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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花蝴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是辞
他告诉唐太晚宴结束后还有额外项目,唐太眼神打量,似乎看出什么,更加不想参与。
“那是你们后生仔的场合,我只想见你早日做爹地。”
唐允笑意更浓,“就快了。”
随后母子相拥作别,唐太先回太平山。
唐家与温家的社交圈并不相同,重合极低,但唐太以郑氏名义设宴又不一样,苏绮不可避地遇到过去之人。
譬如眼前这位灯具大王,曾经到苏家做客几次,看到苏绮的瞬间眼里闪过惊悚,还是维持体面,客套说道:“苏小姐像我一位故人的女儿,生得一样靓。”
唐允表情丝毫不变,只道“好巧”,苏绮笑眯了眼,讲“多谢夸赞”。
唐协亭已死,她从此百无禁忌,再也不必逛商场shopping都时刻戴墨镜、避人群。问到她面前是否是苏宝珍又如何,本港早已没有苏宝珍,只有苏绮。
宴会结束后,苏绮被他拉到顶楼。顶楼,并非天台,今夜风大,他又要临时更改plan b,只能安慰自己四周坐地玻璃窗通亮,与室外无差别。
他今夜一身西装同样从里黑到外,与苏绮算作一对雌雄黑煞,两团黑穿插在满地的红玫瑰之中,她心脏狂跳,他扑通下跪。
阿正蹲在角落里没忍住,大声叫道:“允哥!求婚要单膝跪,你当被砍下跪求饶?”
他身边没有趁手“兵器”,扯一支玫瑰花丢过去,“黎永正,你找死?”
阿正即刻声,苏绮不知是喜是忧,低头看向这位仍旧跪得毫无颜面的大佬。
他手指旁边一大束玫瑰,999朵超重,他捧不起来。苏绮满目都是红彤彤一片,忍不住骂他老土,又讲不出口。
“你当我手捧那束花。”
他从口袋里拿出丝绒戒盒,恰巧与苏绮礼裙同色同料,里面是一枚尺寸刚好的钻戒,没有大到浮夸,也没有小到寒酸,刚刚好。
“我买叁枚戒指,还有一枚超大size,一枚朴实戒圈,等下都给你,你自己选。”
她就知道,唐允这种要搞满地红玫瑰的人怎么可能在钻戒上有高级审美。
“上次说补跪给你,就在今天。我知你骄傲又敏感,没有求婚仪式怎么配娶你。这种事情我一定百分百认真,希望你会钟意。”
“你肯给我机会赎罪,我好开心,阿绮,我照顾你一辈子,看一万遍无聊到爆的《青蛇》也没关系。”
可他何止看《青蛇》会睡着,苏绮钟意王家卫,料想他岂不是每一部都要从头睡到尾。
那时思绪重重,有悲喜交加之感,完全没有想象中求婚仪式该有的热泪盈眶。
她承认心动,仅此而已,不能再多。
又顿悟到与温谦良的感情问题出在哪里,他们拥有太过相像的高傲,在相爱过程中为维护自尊心互不相让。即便后来温谦良肯做低头的那一方,还是催发他成为恶魔。
唐允不同,他肯为她颜面尽失,他信奉她永恒至上。
难道适合真的那么重要?谁也不想承认将就更好。
唐允表情越来越凝重,“你还不应承?”
好像如果她讲“不”, 他就会立刻拔枪对准她额头。再敢讲“不”,就会一枪打出去。
苏绮还算冷静,呛声刺回去:“你也没有问我啊!”
唐允赶忙补充,“阿绮,嫁我。”
这不算询问,苏绮自然也不算应承,只伸出手递到他面前——如果这算应承的话,那就算。
唐允转怒为笑,立刻给她戴上套牢,好像生怕她下一秒就跑掉。
阿正与一众围观人士出现,开香槟庆祝,溅湿玫瑰花好像沐浴清早晨露;阿诗打趣她与唐允今日黑得彻底,随时可以掏出一把枪与人火拼;北仔远远站在一边,露出天真傻笑。
应景歌词应当是:今宵请你多珍重。
返家路上,苏绮夸张裙摆铺到他的腿上,唐允仿佛无骨一样倒在她肩头,满目都是她胸领暴露的细嫩皮肉。
苏绮顾虑前方司机,低声斥他不要过分,唐允眯眼抱住她,低声说:“你今晚好苏宝珍。”
“苏宝珍是形容词?”
