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花蝴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是辞
原地呆愣许久,又默默把每一对耳饰归位,放得比原来还整齐,随后盖上盒子,好像这样就可以给自己洗脑:无事发生。
他彻底失去困意,坐在那一动不动,心跳好像都在逐渐归零,阿正还在等他下决策。
唐允提起电话,打给阿正,“明天为七叔订返港机票。”
日本已经找不到那位雇主了。
阿正问:“那阿嫂……”
“阿正。”唐允语气低沉,“别逼我。”
阿正忍不住咒骂,随后发现对方已经线。
整夜,唐允坐在卧室窗前,看维港夜色退却,看天空放青、环卫返工、太阳如常升起。
脑袋里浑浑噩噩,他想苏绮是否在安眠,她一定睡得安心,她已经预定赢家。
又想打给唐太,问她一句沙门瞿昙最后有没有被叁位魔女诱惑成功,可时间太晚,他不能打搅阿妈睡觉。
他想好多,一夜把自己一生都重看过,预感今天将会有重要变故发生,不知在他们注册登记之前还是之后——差别太大,不怪他为此纠结。
一开始纠结,随后不知几点钟变得释然。
他扪心自问:这是她想要的圆满结果吗?
如果是,他有什么理由不成全。
确定这一点后,他骤然起身,缓解过去头脑短暂的黑暗与眩晕后,决定给她留下点什么。
他干净的身家都已经交付给她,不必挂心,他想留下仅仅有关他们两个这段情的东西。
坐在书房桌前对空白纸张犹豫许久,迟迟未能落笔,唐允自知除签署自己名字以外,他字迹实在是丑。又不知该写什么,行不通,此条作废。
随后从柜子里翻出他曾经用过的呼机,不如给她留言,又想到苏绮并没有呼机,依旧作废。
最后找到一支录音笔,不知道沉默多久,沉默好久,他才讲出一句话,仅仅一句留给她。讲出口之后就心安,他不自觉露出笑容,录音笔放在她梳妆台的正中央。
随后从容走进衣帽间,穿她为他选好的那身西装,下楼开车,到庙街接苏绮,一起前往婚姻登记处。
她盯他穿着,语气轻快,“谁讲不钟意白衬衫?”
他偏爱黑衬衫,黑社会做派。
唐允挑起嘴角,“我趁你不在家偷偷试过,发现穿白衫一样有型,靓过leslie。”
苏绮当他讲大话,摇头扮嫌弃,还低声念“好饿”。
唐允抱有侥幸,毕竟她看起来那样平常,他安抚自己:也许她已经结束复仇,是他多心。
即便如此,下车的前一秒还是从手扶箱里拿出枪别在腰后。
苏绮僵硬发问:“拿枪做什么?”
“没事,不必担心。”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钟亦琛已经在远处就位,廉署不比警局,不知他今天是否有领枪,她已经开始提前紧张,心跳也宣布就位。
还没踩上登记处门口的台阶,钟亦琛走近,对唐允说:“你好,icac首席调查主任钟……”
唐允默默宣布游戏结束,手挪到后腰,苏绮赶忙按住他大叫:“你别冲动!”
可他已经抱必死决心,举枪上膛,钟亦琛与身后廉署专员同样拔枪对准,场面僵持,行人尖叫四散。
唐允挟持苏绮,低声在她耳边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你非要我死?”
钟亦琛试图安抚:“我们仅仅邀你参与调查……”
唐允不信,她能谋杀唐协亭、车撞温谦良、设计温至臻,势必也会要他把牢底坐穿,绝不轻手。
苏绮说:“阿允……你不要这样……”
唐允枪口对准苏绮,可那瞬间他们两个好像都心知肚明,他绝不会开枪。
“阿绮,为什么要闹到大庭广众之下?我甘愿死在你手里啊。”
苏绮眼角泛着泪光,一语双关,“杀人犯法……”
“你同我讲,我自杀在你面前也好,或者我跳自杀崖给你看!”
她狠声回应:“我不要你死!”
你当她对唐允用情至深、不忍看他身亡?未太自作多情,她那样心狠一个人。
“唐允,我要你进监狱,你应得的!”
