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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受善棚恩惠的穷苦人帮忙说话,日常来往的邻里也帮忙分辩,甚至惊动里正出面维护,直道于海棠人美心善不该受此欺辱,不仅没恶名昭彰,反而善名远播。

    所幸钱至章虽志坚但身残,被揍得口不能言下不了床,钱太太自管关起门专心“教”夫。

    可怜钱夫人临到老,竟栽在亲儿子身上。

    念浅安越听神色越淡。

    她和于海棠没有深仇大恨,钱太太的为人行事也不用她瞎操心,唯独活受罪的钱夫人坚强而悲催。

    念浅安决定发扬“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高尚情操,不过有些话得问清楚,“钱至章死性不改,四哥呢”

    大宫女不接话,七皇女接得磨牙霍霍,“四哥再没见过于白花!我派人盯着呢,四哥要是敢帮于白花,我就告诉母妃!”

    念浅安闻言笑起来,“小野猫别炸毛,要知道咸鱼翻身还是咸鱼。于海棠想要美名,你就以眼还眼压她一头,这比什么方法手段都更令她难受憋闷。民办的比不过官办的。我把善堂计划书借你,再把陈喜和户部侍郎借你,京内京外的善堂义庄两手抓,只等你声名鹊起,孤女同样比不过皇女。”

    说着忍痛将超厚计划书推给七皇女,“该写该算的都在这里,你只需领个头发号施令。累累嘴皮子就算了,下头跑腿吆喝的苦差事,就施舍给那些和你好过的贵女吧。人尽其用,等她们出完钱出完力再一脚踹开,功劳美名都是你和椒房殿的,以后看她们还敢不敢贪慕虚荣到你身上!”

    大宫女听得惊艳闭嘴:明明是七皇女想怂恿太子妃,怎么变成太子妃怂恿七皇女了

    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七皇女则听得双眼放光,抱宝贝似的抱住计划书,忽然低头嫌弃,“这两只畜牲怎么回事烦死人了!”

    念浅安也低头,九皇女乖乖坐在她膝上,大黄小黑却不乖,一个冲着九皇女低声呜呜,一个喵喵叫拦在她脚边刨呀刨。

    后知后觉的念浅安:“……”

    她是屎吗,为什么要埋!

    敢情亲夫之前笑的是这个!

    顿觉悲愤的念浅安也:“……陈喜!”

    一直没敢走远的陈喜应声而入,许是念浅安发了话,这次大黄小黑很听话一哄就走,径直被陈喜哄进东宫大厨房。

    看着一人一狗一猫的康德书:“……”

    个龟孙子长能耐了啊,吃着他亲自掌勺的饭菜还不够,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塞给他!

    陈喜深觉冤枉:长能耐的不是他,而是大黄小黑。

    “这两天不知怎么了,一入夜就往正殿卧室钻,哄也哄不走。”陈喜苦着脸赔笑,“这么个粘糊劲儿不是办法,真惹恼殿下谁都不好过。说句该死的话,大黄小黑最爱的除了太子妃就是吃。我想来想去,只能送来您老这儿,好歹借饭香镇一镇……”

    康德书肥手一煽,打断道:“你把话说仔细喽,怎么个粘糊法儿”

    陈喜有求于人态度贼好,答得巨细靡遗。

    康德书听罢老眼闪精光,可惜老眼被横肉挤得超小,看不见精光只看得见笑意,“你既求上门来,我就提醒你一句,主子没发话,你瞎做什么主儿大黄小黑爱钻哪儿就钻哪儿,归主子管不归你管,你只管养好它们。去去去,赶紧着带走。”

    陈喜有个好处,不肯认命但肯听老人言,尤其肯听奋斗目标的话,略一犹豫就果断选择依言行事。

    “个龟孙子还算听得进去人话。”康德书望着离开的一人一狗一猫,背起肥手打响指,“可惜混迹花鸟房十几年,没混出里头的门道。傻人傻福,这话还真没错儿。”

    笑眯眯嘀咕完,又笑眯眯吩咐道:“去请你大嬷嬷,就说你爷爷特意留了好茶,专等她来喝。”

    小太监二话不问拔腿就去,心道自从进了东宫大厨房,康爷爷说话越发深奥了!

    这边大嬷嬷满头雾水地飘去大厨房,那边七皇女满脸振奋地飘出内书房,走得慢说话轻,“其实我是来向你道谢的。我都听说了,父皇同意赐婚有你的功劳。谢谢你。”

    于海棠只是顺带,她的真实来意扭捏到最后才亲口吐露。

    恋爱中的少女,真是又耀眼又讨喜。

    念浅安酸酸甜甜之余一脸好六嫂状,“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是机缘凑巧,下次却未必,以后切记别以身犯险。就算想干什么坏事儿也别自己亲自动手。养面首不算在内啊,那必须亲自来。”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七皇女:“……好的。”

    念浅安很欣慰地接着叮咛,“咱俩什么关系,哪天再来道谢记得实在点,别空手上门,啊”

    总觉得不能不接话的大宫女:“……好的。”

    主仆俩牵着九皇女离去的表情略精彩,念浅安目送的表情很闲适:麻烦事都有人干了,果然动脑比动手令人愉快。特权阶级什么的,真是腐朽,太腐朽了!

