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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两生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三至晚
“啊!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别……”
……
“阿鞅,抱抱我……”
脑海中,少女娇软的嗓音与此刻的讨饶声重合,明明一个媚骨天成,一个粗野蛮横,可拓跋鞅却忍不住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冯瑜发现自己重新落地,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这样的臭脾气,要是我不在了,看谁愿意搭理你。”
“……你要去哪?”
拓跋鞅顿了顿,低下头,声音沉沉道。
“哼,你不会真以为我没地方去吧?”
冯瑜语气微扬,欢快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有家人,有朋友,只是抽空和你在梦里聊聊天而已。”
“这样么,那你的家在何处。”
炭火熄灭了一些,拓跋鞅捡起一根枯树枝,拨动了几下。
明明气氛已经不对了,可冯瑜却浑然不觉。她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我的家乡在西边。”
她户口本上籍贯一栏填的是兴岭,兴岭位于中国的西部,确实没毛病。
“西边……”
少年轻笑了一声,微微颔首道:“难怪你身上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气度。你们那里的女子都像你这般么,那岂不是无人敢娶?”
“啊,也对,妖怪应该没有嫁娶之事。”
冯瑜自诩脾性温柔,可拓跋鞅却总能轻而易举点燃她的怒气。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教养嫁不出去?!我告诉你,我们那里可是现代社会,自由恋爱,以本姑娘的容貌,追我的男生数都数不清好伐?”
虽然这话有点膨胀,但是输人不输阵,反正他又看不见我长什么样。冯瑜暗想。
大约拓跋鞅也是这样想的,他没有依据证实她的话,更没法否认。但是冯瑜所描述的一切,却给了他足够的希冀。
原来,她生活在西凉那边,她的模样和正常姑娘也没什么不同。
可是想到这些,一种莫名的恐慌又席卷而来。
她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她早晚有一天要离自己而去。她会嫁人,会生子,甚至可能现在已经定下婚约?
这些他都无从得知,然而,心底还有一个深藏的问题,他憋了半天,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屋子里突然陷入一片沉寂,冯瑜觉得有点奇怪,刚想开口,却见拓跋鞅猛地站起身。
他将她拿起,系在腰间,取下一旁壁上悬着的配剑,转身大步出了房门。
*
冯瑜记得,她缠着拓跋鞅许多回要出府逛逛,这人都是一脸凛然地拒绝。他说他没空浪时间,要想出门只能等到上元节,还得看他心情如何。怎么今天吵了一架,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喂……你这是去哪啊?”
冯瑜心里有点发虚,她总觉得拓跋鞅心情不太好。虽然这小屁孩平时也阴晴不定,可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今天他一会凶一会笑,弄得她心里很慌啊。
“随便,你想去哪。”
说完这句,拓跋鞅轻巧一跳,眨眼便飞过了院墙,稳稳落地。
我勒个去!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第一次亲眼目睹非科学现象的发生,冯瑜简直五体投地。她方才除了看见拓跋鞅踩着墙边借了下力,其他什么都没看清。牛顿的棺材板不知道压不压得住,反正她是贼想再看一遍。
“那、那个,能再演示一遍吗?”
冯瑜嘿嘿笑着,讨好道:“你先翻回去,再翻回来,我欣赏一下。”
这种在原地反复横跳的蠢事,根本没人愿意干。拓跋鞅不出意料直接忽视她的提议,重复问道:“你想去哪?”
“我也不知道啊,我选择困难。”
她又不是本地人,连个旅游攻略都没有:“哪里比较热闹啊,类似小吃街那种……”
拓跋鞅日常听不懂她说的话,连蒙带猜,估计她指的应当是城中街市。原以为姑娘家都喜欢雅致些的去处,没想到他还是高估这小妖了。
“街市有卖吃食的,不过有些杂乱,而且……”
他看了看腰间平平无奇的玉扣,有些无奈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吃东西?”
“我不能吃,还不能看不能闻啊?”冯瑜哼了一声,反问道:“你是不是怕我花你的钱,所以不想带我去?”
原以为拓跋鞅依旧不会搭理她,没想到少年轻轻一笑,淡然道:“只要不是很过分,想买什么都可以。”
“毕竟,说不定某天就再也不见了。”
*
皇城,东宫。
太子拓跋照一身龙纹玄衣,端坐于高位之上。他身量不高,面容瘦削,没有继承拓跋氏一贯的英武,反倒有些阴柔之气。
拓跋照望着跪在阶下的探子婴忌,眉头紧锁,高声质问道:“你说什么?荣昌定亲了?”
婴忌俯首答道:“属下也是刚得到消息,王妃拗不过郡主,便同意了郡主与燕祁的婚约。”
“糊涂!”
