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否则陈太后不会失态,任由安和公主跟着,却把她给彻底忘了。
不过,万寿宫曾是小豆青小豆花的主场,上下宫人不是老铁就是老相识。
她心头微定,正准备兵分两路各自行动,却听耳畔訇然,视野内涌进一溜宫女太监一溜带刀侍卫,万寿宫宫门缓慢阖上发出一阵隆重声响。
有那眼尖的外命妇失声惊呼,“金吾卫!”
风云突变,全员躁动。
两溜来人倏忽分开,去而复返的姜姑姑显露人前,站定殿外院中,一向倨傲的老脸罩在满院喜红装饰下神色莫测。
她不做声,椒房殿总管太监恨不能踩下她好上位,当即捏着嗓子抢先开口,“皇上龙体抱恙,有意改立储君。杂家奉命来请靖国公夫人并几位阁老夫人,还有——太子妃!”
龙体抱恙,和改立储君有个狗屁因果关系!
这哪里是来请人,分明是来拿人!
或不安或惊疑的内外命妇们只觉匪夷所思:小黄门是谁派来的皇上龙体是怎么抱恙的陈太后等人眼下是好是歹前头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还有姜贵妃。
来人除了金吾卫就是椒房殿宫人。
姜贵妃方才反应是否做戏
椒房殿是想……造反!
众人惊疑不定,下意识看向念浅安,一看更惊疑了。
嗯
嗯嗯嗯
太子妃这是在干啥
第317章 原地坐化
上首半空,座席仅次陈太后、周皇后的念浅安独坐尊位,实在明显十分打眼。
她仿佛看不见听不见,正旁若无人地吭哧吭哧掰腿,一副试图捻指打坐的模样。
目瞪口呆的众人:太子妃是瞎了聋了还是疯了这什么奇葩反应
连带被关注的四大丫鬟想着东宫这阵子没少暗中动作,心里虽多少有底,面上仍难免紧张,边承受注目礼边输人不输阵,拔高声调给念浅安撑场,“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艰难打坐眉眼半垂的念浅安:“……我想试下能不能原地坐化,好度过此劫。”
撑场失败并且紧张不下去的四大丫鬟:“……不,您不想。”
同样惊疑不下去的众人也:……不,您可别。
本来剑拔弩张的殿内殿外,此时不分敌我想法有志一同:传闻中骄横蛮横当众打过人的太子妃,敢不敢再不着调点!
全员表情逐渐冷漠。
苦中作乐的念浅安则表情逐渐变态,腿一抻眼一抬,捣完乱镇住场正打算来一波苏且王霸的唇枪舌剑,就被乍然响起的碎瓷声吓得差点弹起来。
“真要原地坐化,也不该是太子妃!”贤妃砸完酒盏砸酒樽,抄起片大肉的匕首癫声大笑,“这是皇上的后宫,能做后宫主儿的是太后是皇后!轮也轮不到椒房殿的阉狗乱吠!横竖我活着不过是为了年年能给我的小五上柱香,今儿谁不让我好活,我就不让谁好死!”
她静时如寻常妃子,动则如狷介狂生,一语惊醒座中人。
“贤妃妹妹这话很是。”德妃无缝衔接,不提五皇子只提皇上,“我侍奉皇上多年,又有幸协理皇后宫务,倒不知一向励精图治的皇上,何时成了公公口中朝令夕改、不顾朝野安稳的昏君了!”
她敢说,椒房殿的总管太监却不敢应。
“公公莫不是怕落人口实”大方氏缓缓起身开口,“我幼承庭训,只知天地君亲师,只认宗法国法律令。公公不敢答,就换个敢答的,仔细明白地说清楚,公公带兵而来奉的是哪道圣旨哪条律法”
她是孔氏主母,背后站着衍圣公并天下学子,莫说一个阉奴,便是君王也不敢轻慢。
衍圣公夫人和她并肩而立,看向女儿的目光似哀似怒,“椒房殿若是假传圣谕,便是天地祖宗都不能容的大逆不道!”
姜贵妃不在,七皇女也不在,形单影只的乐平郡王妃白着脸轻闭眼,声线支离破碎,“母亲,伯母,你们或许不信,眼下究竟怎么回事,我并不知情。”
衍圣公夫人心里是信的,面上却红着眼扭过头不再多看不再作声。
大方氏心里也是信的,面上却目光如电出手亦如电,一把扣住乐平郡王妃,仪态依旧端严语气依旧娴雅,“我这亲侄女好歹是椒房殿的亲儿媳,公公’请’人之前,不如先和郡王妃将事情掰扯清白,也好安大家伙的心。”
她看似责难,实则维护。
毅郡王妃深看乐平郡王妃一眼,即不为难也不理会,别起裙摆撕烂中衣,绑起宽袖挺身而出,“两位母妃和几位夫人所言甚是,我做晚辈的不敢说巾帼不让须眉,但不敢丢皇室尊严长辈的脸,谁想强行带人走,谁先问问我肯不肯!”
