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公主府的下人并不拦人,如今再见楚延卿登堂入室,不知该笑脸相迎好还是苦大仇深好,个个颜面扭曲地一层层往里领路,送到荣华院外立即鸟兽散,谁都不敢多停留:公主很彪悍,六皇子很冷面,王见王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儿呢!
整个公主府后院都安静如鸡。
陈宝当先跨进荣华院,放眼见门扇紧闭静谧无人,顶着萧瑟秋风不由脊背发毛,“殿下,这……”
还没这完,就听游廊外树丛后一阵突兀的鸟叫声响起。
因楚延卿今天是特意来拜会安和公主的,并未摆出皇子仪仗,身边只带了陈宝一个,听着怪异鸟叫声当即面露警觉低喝道:“谁在那里!”
回应陈宝的只有:啾啾啾,啾啾啾。
伴随着鸟叫声,树丛顶端冒出一丛鸟窝,鸟窝里戳着丑丑的雏鸟不是重点,重点是鸟窝居然会动!
动到树丛尾端远离荣华院上房的地段后,鸟窝缓缓升高,露出念浅安的小脑袋,大眼睛眨呀眨,小嘴巴嘟呀嘟:“啾啾啾,啾啾啾。”
这是叫他家殿下过去,一起跟树丛后蹲着
陈宝神奇地听懂了,然后心态崩了。
他家英明神武的殿下,为什么偏偏看上这么个货色!
头顶鸟窝的未来六皇子妃,他是不是祖坟没修好,才叫他亲眼目睹这惨烈画面!
陈宝直替自家殿下委屈,楚延卿却神色淡定地抬脚,大长腿跨过树丛一抖袍摆,和念浅安面对面蹲好,释放强忍的笑意道:“笨兔子,你又做什么怪相”
话说得这么亲昵干嘛!
人笑得这么温柔干嘛!
这什么好看的混蛋!
念浅安顿时气不起来,嘟嘴啾了两声发现用不着啾了,喊了声树恩道:“我娘快被你的烂后手气死了。我爹这几天都睡在外书房,我娘不让他回荣华院,也不肯见我。刘嬷嬷倒是肯睁只眼闭只眼,我也只能今天顶鸟窝,明天溜小狗在院里偷偷转悠,问问下人我娘吃没吃饭、用没用药……”
楚延卿哑然,他只听说安和公主病了,并不知安和公主气成了这样。
“是我没想到,都是我的错。你别难过,嗯”楚延卿正想安慰念浅安,就见念浅安装备齐全一手还拎着茶吊子好解渴,顿时安慰不下去,气笑不得道:“混说什么气死,哪有这样咒自己亲娘的是听说我来了,特意等在这里的谁给你掏的鸟窝你小时候不会爬树,现在学会了”
说的是原身幼时,在万寿宫梧桐树下和他、和魏明安初见的事。
念浅安闻言边分裂边心头暖暖,扶着鸟窝说是念驸马帮她掏的,“我爹不反对我们的事,所以我娘连带着生我爹的气。树恩,我爹都摆不平我娘,我们能这么办”
楚延卿眼底飞快一闪,温声道:“我不是来了吗今天休沐,我一早过来就是为了拜会公主,好好儿和公主说说我们的亲事。”
安抚完念浅安就去捉念浅安的手,低声笑道:“今天不翻来覆去喊我树恩了见着我也不想牵我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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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咳咳咳咳
刘嬷嬷顾忌念浅安的脸面,人是关起门打的,绮芳馆的下人只见刘嬷嬷神色沉郁地进来,又见远山、近水脸色苍白,哪里敢往前凑,上茶看座后就识趣地退散开去。
刘嬷嬷侧身坐在下首的锦杌子上,顺着鼻梁看向远山、近水,冷声道:“自己和姑娘说说吧,你们这顿打是怎么来的。”
远山近水进屋就跪了,先开口的是近水,“奴婢糊涂,不该替姑娘收着六皇子的汗巾,明知那是六皇子的贴身物件,却不曾规劝姑娘。”
远山紧接着道:“奴婢失职,不该管着姑娘的钱匣子,明知六皇子私下给的银票收不得,却瞒而不报。”
汗巾银票
灵光乱闪间,念浅安脑中模糊的念头串联成线。
果然就听刘嬷嬷音量徒然拔高,“汗巾是定情信物、银票是聘金,六皇子和姑娘早已私相授受、私定终身,六皇子这说法可有错!”
念浅安闻言对上刘嬷嬷调转的视线,顿时露出个惊恐而不失优雅的干笑。
她留作驰古阁运营资金的四万两银票,肯定被安和公主没收了!
不对,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更不是拆楚延卿台的时候。
她要是否认,只会火上浇油,导致安和公主更加恼楚延卿。
虽然楚延卿那个混蛋连她也坑了!
