也无所谓,一会儿让开船的师傅走慢点。”
“嗯!”薛眠用力点头,暗暗给自己鼓了好大一口劲。
渔家安排的是个老船手,南渡按照船号顺利找到了泊在码头边的一条蓝色渔船,比想象中的要大一点,得有六七米长,近两米宽,船上除了船手孙师傅外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估计常年跟着出海的原因,晒得有点黑,但一双眼睛特别好看,笑起来眼瞳里跟点了两只小灯泡似的,特别亮。
小姑娘叫芸芸,几人见了面互相招呼问候了一圈,南渡先上船,把包放船舱里后转回身来牵薛眠。他伸出一只手递过去,却不知道薛眠其实从看到这艘船起两条腿就一直隐隐打颤,但好在不影响走路,也没被南渡看出来什么。这会儿见南渡已经上船了,薛眠自觉不能拖延露馅,便强作镇静的把手递过去,借着力跨上了甲板。
渔船不比大游轮,上去一个人立马就能带得船身晃三晃,薛眠刚一踩上去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随着脚下这块木板起起伏伏,脸都跟着刷的泛白了,瞧着跟缺血了一样。
不敢往两边水面看,几乎是逃跑似的踉跄着钻进了船舱里。
“哥哥你是第一次坐船吗?没事没事,船上又没有妖怪,你别跑这么快,小心掉水里呀!”
芸芸性格活泼健谈,她本来坐在船舷上拂水玩,见薛眠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往船舱躲,忍不住笑嘻嘻的打趣他。
薛眠捂着心口好不容易在船舱里坐定,听到小姑娘拿他开玩笑,这会儿脑子不够用,也反应不过来要怎么接话,就随便应了一声。
南渡正在船尾跟着孙师傅请教一会儿捕鱼捞鱼的窍门,没关注这边的情况。芸芸见薛眠状态不太对,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他,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哥哥,你是不是不能坐船?”
“嘘——”
薛眠怕她声音太大引来南渡的注意,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往船尾处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听到,这才放下心来接话道:“小妹妹,你不愧是长在海上的,一眼就被你看出来了。”
“哈,那是当然,我眼睛可尖呢。”芸芸说着在他旁边坐下,一起背靠着船舱发呆:“那你歇一会儿呗,孙伯伯马上就要开船了,不过你如果想下去……”
“不下去,”薛眠急着抢断了她的话,又摇摇头,像是叹气像是笑的扯了一下嘴角:“试一次吧,万一这回不怕了,就……就好了。”
“啊,原来你不是‘不能’坐船,你是‘怕’船啊?”
芸芸眨了眨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能理解:“船能住人,还能带我们出海捕鱼,还能在船上做饭……船这么有用,你为什么要怕它呀?”
