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我想我是海带
在阿法狗对胜率的计算里,也属于劣招。所以尽管它天马行空,一再走出超越人类认知的棋步,却从来没有那样尝试过。
表面上只是一盘棋,无关痛痒。对人工智能而言,却意味着一种极具威胁的全新算法出世,当然要亲自下场战斗了。
自己有可能赢吗?
深蓝击败卡斯帕罗夫,靠的是“穷举法”。即算尽所有变化,很有点笨。
阿法狗击败李世石,靠的是概率统计,使用的关键技术叫“多层卷积神经网络”。将策略、估值与搜索结合,依仗庞大的数据库与强悍的计算力……
这其实,与人脑的工作原理很接近了。
即使是李世石的“神之一手”,在它的预测中也曾经出现了。但人类走出这一步的概率才万分之七,阿法狗只计算了五步就舍弃。面对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招法,任谁都不会浪费太多资源。
偏偏,就是这一步出了问题。
然而,当时的白棋只是暂时摆脱困境。只要阿法狗肯耐心走下去,还是微微占优。谁也料想不到,它竟然开始瞎搞了。连开发者们也一脸茫然,苦笑着摇头。
为什么会这样,至今是一个谜。
一年之后,阿法狗重铸金身,化名“导师”再战江湖,所向披靡。
那根本就不是战斗,论惨烈程度,跟割麦子差不多。
不甘心的世人悻悻评论:
“以前它是一个神经病,现在真的神了!”
还有可能战胜它吗?
不可能了。
……
万千思绪闪闪烁烁,信天游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作为师父信使从万年之前带来的超级电脑,阿法狗将是对抗道门的亲密战友,犀利武器。但是,自己一定要拼尽全力,去战胜它!
这是另外一重意义的战斗!
不仅仅关乎人类尊严,是血肉之躯在智慧上能够进化到什么程度的一场挑战!
师父说过,自己是迄今为止进化最完美的那个人。
如果自己不上,谁上?
……
青年盘膝而坐,缓缓闭上了眼睛,如老僧入定。
方才的棋局清晰浮现脑海,他将“目光”从局部的纠缠拉开,俯瞰全局。
在右下角,自己树立了铜墙铁壁,正如当今世界的态势。
南方以华国为根,有云番、楚蛮支撑,还有南海派的姬国,科学党人的香格里拉呼应。
但毕竟只偏居一隅,对天下而言就是个小角落。
左上角的棋子乱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熊熊战火正向三面漫延。
既然黑棋舍弃边上三颗子,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那就得稳稳吃住。不吃,也是一种选择。阿法狗只要求活或者突围,白子在攻击中随之补强。可产生的变数太多了,不好掌控……
退而求其次,该拆边抢占大场了。尤其右下角那颗黑“弃子”,并没有死干净。遥遥一拆相逼,看你跑不跑。跑就痛打落水狗,不跑就干净利落吃了,借厚势鲸吞掉大半条边,剑指黑棋左下角孤苦伶仃的一颗星。
信天游的“目光“从这些地方一一掠过,没有多作停留。
明面上的急所,大场,阿法狗一定早早做好了应对预案,肯定还不止一种。弃子恐怕也是陷阱,自己不能被它牵着鼻子走。
他来回扫描了几十遍棋枰,快速计算每个小局部可能产生的战斗进程。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中央,天元位置,那里至今仍是一片空白。
未来的态势,绝对满枰皆战,狼烟遍起。
边角的争夺虽然激烈,可地域逼仄。只要任何一方不出现重大失误,最终会在中腹展开大决战。
……
康节与弟子静静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后,书生回来了。
不光脸洗得干干净净,连灰白的鬓角、散乱的发髻也梳理得整整齐齐,衣裳裤脚上的褶子卷儿也拂平了。
先前的漫不经心一扫而空,神情庄重地坐下了。
一言不发,“啪“一子点向了天元。
那就是他的白沙城,通往异域的方舟基地,人类存亡的命根子。今后的天下大战,将围绕它而展开,必须死死守住。
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似万箭齐发。金线从老树的枝叶间射下,洒漏一片斑斓,如星空流转。
看棋的少年乐了,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巴,一溜小跑到旁边,匆匆打手势传棋步。
边角正打得难分难解,落子到空荡荡的中央干什么?战又不能战,守又不能守,简直太好笑了……
康节一怔,神思恍惚。
他完全看不懂棋局,晓得是神仙打架,作为凡夫俗子就别枉费心机揣度了。
青年先前的气势如利剑出鞘,眼下锋芒内敛,呈现出一派大宗师的气质。年龄也是一个谜,看上去三十多,细看又只有十八九。自己对坐久了,竟产生了一种非常熟悉亲切的感觉,难道是错觉?