拓跋照猛地一拍桌,气恼不已:“以往倒罢了,此番她怎么能这样惯着荣昌,好好的一盘棋全废了!”
“殿下息怒,王妃的意思是先哄住郡主,等过上个叁五月,便要燕家离开武川。反正那燕祁出身贫寒,还有亲人被捏在手中,不怕他不听话。”
婴忌恭声道。
“哼,妇人之见,自作聪明。”
拓跋照面色狠戾道:“他家中只有一瞎眼老母和幼妹,能作什么数?如今事情闹大,若真将那燕祁赶出武川,岐王府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
“如今东宫根基浅薄,又无兵权在手,孤原想将黎儿许给严阶,好拉拢镇北王府,现下竟闹出这样的丑事!”
“可殿下不是知晓严世子与萧家小姐……”
婴忌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太子殿下是支持这门亲事的,难不成那些对严世子的帮扶都是假象?
“他们两个成不了。”
想到萧舒樱,拓跋照面色微缓:“萧姑娘分明对他无意,萧大人又向来保守中立,不会淌这趟浑水。”
父皇年事渐高,却始终不肯放权。从前只是防着他,可自他成年之后,便处处受到打压。除了曹家和沉家愿意在台面上支持他,朝中局势分明不利。而太子妃的母家这两年也隐隐式微,是时候该替今后谋划了。
闻言,婴忌不敢做声。他是个聪明人,所以很快便明白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看来,这萧姑娘早就被主子看上,为了笼络中立派,迟早要让她入主东宫。
只是可怜了如今的太子妃,正妃之位从没有退位让贤这一说,只有前者薨逝,后者方能居上。
“这些时日,拓跋鞅如何?”
冷不丁,拓跋照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婴忌默了一瞬,旋即回道:“叁公子与往常并无什么异状,只是……”
“只是什么?”
拓跋照挑眉问道。
“叁公子他,似乎和翟家有联系。”
“翟家?”
闻言,拓跋照觉得有些可笑,他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翟老将军的性子你不是不清楚,他绝对攀不上这棵大树。”
旁人都嫌弃拓跋鞅出身卑贱,可婴忌却丝毫不敢小觑这位叁公子:“殿下,千万别忘了六年前,叁公子是如何瞒着所有人,同宫里搭上线的。”
拓跋照面色一冷。
那次耻辱,他怎么可能忘?拓跋鞅差一点就让他失去了继位太子的希望。也就是那一次,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庶弟。
他就像条毒蛇,总是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暗处,等待给人致命一击;更像头狼,凶狠固执,无关自身的利益,只是为了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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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登上来了,fine。





碎玉两生面 酒楼
对于冯瑜来说,她拒绝得了逛街,却永远拒绝不了小吃街。
“我的天呐……”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街市,冯瑜狠狠咽了咽口水,总算知道拓跋鞅为什么严防死守,坚决不让她出府了。
冰糖葫芦、糖蒸酥酪、粉羹、糖画、栗子酥、吉祥果、煎白肠、皂儿糕、桂花糕、如意糕、灯芯糕、菱粉糕、饺子、汤圆、丁香馄饨、馓子、春卷、蒸饼、炊饼、酥油饼、炒鳝面、叁鲜面、笋泼肉面、银丝冷陶、义粥、豆子粥……
这这这,这谁能扛得住?谁能?
拓跋鞅好似听不见她的哀嚎,反倒好心问道:“你想吃什么?”
闻言,冯瑜嘴角抽搐了一下。随便一个摊子都算得上非遗美食,她却只能看不能吃……
“打扰了,能立刻带我走吗?”
一路飘香四溢,她属实遭不住了。
“不是你自己说要来的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就要回去?”
拓跋鞅挑眉道。说着,他还胆大包天地掏出些碎银,在路边买了两包香炒瓜子。
“……你不是没钱吗?怎么好意思这么奢侈??居然还买瓜子!!!”
隔壁玉扣都被馋哭了,冯瑜眼睁睁看着他磕完一包,愤慨道:“好哇,原来你之前都是在装穷,枉我还处处替你着想!我不管,我也要吃!”
“你又吃不了,不行,别闹腾了。”
拓跋鞅的态度十分坚决,他现在只想让这小妖赶快闭嘴。
冯瑜冷笑了一声,威胁道:“行,这可是你说的。看来咱们的友谊也不过如此,明天开始我要是再来找你我就是狗!”
“……”
拓跋鞅闭了闭眸子,不耐地皱眉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在大街上。”
“你扔啊!有本事现在就扔,说不定遇上个有钱人,本仙女的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省得跟着你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呵。”
“你放心,我要是被哪个大官捡走了,肯定最先记着你。到时候给你买两百斤瓜子,限你一天磕完……哼,咱们走着瞧!”