“没错。”
“哦。”
“其实你往后每一天都是苏宝珍。”
苏绮沉默,听得出他的承诺。
“只是在我心里,永远只有阿绮。”
这句她会答,“因为阿绮是你的。”
“没错。”





穿花蝴蝶 Chapter66(下)
她拖巨大裙摆进门,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他按住,整个人背靠冰冷墙壁,唐允双手捧她脸颊,万分珍重地吻上去。
苏绮闭眼回抱他,黑暗之中两抹黑色身影纠缠相拥,光滑的颈部与锁骨任他留下印记,苏绮被他引逗心痒,又顾虑裙摆麻烦,低声催促。
“进房间好不好?”
他的吻逐渐向下,随后撩起乌黑的裙摆,他半跪在她身前、裙摆里,双手顺着小腿向上抚摸,最后把双腿分开缝隙。
内裤脆弱的丝带被他扯断,苏绮裙下变为真空,男人的手指轻柔地抚上阴阜,苏绮手掌贴住墙壁,隐忍惊呼。
他从未那样温柔,逐渐用力地揉捏她的阴蒂,在苏绮爆发低喘的瞬间覆上唇舌,轻轻舔弄那颗脆弱的芽。苏绮攥紧裙摆,“唐允……你起来……”
他用唾液濡湿她双腿之间,短暂离开,手指从阴蒂拨到阴唇,再向后抚到穴口,唾液与她分泌出的液体相融,光滑一片。
他声音从裙摆下方传出,带着异样的撩拨:“你站稳。”
下一秒腿被他又分开几分,苏绮手指攥紧旁边半人高的鞋柜边缘,低声呻吟,“你……”
他继续覆上湿热的舌,从阴蒂舔弄到阴唇,再送一支手指探进穴口,深入又抽出,搅弄出水声。
他好像在吻她,吻她下方那双唇,轻轻抚过,又逐渐用力吸吮掌控,再恶意地咬弄泛红充血的阴蒂,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苏绮哪里受过这些,闷叫不停,低头只见夸张的裙摆更加撑起,唐允正在亲吻她双腿间的脆弱,分外情动。
他短暂移开唇舌,即便一片黑暗也感觉得到她双腿间湿到彻底,他再添一只手指进入,双指缓慢的抽动,模拟交合。
“嗯……啊……”
听她低叫,沉浸在欲望中,唐允再度吻上去,轻轻撕咬、吮吸、拨动、扫弄那颗鲜红叫嚣的阴蒂,手指探入嫩穴更深、更快、更狠。
漫长的一声呻吟爆发,她依附于墙壁到达今晚第一次高潮,唐允明显感觉到手指插送的穴口在不自觉地缩吸吮,他未移开唇舌,反而放慢动作大面积地安抚湿吻,为她延长那瞬间的快感。
她哼声更加急促,胡乱叫他“阿允”,唐允移出手指,把手指沾染的液体蹭到她大腿内侧,随后又温柔地把她阴阜舔得更湿,移开时还不忘吻她双腿的嫩肉,分在留恋。
他胯间的欲望已经难以忍耐,站起身后抱着苏绮走进卧室,他找了好久拉链,苏绮偷笑,自己从腰侧解开,那瞬间被他拽住裙身,立刻把人褪了个干净。
上身的衬衫还没脱掉,他心急,先解开裤子,把她双腿推了上去,对准的瞬间猛然插入。苏绮分开双腿夹紧他的腰,唐允覆下身,全部顶到最深,手攥紧她白花花的乳肉用力揉捏,低头与她深吻。
“嗯……”
他小气至极,看不惯她领口那样低,露出叁分之一的胸脯,不知多少人看到。这样一想,手里更加用力,苏绮则毫不客气地打了上去。
“你弄疼我呀……嗯……啊……”
他耸动腰部,用尽全力地抽插,好像惩治,“我今夜好醋……”
苏绮翻身把他压在身下,主动扭动腰肢迎合,他在身下,自在抚摸她双乳,揉捏变换形状,又时不时地顶她敏感点,引苏绮把他胸前抓出指痕。
她很快到达高潮,埋在他身前扮无赖,唐允叹气,把人按下去用枕头垫高腰部,跪在她身下制住她双腿,放肆抽插顶弄。
他今夜意外兴奋,正面射过一次后安静不过十分钟,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抚摸,很快又来兴致。
吻她赤裸光滑的背部,直到白皙丰满的臀肉,先是手顺着那层缝隙下滑,穴口里还在溢出浓浊的液体,他覆上去,不顾苏绮提腿招呼过来,轻而易举化解。
他是全港最无耻的咸湿佬,吻着吻着就又重振旗鼓、再来一次。
苏绮觉得腰都被他顶疼,双乳挂满淡淡的指痕,臀部又被迫翘起,他来势汹汹。
“你滚好不好?去找别人……”
他插进去,更方便顶到她敏感点,扯掉枕头用交迭的姿势插入,唐允闷声做事,绝不喊累。且不忘吻她耳后与肩颈,送她高潮不断,服务神一流……
最后于热吻之中结束今夜的不知道多少次,她累到虚脱,做叁个钟头的发型也坍塌混乱,埋在他胸前。
唇上的口红仍有余留,大方印给他一枚,好像就此宣布“你已被俘虏”。
他的手仍在绕着她的发丝,苏绮低声问:“你爱我?”
