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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天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我想我是海带
一片乌云飘过来,天阴了。
黄堂转身踱到老苍头面前,指着鼻尖骂道:
“老家伙,你自寻死路,怪不得咱们。不是挺有力气,挺能打,一个能顶住好几个吗……哼,老子顶你个肺!别以为天阴了,就不会砍头。”
黄堂这番话说得极快,几乎一带而过,却把“顶住”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老者仰头望天。
他俩认识,都属于地下党人。老苍头给山阴堡的奴隶看病,正是为了与身为护卫统领的黄堂接头。
千钧一发了,为什么还要“顶住”?
黄堂寄希望于周荣指挥长来救,他趁机煽动奴隶起义。这项工作进行了好几年,培养出一批骨干。
老苍头却觉得,此举太鲁莽,不可取。
吴太乙正愁不能一网打尽!
别看山阴堡前的戒备不森严,堡内却暗藏了精兵。外围看似松懈,其实通幽境界的武者、法师撒出去了一批又一批,专等你来。
科学党人的武器精良,面对任何一支领主的军队都可以击溃。可人数太少了,弹药也缺乏。一旦陷入重围,就难逃出生天。
阳光消失了。
奴隶们骚动起来,战战兢兢不敢发出声音,纷纷往天空瞧。
连行刑的护卫也惴惴不安了。
处决犯人,一般选择午时三刻。这时候阳光最猛烈,阳气最旺盛。能够镇压邪魅,不让冤魂变成厉鬼。
可眼瞅着时辰快到了,天空却阴暗下来,难道不宜见血光?
一位青衣道人被众人簇拥着,从城堡的门楼里走到围栏边,正是光明正使吴太乙和方圆两百里区域的五位领主。
那厮翻眼皮望了望天空,抬袖上拂。
呼……
狂风大作。
一道白光由下而上,扶摇九霄。
云朵顷刻裂开,露出一个大空洞,阳光如金箭垂直照下。标尺的阴影只剩下一点点,快看不见了,午时三刻即将到。
拂袖云动,威势无双。
奴隶们战战兢兢不敢张望,感觉四面阴暗,凉风习习。唯独山阴堡沐浴阳光,无比神奇。
门楼上的人望见两百丈外飘洒雨丝,淅淅沥沥,打得一河碎萍。
五大领主争先恐后,大拍马屁。
一个讲:
“吴师神功盖世,惊天地泣鬼神……”
一个不甘落后,说:
“吴师随便拂动袖袍,罡风便直冲九霄,震散云彩。倘若再用一点力,只怕会天崩地裂……”
吴太乙目光冷淡扫了扫城堡下,面无表情退回楼里。震散云层的哪是什么罡风,是藏在他掌心的明光镜。
道门的法宝千千万,名气最大的三件至宝为山河图、昊天镜、乾坤袋。
光明神殿模仿昊天镜制作出的明光镜,又被称为昊天小镜,只有光明正使才有资格配备。别看他们才化丹上境的修为,一旦全力激发了此镜威能,连出神巅峰的真人也要退避三舍。
四位奉命赶来的领主点头哈腰,跟随吴太乙往回走,唯独鲁长元留下了。
他是山阴堡主,得指挥行刑。





去天外 第二十八章 天边虹起
过了一分多钟,地面的标尺阴影即将消失,临近正午。
门楼之上,一名法师望了望天空,又查看铜壶滴漏确认。小声提醒道:“堡主,时辰到了。”
鲁长元不说话,以目示意儿子鲁方。
大儿子有点蠢,可也没办法,百年之后的香火还是得依靠他。趁着这一次领主聚集,光明使者驾临,让他抛头露面接触人脉,代替自己指挥行刑。希望栽培出威望,今后镇守山阴堡。
门楼下,刁贵越俎代庖。
从刽子手的手里夺过雪亮锋利的鬼头刀,偏偏要在磨刀石上砍钝了,存心不让犯人死得痛快。登上木台后,正用抹布擦拭锋刃,嘴巴叽里咕噜念。
这是从一个法师那里学来的辟邪咒语,以免沾染煞气,厉鬼缠身。
科学狗可不是好耍的,法器凶悍,隔好几里远能够打爆人头颅,还擅长各类邪术。
刁贵就亲眼见过一种硬硬的小卡片,把人的灵魂封印其中。仿佛一幅小小的画,人物面相栩栩如生,毫纤毕现。
老苍头口里的抹布被掏出来了,并没有呐喊。咳嗽了两声,深呼吸。不挣不扎,仰望天际云气蒸腾。
鲁方双手握紧栏杆,清了清嗓子,正要施令,却见黄堂一抱拳,喊道:
“公子,某有要事禀告。”
鲁方为人懦弱,又没啥见识,大小事情全听护卫统领黄堂的,视为心腹。见他郑重其事,忙道:“你快点讲……”
高高的门楼离木台足有七八丈远,黄堂大声道:
“公子,今日天现异象,不宜行刑。不如按原计划,明天再斩吧。”
鲁方一听,有道理,好端端的天咋阴了?正要答应,猛地省起霸道老爹杵在旁边,忙低头询问。
老狐狸鲁长元眯缝眼盯着底下的黄堂,鼻孔里冷哼一声。
吴大人定下的日子,岂能更改?