一分半钟过去了,黑棋的应招破天荒没有传回。
三分钟过去了,依旧毫无动静。
少年不安起来,走回康节身边耳语:
“老师,要不我去看看,别是消息传送法器又坏了……”
老者缓缓摇了摇头。
他是高明的棋手,虽然警告自己别尝试理解棋局,脑子却不由自主地进行推敲,茫无头绪。猜测这步棋一定不平凡,阿神大人感觉到威胁,进入了深度思考。
凡人的三分钟,干不了什么事。每秒运算百亿亿次的大人,却能从沧海推演到桑田。尽管圣地的条件比万年之前差了不少,大人的能力也下降了许多,那也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
不知陌生青年的神妙状态,能够持续多久。否则,只要下出一步俗手,就会断送掉前面所有的努力。
信天游微微一笑。
小样,在我面前装啥装!
所谓的“消息传送法器”,肯定指无线电台了。
阿法狗并非冰冷的机器,产生了人类的情绪。曾经被李世石“神之一手”逼得乱发脾气,形如没有受过委屈的小孩子。但重出江湖的它铸造了不败金身,不是那么容易崩溃的。
倒要看看,自己能否打破师父的预言,突破智能的天堑。
……
三千里外,三只硕大的白鹤腾空而起。
它们曾驮着真人,多次秘密侦查曾周华三国的地形。本次南征不光负责引路,还将驱赶行人,提醒暗桩谍子开始干活了,赶紧送粮草送箭矢……
小山岗上,被众星拱月的圣胎真人夏瑾瑜头束金冠,穿四爪蟒服,作俗世的王子打扮。目送白影飞出了几里地,扭头对传令官道:
“出发!”
传令官单膝盖跪地,大声应“喏”,迅速起身奔向掌旗的军官。少顷,鼓声雷动,旌旗挥舞。
山岗下,十骑如离弦之箭,追随白鹤而去。这批武道巅峰是南征的急先锋,为大军肃清小股阻挡。
一盏茶后,又三只白鹤腾空而起。
随即五百骑齐发,全是通幽境界的武者。倘若遭遇大部队,他们负责凿穿,目的还是肃清道路。因为在后方,狂奔中的大军一旦骤停,绝对会人仰马翻乱了阵型,造成踩踏伤亡。
整整一炷香之后,三只白鹤再次起飞,它们是传讯的最佳使者。
五万轻骑如巨蟒出山,游龙翻江倒海。
铁蹄铮铮,大地颤抖。
他们将避开各处关隘,不缠斗,不饮食休息。孤军深入,直扑白沙城。
曾周二国的地盘虽然广阔,形状却扁平,又没啥崇山峻岭。从大夏边境穿过二国抵达华国,才一千多里路,大军将朝发夕至。
马是日行两千里的龙骧宝马,人是凝罡境界的铁血军士。
杀气冲霄!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去天外 第四十七章 彼黍离离
田野一望无垠,翠绿的麦浪随风起伏,再过三个月就该成熟了。
宽敞的官道被封锁了,停留着一长溜华贵车辆,旌旗招展。
彪悍武士背对高地一座供行旅歇脚的亭子,执戈肃立。二十米外,周国与华国的官员躬身排列成整齐的大小两堆,安静等待。
五十米外的南北两端,两名武道仙师手执角弓站立于高车,鹰隼般扫视。
亭中点燃熏香,由一个太监服侍。石桌擦拭得干干净净,只摆放两杯清茶。一名身材高大者身穿四爪龙袍,烦躁地踱步,赫然是才登基的周王周海。一位身穿蟒服的中年人凭栏眺望,正是华国的一等公董仲。
两个使团参加完桃都大会,一起返回。官道至此,左拐驶向周国的都城大封,直行则通往华国北部边境。本来简简单单道别就行了,周海非拉着董仲登上了三岔口的长亭,显然有重要事情商议。
形势严峻。
入秋时,夏军极可能南下。
曾国不堪一击,地盘又小,未必顶得住十天。周国不弱,对比夏国却差了一大截。唯有联合华国,把战争拖入持久的泥潭,寄希望于道门调停。
曾周华三国同为潇水剑派的道场,本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一年前华国冒出了一尊护国金刚,潇水剑派便再也使唤不动它了,大家貌合神离。
对华国而言,任周国打得稀巴烂,白捡调停的果子,从此彻底摆脱潇水控制,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反正那里的天地元气稀薄,正阳门不感兴趣。
因此,无论如何,周海也必须把它绑上战车。
在回程的路上,周国君臣很震憾,甚至把在桃都遭受的冷眼讥嘲也抛诸脑后。
天人洞侧天机,宣告今明两年将出现旷世大旱。各国的第一要务? 是储水储粮。狗日的华国? 竟然从去年开始就高价收购物资,撤十万镇北边军跑去栖云郡挖坑。当时看来是一个笑话? 现在却成了神话!