唐允哼了一声,“我钟意你到死,若有出轨,你一枪打死我好不好。”
苏绮淡笑,抬头与他对视,眼神里写满高傲与挑衅,“你话事我话事?”
两年前他们第一次做爱,他全程用后入压制的姿势彰显征服,还要狠声问她:“你话事我话事?”
谁敢想两年后他讲钟意她到死。
毫无疑问,苏绮是赢家。
“你。”




穿花蝴蝶 Chapter67
苏绮在日本那段时间里,唐允想的是杀她,她则谋划杀他老豆,他们彼此彼此,谁也不亏欠谁。
只不过他没下得去狠心杀她,她却切切实实促成他老豆死亡。
有人讲“情一字熏神染骨、误尽苍生”果然不假,还是无情最好了。
此处指苏绮对唐协亭无情。
当年与温谦良筹划21岁那年到日本初诣,因为时间宽裕,温谦良便请一位日语老师,每周两次到南山别墅授课,外人自然不知。
那位老师来自日本京都,绘画专业出身,苏宝珍心想事事都有childe,日语学得并不通。反而老师每次讲起京都口音,她比谁学得都快,温谦良头疼不已。
直到半年后老师离港返日,宝珍送一副装裱好的八岐大蛇像作手信,老师直言:“珍酱现在开始学画不晚。”
她挽住childe手臂,笑容得意,“等我成为大状,一定考虑辞职做艺术家。”
那位杀手只学到蛹刀皮毛,没有蛹刀话事人那样好命,只能做见血差事谋生。
苏绮讲京都口音的日语,戴短发假发与超大墨镜,右手小臂绘八岐大蛇文身——苏宝珍从小惯用左手,苏世谨与苏太没有强行要求她改右手,只是与childe从小在一起难也会学用,再加上当年苏家出事后她手指骨折、隐于庙街,才几乎不再用左手。
至于杀手为何死死咬定左手,来自于她对钟摆的利用。于钟摆敲动作响之时,她熟练用左手持茶筅,为他打一杯抹茶,加深目击者记忆。
杀手赴港,苏绮提前用假身份为他在上环租一间屋,确定唐协亭除夕夜独自在家后通知杀手行动。
置地广场遇袭那天,杀手从大厦安全通道取到她追加的额外酬谢。苏绮守准时间在地下车库见过billie,故意追上去,引他对自己动手——她赌的就是唐允派人跟住她。
如果杀手直接一刀把她杀掉呢?那就当她运气不够,成全唐允。
而杀手看到没戴墨镜的苏绮自然会起疑,故意试探她用哪只手格挡,确定她惯用右手、且手臂没有文身,再加上弘社打手赶来,立刻刀离开。
唐协亭的死,她怎么能不插手呢?
如果知道他在祠堂狼狈地爬、到死都哀叫“敏仪”,苏绮恨不得自己出席现场旁观,谁能忍住不赞一句大快人心?
她与唐允约定四月一日注册登记,农历叁月初二,宜合婚订婚,大吉。
惊蛰没过几天,阿正在弘社堂口打给唐允,告知那位杀手濒死,请示唐允如何处理。
实际上警方尚未销案,暂且当作一桩悬案。唐允略微犹豫,在慈悲范围内踌躇许久,还是决定手刃真凶。
苏绮陪他一起到石塘咀,没有走进关押杀手的那间屋,唐允叫她等在外面,接过阿正递来的枪。
开枪的瞬间,苏绮立在远处举起相机,冷脸按动快门。
仔细回想的话,从惊蛰她答应他的求婚,至四月到来之前那段时光,也可以算作是偷来的幸福。
唐允这样判定,即便她并未全然真心,也已经足够梦幻到仿佛重回狮城。
他们做中环普普通通的坐班情侣,为公事繁忙忧心,返家一起弄乱厨房只为做一盘叉烧,咸到饮十杯水都不够;她不再看李碧华的志怪小说,改买杂志,读息影的林青霞所写专栏,不仅期待她重返影坛,还要期待leslie新专辑,好繁忙。
唐允对文学与影视一窍不通,靠在沙发里充当她人肉靠枕,约她周末去跑马地看马赛,马季就快要结束。苏绮兴致缺缺,午后阳光打进客厅,杂志丢到脚下地毯,情人缠绵。
周末还会到太平山顶陪唐太听戏曲、饮茶,约定清明要上大屿山拜佛,一片亲睦气氛,他们好像终于把日子过成想象中和美。
叁月下旬到来,苏绮忙于整理季度总结,返家后仍不忘刻苦,好像学生妹在灯下温书。
唐允无声走近,递过来几份文件要她签署,苏绮本没当好事,随意翻几页后震惊看他:“你做什么?”
