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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正经的金枝玉叶,她这半年来即期待又兴奋,给女儿打点的嫁妆尽数照着亲王世子妃的份量来。

    如期而至的相看却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不是康亲王府,也不该是姜家!

    姜家算什么东西!

    寻常京中小户,靠着姜贵妃才鸡犬升天,饶是在空有架子的永嘉候府看来,也只能算个暴发户!

    周氏即惊且恼,嗓音尖得都快要破了,“怎么会是姜家怎么会是姜家!”

    她不得不赞同于老夫人,姜家凭什么讨她三房的嫡出姑娘!

    翻来覆去叫着这一句,可见有多失望有多气恨。

    念春然却依旧镇静守礼,一边替母亲顺心口,一边分茶奉上,细声细气地请母亲用茶消气,“母亲别恼。父亲亲自交待的事儿,我怎么会记错听岔和我议亲的正是姜家,从来只是姜家。”

    她能独自留在任上管家理事,无论是性情还是能力,自然很得周氏信任和肯定。

    从始至终不曾变过的冷静,终于令周氏找回些许理智,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平复心气,面上恼恨却半点不减。

    周妈妈见状忙转圜道:“夫人哪里是恼姑娘呢都说低头嫁女,但这姜家实在是……夫人怎么忍心姑娘嫁做姜家妇”

    “妈妈的意思我明白,但俗话说莫欺少年穷。姜五公子并非池中之物,秋闱得中解元,春闱成绩且差不了。”念春然看向周妈妈,话却是说给周氏听的,“姜家虽人才不显,但如今姜五公子科举有成,隔房的大伯父又有望高升川蜀大都督,父亲若不是看中这两点,岂会舍得将我许出去”

    别说周氏,连周妈妈都不怎么看得上姜家,哪里留意过谁是谁,不由疑惑道:“姜五公子的大伯父”

    “姜贵妃的亲兄长,姜家长房的大老爷。”念春然耐心解释道:“我回来前父亲刚得的消息,皇上有意重用姜大老爷,只等万寿节过后吏部考评,擢拔姜大老爷的明旨恐怕就会下达地方。”

    这样重大的人事变动,朝中多少有点风声,何况宫中有得宠的姜贵妃为姜家掌着眼。

    念春然转眼看周氏,见周氏神色微变,就温柔笑道:“父亲的意思,姜五公子才学虽好,但能点中头名解元,少不了皇上有心提拔姜家,好给姜大老爷高升多加一道彩头的用意在。”

    周氏想起来了,姜贵妃确实有个嫡亲兄长放了外任。

    且因姜贵妃得宠,姜大老爷身边的师爷、书吏等辅佐官员,全都是皇上亲选亲点的。

    名义上,姜大老爷还是丈夫的上司,但姜大老爷无能无才,否则也不会靠着裙带关系捡漏,得了川蜀知府那样的肥差。

    她还在丈夫任上时,只敬而远之做足礼数,无非是过年过节打发下人送节礼罢了,她无意巴结姜家,难保丈夫在外头和姜大老爷没有来往。

    以前从没往姜家头上想,现在,却不得不仔细考量了。

    周氏一边权衡,一边静下心打量女儿。

    女儿不像她,丈夫和驸马爷是嫡亲兄弟,驸马爷的姿容是出了名的俊秀无双,丈夫生得虽不如驸马爷但也倜傥俊美,她一直庆幸而满足,女儿更像丈夫。

    现在却有些后悔,后悔将女儿教得太好,从小读着四书礼仪,从小学着丈夫理事处世。

    这样漂亮能干的女儿,再知书达礼再有主意,也只是个心怀缱绻的小姑娘。

    周氏满腔惊恼被心疼代替,揽着女儿直叹气,“你老实告诉母亲,你和姜五公子……”

    念春然忙摇头,笑容温婉道:“母亲多虑了。我不曾行差踏错,父亲也不会允许我行差踏错。今儿我也是第一次见姜五公子。母亲和三哥先回京,父亲一头和姜大老爷商议亲事,一头记挂您独自在家侍奉祖母,这才连您也瞒着,省得父亲和我都不在,白惹您空生一场气。”

    念三老爷了解于老夫人,也了解周氏,这是防着周氏关心则乱,反而坏了他的盘算。

    念春然这话有意打趣,好缓和周氏的怨怪,脸色却微微有些红,“父亲不会害我,更不会害三房。我得父母疼爱教养,到了该为家中出力的时候,万没有推辞拒绝的道理。姜家的亲事,父亲问过我的意思,我是愿意的。”

    她不得不和母亲细说亲事,姑娘家的羞涩到底上了脸,“姜五公子温文有礼,和我很说得来。”

    她再冷静理智,也免不了少女情怀。

    有的姑娘心思深,爱的是权势富贵。

    有的姑娘心思浅,爱的无非是触手可及的品貌俊才。

    念春然遵从父命,真见了人难免有自己的心思。

    姜五公子言行温柔、文采风流,又是少年解元,这样的准夫君,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心之所愿,全无踌躇。