“因为……”
这问题其实有点残忍,如果剖开来解析背后的原因,感觉好像又要再一次回到当年某个情境里。
薛眠挣扎了片刻,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只能换个话题接下去:“芸芸,捕鱼有什么好玩的吗?你给我讲讲吧。”
这话题算是击中芸芸的话匣子了,立刻滔滔不绝的给他讲起来,什么捕鱼的工具啦,撒网点的选择啦,出海的最佳时间啦,甚至是网的姿势和速度啦……就没有她不会的,可见年纪不大,却真是个渔民老手了。
几分钟后,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非常原始的发动机震动声响起,渔船慢慢推开水波,迎着大好的冬日朝阳一路乘风破浪向海面驶去。
南渡钻进船舱,第一眼就见薛眠背靠着舱板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旁边是个喋喋不休一直在他耳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姑娘,时不时还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一下,好确定这唯一的听众是否有在认真欣赏她的说书。
南渡笑着在薛眠对面坐下,抬手在那颗尖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昨晚做贼去了?这么犯困。”
冷不丁的这一下子触碰让薛眠打了个颤,倏的睁开了一双有些失焦的眸子,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倦怠与苍白,张了张嘴,没发得出来声音。
南渡一看就不对了,蹲身过去到他面前,皱了下眉,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确认体温正常没有发烧,才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薛眠揉了揉眼睛,垂着头深呼吸了几口,嗓音有点低也有点哑:“可能有点晕船,闭上眼睛就没事了。”
南渡一听是晕船,心里松了一口气,掏出兜里备好的药,转头对芸芸道:“丫头,去帮哥哥把包拿过来,就在船舱口,黑色的那个。”
芸芸听话的钻过去把背包勾过来,南渡从里面取了矿泉水,晕船药不用多吃,一颗就够。他坐到薛眠旁边,托着药片和水递过去,温声道:“来,把晕船药吃了,吃完再闭眼休息。”
薛眠一直闭着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耳边也一直听得到那些窸窸窣窣的微小动静,却没想到南渡身上竟然备着晕船药。
他其实不是晕船。
所以药物对他不会起作用的。
但他不想让南渡担心,也不愿浪了对方提前准备药片的体贴用心,还是睁开眼睛,把药和水接了过来。
仰着脖子两口水灌一粒药,南渡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儿坐近了才发现薛眠不止脸色不太对,鬓角的头发里甚至都被汗濡湿了,晶莹的汗珠从头发丝里透出来,与这十几度的不冷不热的凉天气实在不符。
“还有哪里不舒服?”南渡皱着眉,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是安抚,也是一种纯粹的关心和……和心疼。
“没、没有了。”薛眠摇摇头,因为身体的原因,这会儿无论说话还是动作看上去都特别乖顺特别听话,像是一只软萌萌的猫。
一旁的芸芸胳膊抱在膝盖上,歪着头看着面前的俩人,时而看看这个,时而又看看那个,脸上带着懵懂与探寻。但她记住了薛眠的那个“嘘”,好像这个哥哥并不想告诉那个哥哥他害怕坐船,那她也要保守秘密不能说的。
“我真好了,没事的。”薛眠努力扯着嘴角笑了笑,伸手在南渡胳膊上轻轻推了一下:“别盯着我看了,我会紧张的。去钓鱼啊,我想吃石斑,你能钓来吗?别让我和芸芸小看你啊。”
还能打趣开玩笑,看来是真没事了。南渡将矿泉水放在他手边,拍了拍肩以示安慰,转过头对芸芸道:“帮哥哥看着这个小哥哥,等上岸了请你吃好吃的。”
“嗯嗯嗯!”芸芸一句话就被买了,开心的连连点头应允下承诺。
等南渡出了船舱,薛眠一直藏在背后的那只死死掐着自己掌心的手终于脱力一般的松了下来,无力的垂到了地板上。
脸上的血色几乎是在瞬间又退下去了三分,两瓣薄薄的嘴唇开始缺血性泛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心脏跳动的频率时快时慢,继而一发不可拾的狂跃,逐渐濒临失控的边缘。由于跳得太激烈,甚至都能隔着那层薄薄的皮肤听到跃动的响动声,擂鼓似的“噗通!噗通!噗通!”
……太难受了。
死亡是不是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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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个午饭一下子就拖过了半小时,哈哈哈哈,亲自捶我的小脑袋!
好啦,今天的2章就到这里,我们明天周一见!
——爱你们~




却非意中人 演员10
“哥哥,你没事吧?”
芸芸就坐在薛眠旁边,两只黑漆漆的眼睛轱辘辘盯着他看,开始有一点担心他这不同寻常的状态了。
身下,船舱的晃动太明显,即便是闭着眼睛不去看不去想,可有些滋生于内心的恐惧就像船体激荡出的水波一样,一圈一圈涤荡开来,压不住,也熄不灭。
直到将你完全包围,淹没。
耳边,湿咸的海风吹来一个很好听的男声,是成功撒开渔网后的一声振臂高呼,还有指导他的老师傅在旁边欣慰的夸赞,说着小伙子真有打渔的天赋,手法这么准!
