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老奴托大说一句,老奴从来当自己是您的半母。为您丢掉性命老奴心甘情愿。您的奶兄奶姐沾您的光享您的福,就算陪葬也是应当应分。老奴只求您能保下老奴的小孙子。您切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妈妈果然老糊涂了呢。”尚郡王妃哭嗝不断,娇憨依旧,“明知托大,还敢以半母自居真是笑死我啦不是我错算人心,而是妈妈生的蠢货走漏风声,才坏了事儿吧妈妈想死,就该全家一起去死。妈妈放心,我一定成全妈妈的遗愿,好好儿送你们祖孙地下团聚。”
说罢转身掩面,离去背影说不出的娇弱悲恸。
奶娘呆怔原地,不惊不怒,支撑半生的信念仿佛被活生生扯得剥离血肉,半晌竟颠笑喃喃,“不得好死,哈老奴竟真的不得好死”
情状骇人,唬得小黄门忙飞奔过去堵嘴拖人,这头差事暂了,那头又有新消息,忙搓回坤宁宫,“禀皇上,尚郡王跪在乾清宫门口,太子、毅郡王、珥郡王、乐平郡王都、都在”
熟能生巧,塑料兄弟们如今上演起“你思过我求情”的戏码来又自觉又熟练。
“内帏一再不修,小三是该好好儿思过”昭德帝龙心甚悦,龙脸却恼,“让小六送老大几个出宫,再让小六去慎刑司把该处置的处置了。小三要跪,让他一个人跪”
说罢又命人去王府别院传口谕,“告诉安和、老大媳妇,姜元聪无德无行,革去功名逐出族谱,姜家放归婚书,该请医延药该赔罪道歉,让姜元聪老子娘亲自去朕断了这公案,念二姑娘若愿再嫁,着姜氏仔细挑选良配,另外陪送一副嫁妆。”
一顿操作猛如龙,显然不欲见东宫椒房殿、念家姜家因此交恶。
姜贵妃手指勾着龙爪,无二话不做声。
念浅安默默围观,默默吐槽傻龙消息好快好全面,贵妃很有宠妃的自觉和修养。
正想再偷眼瞧周皇后,就被傻龙点了名,“听说念、仇两家的亲事是小六媳妇拉媒保的纤眼下吴正宣还等在御书房,铁了心要求娶小七。朕问你,小七这门亲事做不做的”
念浅安不偷看周皇后了,光明正大看向傻龙,嗐道“七妹和小吴太医就是一对铁憨憨,亲事当然做得”
连带姜贵妃在内都“”
太子妃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铁憨憨是什么鬼
昭德帝龙嘴一咳,很体贴地问出众人心声,“铁憨憨是何意”
“特指秉性纯良、性情天然之人。”念浅安一脸正经加严肃,“七妹和小吴太医实乃铁憨本憨,佳人配良人,堪称天造地设月老开眼红线飘飘姻缘天成龙凤呈祥花开富贵”
瞎掰得大气不喘,偏偏听起来好有道理好吉利,饶是姜贵妃都不好摆脸色。
昭德帝更是龙颜大悦,然后龙眼一闪,“你就是这么拉媒保纤的也不怕话说太满将来打自己的嘴”
念浅安也目光一闪,然后又嗐了一声,“说起小吴太医,儿臣幼时曾闹过一个笑话吴老太医胡子花白面目慈善,儿臣瞧见就乱喊祖父,倒喊得吴老太医待儿臣不是亲孙胜似亲孙。”
她附耳低语,说完秘密求保密。
旁人没听见,刘文圳却听见了,等小黄门来报领侍卫内大臣求见,正陪女婿尚郡王同跪乾清宫、同思尚郡王妃的过,就边服侍昭德帝起驾,边有意装傻逗趣,“太子妃不过提了句吴老太医,皇上怎么就松口同意赐婚了”
“她这是告诉朕,公主府不拿吴家当下三流看,东宫亦如此。”昭德帝心情好语气更好,“她和吴家不讲身份讲情分,既和吴正宣是通家之好,将来自然会一并看顾小七。她敢做保,朕就敢赐婚。”
将来。
将来若有万一,至少东宫不会为难七皇女。
刘文圳心下暗叹,面上堆笑,“皇上用心良苦。”
昭德帝不理他装痴卖傻,龙鼻一哼,“同样姓吴,朕的领侍卫内大臣却连个女儿都教不好”
他这边摆驾乾清宫骂儿子骂臣子,那边坤宁宫好戏散场各回各宫。
念浅安多留一步,被不爱恰柠檬爱吃瓜的周皇后请喝茶请吃饭,不得不唱念做打重新演绎一遍今日闹剧,周皇后满足了,念浅安累趴了,天擦黑才趴回自家大床,扭头见六郎生的小六郎飘进屋,下意识拈起兰花指,“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是一见树恩误终生,从此六郎是路人啊”
啊得贼荡漾,兰花指贼做作,纯属演绎完闹剧的后遗症。
楚延卿只当媳妇儿还没恢复正常,二话不说扑倒伪娇花,一副终于将柳勇才扣在手中,急于宣誓主权的恶狼扑兔状。
某笨兔子先嘤嘤后呜呜,身软体娇脑子迷糊,“树恩,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某恶狼泰山压顶,顶得床颤声也颤,“专心点嗯”
念浅安再顾不上分心想事。
林松却满心都是事,姜元聪的良妾外室是他查的,正打算有始有终摸黑会佳人啊呸,摸黑回复李菲雪结果,就被高墙上蹲的一坨黑影吓得差点三次失足,“谁”
黑影一动,却是丢完死尸就和大绿叶翘班喝酒的某暗卫手下。
林松生怕沾染酒气熏到李菲雪,懒得问懒得骂,回收竹哨后一脚踢飞手下,“赶紧滚”
“徐大姑娘那儿的竹哨也要回来了”手下高挂树梢,身形晃悠酒嗝不断,“头儿头儿小的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儿。”姚氏回到候府也正犯嘀咕,一见满桌公主府送来的酬谢,立即眉开眼笑,边翻看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边催促下人,“快去请老爷公子姑娘们”
亲自拿尺子量尺寸,兴冲冲准备做新衣。
量完丈夫量儿子,量完大女儿量小女儿。
嗯
小女儿呢
第297章 小胖桃子
“桃然呢”姚氏一拍脑门,拍出两行老泪,“快套车去东郊!回王府别院!”