念浅安好气哦,但只能继续保持微笑,气红的小脸仿佛很羞涩,“……没错。”
刘嬷嬷见状,眼中的厉色反而倏忽不见。
说句拿大的话,她伺候过孝静长公主又奶过安和公主,安和公主如她亲女,念浅安如她亲孙,闹成这样郁闷气恼一过,更多的是心疼,甚至还有点好笑。
“只收了汗巾和银票,奴婢是不是该夸姑娘长进了,没跟春宴似的再来个以身犯险、落水硬攀姻缘”刘嬷嬷说到这里,不由想起当初救了小李氏的“柳树恩”,本就嗔怪的语气越发带出好笑,“姑娘既然早和六皇子做下渊源,何苦死死瞒着早和公主说了,也不至于事赶事闹成这样!”
涉及魏家和飞鱼卫,除了死死瞒着还能咋地
坦白从宽主动作死吗
何况她和楚延卿的交往由公转私,她会喜欢他,自己都无法预知、控制。
念浅安默默在心里接道,继给原身背锅后又替楚延卿背锅,敏锐察觉到刘嬷嬷的态度变化,忙祭出厚脸皮,“嬷嬷,这次是真的。我是真心喜欢树恩。嬷嬷,您帮帮我们吧”
刘嬷嬷一边酸倒老牙,一边啼笑皆非,“奴婢可没能耐帮忙。公主如何行事,轮不着奴婢置喙。”
说罢爱怜地拍拍念浅安的爪子,动作似有安抚之意,离开的步伐却贼无情。
念浅安哀嚎着倒下,远山、近水忙爬起来围过去。
近水不无抱怨道:“那条汗巾是奴婢在铺子里捡到的,当初六皇子叫奴婢好生收着,奴婢也没多想,怎么到了六皇子嘴里就成定情信物了六皇子,可真是好算计!”
她伐开心,之前还心喜得楚延卿高看,现在超嫌弃。
远山却不赞同近水的态度,挤开近水道:“姑娘别听近水的。公主本就不愿姑娘嫁回皇家、宗室受累,六皇子想娶姑娘,少不得用些非常手段。近水只是嘴巴坏,奴婢们甘愿挨打,好歹圆了六皇子的说法。”
俩二货二归二,两颗忠心倒是只为主子着想。
念浅安自然不会追究汗巾的坑,起身给二人上药,气哼哼道:“你们是替他挨的打,回头让他好好补偿你们!”
远山近水齐齐捂屁股,心有余悸道:“六皇子还敢来吗”
结果不出半天,门房就来报:六皇子不仅还敢来,还来得很快,且带来了太后懿旨。
饶是荣华院有令不准放人,谁又敢拦手持太后懿旨的楚延卿
收到消息的念浅安立即弹出绮芳馆。
顺利进荣华院的陈宝则挎着个超大的包裹,显然吃一堑长一智,备着替换衣裳以防楚延卿再被泼一身。
早上自家殿下那狼狈样儿,简直没眼看!
陈宝偷偷怒瞪依旧门扇紧闭的上房一眼,立马转头去看游廊外的树丛,果然就见树丛顶端又冒出颗小脑袋,小脑袋上顶着个小巧精致的铜锅,很会花样顶东西的念浅安露出一双大眼睛,眨巴了两下。
陈宝一脸平静。
不就是顶完鸟窝又顶铜锅吗
平心而论,念六姑娘还挺多才多艺的
等哪天念六姑娘头上多顶一颗人头,他再来大惊小怪不迟。
不过,一天接连两次目睹这种惨烈画面,还是得好好修修祖坟,求祖宗保佑他别再辣眼睛。
陈宝正琢磨派哪个徒弟去办,就听念浅安张张嘴,“咳咳咳,咳咳咳。”
于是非常有经验并且很尽职地托了楚延卿一把,送楚延卿再次入树丛蹲好。
楚延卿即心虚又尴尬,借惊奇盖脸道:“笨兔子,铜锅不重吗你就不能换个轻省的东西做伪装”
念浅安一脸呵呵,“我生来就是给人背锅的。锅重不重多不多,是谁的锅有个屁关系,我有的选吗”
她一语双关地哼哼。
楚延卿听不懂,此时也无心求解,一听念浅安爆粗就知道是生气了,忙抬手扶着铜锅帮她减轻重量,一手摸了摸鼻子,“你都知道了公主没有迁怒你吧”
念浅安一脸“少年我很佩服你”的冷漠表情,“小表舅,你可真是挖的一手好坑。”
不叫他树恩了,笨兔子真生气了。
楚延卿忙大手下滑,握着念浅安的爪子捏啊捏,轻言细语哄道:“不生气,不生气好不好我之前就说过,我既然许诺追你就准备娶你。那会儿你翻脸不认人,我没把握你肯不肯答应嫁我,正巧近水捡着我的汗巾,你又收着我给的银票,就想着……多留一条退路也好。并不是故意坏你名声,公主和刘嬷嬷总不会往外宣扬。”
这个混蛋!
