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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花蝴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是辞
“发噩梦?”
“你走好不好?太子爷,我们已经结束拍拖关系。”
看他仿佛被点穴,定在那一步不肯挪,苏绮心里自然有一杆秤盘算,淡定把水杯放在柜子上。
苏绮扭头背过他,手指在眼角揩拭眼泪,止住哭意,唐允自然忽略不得。他现在是心疼之中带着烦躁,烦躁又被纠结压垮,乱作一团。
开口解释:“我没想到康嘉茵的死对你来说影响这样大。”
他当然没想到,他甚至一句话都不问她呢。
苏绮又拧了拧身子,就给他一个脑勺和大半背影。
唐允自觉处于劣势地位,试图找补:“我今天不该饮酒,可你也吃过药,我们从下周再开始……”
他这才看到她露在他视线内的背,上面挂着深紫色的印记,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触目惊心。
“你搞什么,自残?”
唐允伸手摸上她背部,一排总共叁个圆形的火罐印记,肿得夸张。
苏绮拂掉他的手,回头盯住他,语气一样凶狠:“你才吃过药,你自己去数药片数量,一枚不少。”
唐允皱眉,摸不透她的意思。
苏绮低声道来:“唐允,我从来都知道你这种人没有真心。我妄想与你有个仔,名正言顺进你唐家家门,这样你那位憎恶我的老豆也能接纳我。”
“可你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者觉得到这个年纪就该做爹地。讲好为此一起做准备,你却一而再再而叁地偷食烟酒,我几夜未眠都不敢食一片安眠药,你觉得公平吗?”
唐允烦得要死,无言应对,他与她的这段关系中,明明先认真并且渴望安定的是他,为什么如今看起来负心的也是他?
他不信她在阿诗这里一支烟都没碰。
“中医讲我心火郁结,因为不敢用西药,只能做针灸治疗。我心急,她才给我拔血罐,后背针口肿起来,开车睡觉都好煎熬。”
“我真的不知撞到谁,当时神好差,车停在路边,还有示威行人扰乱秩序。我不小心碰到后车,情急之下发生什么都是失控……”
他承受不住她的语言攻略。
理智被压到最底层,发出微弱的声音告诫自己:她在骗你。
她故意撞上后方车辆再撞温谦良不过是为了包裹自己的谎话,唐允不是北仔那样的天真纯情仔,他看得出来。
可情感不允许,疯狂地洗脑:相信她吧,相信她吧。
唐允把她捞到怀里,脸色依旧阴沉,声音也算不上温柔,“所以是我错怪你。”
陈述中带着疑问。
苏绮抬手捶他,软拳磨人,“死扑街,我恨死你!”
“阿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突然深沉,苏绮短暂错愕。
随后她埋在他胸前,分外粘人,言语耐人寻味。
“好啊,所以我绝不会不会害你,我发誓。”
他在她面前装糊涂,她便陪他糊涂,可聪明人处在糊涂局里也会讲聪明话——她要哄他安心。
至于发誓,与保证一样,廉价到一秒钟可以创造叁句,讲出口之后就变得毫无价值。
更何况承诺又不需要本钱。
上一位她应承绝不会伤害的人正躺在医院里,而他新死的老豆因此丧礼都要延期。
那晚的最后,唐允果断做决定,给彼此一段时间冷静,这对他们都好。
其实他最想问她的是:下一位出事的会是谁?他?还是他老豆?
也许最需要冷静的是唐允自己,他只能把她支走,以让她呼吸新鲜空气疗愈伤痛为名义。
他说:“出去散散心吧,日本,或者韩国?”