黄堂捱到节骨眼时又改弦易辙,简直把鲁方当傻瓜盘。
刁贵昨天告密,说他偷偷为科学狗送伤药……当时自己忙于接待光明使者与各位领主,把事情耽搁下了。
莫非黄某人拖延时间,是等待变数?如果科学党人想劫法场,按照以前发出的通告以为明天行刑,将措手不及。
鲁长元顿觉芒刺在背,瞪着儿子讲了几句。
鲁方一愣,冲下方喊:
“不改期了……午时三刻已到,黄统领,由你亲自行刑。”
刁贵以为自己失宠了,丢下抹布,一脸黑线地蹩到黄堂面前递刀。对方却不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
老苍头趁机朝僵立的黄堂撞去,怒骂:
“道门走狗,犹豫什么?杀了老子一个,还有千千万个后来人……”
两条大汉赶紧扯住他。
鲁长元瞅下方的情形诡异,心中愈发笃定了,喝道:
“刁贵,拿下黄堂。”
刁贵一听,唰,递出去的大刀又回收斜劈。心道你也有今天,先卸下一条膀子再说。
黄堂见眼前刀光一闪,本能地斜退,拧腰坐胯,却是一个梅花螳螂拳的起手式。只数招便手一啄将刁贵打落台下,夺过了刀。
他暴露身份,没有退路了。
两条大汉见两个头领厮拼,目瞪口呆,被老苍头左右一撞也滚下了台。
下方的护卫稀里糊涂,未得号令,不敢擅自行动。
刁贵拔出腰刀,还要往木台上冲,鲁长元厉声呵斥:
“你们这帮蠢货散开,围紧,别让人跑了。”
话音才落,隐约雷鸣。
四名仙师呼啦啦从门楼里面冲出,根本不去瞅下方乱哄哄的场面,反而转向右侧。
云层稀薄,春雨飘洒了半盏茶工夫便停歇,阳光普照大地。
山阴堡没有降雨,外围却水汽氤氲,极其潮湿。
站立高高的门楼眺望,天边虹起。
说是虹,却没有悬挂天空,从对河镇子的东北角方向贴地而行,射向山阴堡,只数次呼吸就逼近了百丈。
护卫们朝外走两步趟大圈子,拔出刀斜靠肩膀,面朝木台。
外围的奴隶不由自主退后三五步,嘴巴半张,紧张地注视场中,不敢流露一星半点情绪。
人堆中,五名青壮和一条疤脸大汉一位老者聚在一起。目露凶戾,却不敢抬头,只是翻眼皮上觑。
见到仙师们匆匆忙忙奔出,楼顶上的人把目光也移向对河。但视线被挡,只隐约听到了一连串轰隆雷鸣,心道那边恐怕在下暴雨。
连各位领主也压下好奇心,不敢跟随仙师跑过去看稀罕,怕触了冷口冷面的吴大人霉头。万一被一巴掌拍死,可不冤枉?
鲁长元摸了摸花白胡须,义正辞严,指向下方叱道:
“黄狗,山阴堡待你不薄,为什么要负恩?可知皇天后土,天道昭然……”
事已至此,黄堂豁出去了。
一把扯掉老苍头嘴里的毛巾,三两下割断绳索。运劲一劈砍断脚镣,擎刀怒吼。
“你这老匹夫,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事,还有脸谈恩情?奴隶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起早摸黑供养你们。却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是什么狗屁天道……”
见越说越不像话,鲁长元冷笑,向法师耳语几句。
那法师点点头,一声清咤宛若云霄鹤唳,纵身飘落。在空中一抖拂尘,麈尾根根炸开,仿佛一朵硕大的菊花凌空打下。
黄堂将老苍头护在身后,跳起来劈斩。
拂尘只一绞,钢刀便脱手。顺势再往下一挥,匹练般反斩对方小腿。
此刻,黄堂的身子还在向空中蹿,急忙把腿一提。可惜迟了,两只脚掌飞去好远。
端的是条硬汉,被削掉脚掌也不哼一声。落地后连踏鱼鳞步,如梅花散落……
观战的愣住了,连法师也忘记追击。
刁贵在台下拾起一只“脚掌”,差点把肺气炸!