    周氏见女儿和刚才面对于老夫人时一般,提起姜五公子就羞




第169章 分道扬镳
    于妈妈叫了个体面媳妇去请念驸马,完了见于老夫人倒在炕上直喘粗气,忙挨上前揉心口捏额角,继续劝道:“三老爷都多大年纪了,又在外为官多年,您何苦拿他当小孩子置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自做您的老封君,总不差清福享受。”

    “这些年来,我难道不是这么想的,不是这么做的”于老夫人眼中泛起另一层红意,“当年老大暴病不治,走得那样突然。偏赶上老二得中探花,多少风光的喜事,却成了白事。后来老二尚公主,婚礼虽盛大,到底匆促了些。

    老二一心为念家,我总心疼他委屈了自己。公主肚皮又不争气,我这恶婆婆可不就和善不起来了我看不得他们小两口好,宫里贵人才会越发偏着他们。人情都是走动出来的。不说皇上,光说太后、皇后,哪是能随意走动的

    我长长久久地闹,贵人们就能长长久久地听着公主的名儿、记着公主的人儿。公主府荣宠不衰,他们小两口的日子才能真过得好。至于这候府……老三当初想弃文从武,我是不肯的。还是老二劝的我。

    他说老三从小文武皆修,原就是兄弟中最有才干的,既然有心为家里挣另一条出路,何必反对文官靠熬,武官靠打。我自然明白这道理。只是如今天下太平,军功岂是那么容易捞着的老三那副铁了心的样子,倒叫我又心酸又骄傲。

    老二支持老三,他是侯爷,是念家的家主,我也就点了头。老三能外放川蜀重地,还是老二活动来的。结果呢老三是有才干,只这才干没能让他在任上风生水起,倒把他的心养大了养野了。姜家,老三可真是挑了门好亲家!”

    于妈妈沉默无语。

    她很清楚,老夫人最疼的不是驸马爷,而是三老爷。

    老人疼幺儿,本是世间常态。

    倒是驸马爷身为嫡次子,很有些不上不下,从小醉心书海山水,做养得性情不羁行事洒脱,才貌一等一,却不爱理会庶务俗事。

    上头,还有个打小做候府世子精心培养的大老爷。

    驸马爷不是最得宠的那一个,却是过得最恣意的那一个。

    偏偏老侯爷去得早,大老爷也跟着走了,说句不好听的,驸马爷当初承爵尚公主,真可谓赶鸭子上架。

    现如今,驸马爷担着念家两府,竟是最有担当最可依仗的一个。

    于妈妈心里叹气,面上笑道:“您既然召了驸马爷来,只管听驸马爷怎么想怎么做就是了。”

    于老夫人半晌才接道:“老二……是个外柔内刚的。”

    她没读过多少书,大字不识一箩筐,却是个明白人。

    于妈妈伺候她一辈子,自然听得懂这话的意思,并不跟着点评家里爷们,只一味宽解道:“便是三房真和姜家做亲又如何魏相和余次辅出了名的不和,魏家不照样娶了余家女。小孩子或娶或嫁,说到底也影响不了什么。”

    再说得露骨残酷一点,真有什么事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舍弃也就舍弃了。

    于老夫人想着念春然含羞带笑的神态,用力闭了闭眼,“你说得对,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可不正是这话儿老三想折腾,我哪里管得着呢随他折腾去吧。”

    似是想通了,其实还恼着念三老爷。

    于妈妈笑笑不再多嘴,外头有管事媳妇来报,“老夫人,驸马爷来了。”

    于老夫人立即弹起来,张嘴干嚎,“我的儿啊,我快被你那混账兄弟气死了啊!”

    念驸马脚步微顿,哂笑着摇摇头,掀起门帘进了屋。

    他这边陪着于老夫人说话,那边念三老爷回了三房,也正和周氏细说利害,“徐世子做过六皇子的武学伴读,情分至今仍在。渔阳郡公得公主喜爱,和亲子无异。再有个嫡亲外祖刘家,姻亲连着姻亲,全都上了六皇子的船。

    差就差在,郡公府是个边缘爵位,刘大家从不偏向哪位皇子,徐世子还代表不了靖国公府。靖国公,那可是只由着皇上指哪打哪的老狐狸。六皇子这艘船,瞧着壮大,不过是面子光鲜,里子却未必。

    单因为公主和皇后的交情,就算没有安安的亲事,隔壁也只能靠向六皇子。勉强凑上船的人,哪天想拉下船能有多难姜贵妃总想拉拢公主府而不能,如今姜大老爷得姜贵妃授意,想和我们联姻,倒是我们沾了隔壁的光。

    朝中为官,讲究出身不讲究先后。姜大老爷虽是在我之后才去了川蜀,但我在他手下为官多年,已然甩脱不掉这层关系。倒不如顺水推舟,趁着姜家起势,一心一意上四皇子的船。比起母妃得宠的四皇子,六皇子有什么