她答:“好,我会记得拜求子观音。”
“女仔更好,不必非要男仔。”
“子是孩子的子,小朋友啦。”
“别再食烟。”
“你更应该约束自己。”
阿诗带双人份消夜回家,苏绮不见踪迹,只留下字条告知,显然已经与唐允和好。
在消夜凉透之前,幸好还有一位男士姗姗来迟,解救残局,伴她同眠。
有人酒足饭饱、欲满餍足,有人被噩梦惊扰、脆弱不安,唐允有心事睡不熟,被她胡乱的叫声吵醒,映入眼帘的是苏绮满头薄汗挣扎不断。
嘴里一遍遍叫着,好像呼救。
“阿允……阿允……阿允……”
她整个人魇住,无尽坠落,唐允把她揽到怀里轻拍安抚,脸色阴沉着回想睡前纠结的事——涉及止损,不得不一再慎重。
他与她这段关系或许应该到此为止了。





穿花蝴蝶 Chapter61(上)
月中旬,苏绮与阿诗姊妹结伴,同游日本。
在她离港之前,温谦良多次打电话过来,苏绮始终没接听。他头部已经无碍,只是左腿伤情严重,下半辈子的活动所受影响程度医生都无法保证。
温太同温谦良讲述与唐允所做交易,温至臻与土地局局长勾结多年的丑事难牵连温谦良,他又在敏感时刻申请退市,廉署一年到头也未必咬到嘴的一块和牛,怎么能轻易放掉。
唐允愿意帮忙解决。
温太是克制守礼的贵妇,讲不出口难听的话,只能叹几句飞女无情,弘社阿嫂果然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还要讲千千万万母亲都要说的那句:离他们远一些。
温谦良觉得头部又在隐隐作痛,苦笑回应——他的母亲绝对想不到自己口中记恨的飞女是pearl。
他趁母亲离开病房,像是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攥住电话,一次又一次地枯燥等候、得不到回应。
他忽然明白了,虽然在她撞上来的那一刻就应该明白:她已经知晓一切,她不再爱他,甚至想要他死。
看自己的左腿,不禁想到上次受伤,十年前。
香港慈善协会举办摄影展,所得款项都会用于慈善事业,富豪阔太当然不会参与这类幼稚游戏,主要受众是他们仔女。
苏宝珍与温谦良每人脖间挂一只相机,亲自到野外拍摄风景,甩掉粘人宝珊好不容易,虽然宝珊第叁千六百一十八次威胁与他们断绝关系。
回忆年少扑蝶,如今只剩梦碎声响。
她错踩到一块长满苔藓的石头,温谦良下意识把她整个人搂住,齐齐滚下山坡——结果childe左腿骨折,pearl除了擦伤安然无恙。
与摄影展有关的事情早已经在脑海里湮灭,只记pearl在病床旁心疼大哭,childe腿疼心疼,情人后怕相拥。
温谦良望向窗外,那瞬间难有些万念俱空之感。
苏绮在飞机冲上云霄的瞬间心脏下坠,同样在想当年,她又在犹豫不决:或许她应该去见他一面,请他也食一罐凤梨罐头。
难唏嘘,看《重庆森林》时,她最钟意的是那句啊。
“如果记忆也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一罐罐头永不会过期。”
苏绮与阿诗在日本停留十天,期间不忘为kk与旭仔挑选墓地一同安葬,还请当地僧人诵经祈福,愿他们安然往生。
日本的墓园看起来比香港的坟场宽阔许多,阿诗祖籍广东,她讲大陆也没有香港那么拥挤,这从活人的住所也看得出来——香港盛产石屎森林,压抑逼仄。
很多人拼了命向上爬,苏绮忍不住想,为什么不离开香港?
她想离开的。
整个中旬在日本度过,1月20号,苏绮阿诗返港。同日,温谦良出院,全港春节气氛浓烈。
唐允没有亲自到机场接她,甚至连阿正也没来,苏绮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随口问那位唐允存在感很低的司机。
“弘社最近有事?”
“封港事宜筹备中,允哥应酬打点多,正哥跑见血差事。”
她暗自安慰自己,最好是她多想。
深水湾别墅,除却日本带回的手信,还有专门为唐协亭与唐太准备的礼物。
送唐协亭的是一扇瓷板屏风,她分析他不会钟意和风,因此选择的是京都桥本大师仿清的设计款,作摆件刚好,花鸟图案构思巧。唐协亭端在手里反复看了几眼,已经算给足面子,苏绮到唐太安抚的眼神,才算放下心来。
送唐太的则是一本珍藏版的浮雕纪念册,heineken bird近十年画作的经典浓缩,唐太打开盒子的瞬间喜不胜,赞她有心。
苏绮当初第一次见唐太,观塘西饼屋外,唐允捧一副包裹严实的画作,温谦良赠唐太的拍品,她早就留神,绝不会送错。
见到唐允的瞬间,她所有的自我安慰都破碎,因为苏绮感觉到: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意。
冷冷地扫一眼客厅里满地狼藉——礼物的包装纸与泡沫板,唐允眼神略带疲态,没讲几句话就要带她回清风街,苏绮连忙应承,与唐协亭唐太道别。
上车后她故意歪头朝他笑,“你是小朋友?恨自己没到礼物。”
唐允低声骂她“痴线”,他才不是幼稚鬼。
苏绮攥紧手袋,没再讲话。
他把她送到楼下,要她自己先上楼,苏绮站在路边问:“你还有事?”