    同为特权阶级的七皇女做善事做得累死累活,念浅安则逗猫遛狗悠闲自得,逢五这日顺便逗了下社会小吴,请完平安脉就带上远山近水往万寿宫例行请安。

    小豆青小豆花忙抬脚跟上,“大嬷嬷特意交待了,人心险恶防不胜防,娘娘进进出出可不能光图省事儿,只带两个近身服侍的。”

    念浅安表示大嬷嬷说得对,带齐四大丫鬟点齐开路小太监,前呼后拥地飘进万寿宫。

    除了尚郡王妃,该来的都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难得进宫走动的康亲王妃也在。

    “若非皇恩浩荡,哪办得成那样风光盛大的寿宴!”康亲王妃谢完皇恩谢念浅安,“多得东宫赏赐药材吃食,不然我只怕还在东郊养病回不了城。好好儿的寿宴,凭白叫不懂事的下人败了兴,是我御下无方……”

    念浅安忙托住准备赔礼的康亲王妃,“您是老寿星,又不是红脸关公,哪能吓得住存心做耗的妖魔鬼怪”

    太子妃讲冷笑话,大家都很捧场。

    “小六媳妇到底是晚辈,你不必跟她客气。”陈太后笑看康亲王妃,点着念浅安笑嗔,“这就是个懒猴儿,不到请安的日子再不肯多走一步,偏一张嘴花巧得很,惯会哄人开心!”

    陈太后讲冷笑话,三位太妃最捧场。

    老年妇女们笑来说去,最爱聊孩子。

    “小十、小十一粉雕玉琢,实在叫人喜欢。”康亲王妃从善如流地聊起小皇子,“今儿进宫,我特意备了两份小孩家爱的玩意儿,好叫小十、小十一日日玩日日看别忘了我这个叔婆,也算没白辛苦他们背那一大段贺寿词!”

    话说得圆满又趣味,陈姑姑不用陈太后示下,就命人去请黄贵人、常贵人母子。

    贵人位份,寻常连来万寿宫请安的资格都没有。

    黄贵人常贵人携子而来难免拘谨,代儿子谢起赏来也是一副规行矩步的模样。

    康亲王妃笑逐颜开,边冲俩小豆丁招手,边冲黄贵人常贵人摆手,道完免礼不由一愣,“怪道小十、小十一都生得这样好,原来是生母的功劳。”

    说着抹下一对手镯分送二人,愣怔变打趣,“皇上好福气,你们也是有福气的。”

    她是皇上叔母,如此言行亲切而不失礼。

    所谓长者赐不敢辞,黄贵人常贵人忙再次谢赏,当场戴上手镯以示珍重。

    镂空金镯内嵌滚珠,不时碰击出空灵轻响,显然价值不菲,是康亲王妃常戴的爱物。

    三位太妃见状互换眼色,俱都看得明白:康亲王妃说话做事,从来四角俱全。自然不会夸一个落一个,又话赶话临时补送表礼,自然也不会小气敷衍。

    送出的是两只手镯,其实真正让康亲王妃看愣的,只有常贵人一个。

    这后宫,连带先帝的后妃在内,周皇后的容貌数一,无人能数二,也就静嫔和常贵人能望其项背,而常贵人位份低,有子偏无宠,平日里哪敢冒头扎人眼。

    难怪康亲王妃乍见之下,难掩惊艳。

    念浅安也惊艳了一把,被美人迷了眼,却没迷了心智,等晚上楚延卿回来就仔仔细细描述一番万寿宫请安见闻,神秘非常地扒着楚延卿咬耳朵,口吻相当鬼祟,“你说,康亲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康亲王妃的言行合情合理,也符合身份。

    但太正常了,反而不正常。

    “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念浅安自问自答,“之前寿宴,她老人家点名让二嫂带着十一弟,似乎更喜欢排行最小的十一弟。今天反倒一视同仁,好像十弟、十一弟在她老人家眼里没什么不同。给的东西一样还好说,连说的话都几乎一样,生怕厚此薄彼偏向哪个似的。”

    有种看似随意实则刻意的……违和感。




第300章 夜半狗叫
    “如果不曾撞见过假侍卫假宫女,也不曾抽丝剥茧揪出二哥和常贵人,你还会不会这么看这么想”楚延卿不置可否,语气毫无波澜,“康亲王妃膝下空虚,又正值本该含饴弄孙的年纪,便是真偏疼哪个皇侄孙,旁人别说起疑,连在意都不会多在意一分。你会这么看这么想,不过是先入为主。”

    自带有色眼镜并且还是绿色的念浅安缓缓点头,“淫者见淫,有道理。”

    敢不敢换个好听点的词,比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楚延卿哭笑不得地偏头,抵着念浅安的额头沉下声线,“不管康亲王妃是什么意思,常贵人,都不能再留了。”

    这话本是题中应有,念浅安仍有些震动,小小声问,“你已经动手了”

