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于老夫人看着安和公主柔顺的笑脸,心里一梗,嚎得更响了。
大房则一片死寂。
再次晕倒的吴氏已经安置,吴妈妈点上安神香,轻手轻脚地送念甘然出上房,强撑笑脸安慰道:“姑娘放心,有老夫人和公主给姑娘做主,那些个宵小之徒难道还敢强娶不成!”
念甘然根本不担心什么强娶,只觉糟心得很:于老夫人也就罢了,吴氏遇事不是哭就是晕,做娘做成这样,实在叫她看不上眼!
她低下头不做声,顶着吴妈妈哀戚而担忧的目光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大丫鬟满心惊惧,扶着她的手有些抖,“姑、姑娘,靖国公府会不会不认账您、您实在不该拿自己的名声冒险……”
事到如今,大丫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万想不到此前种种竟是冲着徐月重去的,于海棠和单怀莎可都是念甘然的好友,念甘然竟能见缝插针地冷眼看鹬蚌相争,做那唯一得利的渔翁。
大丫鬟不觉惊喜,只觉惊惧。
“你用不着害怕,你既然是我的大丫鬟,就要有做大丫鬟的样子。”念甘然静静看着大丫鬟,“别叫我将来无法放心让你做陪嫁。我不过顺势而为,并没有做什么害人的事。以我的出身,以大房的处境,能做徐世子的填房,已经是我所能选择的最好出路。”
&n
第152章 只是朋友
裴氏坐在炕上,一下一下拨动着佛珠手串,心里即悔且恨。
是她太小看单怀莎。
原想着单怀莎手段有限,能做的无非是借着人多口众,自揭流言逼她做出选择和处置,她自然选择打发单怀莎远嫁出京,到时候谁还会编排她的处置无情无义
没想到单怀莎眼空心大,竟敢攀污公主府!
那些满是险恶臆测的话,她知道后只恨不得将单怀莎丢出府任人宰割!
但是她不能。
念浅安好心维护靖国公府,陈太后的大宫女出手“训诫”,她该做的是妥善“安排”单怀莎姐弟,而不是撒手不管只顾解恨。
裴氏想到念浅安的所作所为,沉郁的眼底微微泛起笑意,拨动佛珠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她比谁都清楚,靖国公府的铁帽子爵,究竟是由多少人命多少鲜血铸成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因此吃斋念佛、宽和待人、一心行善,从不以恶意揣测他人,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局面。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
单怀莎这种人,不值得她下杀手!
裴氏猛地攥住佛珠,由单怀莎想到念甘然,眼底极淡的笑意倏忽不见,扬手重重将佛珠掼向地面。
意难平。
终究是意难平!
矮身进屋的徐月重脚步一顿,弯身捡起正巧砸到脚边的佛珠,冰山脸转柔,喊了声,“娘。”
小时候,每次调皮闯祸惹裴氏不高兴了,他就会软软地喊裴氏娘。
一晃经年,他总是恭敬而不失亲热地尊称裴氏母亲,已经许久没叫过娘。
裴氏胸口的气闷一下子就散了,心里疼惜儿子,语气却还有些硬,“你好好儿地在太和殿吃席,怎么会突然跑去女官理事的地方”
“我原先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是领路的小太监带我过去的。”徐月重坐到裴氏身边,低头替她重新戴上佛珠,嘴角微露冷意,“那小太监行事说话毫无破绽,他说您身子不适,我岂有不理会的道理等发觉不对时,正在附近巡视的钱侍卫已经跳水去救于女史。
我倒是想走,只是一转身就撞上了念大姑娘。她踢了鞋子就想冲过去帮忙,我没拉住她……偏偏周围走动的宫女太监竟似都吓傻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至于那小太监,父亲后来找过他,可惜没找着。”
那小太监也许消失在宫中的某一处,也许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能收买指使宫女太监,又和于海棠紧密相关的,除了姜贵妃还能有谁
皇上不追究,靖国公府就不能追究。
裴氏垂眸看着腕间早已摩挲得油亮的佛珠,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牵了牵嘴角,将炕桌上的一小碟月饼推向徐月重,“这是珠儿特意孝敬我的。说是留给我出宫回府后用。珠儿让徐妈妈亲自和面填馅,自己亲手压的模子。用的,是念大姑娘之前画给她的月饼模子。”
徐月重脸色更柔,看着裴氏认真道:“珠儿难得肯亲近念大姑娘,念大姑娘又是念六姑娘的姐姐、永嘉候府的嫡长孙女,我既然中了算计,就该承担后果。念大姑娘何辜娘,我愿意对念大姑娘负责。”
裴氏倒不是迁怒念甘然,此时听他提起念浅安,略一犹豫到底问出了口,“那念六姑娘呢之前在东郊,你从城里回来特意送她药,还和她有说有笑,后来在金银楼碰上,更是相谈甚欢。我以为,我还以为你对她……”
“娘!我比念六姑娘大了十岁!几乎就差了辈儿了。”徐月重先是一愣,随即错愕哂笑,“六姑娘喊我一声’徐大哥’,原来她在我眼里,不过是和珠儿一般的小姑娘,后来,她也只是我的小朋友。我和她之间,只是朋友。”
裴氏盯着儿子,一脸不掩饰的怀疑,“只是朋友以前怎么不见你和小姑娘交朋友以前怎么不见你给哪个小姑娘送过药,还说说笑笑的”
因为念浅安实在太鬼灵精怪,说话做事又痞气又促狭!