他心碎一地、泣不成声。
钟亦琛暗示手下call警察,也许还需要谈判专家,可唐允在大事上一贯雷厉风行,瞬间就决定。
他声音狠厉,对苏绮讲:“我不会进监狱,阿绮。”
“我要亲眼见一见,我死掉、你心里更爽还是更痛。”
话音落,他绝不纠缠,立刻推开苏绮,同时对准自己胸口开枪。她猜到他要这样做,被他推开的瞬间紧紧挂住他手臂,枪声震耳,她把他扑倒。
苏绮胡乱捂住唐允血流不止的胸口,痛哭大叫,“钟亦琛!call白车!快点!”
唐允冷笑,仿佛已经灵魂出窍,悬在半空中审视她的狼狈哀嚎,到底谁算赢家?
讲不清了。
警车与白车一同赶来,场面混乱。
苏绮想到当年城门水塘逃命那天,算作初见唐允。
她被肥番手下在额间划伤一刀,血流满脸,长发狼狈。而唐允穿一身简单黑衣黑裤,神情淡漠,好像误入此处的清贫学生仔。
肥番讲荤话:“苏家一双姊妹花好靓,今晚洗干净送到太子爷床上?反正也……”
唐允视线都不曾给她与宝珊,冷声打断,“少生事。天黑处理干净,别留活口。”
好轻描淡写,像碾死几只虫。肥番应承,送唐允出门,苏绮看他劲瘦背影走远,浑身恶寒。
那天还记得:他停留半个钟头,食过五支烟。
如今他们一起上白车,医生紧急做止血处理,他始终偏头看向她,又或者说是看向她的手袋。
他知道里面一定有他赠她那把匕首,低声对她说:“杀掉我。”
苏绮狠狠咬紧唇肉,忍住泪水,虽然还是有几滴不听话地跑出来。
他见她不动,便拼命挣扎,疼到嘴唇发白,额头挂满汗珠。钟亦琛帮护士一起把他按住,苏绮情急之下讲出口,唐允果然停止动作。
“我怀孕了。”
他短暂求生,那瞬间居然想把牢底坐穿也无妨,至少还可以看到她腹大便便,产下一枚小小女婴,再把小朋友养大,生得与她一样靓。
苏绮继续讲:“所以你要活下去,看我把它打掉。”
钟亦琛都忍不住倒吸冷气,赞一句“好狠”,唐允嘶吼:“苏宝珍!你敢!”
苏绮切实地看到他在哭,她忽然就笑了,即便心里那样痛,她还是笑得高傲。
唐允熄灭气焰,他失血过多,随时下一秒就会上演晕厥。他声音颤抖,语气从未那样摇尾乞怜,丧失全部的力。
“阿绮……阿绮……”
“我只问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
不等他补上那句“一丁点也算”,苏绮果断回答。
“没有。”
“从始至终。”
白车停在医院门口,医生与护士准备推他下车,他曾经始终妒忌她唤温谦良“温生”,字句柔情,没想到有生之年听得到她这样叫他一次。
也是她给他的最后一句。
“唐生,我同你再不相见。”
唐允视线归于黑暗那一刻好像见到死神,通身黑煞。
死神带他回忆初见苏宝珍。
十五岁抑或是十六岁,跑马地马场,辉叔带他见世面,一张青蟹买入场券。他偷偷溜走,潜入灯光通亮的顶层包厢,偌大空间只有温、苏两家七口人,外加几位菲佣。
不知哪里播放出音乐,她与温谦良跳一曲tango,频繁踩到温谦良的脚。那时她好天真单纯,调皮吐舌,提着裙摆心虚躲在苏太背后。而温谦良穿西装马甲,从小便是绅士一枚,始终带笑。
随后,他被侍应生粗暴赶走。
1995年4月1日,愚人节;农历叁月初二,水静河飞。
繁华绮梦终化作罗仇绮恨,飘散风雨、尽成虚妄。
我祝你富贵余生、心事清盈、永不寂寞。
珍重。
尾声:
一九九五年六月,马季结束,阿诗在金钟筹备新店,举办开业仪式。
那天是个吉日,苏绮把爹地妈咪和宝珊的骨灰迁往东莲觉苑供奉,迟到半个钟头。阿诗亲自出来迎她,姊妹之间不拘小节,只要利是足够丰厚。
她穿裁剪贴合的丝绸长裙,腹部微隆起弧度,阿诗分外小心照料。
在门口见到阿正,他瞪向苏绮,眼神满怀恨意,可还是丢掉指间香烟,抬脚踩灭,回头继续与人应酬。
她们进安静包间,苏绮看清手里的纸质结婚证明,语气调笑,“黎永正、林咏诗,名字也好相衬。”