    不过是个中宫嫡出的身份。皇上若是有意立嫡,岂会连三皇子、四皇子的亲事一起压着,直到太后闹了那么一场,才默许六皇子定下安安六皇子都十七了。大皇子、二皇子在六皇子这个年纪,可是早早就大婚了。

    可见皇上也无意立长。若说立贤,二皇子、三皇子哪个没有贤名在外可惜二皇子身后还有个康亲王。康亲王是淑妃的亲舅舅,即是二皇子的皇叔祖也是舅公。难怪二皇子仍是个光头皇子。而三皇子,生母至今只是个庶妃。”

    他思量来盘算去,深觉得宠得势的四皇子最有希望。

    储君之位,说是国事,其实还不是凭皇上的喜好

    念三老爷吁出一口长气,微微笑道:“不看其他,只看姜贵妃膝下二子一女,哪是旁人能比肩的”

    妃嫔能不能生,生多生少,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这一念之间,牵连的可不单是皇室家事。

    周氏听得一脑门官司,愤懑没了,生出恍然来:是她一叶障目,竟没想到二皇子和康亲王那一层关系。

    真是白惦记康亲王府的亲事了。

    皇位诱人,从龙之功同样诱人。

    她曾想过让庶女给三皇子做妾,却从没动过其他出身可圈可点的皇子的念头。

    赌,还是不赌

    周氏脸色微白,犹豫道:“四皇子妃的人选半点风声都没有,圣心如何,老爷不妨



第170章 第一场雪
    念驸马侧头笑了笑,回应念三老爷的只有云淡风轻一句话,“你不同意没有用。我提出来了,母亲点头同意了即可。”

    就像念三老爷一样,只是知会于老夫人一声,并不需要于老夫人同意亲事。

    现在,他这个当家做主的侯爷话既出口,也只是知会念三老爷一声,同样不需要念三老爷同意。

    “二哥!”念三老爷神色微变,上前一步道:“父母在不分家。母亲尚在,这家不能分。这家凭什么分二哥,我好容易回京能承欢母亲膝下,纵然有什么矛盾,也不过是一时的。等母亲消气了便是。你不赞同我的选择,也不该赌气说出这种话来!”

    他像小时候那样去拉念驸马的手,彼此嫡亲的血脉,兄弟间的感情总是真的。

    何况他刚回京就闹分家,再等三房和姜家的亲事正式定下,外头会怎么想怎么说

    关起门来是一回事,真叫人非议三房忤逆不孝是另外一回事。

    顶着这样的名声,他要如何在朝中立足

    念三老爷拉着念驸马的力道有些重,一番话倒说得比念驸马还风轻云淡。

    念驸马走神了,心想这话要是说给刘乾听,指定得换来刘乾吹胡子瞪眼一顿胖揍。

    他又笑了笑,并不理会话茬,“你回来这半晌,还没顾得上洗漱更衣吧去洗把脸,晚上精精神神地吃一顿接风团圆宴。”

    说着也像小时候似的拍拍念三老爷的肩,谈笑间轻易抽出手,转身自顾离去。

    原本略显摇曳的风骚背影,有那么短暂一瞬间,又和老侯爷高大宽厚的身姿重叠在了一起。

    念三老爷忍不住再次面露恍惚:离京多年,他这次回来竟有些看不懂这位二哥了。

    他当然知道,二哥虽言行无忌,但侯爷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于家事庶务上已是说一不二。

    只是没想到,分家二字,会这样突兀而不留情地砸到他脸上。

    念三老爷独自枯站,脸色阵白阵青,直到阖家晚膳的桌上,一张不怒自威的脸依旧颜色不是颜色。

    他没有隐瞒念驸马的话,周氏听了即喜又忧,一时不知该继续配合丈夫好,还是紧着讨好安抚婆母才好。

    不管分不分家,三房都不能上赶着答应。

    念驸马同样没有隐瞒自己的决断,公主府置身事外,候府上下得知风声,私下不无波澜。

    大房最平静,横竖孤儿寡母不至于被分出候府,吴氏少不得出席接风宴,却只管做菩萨状,眼风不时扫向另一桌,见女儿低眉顺眼地安静用膳,不由满意而笑。

    念甘然事不关己,心里盘算着上回官媒来,提了句裴氏打算抽出酒水生意的股份,不愿再占着准儿媳的生意,她要不要顺势将酒水生意转让给裴氏,她们迟早是一家人,生意不过是左手转右手,还能借此讨好准婆婆。

    还有点心、日用铺子里,姜贵妃借八皇子名义投的本钱,她也该尽快找机会,请于海棠出面交割清楚。

    她的终身大事,解决得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而容易,已经不需要背靠椒房殿这颗大树。

    何况于海棠对她一如往昔,书信来往间依旧亲昵不改。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海棠不傻,姜贵妃也不傻。

    想来有于海棠居中传话,姜贵妃不会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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