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而念甘然怪就怪在,亲手争来亲事,又亲手毁了亲事。
本是京中贵女无不艳羡的好婆家好夫婿,最后却是念甘然大吵大闹要和离。
闹得已举家离京的她都有耳闻,等她重回京城时,念家和离过的姑娘又何止念甘然一个。
念甘然的怪,还怪在和魏明安的来往上,即不似趋附亲近又不似刻意针对,直到她死,都没看明白二人之间难以言喻的关系是从何而来。
今生魏明安已死,前世看不明白的今生再也无从考究了。
而念浅安没死,念甘然若是无法像前世那样顺利结下那门亲事,也许就不用再和离一次了。
李菲雪边在心里感慨,边告诫自己莫被旧事旧人牵绊,重新扬起笑道:“既然于老夫人也赞不绝口,想必是要念大姑娘代候府敬献好东西了安妹妹不缺姐妹做伴,我现在是怕了家里那些庶妹了。明儿母亲只带我一个,不如我们在朱雀街碰头,一起进宫”
她的笃定并非因前世所知,而是因宫中端午必定要赏赐除五毒的香包、首饰,内外命妇不好回敬粽子之类的吃食,由着家中小姑娘敬献女红、厨艺倒是无妨。
且她也有私心,正盼着能和念浅安“出双入对”,好压制李十姑娘作出的流言,让外人看清楚公主府和李家好着呢。
念浅安正愁闺蜜不成团好寂寞,自然无有不应,牵着李菲雪的手笑,“那我明天再正式给你引荐小透明。”
李菲雪听她解释完谁是小透明,想着念秋然前世所嫁何人,不由也笑了,“早听说念四姑娘是个文静的,我正好沾安妹妹的光,和念四姑娘结交结交。”
她也得准备进宫事宜不好久留,二人边说边往二门去,才出内院就撞见正准备进宫的念驸马。
李菲雪微微一愣,忙松开念浅安的手,深深蹲了个福礼,“小女见过驸马爷。”
她的态度有些不自然,念驸马只当小姑娘家乍见外男长辈,难免拘谨,遂简单寒暄几句,揉了揉女儿的头后,就姿势不雅地爬上马车走了。
念浅安一看念驸马螃蟹附身就笑,冲李菲雪挤了挤眼睛,“我爹是不是又温柔又帅气”
她以为念驸马魅力太大老少通吃,李菲雪才会过分恭谨。
李菲雪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嘴里却肯定道:“是,安妹妹有个令人羡慕的好父亲。”
她看着念浅安挥手送她,直到再瞧不清公主府的金字匾额,才靠上车窗露出沉吟来。
谁能想到,温雅洒脱的念驸马在经历丧女之痛后,就摇身变成令李家闻风丧胆的地狱修罗。
谁又能想到,在于老夫人、安和公主因念浅安的死相继病倒后,念驸马会闹出那样骇人听闻的丑事。
李菲雪紧紧抿着嘴唇:今生许多事都变了,如今于老夫人、安和公主没有病得无法管家,那个女人就无法接近念驸马,再次闹出丑事的可能性已经小之又小。
单看前世念驸马因爱女之死而性情大变,她愿意相信念驸马是无辜的。
今生,她会代替两世都活在父慈母爱中的念浅安,留意那个女人,绝不会让念驸马再被人算计,害念浅安伤心。
李菲雪再次在心里告诫自己:现在爆出丑事的时间已过,公主府依旧和美平静,她不用草木皆兵。何况丑事如何发生的她也无从得知,一动不如一静,只需按照原本的打算和公主府常来常往,也好防备万一。
她暗下决心,刘家外书房伺候的下人们却是暗暗头疼,望着院中老树下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齐齐嘴角抽搐:念驸马一回京面完圣就来拜见刘大家是好事儿,多给刘家面子啊!但一来就蹲地,跟乡下糙汉似的捧着大海碗扒饭算个什么事儿啊!