这些涉及飞鱼卫和驰古阁,徐月重无法解释,非常没义气地出卖另一个朋友,“您误会了。那药不是我的,是树恩的。他惦记六姑娘的伤病,我只是代他转交。我和六姑娘有说有笑,说的也都是树恩的事。”
“柳公子柳公子有什么事儿”裴氏哑然看着儿子,审视着他不自觉展露的笑意,忽然回过味来,“你是说,念六姑娘和柳公子是……荒谬!公主之女怎么会和个破相之人有什么!”
徐月重先点头后摇头,想到楚延卿刚刚派人送给他的口信,居然请他帮忙做那样的事,就忍不住想笑,忙握拳佯咳,原本不自觉的笑意越发浓厚,“树恩并非寻常子弟。他的家世,也并非旁人所以为的那样低微。”
裴氏了解儿子,心知这是暂时不能说不便说的意思,一时想不起柳树恩其人其事,一时又想起这半年来所见过的念浅安,不禁叹道:“我真是老了,竟看不懂现在的小姑娘了……”
她错看单怀莎,同样没看透念浅安。
裴氏疲惫一笑,就见门帘被人从外头挑起,人未至声先到,“什么小姑娘”
靖国公一身朝服尚未换下,边进屋边声若洪钟,他武将做派,大马金刀一坐,开口亦是单刀直入,“夫人在和桂仪说念大姑娘的事儿此事无需多说,让桂仪娶了念大姑娘就是。圣谕不可违,我还担着兵部尚书一职,如今又兼任大军机,内阁的位置自然要让出来,皇上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如此一来,府里不合适再和权贵结亲。尤其是桂仪,他是世子,又是兵部郎中,且兼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填房人选只能低娶。念家大房只有寡母,念大姑娘的三叔、四叔职位不显,一个外派一个在工部,倒是好事儿。
二伯虽是驸马,但公主府和永嘉候府到底不同。桂仪娶公主的隔房侄女,即不引人猜忌,和皇家的姻亲关系说近,也并不多亲近。何况今儿的事儿也算是歪打正着,桂仪合该给念家一个交代。我瞧着,念大姑娘倒是和我徐家有缘。”
&nb
第153章 忘了她吧
“公主这一出手,倒是给我们搭好了梯子。”裴氏心领神会地接道,对这门亲事更多一分满意,“都说公主嚣张跋扈。说这话的人怎么就没看出来,公主嚣张得从不越线,跋扈得总是恰到好处”
徐月重听她语气含笑,有心多陪她舒舒心,顺着话茬道:“公主见事明白,魏相是天子宠臣,比之公主只有更明白的。当年圣旨赐婚,将余次辅的嫡长女指给魏二公子,人人都当皇上是有意缓和魏相和余次辅的关系。
结果呢魏二少奶奶做着魏家妇,魏相不拿余次辅当亲家,该吵吵该争争,倒跟仇家似的。早年有一次吏部考评,余次辅大骂魏相任人唯亲、任官唯钱,当着皇上的面撕打魏相,气得皇上当场就犯了头疼,直拽得魏相美须变杂草。”
文臣讲究骂人不带脏字儿,余次辅却一战成名,顺便成就了不少御史的业绩。
裴氏忍俊不禁,低声笑道:“帝王心术,阁老阁老,自然老于此道。”
魏相和余次辅都很不给皇上面子,一个娶一个嫁,但依旧视彼此为不共戴天的政敌,未必没有做戏给皇上看的成分。
臣子不和,皇上只是闹心,但臣子若是齐心协力抱成一团,皇上就该心慌了。
饶是司礼监都是宦官,秉笔太监也没少在皇上跟前打官司闹矛盾。
内阁亦如是。
新鲜出炉的军机处也不能免俗。
在座三人同样认为,孔震突兀求亲,背后是魏相授意,故意给靖国公府难堪。
“孔司员想给我来个下马威,我就和他打这个擂台。”靖国公抚着下颚短须笑,“还没共事呢,皇上钦点的大军机和司员就闹了起来,想来皇上又该’头疼’了。”
头疼个屁,只会更放心用靖国公和孔震吧
裴氏笑而不语,揭过话茬不再深说,斟酌道:“桂仪娶念大姑娘这事儿,先瞒着珠儿”
靖国公闻言先头疼了,一向杀伐果决的人唯独拿宝贝孙女没办法,捏着眉心苦笑,“这门亲事不容推诿、不可迁就,先瞒着吧。徐妈妈掌得住事儿,你私下找个机会,仔细和徐妈妈交待清楚。”
裴氏正色应下,喊下人伺候靖国公更衣洗漱,随徐月重走到门口,理着儿子的衣襟叹道:“稚子无辜。你回头和你几个兄弟通口气,别教你那些侄儿淘气,好好和单表公子相处,很不必牵连小孩子。”
称谓虽疏离,慈心依旧在。
徐月重看着她手上珠串,柔声应好,“我给您再寻一串好的佛珠来”
裴氏郁气尽消,闻言眉眼越发舒展,徐月重离去的背影也透着轻快。
他跨进内书房招来清风,“树恩那儿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你找些会来事儿的三教九流,尽快把树恩和念六姑娘的闲话放出去……”
清风竖着耳朵听完,直接给跪了,“世子爷!念六姑娘是什么人物柳公子是什么出身柳公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您可不能跟着犯糊涂!这事儿不能办!”