    楚延卿轻轻颔首,对突厥宣战后先是册封大典后是大军开拔,又赶上康亲王妃过寿,大事扎堆空不出手,否则早在确定假宫女是常贵人时,他就该动手了。

    “所以寿宴次日,我就交待陈宝暗中动了手。”楚延卿将挂在他肩头的念浅安抱进怀里,垂眸轻声道:“先将安插在常贵人身边的人贬去管膳食,再在常贵人的三餐饭食中下药。药性发作慢,且无色、无味。”

    至于所用慢性药粉,则由近水友情提供。

    难怪差事全无交集,陈宝却突然找上近水,原来请教的是投毒大计。

    念浅安恍然大悟:做人果然不能太懒,她不管不问,近水居然也不说!二货二起来,真是深藏功与名。

    然后满脸纠结:近水捣鼓的药粉一向简单粗暴,什么时候改走精致温和的高端路线了

    楚延卿完美会错表情,声音越发轻柔,哄孩子似的哄媳妇儿,“是我不让近水说的。现在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底。转眼就是腊月,常贵人只会日渐病重,不会暴病得太快太早。好歹……让她过完最后一个好年。决定是我做的,事情是我安排的,和你无干。若有报应,只报应我一个就是了。”

    念浅安不纠结了,收起鬼祟,神色微怔。

    勾搭庶母和谋害庶母,罪孽孰轻孰重

    即便事出有因,楚延卿却心狠手不辣,许常贵人能得好死。

    即便窥破丑事,楚延卿却只有恼恨没有算计,从不以此为把柄辖制拿捏珥郡王。

    即便不闻不问,楚延卿却只是不亲近十一皇子,没动过一丝一毫无辜稚子的心思。

    两害相权取其轻,最不可控最难防的常贵人没了,再大的丑事也就跟着断绝后患了。

    傻龙不是好父皇,楚延卿却是个好儿臣。

    动手害常贵人,为的不是珥郡王或十一皇子,而是傻龙。

    “罪孽深重的是二哥。如果有报应,也该报应在二哥身上。”念浅安伸出爪子,揽住楚延卿的脖颈,轻吻他线条温柔的低垂脸颊,笑眼倒映满室暖融烛光,“我家太子殿下果然仁厚。”

    “我家太子妃果然好没规矩。”楚延卿再次完美会错意,自认哄好媳妇儿了,可以放心数落了,“宫里宫外养宠物爱宠物的不独你一个,哪个像你这样毫无规矩体统,纵容宠物睡进卧室大黄小黑再可爱,也没得溺爱成这样的!”

    可爱的大黄小黑认人认名,闻言狗耳朵一竖猫耳朵一抖,很识趣地没打扰主人们说话亲亲,只不过一个正硬挤在主人们中间,一个坚持不懈地冲着女主子刨床单。

    还没感动完亲夫人品的念浅安一脸干笑,默默在耳旁比六:喂幺幺零吗她家亲夫不爱护小动物哦!

    “关幺幺零什么事儿你还想让你的健婢夜闯皇宫抓我不成”楚延卿哪知自己不小心真相了,只恨不能咬念浅安一口,“你少做怪模样。这都多少天了我想……你了,你就一点不想我”

    噫!

    这什么怨妇口吻!

    停顿得这么引人遐想可还行

    念浅安表示不行了好想笑:大黄小黑夜夜赖着不走,导致楚延卿精神洁癖发作,不愿当着大黄小黑的面那啥,已经素了好几天了。

    所谓回头算账,一直没算成。

    楚延卿伐开心,她却很开心。

    天知道每次那啥完,她肌肉劳损程度至少二级以上好吗

    她深深怀疑再这么下去,英年早婚都不算啥,迟早得英年早逝!

    已婚少女什么的,太难了!

    感谢妨碍夫妻和谐的大黄小黑,助她偷得浮生好几日闲。

    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忍笑顾左右而言他,“我也想……你。不过大黄小黑弱小可怜又无助,你忍心赶它们许是天冷才突然这么粘人你不知道,我请完安刚出万寿宫,就见大黄小黑跑出东宫等在路上,又跟前又跟后,比开道的小太监还尽职尽责。”

    大黄小黑多么忠心护主!

    言他完毕,又故作抱怨,“皇祖母今天又当着大家的面,嘲讽我是懒猴儿。两宫例行请安的日子人太多,哪有机会说什么贴心话我私下可没少往两宫跑,更没少陪坐陪吃陪聊。一切不以事实为根据的嘲讽都不是好嘲讽,我简直太难了。”

    她强行歪楼,楚延卿强行黑脸,绷着嘴角哼,“母后没帮你正名”

    念浅安小声逼逼,“母后没跟皇祖母一起嘲讽我就不错了……”

    周皇后闲看热闹,太妃们插科打诨,四妃们安静如鸡,妯娌们捧场凑趣,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楚延卿静静听着,再藏不住眼底笑意,放任嘴角高高扬起。

    就算明知媳妇儿又想糊弄过去,他仍无法不欢喜这样絮絮叨叨、鸡毛蒜皮的闲聊时光。

    即顺耳,又安宁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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