唐允点头,“晚饭不必等我。”
苏绮心里一沉,扯了个敷衍的笑容转身走远。
他冷淡许多,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风寒料峭,苏绮在阳台吹风,手里把一支烟蹂躏到烟叶四散也没点燃。
她等到十点钟,唐允还没回来,他是不是打算让她出局?她绝不能出局。
打给阿诗,阿诗力旺盛,且钟意热闹,已经花蝴蝶一样在仙都饮过一圈。
躲到无人包间安静许多,回应苏绮问话:“没在,他那些老友都没来。”
什么老友,猪朋狗友而已。
苏绮又问:“近十天他有没有去仙都?是否叫过小姐?”
阿诗叫替她看场的mimi过来,随口嘲笑苏绮:“你终于知道看紧他?两年,我都替你心焦。”
苏绮不言,等阿诗回应:“mimi讲太子爷没来过喔,一定是太忙,否则怎么可能会不偷腥。”
她等到将近十二点,从阳台到沙发,又从沙发到卧室床上,曾经应该是他们亲热的路线,如今变成她自己孤单等候。
苏绮没有阿诗那么充沛的劲头,返程周折,她躺在床上进入梦乡,听不到唐允开门进屋的声音。
弘社见了血,他身上不干净,第一件事是换衣冲凉,又在黑暗的客厅冷静半个钟头,才缓缓走进卧室。
明明已经冷静了十天,还是不够,走进卧室的那一秒更像强迫自己下定主意。
不能留她了。
所谓的结束与她这段关系怎么可能是放她天蓝海阔远走高飞,她也不可能老实遵从那样的选择。
除非她死。
或者死的是他,都算结果。
苏绮迷茫之中感觉到床边坐了个人,她伸手摸过去,低声叫:“阿允?”
唐允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下一秒被她起身抱住,前所未有的热情。
他看她表演,看她在自己颈间磨蹭,诉说真假难辨的相思。
“你偷食?阿诗讲男人都要偷腥,我察觉到你今天好冷淡。”
“她说的对。”
苏绮佯装恼怒,手顺着他浴袍系带探了进去,暗示地打着花,像他刚刚在客厅把玩那把珍藏的匕首。
“好不公平,我在日本都有想你,你却偷食。”
唐允压低声音命令她:“不要惹火。”
“我就要,怎么办?”
她向下褪去衣衫,再不能更主动地送到他怀里,唐允垂在腿侧的手松开,匕首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她上个月换过的新地毯,唐允嫌弃太厚,踩在上面像踩屎。




穿花蝴蝶 Chapter61(下)
当下,他选择遵从自己的欲望,空出的手攥住她纤细的脖颈把人按倒,苏绮心下一沉,唐允已经把裙尾推了上去,又不太温柔地扯下内裤。
苏绮感受那种掌控与压迫,放松身体,他把睡袍解开,提着欲望俯身对准穴口。
咬紧唇肉,仿佛迎接刑罚一样痛苦——她刚刚把他摸硬,可她还没湿。
唐允看得出她细微的皱眉动作,扭过她下颌印上深吻,苏绮以双臂搂住他脖颈作为回馈,下一秒男人的手指就已经插了进去,她还是感觉有些涩。
他轻重不一地吮咬她舌尖,苏绮低声嘤咛,紧接着吻印在耳垂、颈侧、锁骨,又亲又咬,最后含住她硬挺的乳头,隔着薄薄一层睡裙,印上口水氤氲。
苏绮一手覆上他头顶,另一只手主动推下肩带,他便毫无阻碍地吮吸、轻咬,双腿间的手指立刻顶进去两只。
苏绮胸前起伏,更加把白嫩的乳晕送到他嘴里,他舌尖打着花儿一样舔她乳肉,粗暴之中捕捉到的一抹温柔,虽然下一秒就在下方咬出一块红痕,还是很爽。
他很急,甚至像是急色的男人在催发情欲,苏绮无暇多想,身旁的枕头被他扯过去一只垫在她腰下,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他熟练到夸张,对准后扣住她双腿,欲望直入最深。
“啊……”
那瞬间好像心跳都被他压到骤停。