直娘贼,只是一个厚厚的靴底,内衬将近半寸。三天前还纳闷这厮怎么突然二次发育,长高了。
他感觉分量不对,将靴底在刀面一磕。
叮当……
小矬子,小钢锯,小铁丝掉了出来。
鲁长元觑得分明,面孔铁青。
铁证如山,黄堂鞋底藏了开镣铐的工具,必是科学党人无疑。难怪那些囚犯被拷牢了,也能够暴动!
当务之急,得赶紧在光明使者的面前,撇清山阴堡与其关系,否则会吃不了兜着走。




去天外 第二十九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黄堂见法师停止进攻,乘机左右一踢,把套在脚脖子上的两只空心靴筒甩飞了。
厚厚的靴底被削,打着赤脚,他原本中等的身高一下子矮塌了。偏偏好大一张方脸,短颈子,几日未修理胡须,神情又强作镇定,显得愈发猥琐滑稽。
法师哈哈大笑,轻蔑道:
“屠狗贩夫,走卒护院,也配谈天道!”
黄堂仰天大笑,挺直矮小的身躯,爆发出一股浩然气势,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修行人。老子就不相信,你这厮像阴沟老鼠一样躲藏在山阴堡炼丹,为虎作伥,也能修成天道,证得长生!”
法师冷笑,身形一闪如追云逐电。
黄堂与老苍头犹如困兽,背靠背凶悍踢打,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沾不着。才过了二三十息,均被钢刷般的拂尘抽打得鲜血淋漓,像两只剥掉了皮的可怜青蛙。趴在台子上蠕动,痉挛不已。
满台血,一塌糊涂。
奴隶们有的低下脑袋不敢看,有的捂住嘴巴,恐惧万分。
法师嘿嘿冷笑,一收拂尘,退到台角。
他清楚,鲁堡主之所以命令刁贵与众护卫散开,独让通幽法师上。就是要杀鸡给猴看,就是要这个血淋淋的效果,一下子打死可就没意思了!
黄堂大口喘着粗气,艰难地转过脑袋,挤出笑容,道:
“唤醒愚昧,走向光明,没有不流血牺牲而胜利者。老哥哥,咱俩死得值了……”
老苍头哈哈大笑,连声叫好。
黄堂也跟着狂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刁贵带着几条壮汉冲上台,将两个人死死按住。
鲁长元脸色阴沉,喊道:
“把黄堂留下,把老苍头砍了。”
必须从黄堂嘴里逼问原由,留下来备吴大人审查。要是把他干掉,难免不让人疑心是杀人灭口。老苍头则非杀不可,否则今天摆出了偌大的行刑阵仗,结果沦为笑柄。况且老货太倔硬,从嘴巴里撬不出机密。
鲁方面色苍白,傻了。
情况风云突变,怎么牵连到了黄堂?再往下一捋,岂不是就牵连自己?
法师见刁贵等护卫登台制住犯人,望向了门楼。
砍头有什么稀奇,哪一年遗落之地不成批成批杀人?台上趴着的又是两条死狗,随时可以宰了。
他对闹哄哄的场面没什么兴趣,注意力全落在了四名仙师的身上。
不对劲,随侍吴大人的光明使者属于霸王一般的存在,怎么惊慌失措了?