要是早知道柳公子追的竟是念六姑娘,他打死也不会听主子的话,贪柳公子的赏钱啊!
清风怒抱徐月重大腿,又气又悔又担忧。
徐月重终于忍不住闷声大笑,“这事儿不仅能办,还不能不办。你只管放手去做,回头树恩必定记你头功。”
记哪门子功
柳公子个寒门子弟,又不是龙子凤孙!
清风在心里把柳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心知话已至此他只有认命的份儿,遂满怀哀怨地熬到天明,指了个借口出府“办差”。
可惜没人在意清风背地里办了什么差,也没人在意单怀莎被押送出京、远嫁边关。
吃瓜群众在意的,是秋闱在即刘乾入阁,还有念、徐两家的亲事。
那官媒前脚吃了一顿胖揍,后脚还顶着猪头脸呢,就被裴氏重金相请,陪着二入念家门,风风光光说定喜事,飞了的赏钱加倍到手不说,还搭上靖国公府挽回业内名声,顿时扬眉吐气,少不得大肆宣扬念、徐两家的亲事。
徐月重英雄救美,一时传为佳话,孔震不自量力,一时沦为笑话。
吃瓜群众最爱高门八卦,大谈特谈靖国公府真心刚,用谁不好偏用魏家用过的官媒,这脸打得够干脆够直接啊!
吃瓜群众纷纷打饱嗝,然后纷纷注目魏家。
魏家没动静,倒是宫里有了动静,皇上钦点菜品赐御膳,巴巴地从宫里送进魏家,安抚维护之意一路招摇过市。
吃瓜群众手中的瓜掉了,扼腕地散场。
魏家门房也觉扼腕,恭敬送走宫中内侍后,不由聚在一起替孔震惋惜不平。
殊不知外书房院内,正排排坐吃御膳的魏家父子并孔震,哪有半点羞恼愤懑,反而爆发出一阵哄笑。
二公子魏明诚纨绔气质不减,话说得毫无兄弟情,“可怜我们阿震,怜香惜玉不成,反而惹了一身腥。”
边嘲笑边戳了块鱼肉丢进孔震碗中,还嫌孔震不够腥的。
孔震默默吃鱼。
大公子魏明忠虽稳重,此时亦是满脸揶揄,“阿震眼神不太好,看上谁家姑娘不好偏看上念家的念大姑娘和徐世子的亲事是怎么成的,参加宫宴的都清楚。何况我还听说,念家那位六姑娘名声也不好,和徐世子的好友柳公子很有些故事。”
清风办事牢靠效率高,吃瓜群主还没注意,魏明忠已经有所耳闻。
说完顺手也丢了块鱼肉。
孔震眉心微皱,继续默默吃鱼。
魏明义也皱起眉头,他因东郊别业一事对念浅安的印象不好,多少明白孔震为何突然求娶念甘然,心下叹息,面上笑着打圆场,“大哥提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我倒觉得阿震眼光不差,念大姑娘捣鼓出的那些玩具、吃食,心思确实巧妙,有些四妹妹的影子。”
边义气相挺,边亲兄弟齐上阵,直接戳下鱼头一丢。
孔震停下碗筷,垂眼看着冒尖的饭碗不做声
第154章 自己打脸
“老奴险些气糊涂了!”念妈妈豁然开朗,老脸笑成一朵秋日美菊花,“公主既然知道了,自然会给姑娘做主!法不责众公主可用不着管什么法不责众!”
满肚子忽悠腹稿无缘出口的念浅安:“……”
多日不见,她已然忘了,念妈妈缺起心眼来和俩二货完全不相上下。
于是默默转移话题,“听说东市新开了家驰古阁”
念妈妈看一眼念秋然,心知念秋然只知其一,不知驰古阁就是念浅安和“柳树恩”合伙整出来的,想到驰古阁竟能拿下那样好的地脚开张做生意,对柳树恩的怨怪稍减,转怒为喜道:“可不是!卖的东西品相极好,半点不输奈香阁。价格又喜人,趁着中秋节庆,真正是赚了个红红火火的好头!”
她顺着念浅安的意思,并不点破驰古阁的真实来历。
念秋然不疑有他,虽忧心流言但深恐再帮倒忙,便也顺着话茬笑道:“我也听说了。这驰古阁和奈香阁不同,做的是寻常人家的生意,倒比奈香阁更受人追捧议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