他把好多产业转赠给她,还包括曾经属于苏家的船路业务,“给你做婚前财产傍身。”
他又补充:“你放心,都是干净的。现在只有弘隽还有些问题,所以公事上你要经我同意,什么时候解决好再给你。”
苏绮略微哽咽,低头拼命眨眼,“搞什么?好像交代后事……”
唐允嗤笑,忍不住拍她的头,“又讲衰话!”
笔送到她面前,“你做阿嫂有帮夫运,下季度我一定更旺,差事别急在这一晚。”
他把她签好的文件起来,明天还要交付律师办理,随后带苏绮开车过海,前往砵兰街仙都见阿诗。
包厢内,依旧是唐允一众猪朋狗友,热闹非凡。
见唐允带苏绮来,其中一位抢过麦克风夸张感叹:“不是吧大佬,你就要注册登记,出来玩还带老婆?”
唐允作势拿酒瓶丢他,气氛欢笑,一扫苏绮刚刚伤感。
结果不知哪位小姐点唱《胭脂扣》,苏绮眼神怔怔地盯住那位靓女低声歌唱,唐允眨眨眼,把人招呼过来塞一把钞票,语气还算绅士地同她讲:“换一首。”
苏绮没忍住笑,下一秒扑到他怀里,语气挑逗,“听歌都要呷醋?”
他把人搂住,“今晚饮几杯好不好?绝不饮多。”
苏绮戳他痒,“你确定要饮酒?不用阿诗为你买一瓶醋?”
唐允低头咬她耳朵,“这位阿嫂,能否不要太嚣张。”
他数月未碰过酒,叁杯居然就上头,双颊泛起淡淡可爱的红。
走出仙都后自然坐上驾驶位,苏绮明知危险,那瞬间却没阻止。
他加速穿过隧道,她心底生出莫名的恐慌,不算来自于自己,又讲不清楚从何而来。
他在呼啸的风声中问她:“你怕不怕死?”
忘记车子里放的音乐是黄耀明还是张学友,苏绮扭头看他侧脸,发丝被风吹动,他好像纨绔乖张的叛逆少年,而她梦回十八岁,公主违背心意,坐上古惑仔的摩托车。
她回以一笑,语气轻飘:“不怕啊。”
唐允分一只手摸她的头,分外温柔。
随后车速减缓停在维港,他们在晚风月色与霓虹之中拥吻,那一刻是单纯的“你仅有我、我仅有你”。
人们钟意在夏天游泳潜水,认为夏天的水温暖过其他季节,凉爽又舒服。可事实上阳光只能照到水下两公尺,超出两公尺的更深范围仍旧冰冷,因此潜水服需要防寒。
月末那天,苏绮委托billie送一封整理好的资料给钟亦琛。
billie动作快,她中午就到钟亦琛来电,对方问她:“为什么不亲自送来?”
苏绮骂他:“神经病,你管我?”