雷鸣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在与山阴堡一河之隔的对岸炸响。
鲁长元一怔,扭头望向了镇子方向。
脚步嚯嚯,光明正使吴太乙面孔凝重,带领两名仙师四位领主从门楼内匆匆走出。到了拐角的围栏才停下,望见一挂贴地疾行的彩虹垂直急拐,冲下河堤。
最前方,一个白影快得几乎化实为虚,腰带笔直飘飞。
飞扬的沙子尘土草叶,在其身后形成了足有两丈高的带状。阵阵爆鸣厉如雷,啸声冲霄。仿佛天龙咆哮震怒,骑虹杀至。
那条白影冲到水边也不停留,在一块大岩石上一蹬,飞行出七八丈远。落到一堆大礁石上,再次冲天而起。
被江水冲刷了千万年的坚硬礁石顷刻崩塌,碎石如乱箭一般飞溅,彻底消失。
白影飞出二十几丈远,落到水面时脚下生出一团雾气,脚掌像桨似的猛地一拍江水。
呯……
水花溅起起二三十米高。
白影并未落入水中,借拍打之力再次纵起。
情形仿佛仙人投石,在宽阔的江面打了一个巨大水漂,声势滔天!
数息之间,白影踏波渡江。
趴在木台上奄奄一息的黄堂一颤,突然仰脖张望。可双眼被鲜血蒙住了,用手抹糊了更加看不清楚,叫道:
“老哥,咱们不能就这么死了……我好像听到了声音,呯呯呯的响,一定是指挥长从镇子那边发起了攻击……”
老苍头听他这么一喊,不知哪里来的惊人力气,在台上打起了滚,连两名膀大腰圆的侍卫也按不住。刁贵提刀追赶,一脚重重跺在染成了血葫芦的老人背心。
惊呼声乍起,小鹌鹑一般瑟缩的奴隶齐刷刷望向了大河。
只见一个白影如仙人御风,正朝这边飞来。
吴太乙迅速摸出一方法印,疾催法力。
他不相信山阴堡有资格招惹如此强者,肯定是冲着道门来的杂门野修,非同小可。通幽境界的武者、法师在外围撒出了近百个,却连白影的毛都摸不到一根。
堪堪小孩巴掌大的法印古朴黝黑,在空中滴溜溜旋转,载沉载浮,镇压四方的凌厉气息隐隐透出。
台上的法师见状,脸色骤变,将拂尘平端,口里疾疾默念。
麈尾立刻根根炸开支棱,犹如钢枪铁戟,幽冷的光芒流转变幻。显然方才收拾黄堂与老苍头,并未尽全力。
刁贵一脚跺得老苍头的身躯猛地一挺,口喷鲜血,举刀正要劈下。突然剧痛,低头发现黄堂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小腿啃咬。
昔日的统领披头散发,眼珠子鼓凸,喉咙呵呵作响,状如疯狗。
两名侍卫抓住了脚踝拼命拖拽,也没能把他扯脱,反拽得刁贵挪动了一步。
刁贵连抖两下没抖开,放过老苍头。没空去瞅奴隶们为什么骚动了,半旋身力灌双臂,“唰”地一刀剁下。
心道,堡主只说了留下一条命,可没说不能斩断黄狗的胳膊。
黄堂被拂尘揭掉前胸后背的皮,内腑碎裂,全靠一口气强撑。即使鲁长元放过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血快流光了,人昏昏沉沉。竟然不晓得躲闪,也不晓得缩回手,眼瞅着就要被斩断一条胳膊。
当……
一声清脆巨响,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刁贵一刀砍断了自己的左腿,跌倒哀嚎。
尖利的啸鸣才传来,法师面孔煞白,端拂尘的手颤抖不已。
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
足有一分厚的钢刀被一物硬生生打穿,以致偏离了方向反砍刁贵大腿。那东西是从河堤方向飞过来的,快得肉眼看不见,竟跑在了音啸之前。
这时,空中的白影重重砸落,大地颤抖。泥土飞溅出几十丈远,像下雨一般。
威猛无双。




去天外 第三十章 螳臂当车
当啷啷……
脱手的钢刀在木台上蹦了几蹦,震颤不已。一枚黄澄澄的铜钱赫然镶嵌,穿透了厚实的刀身,竟没碎裂。
对面河滩上,乌乌泱泱的人群爆发惊叫,骚动着散开。
白影实在太快了,令他们反应不过来。
从他们身后涌出一队队佩刀的皂役模样者,目瞪口呆望向山阴堡,又“哇哇哇”朝上游一里的木桥跑。
山阴堡三千精兵,今日堡内只暗藏了一千。余下两千分成四处,驻扎在十里之外,布置成了一个口袋阵。
假如科学狗胆大包天劫法场,堡中将腾起狼烟。届时包抄合围,瓮中捉鳖。狼烟若不升起,不能擅自行动,以防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所有人都懵了。
踏波渡江,疾行若虹,难道科学党人派出了仙师?