然后他就开心的笑了,舒朗的哈哈声就像一个得了老师一顿猛夸的幼稚小学生。
薛眠浑身颤抖,背靠在舱壁上,一根根纤细的青筋正突突起跳,从脑门一路延伸到后脖颈,干脆直接暴凸出来,虬结盘旋在白得接近透明的皮肤上。
手掌按压般的死死捂着心口,疼得恨不能把那团血肉给挖出来,可耳畔听着那阵隐约传来的笑声,又觉得满足得过分。胸腔里最空荡荡的某个地方被那笑声一下子填满了,满得不余一寸,莫名的开心,甚至是满足。
薛眠抬起手朝芸芸扬了一下,勉强扯出个笑容,轻声道:“别怕,我是不是……吓……吓到你了?”
气力不继,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吃力。芸芸见他状态愈发的差,忙凑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小姑娘跟着家人常年靠海为生,自小就懂事独立,知道人一不对劲可能是哪些问题,比如发烧受凉或者其它。
“哥哥,你发烧了?!”
芸芸拿手贴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此刻两人的体温差太多,她甚至都觉得烫手了:“是不是风吹的呀?今天风浪大,你应该多穿一点再来的。怎么办,你要不要紧呀哥哥?”
芸芸还惦记着薛眠之前那声“嘘”,没敢大声喊出来,她眼疾手快的托住薛眠不断往一边滑下去的身体,急得声音都带着些哭腔了:“哥哥?哥哥你说话啊?哎呀你肯定是发烧了,不行不行,我要去告诉孙伯伯!”
太疼了。
没有病灶、没有源头的疼痛最为致命,你甚至都找不到对症下药的通关路口在哪里,只能咬着舌头和牙关死死忍着,直到内壁被咬破,嘴里都涌出血腥味了,可还是盖不住身体深处那蚀骨的疼和冷。
大半意识失去之前,模糊湿润的视线里,随着小姑娘一串脆生的喊叫炸开在耳边,有个身影像一阵疾风般闯了进来,用一双特别有力的手托起已经倒地的人,耳边是焦急的呼喊,不断重复着“薛眠?薛眠!薛眠你看着我,别睡!”
薛眠。薛眠。薛眠……
嘀嗒。嘀嗒。嘀嗒……
是液体流进身体里的声音。速度很慢,有一点凉,沿静脉流经四肢和躯干。
眼睫是蝴蝶的翅膀,原地轻轻抖了两下,然后慢慢掀开眼帘,昏迷后醒来的第一束光如约而至,是带点冷光的白炽灯。
“醒了?”
一个熟悉到窝心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薛眠一听到这个声音,当下一个没忍住,“啪嗒”一声,一滴带着孱弱体温的水珠沿着发红的眼尾落在身下雪白的枕头里,留下一个半透明的圆圈。
“哭什么,傻瓜。”
南渡坐在他床边,一只手紧紧扣着对方那只没有打吊瓶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替他暖着,另一只手抚上脸颊,食指轻轻一刮,拭净了那滴滚烫的泪痕。
“……对不起。”声音有点哽咽,薛眠吸了吸鼻子,本想自己擦掉眼眶里那些不争气的泪,可他一只手被针头扎着,另一只手被人握着,实在抽不出空来,只能歪了歪头,把还在掉线似的泪珠子抹在了枕头上。
“别说对不起。”南渡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些心疼,忙用纸巾按住那张乱动的脸,替他把滚烫的炽热都吸干。
然后以指尖在他额头上轻轻摩挲了一阵,轻声道:“不能坐船又不是你的错,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可我……”薛眠更难受了,想到自己昏迷后一定狼狈极了,肯定还给旁人添了不小的麻烦,越想越觉得委屈自责,带着微弱的哭腔颤声道:“我搞砸了……你、你的……钓鱼……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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