念驸马倒是放荡不羁了,偏带累刘大家吃一口饭得赶三回小飞虫,倒似刘家没规矩不会伺候,简直给
第84章 落荒而逃
楚延卿不明白念浅安上一刻还眉开眼笑,下一句打趣就似贬非褒,略带迷惑地皱眉道:“你不喜欢我送的这些东西”
念浅安收回没忍住乱摸一气的爪子,实话实说道:“讲真,惊吓大于惊喜。”
虽然贫穷使她犹豫,但无功不受禄,这些动摇人心的财帛她摸着略觉亏心,正准备义正言辞地表示拒绝,就听楚延卿不自然地干咳一声,斜睨着她,眉心皱褶越发透出不解,“是你自己说的,姑娘家就该哄着让着。”
他虚心受教,她却空口白话转头就不认账
楚延卿有些不开心。
念浅安却开心了,豁然开朗之余不无惊奇,“您和柳公子无话不谈,是真心不打折扣地什么都说啊您这主子做得可真礼贤下士,和暗卫头子的关系这么铁”
略表羡慕后在肚子里笑得打跌,面上一副孺子可教的激赏正色,“所以您是来弥补过往十年闹的不愉快的吗”
楚延卿算是领教过她说话有多直白不含蓄了,一时笑她变脸如翻书立即又开始上手摸好东西,一时叹她脸皮厚说得好像都是他的错一样,眉间皱褶却舒展开来,大度地不和她计较,面露满意道:“算是吧。”
仿佛她肯接受他示好,他就开心了。
念浅安偷笑得肚子疼。
也许情商低也有情商低的好处
至少楚延卿肯听“劝”,并非一条黑路走到底的执拗性子,撞了南墙就晓得回头
不由想到她曾当面嫌弃过柳树恩智商捉急,也不见柳树恩因为什么男性自尊而翻脸啥的,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信重什么样的仆从……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楚延卿和柳树恩都挺纯情的。
念浅安顿时不亏心了,立即将小十箱宝贝占为己有,一脸“原身可以含笑九泉了”的隐晦诡笑,“那我就生受小表舅的好意了。礼尚往来,小表舅喜欢什么,我送您”
然后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别太贵。”
她虽然怀揣四万两巨款,但那是楚延卿暂时寄放的,以后只能用在生意上,挪用公款的事儿她不干。
而安和公主宠溺女儿是有底线的,该给的给该花的花,多余的一个子儿都别想。
“知道你穷,不用你回礼。”楚延卿仿佛很有长辈自觉,出口的话却没有长辈架子,“皇家辈分做不得准,你愿意喊小表舅随你,只是不用再对我用敬称。”
他只比她大五岁,您来您去的好像他有多老似的。
说罢看了眼念浅安的包包头,又不自然地干咳一声道:“我送你的发圈呢怎么不戴”
念浅安又想笑了。
在某些事上,楚延卿果然也很单纯吧
答应陈太后要和她好好相处,就半点不阳奉阴违,身体力行得仿佛和原身的“过节”根本不存在。
念浅安顿时好感连加好几个一,想着以前楚延卿算她三千里外的表哥,便也不假客气,“你屋里的大嬷嬷眼光真好,那个发圈我很喜欢。不过姑娘家你懂的,不能老戴重样儿的首饰,得错开日子换着戴。”
楚延卿常见的不是宫妃就是宫女,哪里留意过她们穿什么戴什么换没换过,现在听懂了,也只是干巴巴的一声“哦”。
他和原身互掐近十年后强行装熟的结果就是,说完能说的话后空气突然安静。
他不像送完礼就急着走的样子,世上也没有茶没泡过一轮就送客的道理。
念浅安受不了冷场,只得硬聊道:“明天进宫领端午宴,我就准备戴你送的发圈。陈姑姑之前瞧见,也说很衬我……”
然后就我不下去了。
和直男聊首饰聊搭配貌似很蠢
念浅安默默看了眼一脸无动于衷的楚延卿,心头一动决定另起话题,突然道:“小表舅,不如你替我转告柳公子一声,下次姑娘家再说冷的时候,他一大男人就该边嘘寒问暖,边给对方披上自己的衣裳才对。”
楚延卿闻言似乎认真想象了一下,然后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时节没人穿大氅、披风,总不能让树恩脱外裳给你披着。”
他表示成何体统。
念浅安表示苏错时代了,“……不好意思,是我想太多了。”
不过她没猜错,柳树恩连她吐槽楚延卿的种种都一字不落地告诉楚延卿了,果然他们飞到树上说话的细节楚延卿也一清二楚。
于是捧着越跳越快的小心肝,继续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走向,“我是看柳公子纯情得很,似乎对怎么和姑娘家相处很不开窍。他都十七了,怎么着及冠前也该娶妻了吧就他这样,你可怎么给他指亲事啊”
她想当然的以为,暗卫头子也是下人,亲事就算不全听主子的,也得主子点过头才算数。
楚延卿被她大剌剌的纯情二字砸得面色古怪,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半晌才抬手摸了摸脸道:“他的亲事不急。何况,他的亲事难找。”
他掌下所触正是柳树恩刀疤所在,仿佛在提醒念浅安:柳树恩顶着那样一张脸,称心合意的亲家当然难找。
说着似乎终于适应了念浅安没头没脑的说话风格,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念浅安,“你的事我都听树恩说了。他说……你已经另有心喜之人。你不去关心你喜欢的公子,反而老在我跟前念叨树恩做什么”
很好,柳树恩连野外求生时二人说过啥都告诉楚延卿了。
楚延卿肯定也知道,原身爱慕算计过徐月重,她和刘青卓私下退婚的事。
念浅安不知该赞柳树恩够衷心够尽职好,还是该气柳树恩不解风情到令她肝疼好,答话答得几近咬牙切齿,“因为我喜欢的公子就是柳公子。我不念叨他念叨谁”
她表情很凶,楚延卿先是一脸消化不良的呆住,反应过来念浅安所说何意后,惊得险些泼念浅安一脸热茶,“你、你说什么!”
念浅安默默离他远了点,一字一顿道:“我说,我喜欢柳树恩。”
去他的苦逼单相思!