信天游的底蕴深不可测? 理应早察觉夏国的狼子野心,提前作了预案。
撤离边军? 把人口朝纵深转移,整饬白沙城? 修复神龙大阵……一系列操作表明? 他想背靠云梦大泽,以孤城白沙抗击汹涌的大夏铁蹄,不准备援助周国了。
这么搞,不是弃亲密盟友于不顾吗?
哼? 必须正告华人?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周国若亡,华国岂能独善其身?
可是,周海以前压根就瞧不起华人,颐指气使惯了。突然间低声下气去求人家帮忙? 话还真不好出口。瞥见董仲望向麦田,嘴角莫名其妙勾起一抹浅笑? 更加气恼,不由得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与惶恐的周海不同? 董仲心里很踏实。自从信天游秘密祭拜了华王陵,承认了自己的王子身份? 华国臣民万众一心? 天塌下来也不怕。
大战当即? 董仲神游天外,想到的却是女儿董淑敏。
“呵呵,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差……谁能够料到,淑敏去云山为母亲采药,竟然‘捡’回了失踪十六年的小王子。正阳门虎视眈眈,潇水剑派一旦介入战争,必定遭遇灭顶之灾。而她还远在潇山修行,太危险了,得赶快修书召回。除了她,所有华国弟子也要召回……”
听闻周海重重咳嗽,董仲一惊,迅速收敛笑容。宦海生涯几十年,他修炼出的应变工夫杠杠滴。当即手一摆,吟哦道: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这是上古《诗经》中,记载周大夫经过周王朝宗室所在地,见到殿宇荒废,黍子高粱野草疯长,有感而作。
这首诗挺应景,但感慨繁华衰落,又恰逢周国形势危急,继续吟完就含讽刺之意了,董仲故意弄了个半截。
“嗯,董公说得对,麦苗儿长势不错。”
周海是一介粗豪的武夫,哪里听懂了古雅诗文,草草附和。目光掠过董仲的肩膀,瞳孔猛地微缩。
北边天空上,排成“人”字形的雁群正惊慌拔高。
仅仅十息后,一个硕大无朋的“人字梯”便诡异竖立于天地间。一只只大雁伸长了颈子,扑扇翅膀,拼命往上方窜。
什么情况?
数息之后,天边出现了三个呈“品”字状的白点,离地面约莫二三十米。再过半分钟,终于瞧清楚了,是三只巨大的白鹤。
麻雀、燕子仿佛箭矢一般乱飞,亡命逃跑。拉车的马匹不安地刨蹄嘶鸣,惊得车夫猛勒缰绳。
草木偃伏,群兽惶恐。
怪异的声响遥遥传来,渐渐清晰。
“大夏南征,降者免杀。雍儿,雍儿……大夏南征,降者免杀。雍儿,雍儿……大夏南征,降者免杀。雍儿,雍儿……”
守候在北端高车上的仙师霍地张弓搭箭,喝道:
“有妖禽!”
呼啦啦,甲士们擎刀举枪,迅速朝长亭靠拢。
周海面皮铁青,戟指空中,厉声呵斥:
“妖言惑众,射死它!”