“假如太子爷未出事,也不会成全我们两个。”
阿诗自觉失言,下意识关切看向苏绮,却发现她面色如常,古井不波。
与阿诗分别后,苏绮忽然思念上环那家地道金沙骨,便叫司机去买。
车子停在路边,她把车窗放下几厘,听到音像店传出歌声,是去年年尾一部tvb的主题曲,郑少秋所唱。
谁没有一些刻骨铭心事/谁能预计后果
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一点点无心错
莫名眼眶濡湿,她在手袋里寻找纸巾,无意碰到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后始终没有声音,也许已经坏掉。
司机提一客金沙骨上车,香气浓郁,平稳开回太平山,她在半山腰添置新屋别墅,并非与唐郑敏仪同住。
就在已经忘记那支录音笔还在播放时,安静空旷的客厅突然传出声音,冷静、深沉,略带无力的苍凉。
“结婚快乐,唐太。”
——正文完——
穿花蝴蝶 番外:漩涡01
1.正文的结局就是唐允死掉了,因为枪打在胸口,最后见到死神。非要认为他没死也可以,但杀人被苏绮拍下作为罪证,hk95年已经废除死刑,那么就在监狱度过余生。
2.年少一见真的很匆匆,更没有钟情,十几年后记忆都模糊了,写出来仅仅是作为一个“情意结”放在最心底。
3.番外打算写四章,不保证日更,一周之内会写完。
tips:这章结尾没断在he,承受不住的建议等下章一起看。想玉石俱焚不求善终的就看到这章结束为止。
*
95年邓丽君去世,永藏台湾金宝山筠园。而香港九龙城寨公园宣布建成,罪恶之城居然也能从此掩埋。
台风季到来之前,阿诗举办婚礼。
好比苏宝珍依赖温谦良,阿正同样依赖唐允,二十五岁对前程无任何打算。
唐允骤然出事,弘社大乱,阿正不仅难以出面主持大局,还彻底失去钞票来源,随即与阿诗注册登记。
这样看来,阿诗讲唐允成全她与阿正确实不假。
喜宴办在沙田,华城酒楼,复古装潢是长辈最钟意风格,大厅摆满二十叁桌流水席——黎师奶讲好事成双,临时加桌凑成二十四。
苏绮拿到请柬时不禁想到那位锒铛入狱的大佬,他讲自己廿岁以前奢望的是:有生之年能在华城酒楼办喜宴,简直风光到爆。
没想到老豆一朝发达,弘社太子爷摇身一变弘隽二世祖,还有豪门郑氏出身的阿妈加持,今非昔比。
他在狮城时讲:“每晚胡乱发梦,睡不安稳。”
苏绮问他:“你惶恐?”
他痴笑,仿佛看低b弱智,“我爽到睡不下啊。”
她怎么能把他想成那样纯善。
“钱多到花不完,随时可以到水星与嫦娥结婚。”
苏绮冷笑,“嫦娥应在月球,痴线。”
六月末,她腹部已经显怀,并未正式出席阿诗婚宴。
整座大厅酬酢不断,除却姑婆亲眷,几乎都是弘社成员,穿一身临时租赁又不贴合的西装,动辄露出骇人文身,吓哭小朋友。烟酒浓度过高,同样不适宜孕妇。
苏绮悄声进门,在楼上包厢等待阿诗,北仔也穿起西装梳背头,始终跟她身后。
阿诗与阿正几位老友在楼下拼酒,以一敌双,难分胜负。阿正酒量差劲,带醉上楼,扯住苏绮手腕撒酒疯。
“我当你是仙姑再世,没想到狐狸一枚,祸国殃民……”
天大的帽子,黎永正还会用成语,场面滑稽。北仔动手,苏绮见他仅是拽住自己,并无进一步举动,便给北仔一个安心眼神。
结果阿正又拉住北仔,“你,二五仔一名,居然敢背叛大佬,你该受刑啊知不知?”
苏绮不懂,顾虑眼下阿正是难搞角色,并未立刻询问北仔。
阿诗闻声赶来,正红色的中式婚服衬她容貌更艳。她清醒得多,用力扯开阿正,并不开阔的包厢略显混乱,北仔紧紧盯住苏绮,生怕她出闪失。
阿诗扯他,阿正更烦,语气也变无赖,指苏绮额头讲:“你好毒啊!”
“当初不是允哥送你一程,如今你与你细妹还在菲律宾做鸡!行情一定好好!”
阿诗怒斥:“黎永正!”
