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贵女守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鸿一菌
念甘然低下头笑了。
姚氏却是想笑不敢笑,一边想着分家也好,没得成日受婆母冷脸,一边忧愁离了候府,四房官阶低微,儿女的前程咋整,面上倒不忘奉承于老夫人,“三哥回来,家里总算真正齐全了。母亲可得多用两杯。”
能不能分家全着落在三房头上,她有意把话题往念三老爷身上引。
于老夫人选择性失聪,反而去看念四老爷,“老四这阵子在部里,听说忙着给八皇子办差八皇子精心备寿礼,是为人子对皇上的孝心,也是你们工部的本分。你用心办差是正理,别学那些个专拣歪门邪路走的坏东西,不孝不悌急功近利。”
夸的是四房,字字句句骂的是三房。
于老夫人向来不正眼看四房,只当庶子庶媳不存在。
难得给四房脸,打的却是三房的脸,姚氏没有半点成功点火的得意,只敢和念四老爷一起作出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若只是骂周氏,大家都习惯了,但直指念三老爷骂,于老夫人这是真恼了,饶是一心看热闹的姚氏都不敢再捋虎须。
念三老爷受尽川蜀风霜的黑红面色越发难看,无奈喊,“母亲……”
“母亲!”周氏忙接道,脸上亦是又羞又恼,“老爷外放在任,过年过节哪一次不惦记着母亲老爷对您只有一片孝心,对驸马爷亦是只有敬重顺从的份儿。母亲生老爷的气,是老爷的错。只是这好酒好菜地接风洗尘,母亲不看老爷的面子,好歹别吓着孩子们。”
她接过话茬缓和气氛,话里却忍不住对应着于老夫人的指桑骂槐,一句句驳了回去。
于老夫人也不气,只继续选择性失聪,掉转头捡起姚氏的话头,“你好心劝酒,我可没心情喝。吴老太医开的苦药,喝着倒比这接风酒更顺心些。”
明着讽刺让她不顺心的是念三老爷。
姚氏心里暗搓搓幸灾乐祸,面上一脸干笑。
周氏哪有功夫和姚氏计较,面对油盐不进、偏又骂不得哄不成的于老夫人,也彻底无奈了。
一顿团圆宴,一多半人都食不下咽。
念浅安边围观边咂舌:于老夫人正面刚起来,简直六亲不认!
不过于老夫人的态度很明白,她老人家只听念驸马的,念驸马这个家主说不管三房的亲事就不管,念驸马说分家就分家。
联想到多年婆媳乱斗之下的良苦用心,念浅安深觉于老夫人大智若愚,老人家的心肠妥妥地十分透亮。
念家巨头们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做晚辈的凡人管
第171章 死要面子
楚延卿调转脚步,由着念浅安牵住他一角衣袖,顺势手撑窗台翻身入内,反手握住念浅安的爪子,倾身靠近低声笑道:“我本来想走正门进屋的,被你这么一拉,就只好翻窗了。笨兔子,这好像是我第二次翻窗见你”
第一次,是靖国公府春宴当晚,念浅安因伤留宿徐家正院客房时,他以柳树恩的身份,带着药夜半翻窗去找她。
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他”,他虽知道她,但后来才发现,原来他不曾真的了解过她。
这才过去多久
那晚他们说了什么,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反过来语带威胁地和他谈条件,言行镇定而顽劣。
不足一年的时光,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和她的缘份,真是妙不可言。
楚延卿心念电转,飞扬的嘴角隐在背光中,唯独一双桃花眼亮得仿佛盛着漫天晶莹的雪光,“这么急着想让我进来这是又……想我了”
呵,假正经!
只收情书不回情书的假正经!
倒有脸拿话撩她!