居然这么早就算计着娶定她了吗!
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念浅安顿觉自己在爱情里是个智障,小表情不冷摸了,爪子轻轻抠楚延
第158章 公主威武
远山近水送上最新消息,抢着道:“公主按品大妆,和六皇子一起出的府。公主虽没搭理六皇子,但也没冷言冷语,由六皇子打马开路,进宫求见太后去了。”
念浅安听罢揉揉脸,靠上椅背叹气。
事到如今,她也闹明不白安和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她原本很笃定,相信安和公主心里也清楚,从流言转变风向那一刻起,她和楚延卿的亲事已经由不得公主府拒绝。
讲真,这些天“做小伏低”由着安和公主撒气,其实是有心顺着安和公主,“哄”安和公主消气。
孤单睡外书房的念驸马,何尝不是同样想法。
所谓事不过三,安和公主却无视太后懿旨,拖着“病体”直接进宫。
安和公主很生气,后果貌似比她和念驸马以为的都严重。
念浅安这下是真情实感地愁了。
于老夫人却愣了,顿时病中惊坐起,“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点!”
于妈妈也是一脸惊怔,“听门房的口风,六皇子行事虽低调,但确实带着太后懿旨。荣华院没传出半点动静,紧跟着公主就和六皇子一同往宫里去了。”
也就是说,并未正经宣读懿旨。
本来指婚的懿旨,该派宣旨太监昭告内外,哪有跟楚延卿做贼似的私下登门的道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陈太后给安和公主面子,安和公主若是肯因着懿旨服软,哪会突然进宫
于老夫人皱眉爬起身,“派人给万寿宫递牌子,取我的命妇大礼服来!”
多年婆媳乱斗的经验告诉她,不管安和公主想做什么,她反着来准没错!
于老夫人病恹恹地一路哼哼,前脚出念家门,安和公主后脚已跨进万寿宫。
早有准备的陈太后先发制人,“看过指婚懿旨了如果小六无心、安安无意,我绝不会帮着小六摆布孩子们的亲事。你气够了肯点头了,我这就让陈姑姑将懿旨送去宗人府、内务府过明路。”
“我知道外祖母疼我。否则只管让天使上门,何必让小六亲自送去给我过目”安和公主话说得软和,却没有肯点头的意思,“这些天,我总梦见母亲。叔父这一房本是刘家嫡出旁支,后来怎么做了宗房的,您最清楚。
要不是母亲无子,要不是祖母总想着给父亲纳妾求子,临去前还指着母亲骂不孝忤逆,母亲和父亲怎会成怨偶,纠缠一生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叔父这一房怎会扛起宗房重责我又怎会幼年失祜,由叔父一手教养长大
我是母亲的独女,安安是我的独女。我和母亲一样生不出儿子。若是安安将来也像我、像她外祖母一样命中无子,该如何自处您和小六又该如何计较即便只有一丁点可能,您叫我怎么痛快点头,由着安安嫁进皇室
驸马敬我爱我,曾找叔父许下诺言,公主府绝不会有庶子庶女。叔父怜惜我,这才赞同我下嫁驸马。驸马信守承诺,是他为人驸马的本分,也是他为人夫君的情分。小六是皇子,不是驸马。皇子无子,岂是单纯的家事说句国事都不为过!”
楚延卿是中宫嫡子,无论前程如何,都不容他膝下无子。
“您说我危言耸听也好,杞人忧天也罢。我只有安安一个女儿,看不得她受半点苦半点累。”安和公主直视陈太后,“小六肯为大李氏不纳二妾,或许也肯为正妃不生庶长子。三年五年行得通,十年二十年呢男人的心是有靠得住的,但要我拿女儿冒险,我做不到。”
她依旧坚定地反对女儿做皇室媳。
说着说着,英气的眉眼满是红意。
从来最强势、最有主意的人,为妻为母这许多年,何曾再展露过彷徨强撑的一面
陈太后的心又酸又痛。
这番话字字剐心。
孝静长公主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不然她也不会爱屋及乌,这样疼爱、这样纵容孝静长公主留下的女儿和外孙女。
陈太后站起身,伸手去握安和公主,“安和,你只听我一句话。有我在一天,我必定保安安康乐顺遂一天。”
事关爱孙子嫡皇子的子嗣,贵为太后,能许的也不过是这样一句话。
安和公主也站起身,却是直挺挺跪地,“外祖母,安和叩谢您的慈心。”
陈太后伸着的手缓缓收回,闭了闭眼道:“你这是真不肯点头了”
安和公主抬起头,“皇上、皇后尚且无异议,安和岂敢违抗懿旨。”
牛不喝水强按头,没有亲娘的真心祝福,叫念浅安如何欢心定亲安心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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