唐允丝毫不觉,略微挪动她腰下枕头调整位置,动作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他素了十天,绝不隐忍。
“嗯……嗯……啊……”
她叫声越来越大,还在压抑自己,双手胡乱地覆在自己胸上,其实渴望他分一只手抚摸,但她不会讲出口。
唐允看破也不多说,提着她双腿拢到一起,她本来就吸他很紧,这样更甚——他们两个今晚一定都无心恋战,越快解决越好。
下一秒她双腿被按倒在一侧,上身也略微偏转,唐允右手按住她的腿,跪在床褥间顶她侧面。苏绮袒胸露乳,手攥紧床单,五指张合又缩,同他的频率一起。
“阿允……啊……慢点……”
他左手从她腰间向上游,狠狠抓弄了下胸乳,最终目的是掌控她的脖颈,似是用力,又似乎没有用力。
就那样钳制着她,下身加速顶弄,他不想调情,苏绮也被折磨到难以承受,绞着他泄了出来。
一波高潮未灭,一波又起,房间内一片黑暗,只听得到她的呻吟与下体交合的拍打。
她险些以为要被他掐死——幻觉,她只是觉得在被他折磨,又像惩罚。
可她还明明什么都没对唐家做。
比起以往已经足够短暂,好像一对互相疏解欲望的饮食男女,他终于放开手,攥着她的腰,顶在最深处射了出来。
全程剧烈地运动,他体力再好也要低声轻喘,苏绮更是长松一口气。
他整理好浴袍,撑着腿坐在床边,习惯性地要点一支烟,还是放手,反复把玩那枚方形打火机。
苏绮被头发遮住半张脸,双颊挂着潮红尚未褪尽,略微磨蹭赤裸的身躯,枕在他腿上。
唐允把她被汗水濡湿散乱的发拂到耳后,沉一张脸没有开腔。
苏绮暂时被动,极力争取。她搂住他的腰,以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依附于他。
用只有他们两个明白的话语意有所指,似乎彻底坦白。
她先问:“阿允,这十天,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他坦诚:“没有。”
他当然没有想未来,他想的是杀她。苏绮不在意,因为她想的也是一样,他们半斤八两,谁也不欠谁。
苏绮说:“我有想过。”
唐允不信。
讲不出口爱这个字,她慎重开口,听者一定触动。
“可是阿允,我心里有你。”
他嘴角勾起,她又在下蛊,他一招不慎就会被毒死,守住。
“我讲给你我的秘密。”
糟糕,毒性太强,指尖碰到一点都要全身腐烂。
“有一些不想提起的往事,理不清同你讲的头绪,概括地说就是:我幸福过,也崩溃过。”
他自然知情这些往事,幸福由温谦良制造,崩溃则源于他唐允。
“谋杀了那一切的凶手被我找到,如今已经死掉。其实你应该为我庆祝,胜利来之不易。”
凶手是温至臻,死于二十天前,讣告已发,即将出殡。
“还有我曾经的爱人,他明知一切,却背叛我。”
原来那位竹马并非纯良,作为“真小人”,唐允要暗骂一句:伪君子。
“阿允,我没有想到会遇到你,你让我有新开始,让我再度相信自己可以被爱。”
madam,这句话分量超重,他承受不起。
“可你也要抛下我了……”
他下意识否定,“我没有。”
苏绮头埋在他腿上,唐允看不到她骤然翘起的嘴角,只听得到语气依旧哀伤。
“你在香港与靓妹偷腥,我在日本走断腿,为你爹地妈咪挑选礼物。”
攻心计与苦肉计双管齐下,他累了。
“没有偷食。”
苏绮兀自讲下去:“叁爷今天笑好多次,我猜他一定钟意年代久远的摆件,居然真的被我猜中,想讨好他好难啊。还是唐太温和,我在贞永寺为她求一支上上签,保她顺风顺水安康无虞。”
她好像一位竞争上岗的准儿媳,无论本港名媛身家再尊贵,讨好公婆也在所难,可她看起来甘之如饴。
最重要的是,她算是他真心钟意。
唐允眼神飘忽,心流浪到九万里之外,无声地问:“苏宝珍,我能相信你吗?”