话音未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大王不可,那是三只开悟的灵禽。各位保持戒备,不得贸然攻击,先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从两辆车里下来两个老者,从容走入亭中,赫然是化丹上境的仙师。作为周王室的高级供奉,非比普通护卫,陪国君出行享有专车。也只有他们,才敢出言阻止周海的命令。
妖物怪兽无比凶悍,急眼了敢斗真人。
灵禽从半空扑下,威势倍增,一击不中又可远遁。况且它们最记仇,会不死不休地纠缠。别看使团浩浩荡荡的,绝大部分却是凡人,不一定搞得赢。即使赢下了,也必将是一场惨胜。
华国钦天监的侍郎胡礼率领两名老夫子,疾步入亭,紧张地拱卫董仲。均从衣襟内掏出法器,顿时好一片晶光璀璨。
经过信天游多次外出“化缘”,贫穷的白沙城修士骤然变阔了,连协助华文修复神龙大阵的聚气菜鸟都分得一两件。可惜胡礼等人终究只是通幽境,顶多越阶激发出开光威能。
周海按住腰间的剑柄,阴沉沉望向逼近的白鹤。
两名周室供奉见穷嗖嗖的华国法师摇身变成了“多宝童子”,轻蔑冷笑,拖后半步站立于周海的两侧。一个悄无声息在袖中握住剑匣,另外一个则摸出了符纸,背手暗藏于腰后。
官员们经过短暂骚乱,重新站稳了。
文官不清楚其中蕴含的凶险,昂然而立,一派大义凛然的模样。武将则面色苍白,腿肚子打颤,暗道苦也。
直娘贼,这三只口吐人言的怪物扑下,在场的至少要死一半。蚂蚁多,确实能咬死象,可蚂蚁也会死得乌泱乌泱。除非真人出手,才有胜算。
白鹤翩翩飞来,鸣叫清亮,声震四野。
“大夏南征,降者免杀……”
什么意思?
难道战争已经开始了,怎么边关毫无动静?周国集结重兵于北线,可不是吃素的。即使道兵过境,也要淹没于人山人海中,脱一层皮。
长风浩荡,树枝摇晃,气氛越来越紧张。
守卫南北两端的武道仙师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表面依旧呈威武的弯弓射雕之势,好像两尊铜浇铁铸的雕像。却偷偷松懈拉弦的手臂,捏紧尾羽,生怕一不小心走了箭。
他们明白,只要胆敢射击,不管别人死不死,自家的性命肯定先玩完。
去天外 第四十八章 当世第一悍将
为首的白鹤翅膀张开了近一丈,优雅地飞过。
长长的颈子微微弯曲,小脑瓜点了点,好奇地瞅着下方蝼蚁似的人群。红彤彤眼珠子流露出一股人性化的轻蔑,叫得更大声了。
“大夏南征,降者免杀!”
后面两只鹤体型稍小,仿佛相声里的捧哏,拼命给老大助威。
“雍儿,雍儿。”
周华二国的君臣均不敢动弹,沉默地望着三只灵禽飞远,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周海嗓子发干,感觉很没面子,又重重咳嗽了一声。
正仰望天空的太监如惊弓之鸟,一哆嗦,拂尘打翻了桌上茶杯。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收拾。
周海瞟了一眼,毕竟不是当初打擂台的鲁莽王子了,并未责怪。深吸一口气,面向董仲问道:
“董公,三只妖禽肯定来自夏国的王廷,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董仲捋了捋胡须,沉吟道:
“周王,来者不善。兵者,诡道也。上计攻心,中策伐谋,下策用强。夏国狼子野心,想先扰乱我们军民的信心,瓦解斗志,再趁虚而入。不过,强者是不屑故弄玄虚的。此举正好暴露了他们实力,可能并不如宣称的那么强大……”
周海一听到“之乎者也”就脑壳痛,迅速打断了话头。
“秋天的时候,夏国绝对会举兵侵略南方。周国帮华国抵挡,你们也得出兵出钱粮才行,要不然这场仗没法打。董公,瞧瞧……我们去年被华国买走了不少粮食,又赶上今年的大旱,几乎没什么存粮了。你们还把十万边军撤走,尽剩下老弱病残晒太阳。不靠周国来挡,你们自己挡得住号称天下第一的龙骧铁骑吗?”
董仲听到这番话,心里暗暗“呸”了一声。咱们上你那疙瘩买东西,哪一次没出大价钱?脸上却不露声色,徐徐道:
“军国大事,非同小可。我一定会把周王的意见,郑重回禀朝廷。”
夏国准备灭掉曾周华一统南方,态度是摆在脸上的,毫不掩饰。华国的朝廷内,对此形成了两种意见。
一派认为,即使援助周国,也抵挡不住夏军,不如固守以逸待劳。何况老邻居太霸道了,欺压华国这么多年,凭什么要援助它?