她男人奔赴前线,身后娘家军威甚重,在座武将家眷几乎一呼百应。
殿中无形间立起一道净是云鬓凤钗、环佩叮当的人墙。
裴氏站在人墙正中,从来温和的面色满是凛厉,“国公爷是大军机,魏大都护坐镇军中,魏二公子尚在朝中,我倒要看看,谁敢犯众怒,谁敢置边关朝廷安危于不顾,做那公然作乱的逆贼!”
陈氏静立她身侧,不说话目光却厉,无声看向首辅余夫人。
余夫人用力推了女儿一把,腮帮紧咬,“走,趁现在快走!”
魏二少奶奶身形大震,摇着头不知是喊陈氏还是余夫人,“娘……”
“听话。”陈氏目光微缓,盯着儿媳看的却是孙女,“护着太子妃快走!”
今儿是好是歹,众人是生是死,全系在太子妃一人身上。
护着太子妃走,去前头找皇上找太子!
听懂话外音的魏二少奶奶再说不出话来。
同样秒懂话外音的念浅安也:“……”
话都被人说完了,戏份都被人抢光了,她留下来能干啥哟!
群众这么给力,领导岂能掉链子!
有事让领导先屎咳咳,让领导先走可还行
四大丫鬟表示很行,立即分散前后左右,念浅安被簇拥着不忘一爪子一个,果断拉上魏二嫂和小侄女。
人墙之后哐当乱响。
人墙之前安静如鸡,椒房殿的总管太监噎得肝疼,不曾见过如此阵仗,更不曾想贵妇们横起来比御史言官还难搞,偏偏碍于后果不敢强来,乍听动静不对才重振嘴脸,挥手叫嚣道:“拦住太子妃!给杂家拦住太子妃!”
他一动,姜姑姑也跟着动,眼神微闪手微动,身后宫女太监瞧清手势,忙跟着金吾卫蜂拥而上。
贵妇们言辞如刀,真动起手来却毫无章法可讲。
偏偏有个贤妃挥着匕首活似疯婆子,还有个毅郡王妃身先士卒不要命似的拼杀。
混在其中打酱油的大半贵妇不由士气一振:不管家里男人是否站东宫,此情此景绝不能瞻前顾后,只要皇上没死,她们就得忠君到底!
人墙散了又聚,推搡着尖叫着一片混乱。
金吾卫刀不出鞘,撞上家世煊赫的贵妇下意识避让,一时束手束脚寸步难行。
总管太监急得跳脚,不知被谁砸了记黑拳。
姜姑姑杵在院中,手下宫女太监听命行事,竟也寸步未进。
身后喧声渐远,久久不见追兵。
念浅安无暇细想,被四大丫鬟夹裹着遁入后花园,径直摸向当年她偶遇“柳树恩”的废弃后门,却听脚步声乍起,直逼她们而来。
回首一看,不是追兵,而是三位太妃。
太妃们三脸“老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淡定表情,一路追来老骨头差点散架,只累不慌甚至面带微笑,“人老了,动起手来比不过年轻人,还是别跟着添乱得好。那老阉狗一脸蠢相,怕是没料到会闹成这样,后门多半没分人看守。娘娘只管去,这后花园由我们把关!”
说着老手一指,为讨太后太妃欢心而扮作戏子的面首们上台能唱戏,下台能顶事,身着全副行头或抄金银摆件或握高脚凳,完美诠释何谓人生如戏,相当有气势非常能唬人。
然后老手一动,转瞬指间夹麻将,十分惋惜道:“这还是早年娘娘铺子里出的联名麻将呢,早就没地儿买了。做工好用料好,砸人老疼了。回头要是都用来招呼阉狗歹人了,娘娘可得补送一份儿。”
每次宫斗都被各种刷新三观的念浅安:“……好的。”
敢情面首还能当打手,麻将还能当暗器,太妃们这么牛叉真的科学吗
太妃们哪管科学不科学,领着面首们三妇当关,留守原地。
念浅安捧着被洗涤的小心肝艰难前行,结果行到半道,又有杂乱脚步声追来。
回首再看,不是太妃们,而是毅郡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
“我们老爷还未解甲归田时,夫人可是跟老爷一道守过边的!”管事妈妈气息不稳妆发凌乱,却语带骄傲动作利索,“郡王妃就是那会儿出生的。遥想当年,夫人怀着郡王妃不得不出面料理后防事务,也是这样绑着肚子,进进出出愣是没动过胎气!”