他略微弯腰,长臂一伸把匕首拾起来,拔一半的刀鞘,明亮的刃比在苏绮脖颈,她心慌,一动不敢动。
他说:“这是我的第一把刀,炯叔所赠,好多年没出过鞘。”
“其实我不钟意用刀杀人,不仅缺乏果断,也不够干净整洁。”
“但对你来说,还是刀比较好,你认为呢?”




穿花蝴蝶 Chapter62
夜谈的结果唐允总结为死的是他。
既然他狠不下心来,就一定会被反杀,机会仅有一次,失不再来。
他在心里把自己设想成一位纯善至极之人——当年唐家灭苏家全家,如今她来复仇,只能说是风水轮流转,不义之财、非分之福享不长久。
下一秒咒骂自己,圣母玛利亚降临的光辉都不及他唐允盛大,未太高尚。
刀回鞘,他把匕首赠给苏绮做防身,她不适合用枪。
苏绮双手攥住那柄刀,头埋在他腰腹,呼吸顺着睡袍打在肌肉上,温水煮青蛙一样,他放弃抵抗了。
好像在那种温情的时刻,她讲一句“阿允,你的心脏怎么长在腹部啊”,他都会答“没错,天生就长在腹部”。
唐协亭不算一位称职的父亲,他们之间也缺乏沟通,但他确定他是敬爱他的,并且想保护他。
如果可以选,苏绮不如把自己杀掉——唐允是真小人啦,苏绮杀掉唐允,下一秒也会被杀。
她算作殉情,陪他一起下地狱,不孤单。
过去他以为她兴不起多大的浪,只能算叁级防范预警,如今变成一级。
设想她如今想动他或者唐协亭,该如何做?本港没有杀手愿意接这份要命差事,难道苏家大小姐亲自提刀上阵?自寻死路而已。
最好的结果是她当真爱上他,情愿与他恩爱白头。
最差的结果,最差的结果他不敢想。
小年,农历腊月廿四。
唐协亭坐在办公室里神情矍铄,看一眼手腕的表,问坐在不远处的唐允:“温家公子今天走?”
唐允动了动眼睛,站起身来,“嗯,温氏清贷事宜急不在一时片刻,他委托信得过的人代理,想必不会再回来。温太唯一胞弟死的早,秦公势必要拉他这位外孙一把。”
温太姓秦,秦家产业转移到美国多年,树大根深。
唐协亭点头,眼神逐渐放空,语气也变得散漫,“你帮他搞定廉署,是我没想到的。”
温氏与土地局局长不正当的交易关系维系多年,温至臻以死脱罪,温谦良却摘不干净。唐允应承温太出面斡旋此事,icac掌握新线索,连夜追查这名局长账户余外的不明资金。
再避重就轻地把温谦良的罪名加在其他涉案人员头上,变成土地局局长主动向温氏勒索回扣……
唐允心虚,不可能同唐协亭讲自己在为苏绮平事,语气含糊地应和过去。
唐协亭继续说:“过去我认为你做事太狠,比我年轻时更甚几分,这样好容易给自己惹债,年过半百都睡不踏实。”
唐允杀心重,源于他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古惑仔横行江湖,什么慈云山太保、庙街十叁少,当街横尸常有发生。更不必说他这些年手上人命没断过,向前看的话,还有当年苏家。
唐太每次去寺庙少不了为他祈福。社团这条黑路不好走,你手下留情,对方势必有一天东山再起;你赶尽杀绝,阴德损到亏耗,下半辈子难安。
“如今我早已经看清,做人应当留有慈悲,只有后生仔才钟意愤世嫉俗。你肯帮衬他这一程,是慈悲,佛祖会给你福报。”
唐允闻言皱眉,“阿妈钟意念佛,你以前最多陪她食几餐素斋,如今彻底皈依?”
唐协亭低声笑,“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懂。”
唐允不讲话,听他靠在办公椅上低声地念:“我如今后悔好多事,敏仪赞成我种生基是为繁盛家业,不论多大的家业,我死了也都要留给你。”
“可我想监督自己做善事,弥补过去犯下的过错。我后悔要你手上沾血,敏仪每次恼火都要提,我从来不敢劝阻,我愧对她、也愧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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