他整个人泄气,撑在阿诗身上,“老婆,我替允哥痛啊……”
北仔目光暗淡,眼神回避,苏绮心绞作一团,一刻不想多留。
她与阿诗作别,阿正彻底失去神智,胡乱地念“允哥好惨”、咒骂“她该做鸡”,阿诗一掌呼上他的嘴……
坐回车里,她理解能力满分,猜得出唐协亭或肥番本想把她和宝珊卖到菲律宾当娼,而唐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提出灭口,并且最终按照他的决策执行。
他怜香惜玉?怎可能,他唯一一次到城门水塘都没给过她与宝珊视线,肥番把姊妹两个容貌夸上天都没用。
他一定是担心被报复啦,道上行走的规矩,杀人灭口,即便刚降生的bb也绝不能放过。
这样一想苏绮释然许多,看驾驶位的北仔,随意问道:“阿正讲你背叛大佬,几时的事?”
北仔老实回答:“叁月末那晚,我在上环永乐街的一间出租屋内找到你的耳环。”
苏绮心下一沉,当初那间屋是她低调租下不假,专程寻找一位不起眼的租公,没想到还是跑不开弘社范围。至于那枚耳钉,她根本不知何时掉落,还知会家中阿姨打扫时记得多加关注。
喉咙微涩,好像猜得到随后发生的事情,“你没有交给唐允?”
“我想帮你瞒下来,但还是被正哥发现端倪,他与我打架夺走,深夜跑去给允哥送信……”
苏绮愣在那一动未动。
原来他早就知道。
最先产生反应的是双眸,一定是怀孕的原因,泪水不受控制地向下流,慌乱拿纸巾擦拭。北仔看得到,装瞎一样兀自地讲:“阿姐,我背叛大佬,良心一辈子难安。”
“人就是这样贱格的生物。你待我好、视我如亲弟,我老豆隔叁差五出事,你帮衬我好多。允哥待我也好,可你更好,你们两个之间出问题,我下意识护你。”
“可是你如今好像并不开心啊,大腹还要每天到公司忙,弘隽能稳住都靠你,唐太与元老却不记你恩情。你是不是好后悔,允哥能干,他在的话你只要享福就好……”
苏绮擦干眼泪,扯了个笑,“我几时需要靠他?我现在看起来很不开心吗?”
“唐太与元老是否记我恩情我不在意,我也不后悔,唐允要在监狱度过余生,难道我们都要陪他一起灭亡才好?”
北仔问:“那你哭什么?”
“哭是胜者专属权利啊。”她叫他大名,语气严肃,“谭耀祖,你能否在公事上再用心一些,这样我也轻松好多。你与阿正不一样,你不必继续做古惑仔,九七迫近,本港房地产商都要北上拓展生意,我不想慢人一步,身家都要打折扣啊。”
他像犯错小朋友,面带歉疚。
苏绮第一次见他就讲他老实,混社团多年指甲大的文身都没有,阿正还有一只过肩龙,阿诗为争加上自己画像,二人时常争吵不休。他老豆在中学做国文教师,更是温吞到软弱的书生型,可惜抑郁多年,时常寻死。
“阿姐,对不住啊,我太蠢,我阿妈也讲我好平庸。”
“她只是对你寄予过高厚望。”
车子启动,她今日要去医院做检查,心不在焉地与北仔聊他父母失败婚姻,想到自己险些成为唐太,好玄妙。
因上一位预约产检的吴太临时爽约,苏绮结束很早,北仔送她返家,他还要去巡视新动工的船厂,茶都没饮完一盏就走。
她抚着隆起更明显的腹部立在坐地玻璃窗前,目光所及视野开阔,还见远处黑云密集,逐渐蔓延着笼罩港岛,不需要打开电视机都猜得到:气旋即将抵港,台风降临。
还有高深莫测的云图上显示漩涡滚动,不知是否会如龙卷风一样带走几位无辜人士,上民生新闻。
也不知从几时开始,她发呆放空的时间与次数越来越多,不确定是唐允出事后,还是确定怀孕后,好像这两者又没差多少。
整幢别墅空无一人,苏绮仿佛游鬼立在那,从天空一片藏蓝看到它归于玄黑,无人帮忙开灯。
她不敢乱动,怕碰到哪里跌倒,从心底里生发出荒凉与孤寂感逐渐溢流——她请六位菲佣无间隙轮班,为何现在还是要独自落单?