就柳树恩那死不开窍的尿性,她想臭表脸地追他都跟狗咬王八似的无处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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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满目锦绣
念甘然并不急着接话,而是先看向安和公主和周氏,见周氏微微颔首,才出列福身道:“不敢当娘娘夸赞。是家祖母和公主、家慈并二位叔母吃着都觉得好,家祖母又想着娘娘们节气操劳,换换新巧口味即能解腻,又能瞧个新鲜解解闷,小女才斗胆奉长辈之命献丑。”
于老夫人是怎么回事明眼人都知道,她特意抬出于老夫人来,意在替于老夫人描补,表明于老夫人对陈太后等宫中贵人的孝敬“心意”。
即没否认是自己的手艺,也没假惺惺地谦虚推让,该捧的长辈一个没落,虽没带擎哪位念家姑娘,但也没拉踩哪位姐妹。
陈太后确实不会和于老夫人计较,只无奈而好笑地看了眼安和公主,掖着嘴角笑赞念甘然,“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姜贵妃闻言暗暗点头,自然知道于海棠和念甘然私交不错,便也不吝啬夸赞,“可惜皇上和小四、小八都在前头,不如我们有口福能先尝为快。回头知道念大姑娘这样心灵手巧,皇上必定也要夸上两句。”
念甘然飞快瞥了眼专心“欣赏”水晶粽的周皇后,一边嘀咕皇家妻妾果真奇葩,中宫没有中宫样儿贵妃倒一副正妻口吻,一边微笑答道:“娘娘抬举,小女万不敢藏私。家慈名下的点心铺子,节后除了今儿敬献的各式粽子,还会上些寻常就茶就酒的新点心,诸位娘娘夫人、奶奶若是看得上,还请赏脸多光顾。”
她顺势把生意做到宫里来,偏不遮遮掩掩,很有些初生牛犊的大气坦荡,且摆明自己已经在帮吴氏打理嫁妆铺子,越发显得能干孝顺。
或眼红或新奇或赞赏的贵妇们却纷纷低下头,暗叹小姑娘终究是小姑娘,没听懂姜贵妃的话外音。
皇上常吃常住在椒房殿,渐渐随了姜贵妃的偏甜口味,四皇子八皇子和皇上一样,都爱吃甜口的粽子,那话是显摆自家得皇上的宠,和皇上亲近呢。
姜贵妃看着念甘然笑了,偏头对上首道:“念大姑娘不仅是个懂事的,还是个干练的。”
陈太后心里不喜姜贵妃面上不会摆出来,也笑了笑吩咐道:“捡几样精巧漂亮的甜粽子,给皇帝送过去。”
自有太监领命而去,仿佛没听出姜贵妃话里机锋的周皇后这才又开了口,“母后好歹给儿臣留一盘水晶粽。”
她只看不吃,比陈太后还讲究养生,除了正餐绝不吃零食,甜食更是碰也不碰。
陈太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周皇后,“你啊你!还想把吃食当摆设看不成”
周皇后笑微微点头,“等儿臣养完眼,再赏给下人祭五脏庙就是了,不会浪费食物的。”
皇家婆媳斗嘴,贵妇们自然要捧场,有说陈太后疼人的,有说周皇后雅致的,也有尝过念甘然的手艺,真心赞美的。
魏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少不得也服侍陈氏用上两口意思意思。
陈氏的神色有些发怔。
一直暗搓搓留意她的念浅安心里酸涩:念甘然献上的咸粽虽和魏家酒楼卖的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魏母定是睹物思人,想起以前她折腾魏家厨子的事了……
才想到这里,就见陈氏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示意魏大少奶奶、二少奶奶自便,独自起身整了整衣裳,抬脚去了官房。
陈太后一眼瞥见,低声吩咐陈姑姑道:“让陈妈妈跟去服侍。”
到底是同族出来的内侄女,血脉再远关系再疏淡,仍唏嘘陈氏爱女新丧,担心她病体初愈再出闪失。
而诸如刘嬷嬷、陈妈妈这种或内务府出身、或宫中贵人母族家仆的,是有资格跟进宫,等在殿外伺候的。
陈姑姑转头交待下去,念浅安只得收回注目,却无心再看场中各家姑娘们争奇斗艳。
李菲雪亦是冷眼旁观,拔得头筹的果然是先得陈太后、周皇后、姜贵妃称赞,后得皇上赏赐的念甘然,其次是琴技动人心弦的于海棠,屈居第三的竟是名不见经传的单怀莎。
念浅安顿时八卦心起:单怀莎虽然没别着小白花,但还没正式除服,打扮得虽郑重却很素淡,怎么跟着裴氏进宫了而且依照之前探病时的情形来看,单怀莎不是裴氏看重的儿媳人选么
贵妇们也有相同疑惑,视线在裴氏和单怀莎之间打转儿。
单怀莎即淡然又镇定,等宫女撤下笔墨后,就将俆之珠牵在身边,带着俆之珠矮身福着礼解释道:“太后娘娘福泽深厚,小女才敢生受姨母好意,厚颜进宫拜见贵人。得娘娘夸奖的这副笔墨,其实是我们大姑娘做的端午诗词。大姑娘年幼力弱,小女身为人师少不得代为执笔,不敢隐瞒娘娘,让诸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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