念四老爷很淡定,心知自己官微言轻,先打发念杏章回房读书,再拐去公主府借名帖。
念桂然也很淡定,似乎亲事一定心性也定了下来,以前爱怼母亲,现在柔声安抚,“城里已经宵禁,总要等借来公主的名帖才好出城。八妹妹隔三差五就要走丢一回,母亲别太担心了。”
姚氏边抹泪边自省:做人果然不能太得瑟,才笑完三房俩倒霉孩子,就被自家倒霉孩子急哭了。
结果自省完又忍不住得瑟起来,“我怎么说的认准太子妃、公主府错不了!你的亲事不去说,如今连春然都得了好!圣谕传到王府别院,姜家那副难看嘴脸哟,这口恶气出得真正痛快!”
她不管因只管果,念桂然却多少有数,心里只有更痛快的,真心实意道:“我给六妹妹做两身大衣裳吧”
太子妃的大衣裳,即费布又费线。
姚氏咳咳,“太子妃哪缺这些”
念桂然也咳咳,“横竖用的是公主送来的布料金线。”
母女俩一个抠门一个财迷,本性难移疯狂跑偏,王府别院的管事则疯狂抹汗,老腰弯了又弯,“王妃惊阙不醒,王爷分不出身来,多有怠慢还请殿下恕罪。宵禁时分小的不能远送,殿下快请回吧。”
话说得客气恭敬,心里啧啧称奇:姜家丢脸丢到御前,乐平郡王都不耻多管,这位八皇子倒厚道,竟硬是留到最后,送走姜家人才提出告辞。
不仅厚道,还乐于助人,就是古板难聊了点。
小古板八皇子颔首掐袍摆,转身登车还没坐稳,就被一只小胖手拽住。
被乐于助人的念桃然胖脸挂泪痕,语气略显不安,“王府管事怎么说”
一回生两回熟,八皇子任由胖手拽袖口,这次不再斥放肆,也不再满嘴大道理,“念八姑娘放心,康亲王府不会乱传乱说。只有少数王府下人知道你误入外院,对外只说你是我的宫女,等进城后你再换乘马车回朱门坊,便无人会知念八姑娘曾走丢过。”
念桃然胖脸一抽:瞎说什么大实话又不是她想走丢的!
不过比起遗忘她的某些人,八皇子不仅记得她还肯帮她,实在好心又有缘。
何况这位有缘人,还是有钱人。
于是抽完脸皮动嘴皮,扭捏问,“殿下这块平安扣似乎很难得”
这是怕他言而无信,想讨个物件为证
八皇子大方地摘下平安扣递过去。
念桃然握着平安扣,问得更扭捏了,“殿下这金三事儿似乎也很难得”
姑娘家看重名声,多讨个物件小心为上倒也合情理。
八皇子体谅地取下金三事儿递过去。
随侍八皇子左右的大太监:“……”
念八姑娘这是求心安呢,还是顺手牵羊呢
经验丰富最后总能和念桃然胜利会师的大丫鬟也:“……”
谁的便宜都不忘占的姑娘好坚强好乐观!
大丫鬟虔诚地服侍念桃然换乘青布小车,念桃然立即暴露本性,嘎嘣咬平安扣金三事儿,“好玉,纯金。今儿这路没白迷。”
大丫鬟闻言更虔诚了,掀开车窗帘见已入朱门坊,刚想松口气就咦道:“姑娘快看,是表公子的小厮。”
念桃然认得刘青卓的小厮,却不认得和小厮并肩同行的人,“另一个是谁”
大丫鬟定睛细看,顿觉眼熟,“奴婢刚在王府外院见过!是珥郡王身边小太监之一!”
念桃然闻言大眼乱转,心里小算盘噼啪乱响:今儿这路真没白迷!