好恼人,看来还要再聘几位。
实则菲佣不过结伴去买菜,miss苏怀孕需要大补,几位师奶为哪一只乌鸡宰杀后肉更鲜嫩而认真争论。
苏太在世也会这样小心计较,苏世谨定大方全部买回,再不然一口气煲十只,亲自尝过后选最补的一锅送上桌,宝珊也许满脸挂嫌弃,她最憎饮汤。
不一定,宝珍都已经做大肚婆,宝珊也要长大的啦——宝珊居然会做成熟大人?完全想不出。
如今,如今她坐拥可保后半生无忧数额的财富、且大仇得报,可与苏宝珍有关联的人居然一个都已经不在世,好心酸。
她宠爱北仔,把他当亲弟教导、引上正途,不过因为他与宝珊同岁,属戌狗,排遣她无处安放的追忆。
数万万人追求无敌海景、山顶别墅,可惜大屋过大,寒心更寒。
余生好似冰底水,日夜东流人不知。
苏绮做太久,做不回苏宝珍啦。
唐允被抢救过来后再没寻死,钟亦琛如释重负,icac与o记为此案联合调查,唐郑敏仪出山,四处周旋。
初次庭审时间确定后,钟亦琛打给苏绮告知,彼时她正在商场为一蓝一粉两件baby服犹豫——不知腹中是男是女。
转念一想,男女又有何妨,她更钟意蓝色这件,转身递给阿姨后冷淡回答对面:“钟sir几时要与我打报告?我又不会做出庭证人。”
“恶女一枚。”钟亦琛善意提醒:“他阿妈势必要把他保住,o记邝智民已经开始偏颇,你小心深夜撞鬼,见到出狱唐允。”
苏绮才不信他恐吓,“假如唐允出狱,我劝你即刻卸任,废柴一位。”
果然是同门师兄妹一对。
仲秋,北仔老豆于家中上吊自杀,月圆人难圆。
本以为从夏天阿诗成婚开始,日子终于否极泰来,却不知否与泰是个戏弄的轮回,循环往复。神佛之手薄情,于人间随意翻弄,居然配称为造化。
葬礼,葬礼,还是葬礼。从汤浚昌去世开始,她一直都在奔赴葬礼,不知下一场会是谁的?
好像百家乐的最后一张牌,残忍又神秘。
唐郑敏仪并非善类,四处打点关系,拖到苏绮即将临产还未下定最终判决,可惜她急到发病入院。
苏绮知她老毛病,还是出面探望。唐太从冷脸面对再到失声痛哭,苏绮并非磐石,内心又在绞紧。
负罪走出病房的那一刻还在怀疑:明明唐家人做错事,为何她此刻宛如罪人?
只能说明:他们坏透了。
又不得不承认——坏得很有含量,也是一门技术。
时间走到95年尾月,唐允宣判当天,苏绮于养和医院生产。
五磅七安士,女婴。小小一枚,她连碰都不敢,阿正抱过bb的次数都高过她。
出院后,北仔每天工后雷打不动地到太平山陪苏绮,要不是家中阿姨知道他们实际关系,都要怀疑北仔就是爹地。
苏绮怪他次数太频繁,命令不准每天都来,北仔应承得不情愿,想同阿诗提点什么,看到她与阿正凑在一起亲昵,又生生咽回去。
他们默契地不提唐允,可阿正险些没守住嘴,被阿诗扯到偏厅拳打怒骂招呼。夫妻二人听到脚步声转头,见苏绮就站在那,满脸冷漠无神,情形尴尬又诡异。
月末,北仔决定送他老豆骨灰回内地,顺便到祖宅与多年未见的家人共度农历新年。苏绮表面看起来并无异样,在家处理公务,准备返工事宜。
那天下大雨,雷闪交加,北仔于深夜艰难开车赶到太平山,担心恶劣天气引发事故,大屋缺少牢靠男人。
一位阿姨住楼下,出来为他开门,楼上婴儿房又一名阿姨怀抱大哭不断的小公主耐心地哄——其实已经濒临临界,还是要忍。
他问阿姨苏绮是否睡下,阿姨回应:“刚刚还在呀……”
皮夹克上挂着雨水未擦,他匆匆赶到苏绮卧室,发现空无一人,一间一间屋推开看过,心底越来越紧张,总觉得情况那样像。
最后像是灵光乍现,找回她卧室洗手间,门被反锁,北仔敲门叫人,苏绮不应。
又跑下楼拿备用钥匙,强行打开门后累到低喘,苏绮缩在浴室角落里,长发抓乱,双手捂住耳朵,神崩溃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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