念浅安撇着嘴坚决不反撩,恨恨拧了把楚延卿的掌肉,小表情很傲娇,“见字如面懂不懂我急不急,想不想你,你倒来问我不懂就再把我写给你的三四五六封信翻出来仔细看看。”
笨兔子一个人傻笑的模样呆呆的,自顾自闹小脾气的样子也傻傻的。
楚延卿觉得自己大有长进,已经分辨得出念浅安是真气还是假气,半点不觉得疼只觉得痒,手痒心也痒,他送上另一只手掌,笑声越发低沉,“两只手都给你捏。多捏几下就不气了,好不好”
念浅安才不会手软,挑着肉厚的地方又拧了两把。
可惜表情再凶,力道也跟蚊子咬似的。
楚延卿一边笑笨兔子真的好傻,一边叹笨兔子总有本事害他止不住笑,双手一阖包住那只白费力气的爪子,笑得声线都柔了,“那见面如字你懂不懂我有闲工夫给你回信,不如像这样抽出工夫来见你,是不是”
心里想的却是清风赶着腊月的好日子,和连翘成了亲,得着他命陈宝赏的贺礼后,十分尽心地又回报了一本新写的小册子。
清风说,追到手前和追到手后是两样,而定亲和成婚又是两回事,姑娘家心思难测,婚前得欲擒故纵地吊着,婚后再来可着劲儿宠准没错,尤其念六姑娘是天生骄娇之女,多少人捧着疼着,一味顺从反而难有奇效。
等未婚小姑娘成了已婚小妻子,再来顺着纵着不急。
所以他故意不回信。
连负责送信的陈宝都不知道,他每每收到信都会翻来覆去地读上好几遍。
笨兔子的字迹很秀气,写的内容却称不上什么文采,即琐碎又家常,总有令人捧腹的奇言怪语,唯独直白大胆依旧不改。
换成陈宝或林松,他哪里耐烦听这些看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偏偏他家笨兔子写给他的,他总能看得不自觉笑起来,心情即安宁又平静。
他当然想疼她宠她,但以清风为鉴,他决定耐下性子忍一忍。
听清风这个成功“前辈”的话,总比他毫无经验地瞎子摸象好。
忍到她真正成为他的小妻子就好了。
楚延卿想到这里,耳朵根悄悄地红了。
念浅安见状一脸“少年你笑容略诡异啊”的疑惑表情,捏累了心就很大地不计较了,笑微微点头道好吧,“你说是就是吧。你长的好看你说的都对。”
楚延卿越发忍俊不禁,这夸人的大白话他在信里不止见过一回,“笨兔子果然不知羞。”
不过,只要摸准了路数,其实笨兔子很好说话。
嗯,听清风的果然没错。
楚延卿即满意又满足,牵着念浅安离开窗边风口,才坐到桌旁就听念浅安问,“皇上过整寿,太和殿一定很热闹吧你偷偷溜出来没关系吗”
“我借口更衣醒酒,谁会留意我何况太和殿热闹归热闹,父皇的心情却不太好。”楚延卿握着念浅安的爪子不放,一边惊奇念浅安的爪子又软又暖,一边分神接着道:“有孕的嫔妃,昨晚出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儿真有人小产了”念浅安立即顾不上楚延卿不老实的手,双眼一顿狂眨,“出事儿的是哪一位是不是能确定谁是假宫女了”
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闪啊闪,闪出满脸熊熊燃烧的八卦心。
“不是哪一位。而是那四位有孕嫔妃都出事儿了。”楚延卿见状无奈失笑,随即带出五分讥讽五分阴郁,“德妃、淑妃宫里的那两位小产,剩下那两位有惊无险,肚里的孩子保住了。事出突然,昨儿闹腾了半夜,太医院的说法,无非是母体不健、用度相克,查到最后,不过是打杀了一批乱用香料、伺候不精的宫女太监。”
德妃、淑妃身为一宫主位,少不得吃挂落,但只是连带责任,且打杀的都是有孕嫔妃并内务府的下人,连专职孕期饮食的小膳房都没能查出丁点差池来。
“我安排的人也折了几个进去。剩下的不曾近身伺候,呈上来的线报聊胜于无,看不出更多的疑点。”楚延卿眉心微锁,讥讽更重,“最近为了准备父皇的整寿贺礼,大哥、二哥都没少往德妃、淑妃宫里跑。事
前没揪出马脚,事后就算父皇想查,又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管那假侍卫是大哥还是二哥,这出事儿的时机倒挑得极好。”
万寿节前夕,很要面子的皇上不会容许事态坐大。
太医院给出的结论,已经代表了皇上的态度。
死了一批下人,真正的背后黑手又逃过一劫。
四位有孕嫔妃一起出事,是那假侍卫故意为之,想混水摸鱼不叫那假宫女单独出事,反而太扎眼引人注意吧
不出事也就罢了,这一出事,足以证明那假宫女确实就在四人之中。
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看来假侍卫的运气一直都不太好啊。
心够野也够狠,可惜想弄掉的孩子没弄掉。
剩下那两位二选一,有一个铁定是假宫女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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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双喜临门