另外一派则认为,待战争一起,不用等到夏国兵临白沙城,光汹涌的难民就能把华国挤垮。反正迟早一战,不如早早支持周国,至少战火没在自家的地盘上燃烧。
信天游对此,并没有表态。
但是,储水,屯粮,造船,赦奴,移民等国策,必须紧锣密鼓地进行。
周海晓得对方在打太极拳,作不了主。真正能够做主的,是曾经胖揍了自己的护国金刚信天游。即使华夫人,也只不过是在帮侄儿看守王座。
他不想绕圈子了,道:
“我与华夫人都是新登基,理应晚辈先恭贺长辈。一个月后,率使团去白沙城共商国事,请董公转达。”
董仲乐了,心道你这厮不傻呀,晓得形势比人强。死活不肯提信天游,想必是被他打怕了。
当即拱手长揖,满面春风道:
“哎呀,周王驾临,实乃华国之幸。我们两国是友好邻邦,一衣带水,唇齿相依。想当年……”
周海干笑着扶住对方,一边频频点头聊些没营养的客气话,一边烦躁地张望。
他被信天游击破丹田后,慢慢恢复了一些实力。加上灵石丹药不要命地填补,总算维持住仙师境界不下滑。进阶是没可能了,但目力尚在。越瞅越觉得远处的情况不对劲,一掌按下。
“什么人,胆敢纵马践踏青苗。给我拿下,斩!”
五六里外,出现了一队策马狂奔的人影,正呼啸而来。
堂堂的大周君主,被白鹤硬生生憋出了一肚子鸟气。正巧没地方发泄,赶上这档破事,岂能不抖一抖威风?
毁坏青苗,盗杀耕牛,在哪里都是大罪。虽不至于砍头,打板子罚银子游街示众却逃不了。
“咔嚓”,栏杆折断。
一队二十人的彪悍侍卫出列,快速插向麦田中央。“铮”,腰刀拔出半截。动作整齐划一,如同门神一般矗立。
没办法,哥几个刚才差点吓尿裤子。再不找回面子,饭碗难保呀。
华国的钦天监侍郎胡礼皱了皱眉,朝董仲丢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拱手道:
“周王,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行告退。一个月后,在白沙城恭候。”
场面本来就挺尴尬了,再见到周人血淋淋处置罪犯,会更加尴尬,不如早点儿离开。
周海转过身,摆手道:
“行,你们先走吧。一个月后……”
话音未落,一名供奉急切地低声提醒:
“大王,那批人硬拦不得。”
众人诧异地遥望,只见十骑顶盔掼甲,如同风驰电掣,已经跑到了两三里外。呈一二三四排列,摆出了一个楔形穿凿的冲锋阵势。更奇的是,隐约有一团雾气飘浮于头顶,随他们移动。
文官们茫然,武将与法师一看就晓得。那是罡气蒸腾,常常被民间称呼为“杀气”。
天,来者竟然是十个武道巅峰!
周海这一次却不听劝阻了,咬牙切齿道:
“传我命令,杀无赦!”
哗啦啦,又有三十人急促跑进麦田增援。
刀出鞘,箭上弦。
长蛇般的使团队伍立即收拢,拱卫在亭子周围。董仲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华国的侍卫只好跟随周人一起行动。
随王护驾,不光要长得雄壮,手底下没有几把刷子真不行。尽管十名武道巅峰确实可怕,在世俗几乎是一股不可制衡的毁灭力量。但一百多凝罡武士,几十个通幽高手,再加上四名武道仙师,两尊化丹仙师,并不怵。
对方也见到了这边的阵仗,放慢速度。一分钟后出现于使团的眼前,赫然都身披夏军铠甲。
哼,欺人太甚,大猫小猫才十只就敢赤裸裸入侵!
周海气得面皮紫胀,手挥向空中。
没等他下劈发令,十骑猛地一勒缰绳。马匹扬起被麦苗染绿的前蹄人立,咴律律长鸣。为首那员将领的天灵盖上,一道白柱突然冲天而起,凝而不散。
场面顿时大乱,周国队伍里传出一阵惊呼,破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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