这不科学!
鲁方吓得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尖叫道:
“不得了,了不得。劫,劫法场了……快点火,狼烟示警!”
鲁长元狠狠瞪了草包儿子一眼,含笑迎上从侧栏转过来的吴太乙,请示道:
“大人,逆贼自投罗网。山阴堡上下,愿为道门马前卒。”
吴太乙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走到门楼的中央站定,望向下面的行刑台。
敢劫法场者,铁定有来无回。可怎么都没有料到,竟然斜刺里杀出了一个强大修士。瞅其凌厉威猛之势,三千精兵未必困得住。
当感觉对方身外有微弱的法力波动,他心里又踏实了。
无论道士,佛修,杂门野修,包括异能,统统属于修行体系,与科学天然对立。来人只要不是科学狗,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白光一道,从深陷的大坑内射出,眨眼掠上了行刑台。
一位披头散发的白衣书生绕台三圈。
第一圈,台上的人像下饺子一样飞出。无论是刁贵、护卫,还是法师……统统无差别对待。
可笑那名法师,还自不量力地抵挡了一下,将拂尘劈头盖脸打过去。被书生一掌拍在麈尾,顿时尘柄倒掼,从前胸钻进,从后背透出。
这一柄打得老苍头和黄堂无还手之力,亦兵刃亦法器的拂尘,在对方的眼中,浑如鸡毛掸子。
第二圈,书生伸出双手凌空虚抓,老苍头与黄堂悬浮而起……
轰……
奴隶们炸群了,呼喊声四起。
“完美战士……“
“指挥长……“
科学狗并非个个都孱弱,传说中的完美战士就很能打。周荣威震方圆几百里,越是被各大领主妖魔化,威慑力就越大。
铁幕之下,各种荒诞不经的故事满天飞。一见到书生那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任谁都会以为是周大指挥长了。
几个被黄堂与老苍头策动的骨干,也没见过周荣的面。猜测“指挥长“一旦驾临,科学党人的大部队便隔不了太远。
只是,情况与预估的不一样。
黄堂交待过,枪声响起才是暴动的信号。否则就老老实实潜伏,等下一个联络员来接触。
敌人环伺,信天游本想把两名垂危的同志带到偏僻地方救治。但稍微一晃,他们就呻吟得厉害。内外伤太严重了,一旦移动,怕断骨戳破血管或者内脏。
没办法,只能就地治疗。
二人的身躯缓缓下降,白袍绕台踏出第三圈,足下雾起。
踏波渡河时,鞋子与裤腿全部湿透。空气又潮湿,最适合施展起雾术。
门楼之上,五大领主面孔严峻。
书生摆明了劫法场,为何吴大人还不发号施令?
众护卫原地不动,小腿肚子直哆嗦,生怕楼上下令冲杀。
瞧瞧,“独脚大仙”刁贵被踢得撞到了城堡墙壁,变成一摊烂泥。平日耀武扬威的山阴堡首席供奉瘫坐于地,低头研究胸口长出的一截麈尾,有上气没下气……
疤脸大汉阿彪与一名老者,带领五名青壮越众而出。
见七人走向行刑台,奴隶们犹豫了一下,陆陆续续跟上。最后,八百个奴隶推搡开众护卫,水泄不通地将行刑台包围,沉默守护。
众护卫一则被书生的威势吓破胆,二则未接到命令,三则人群里有自家的亲戚。反正拦也拦不住,便顺水推舟散开了。
白雾升腾,只过了十几息,将木台遮盖得严严实实。
“哼!”
鲁长元闷哼一声,不安地用眼角余光瞟吴太乙。
老货忒精明,一不僭越光明正使,二不命令护卫砍杀。倘若把奴隶砍光杀尽了,谁来耕田?可当下的景象,怕是会令道门生出怀疑,该如何是好?
另外四名领主幸灾乐祸,合计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搞垮山阴堡……
见来人施展法术,吴太乙将小鼎拢入了袖中。在心里掂量了一阵实力对比,面孔轻松了不少,犹带疑惑。
这货是来干嘛的,不言不语,难不成即将处死的人里有他亲戚?两个囚犯命如蝼蚁,送顺水人情也未尝不可。
无论如何,先摸清楚底细与来意再说。
他微一偏头,看了最亲信的仙师一眼。那厮会意,一拍栏杆,冲着下方戟指呵斥。
“呔,来者何人。“
等了等,压根没有回答,对方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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