八皇子哪知她也是个财迷,想想姜家再想想念家,不由轻叹,“念家人好教养好心性,母妃母族差之远矣。”
叹完笑,笑起来倒和七皇女有八分像,“我在书上读到过,有些人确实天生不认路不识方向。头先念八姑娘不敢哭出声闷头乱转的样子,乍一看真是人如其名,活像只小胖桃子。”
他难得玩笑,顿时吓得准备叩宫门的大太监脚下一滑以头撞门:小、小胖桃子甜美多汁否可堪入口否
这玩笑并不好笑!
大太监赶紧撅眼皮:殿下神色间没有半点邪念啊呸旖念,是他心思太肮脏想太多。
他这边阿弥陀佛咣咣撞宫门,那边传说惊阙不醒的康亲王妃正咣咣拍桌,“我早说小三媳妇面甜心苦,你偏说她娇憨天真像女儿小时候,非要我多疼多关照,如今打嘴了要不是太子还肯顾念我这个叔婆,今儿且没这么容易了结!”
她人前慈眉善目,人后凶悍如虎。
康亲王在外闲散,对内妻管严,老手捂嘴当真喊起嘴疼来,“我打嘴是我活该。但谁能想得到,小三媳妇竟纵容奶娘至此,连东宫和椒房殿都敢算计。皇上挑的好儿媳,何止御下不严,根本大逆不道。”
呵,男人。
事情真如表面上这么简单倒好了。
若非皇上插手,只怕会是另一番局面。
不过是糊涂官司糊涂了罢了。
康亲王妃噙着冷笑,不拍桌改拍康亲王的老肩,“皇上家宅不宁,你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大逆不道事小,逆人伦才叫事大!”
康亲王无辜挨揍,然后无辜询问,“怎么就扯上逆人伦了”
“小十一是小二的种。”康亲王妃一句一道雷,“小十一的耳朵,和淑妃、小二生得一模一样。现在不打眼,再过两年别说耳朵,只怕眉眼也会越来越像小二。我试探过小二媳妇,她不像知情的。淑妃是你亲甥女,小二是你我亲甥孙,这母子俩什么脾性,外人不知你我能不知小二这是色胆包天,瞒着淑妃,连皇上的女人都偷上了!”
康亲王被雷劈得外焦里嫩,呆呆耸肩,“你再打我一下是我听岔了,还是你净说梦话耳朵、耳朵相像算什么凭证”
“小二随淑妃,淑妃随你,都好麻辣口儿。”康亲王妃继续炸雷,“小十一才多大,宫里是什么地方,岂会乱喂吃食一碟辣椒面炸的酥酪,小十一头回吃就囔喜欢,断断续续吃下大半碟,这不是随小二是随谁小十一的生母常贵人,可是地地道道的京城口味!”
康亲王惊吓过度,竟嗬嗬笑起来,“老来得子,得的其实是孙子。皇上要是知道了,不活活气死也得气绿了脸。报应,报应啊!”
“报应你个锤子!”康亲王妃好气又好笑,狂飙蜀地方言,“你个耙耳朵脑壳遭门夹了听几句外头瓜批瞎猜的鬼话,还真将子嗣死绝的事算在皇上头上了自家崽子身体差运气差,不是病死就是爬山山塌下水溺水上香坠马喝酒失足,怪得哪个怪个仙人板板!你再敢瓜兮兮,就给老娘爬!”
但凡妻管严,总有缘由。
康亲王就对老妻口服心服,挨揍又挨骂,只觉亲切又委屈,“我这不是心里苦,有个人恨才好过些。”
“你想要寄托,就寄托在小十一身上。”康亲王妃收起暴脾气,平静道:“先设法将小十一过继到我们膝下,再暗地里敲打小二一番,大事化小,小事就化了了。淑妃、小二媳妇娘几个,还有小十一,横竖都是自家血脉。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也能替先走一步的儿子女儿留个供奉香火的人。”
说着面露疲色,“今儿我也算帮了东宫一把,只盼到时候,东宫能替我们说几句好话。”
要保全所有人,就不能捅破十一皇子的真实出身。
皇上又不嫌儿子多,且由大宗过继到小宗,操作起来谈何容易。
康亲王默然半晌,低声轻道:“常贵人,不能再留了。”
康亲王妃眯眼笑道:“废话。”
康亲王看着老妻干瞪眼,姜姑姑则看着姜贵妃垂下眼,“驸马不好可以换,皇上的疼惜却轻易换不来。尚郡王妃逃过死罪逃不过活罪,今后还不是任娘娘磋磨皇上这般偏向您,您可得掌住了,万不能露出半点怨恨不满来。”
主子事败下人顶罪,明眼人哪个不是门儿清。
至于东宫是黑是白,反正东宫都是东宫了,怎么着和椒房殿都好不成一家人。
回宫后砸东西打宫女发泄够本的姜贵妃平心静气,闻言轻笑道:“我那好四嫂生的好儿子,不成器就罢了,险些连累我们娘几个。我知道,皇上越是罚得重越是为椒房殿好,四嫂一家既不姓姜了,是好是歹和我们娘几个有什么干系”
她帮娘家压制念家三房,倒真不清楚姜元聪私下是何败类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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