她手指翻飞,很快绑好临时撕下的布条,随即半点不耽搁,“娘娘快去吧,奴婢这就回去了。”
她惦记着毅郡王妃,若非得了吩咐,哪里顾得上跑这一趟。
念浅安捧着被缠绕好几圈、手法很讲究的肚子,好险没当场泪奔:孟子说得对。啥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她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天降宫斗瓜,降得这么处处显温情可还行
四大丫鬟再次表示很行,干脆架起念浅安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出万寿宫后门。
故地重游,念浅安无心感慨,有意分散目标,“小豆青小豆花留下,捡着僻静小路往东走,穿过树丛就是寿康宫后头空置的凉亭小湖。万寿宫若是守不住,至少要护住魏二少奶奶,你们找到地方别再出来。”
那里曾是二皇子和常贵人幽会的地方,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说罢摸摸不哭不闹的小侄女,郑重对魏二嫂道:“魏二公子膝下无子,魏夫人也等着你哪天再传喜讯,为魏家二房添丁凑个好字呢。大人的事儿不能牺牲孩子。你听我的,只管安心带着孩子躲藏起来。”
她不无私心,顺手拖走魏二嫂小侄女,岂会任她们继续冒险跟着。
“小喜鹊是我的小福星。”念浅安竭力安抚,示意小喜鹊看顾好小侄女,“有她在,不仅你们会好好儿的,今天的事儿也一定能化难呈祥!”
魏二少奶奶只当她言语委婉故作轻松,却是留人证保活口的意思,当下逼退泪意死死咬住唇,“臣妇,定不负娘娘嘱托!”
欲言又止的小豆青咽下反对,捏紧袖袋中的竹哨正色领命,又对远山近水厉声道:“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娘娘!”
远山近水肃然应是,拔脚急急跟上已经转身的念浅安。
后头人事已远,前头却没有传来半点异响。
直到转出万寿宫地界,才惊见乱相,各处宫人慌做一团,想去万寿宫报信想求万寿宫庇护的尚不知万寿宫已乱,跑窜间遇上越来越多的金吾卫,惊叫惨叫连成一片。
有那无头苍蝇般乱飞的宫女错眼瞧见念浅安主仆三,脱口就喊,“太子妃!”
默默戴好纯金指套的念浅安满头黑线,果断飞出一拳。
一个宫女倒下了,无数个金吾卫循声而来。
远山掏出竹哨一顿狂吹。
近水掏出药包一顿狂撒。
瞬间被药粉扑了满脸的念浅安:“……”
二货始终是二货,逆风撒药没伤着敌人光误伤自己人了混蛋!
她气得跳起来怒抽近水后脑勺,“敢不敢顺风再撒药!”
近水忙抱歉应好咧,屁颠颠站到风口有一包算一包,专往金吾卫面门招呼。
念浅安恨恨掳了把脸,抖着爪子掏解药,和远山互喂互救,“虽然没吃进去,还是用下解药比较保险。”
自救完毕抬脚一动,被不明物体阻了去路。
念浅安低头一看,“陈内监!”
第318章 瓮中捉鳖
路边积雪已被踩塌,陈宝横躺其间,身下满是泥泞,身上满是血污。
不等念浅安扶人探看,身后兵器相交金鸣声忽而大作,随即被一声凄厉呼喊生生盖过,“师父!”
陈宝徒弟甩袖狂奔,临到近前急急刹住,目光锁着地上陈宝,嘴里强忍担忧,“小的救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他带着数百成团的东宫近卫并暗卫而来,迎风撒药的近水得以援手,忙抽身回念浅安左右,扶起昏阙的陈宝搭脉,指腹一按头一点,“陈总管没事儿……”
念浅安大松口气,打断陈宝徒弟的场面话,“前头究竟怎么回事”
“小的不知。”陈宝徒弟含泪摇头,目光仍锁着陈宝,“百官朝贺,太和殿本来好好儿的,开席不久诸皇子循例向皇上敬酒,哪想刚轮到乐平郡王,皇上握着酒盏仰头就往后倒,太和殿转眼就乱成一团。
还是殿下和刘总管出面调派,才止住混乱。殿下、乐平郡王和八皇子将皇上抬进养心殿,刘总管命人将吓得大哭的十皇子送回皇子所,领着院正太医也进了养心殿。不过片刻,又请走靖国公和几位阁老。
莫说师父,余下朝臣也只有在外干等的份儿。谁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了,谁也不知道养心殿如何了。师父眼见太后皇后公主并姜贵妃七皇女进了养心殿,又见姜姑姑进去不久就独自离开,这才觉出不对。
养心殿只进不出,传话请人的小黄门是何时由谁派去的养心殿里外消息不通,师父谨记殿下交待,见事不对就回东宫抽调近卫,回转时太和门却关了,门外全是百官仆从,师父命小的留下,自己进了后宫……”
暗卫听见哨音凭空出现,他这才带着近卫闯进后宫。
“有位暗卫大哥说,万寿宫方向也有哨音。眼下除了暗中随护殿下的林侍卫,一半暗卫在这儿,一半暗卫已经赶去万寿宫。”陈宝徒弟急言快语,顷刻间道尽所知,“前头究竟怎么回事,师父都说不清楚,小的实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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