钟亦琛说:“资料我还没打开,要不要回?开弓没有回头箭。”
“不好意思,我这支箭早已经发出。”
下午她又去太平山见过唐太,唐郑敏仪在书房静心抄经,苏绮坐在一旁看好久,几次想讲出口的话还是咽回去。
又陪唐太闲话唐允近况,唐太安抚她明日不过是注册登记,很平常又平淡的一件事,好像签署文件。但她没举办过婚礼,对此缺少话语权,打探苏绮婚礼计划。
苏绮略显迷茫,与唐允还没作打算,他们好像把注册登记看得太过重要。
唐太劝她一定要办,还要大办,看起来好像要把唐协亭那盏新抱茶也饮过。
碎屑一地的交谈,于傍晚结束道别。
庙街,阿诗住处的窗前,苏绮手指间夹住一支烟久久未动,深夜即将降临,距离四月越来越近。
唐允许久未曾独眠,打电话给她,爱人调情。
她讲故事哄他入睡:沙门瞿昙成道后在菩提树下趺坐,魔王派叁位魔女铺陈欲望之网诱惑瞿昙,这叁位魔女分别代表贪欲、乐欲、与爱欲……
电话线,阿诗带一身酒气返家,她偶尔遇到难缠主顾,还是不掉饮酒应酬。
同苏绮一起立在窗前,看庙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打火机擦亮,阿诗吸燃一支烟。
苏绮略微皱眉,柔声说:“不要吸了。”
阿诗短暂愣住,随即按灭,“好。”
后来她始终发呆,想到一位故人,叫姚美芳,天后庙自杀案四位阿婆之一,也是唯一一位与苏家没有任何关联之人。
她需要一位这样的无关人士做障眼法,确保这起自杀案带有巧合。姚美芳从小自卑胆怯,活过半辈子也是如此,孤寡一身,时常寻死觅活,偶尔又装疯扮傻,庙街群众对她避之不及。
只有苏绮不嫌恶她,赠她算卦测字、与她宽慰谈心,姚美芳看起来短暂正常过,再后来就是突如其来震惊众人的聚众自杀,姚美芳去世。
阿诗在哼一首老歌,陈慧娴的《夜机》。
回头再看微微灯光/无止境寂寥不安
藏身于无人机舱/心跟你道晚安
那张专辑的名字叫《千千阙歌》。
苏绮说:“阿诗,我明天结婚。”
阿诗说:“嗯,我知。”
气氛太颓丧,楼下的狗叫声吸引阿诗注意,她轻拍苏绮肩膀,指远处讲:“那位疯佬又在打狗啊,今天好早。”
南街每天凌晨准时响起野狗哀叫,骤听只当流浪狗互咬,亲眼见过才知道:失智疯佬持棍棒打狗,已经多年,无人敢拦,拦也拦不住。
庙街逼仄天地的疯魔常态而已。
当年康嘉茵初至庙街心思简单,深夜下楼亲见骇人诡异场面,转身遇到黄毛旭仔。
人事斑驳。
阿正深夜突袭唐允清风街公寓,脸上挂,显然刚与人碰过拳脚。
唐允满脸不耐,“黎永正,你今年二十五岁,与人打架打输还要找我告状?”
他浑身怒火,“允哥,真的有事,”
“你刚进弘社炯叔没给你讲过,囍事在即。”
“小事提。我知,可今晚一定要讲。”
两人到书房,阿正伸手递到他面前,唐允瞥一眼,轻松的神色立刻僵硬。
因阿正手心安静躺一枚耳钉,旋涡纹打底,品牌logo点缀,93年的限定款,全港仅有几对。
他曾在佛门重地强行吻她,讲一句“别再回庙街,我养你”,眼睛看向的正是这枚耳钉。
熟悉的漩涡,他陷进去的漩涡。
阿正严肃地说:“龅牙金在上环出租他那间祖产单屋,房客用假身份信息租整个季度,直到今天始终联络不上,不知是否续租。”
“邻居也讲仅见过几次,房客迟迟没再回来,是一位钟意穿长马靴的日本佬,好巧啊。”
“龅牙金同北仔讲,他亲自搜过,报给我毫无异常。我看出不对,同他打起来才抢到这枚遗落耳钉,值钱货,我记得阿嫂有戴……”
唐允那瞬间喉咙哽咽,好像饮血。
阿正试探询问:“我去把阿嫂抓来……”
“不必。”
“允哥!你彻底昏头!”
“你先回去,交给我。”
“允哥,你明日要与她注册登记,这位阿嫂现在可疑,我不认。你养苏家大女在身边……”
“黎永正,我叫你回去你听不懂?声啊!”
阿正固执看他,明知打不过唐允,还是硬撑,“你失恋对不对?好难过就打我发泄,我不怕疼……”
“你放屁,从小钟意哭,不怕疼?你滚回家给你老母打洗脚水啊。”
“已经快十二点,我阿妈早就睡到打鼾……”
唐允把阿正扯到门口,推他出去,“滚。”
阿正盯住紧闭的门,坐在地上许久,还是默默离开。
唐允回到卧室,把苏绮装首饰的盒子倒空,一通慌乱地翻找,果然看到另一枚漩涡耳钉,和他刚拿到的那只配成一对。
那瞬间心里的感觉难以形容,他猜测心脏一定在流血,原来在爱情中受伤会这样痛,甚至一句话都讲不出口,脑袋里难下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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