念浅安弯着眼睛笑得贼欢,在心里啧啧啧:一个没忍住,不小心反撩了。
于是边捧着御姐小心肝,边一脸“少年挺血气方刚啊”的坏心表情,很体贴地给楚延卿斟茶递水,“别喊救命了。喝口水冷静一下就好了。”
“你又知道我现在需要冷静”楚延卿脱口反问,问完不仅脸色更红,也替知道得太多的念浅安脸红,想辩不能辩地瞪一眼念浅安,咕嘟灌下两口,不由愣了愣,“怎么是茶”
念浅安也愣了愣,“不是茶还能是什么大概是菲雪姐姐特意准备的”
他终于在念浅安这里喝到了正儿八经的茶水,而且还是难得的好茶。
不是酒不是药不是汤。
莫名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楚延卿居然觉得有点意外和小小失落,一边感叹自己真是被念浅安带歪了,一边忍着笑喝干茶盏,嗯了一声道:“好茶。”
念浅安疑惑不解,喝口茶而已笑得这么奇怪干嘛,楚延卿身为皇子哪能缺好茶喝,难道是刑部的差事太忙,没空讲究吃喝
她心生同情,很贴心地又给楚延卿续满一杯,自己捧着茶盏左右细看,眉眼更弯,“看来你对菲雪姐姐很好。”
她是去过李菲雪家中闺房的,这里的布置和李菲雪出阁前比起来,更加华贵一样温馨。
吃用精致、起居精美,李菲雪过得很不错。
“你跟她要好,我自然对她好。”楚延卿随口道,无心多聊别的女人,喝着茶脸不那么热了,就问起念浅安信中所写,“念三老爷还是不肯松口和姜家的亲事,不肯答应分家的事儿”
念浅安点头,“听我娘的意思,我三叔父这样拖泥带水不干脆,恐怕是要等面圣述职后才肯给个明确答复。”
安和公主和女儿聊起念三老爷时,神色略复杂,似叹似讽地点评念三老爷从前就敢想敢做,如今决意和四皇子一系联姻,除了考虑椒房殿的利害,自然也要掂量皇上的态度。
端看皇上会不会给念三老爷面圣的恩典,再看述职的过程和结果了。
“三叔父不站自家人站外人,我爹不见有多少失望,我娘也不见有多不高兴。该盘的账目已经让人着手清算了,根本不受三叔父的影响。”念浅安说完父母,接着说祖母,“我祖母气归气,但不逼着三叔父如何,大概还是盼着三叔父能改口吧三叔父怎么想怎么做,我爹我娘并不阻扰,大概也是顾念着祖母的想法吧”
她从来认为,各人各有缘法,走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
安和公主和念驸马不管三房亲事,她同样不会闲得瞎担心。
念三老爷犟起来也挺六亲不认的。
于老夫人怕是要失望了。
念浅安哂笑着摇头,真心好奇道:“如果我要嫁的不是你,我爹不会狠心撇清三房,果断决定分家。我爹我娘这对准岳父岳母,真心称职明白。你就不在乎姜家结交外臣、四处联姻吗”
“驸马学富五车,连父皇都常常赞叹,自然是个知道轻重的明白人。公主看似不规矩,其实从不逾越,皇祖母也没少和我感叹公主心思剔透。”楚延卿记安和公主、念驸马的情,笑意温润道:“姜家是上窜还是下跳,父皇都不在乎,我有什么好在乎的”
朝中官员派系林立,宫中人事同样盘根错杂。
真论起姻亲,谁和谁都能攀上点干系。
计较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比如陈氏这位奸臣夫人,当年不仅是陈太后做的媒,还是陈太后娘家内侄女呢。
陈太后说疏远就疏远了,同样不见魏家因此倒向陈太后、靠向坤宁宫。
“何况四哥是四哥,我是我。”楚延卿八风不动地平静道:“我没什么好在乎的。更没必要攀比这些。”
他要是想攀比母族、妻族,就不会顺应心意,认定念浅安做正妃。
心里想法其实和陈太后一样,比起母族,谁比得过他的母后
周氏簪缨世族,坤宁宫照样门庭冷清,周皇后照样不得圣宠。
楚延卿垂眸轻笑。
念浅安只觉他无声笑时很有皇子高冷范儿,转而又觉得小男票三观好正:似乎每次说起其他皇子,楚延卿都不带多余的情绪,即大气又平和。
塑料兄弟情也是情
不过,念三老爷作为“自家人”,看好四皇子不看好楚延卿,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念浅安心里哼哼,懒得再说念三老爷,换了话题,“初雪这样的好日子,不应该喝茶,应该来一份酒和炸鸡才对!”
她决定珍惜约会时光,说些令人开心的事,顺便挽救一下貌似没存在过的浪漫。
“这又是什么新鲜说法”楚延卿依旧不懂念浅安的少女心,不过这种小事他乐得顺着念浅安,转头招来知土吩咐道:“去御膳房说一声,康德书若是正当值,就让他亲自做。”
专门负责给李菲雪点膳的知土忙应下,退出正房后,少不得往厢房禀报一声。
李菲雪正捧着闲书看,头也不抬地笑道:“既然是安妹妹想吃,你仔细去办就是了。”
知土领命而去,接了菜单的小太监转身去找康德书,忍不住抱怨道:
“这大李氏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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