拓跋鞅真是快被她气笑了,连这种狠话都说得出口,这小妖怎么也不像修炼了成百上千年的。就为了点吃食闹脾气,他可没闲功夫哄她。
少年想了想,解下腰间的玉扣,二话不说直接把冯瑜丢进了剩下的那包香炒瓜子里。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你就好好呆在里面吧。”
*
丰乐楼,武川郡最出名的酒楼。平日,这里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此刻更是人声鼎沸。十数名身着轻甲的少年郎将店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脸上皆是不平之色。
“我等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只是恰巧身上现银不够,想记一次帐罢了。阁下不是不识得我们,羽林军就驻扎在城西大营,一时片刻也跑不了,又何必处处刁难?”
严澈双拳紧握,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气,沉声道。
今日校场比武结束后,他与兄弟们相约在丰乐楼一聚。谁料,因为走得匆忙,银子并未带足,这才在结账时出了这样的尴尬事。
“严公子,咱们做的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叁天两头的赊账。”
酒楼里的店小二显然也是见过大阵仗的,说起话来并不发怵,他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嗤笑道:“诸位英雄为难小的又有何用?小的只负责账,别的事情一概不论。”
“赊账?我们有说要赊账吗?!”
闻言,有位身材魁梧些的少年大步上前,怒斥道:“都说了现下回去取钱,你也不让,你他娘的到底想……”
“沉五!”
严澈皱着眉喝了一句,一把拉住他,旋即转头望向店小二,竭力平声静气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意料之外。但我们并非凑不够银子,只是在下已经说了要做东,便不好再让兄弟们出钱。还请店家多担待些,若实在不能记账,容我片刻功夫取来,如何?”
按常理来说,除了平头百姓,略有身份之人在酒楼花销都是可以记账的。到了年中或年尾,再一次结清,这样既方便又体面。他们这群人多半出身世家,在军中都有职务,只不过是庶子而已,竟受到这样的冷遇,实在可恶,
闻言,小二并未顺势应下,反而得寸进尺道:“严公子,您在武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里可不是京城,钱不够那就别充大爷啊。若是严世子在这倒罢了,您……”
“没想到,萧家的手脚竟伸到这里来了。”
小二的话语声被打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玄色衣衫的少年迈步而入。
他眸如点漆,淡淡扫过面色铁青的羽林郎,盯着满脸不屑的小二,冷然开口道:“狗仗人势的东西,竟然连陛下亲封镇北王府都不放在眼里。这些都是陛下亲卫,岂容你肆意羞辱?”
“莫不是,这武川已经改名换姓,萧家还妄想替了拓跋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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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我为什么这么短小,我卡文…
思考了两天,甚至重新写了个大纲才憋出一章?~? 本来就是当做爱好写文,大家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但是,如果后面剧情不符合想象请不要骂我不要骂我不要骂我。写文就图一乐(怂)




碎玉两生面 美玉
严澈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帮他,更没想到,帮他的会是这样一位年纪相仿的陌生少年。
围观的人群散开一条路,少年径直走到那小二面前,冷声道:“你还不配在这里拿主意,叫你家掌柜的出来吧,热闹瞧得也够久了。”
闻言,小二顿时面色微白。虽不知此人是何来头,但他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显然不好对付。就在两边僵持不下之际,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楼梯拐角处传来。
“诸位贵人,有话好说嘛,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一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走了出来,拱手作揖道:“小人便是丰乐楼掌柜,王平。”
“呵,王掌柜倒是来得巧。”
严澈等人见他现身,面色更沉。他们在这理论许久都不见有人来管,掌柜分明是故意给他们难堪。
“严公子,前因后果小人已经知晓,都怪下人们蠢钝无理,在这先给诸位陪个不是了。今日就当小人请客,有什么错处还望诸位军爷海涵,下不为例。”
这王平似乎是个爽快人,二话不说就拦下了错处,只是他那双贼兮兮的小眼睛却不停朝拓跋鞅身上打量。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被点名的拓跋鞅负着手,朗然而立,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显然并不想搭理他。
王平猜不出他的身份,看拓跋鞅穿戴普通,便试探道:“公子方才虽是仗义执言,但是否有些言过其实了?小人出身贫寒,家中祖上叁代务农,何德何能同那百年士族沾亲带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萧家也不例外,还望公子慎言。”
这番话说得好生漂亮,不愧是丰乐楼掌柜。拓跋鞅轻笑了一瞬,并不打算同他多口舌:“王掌柜是聪明人,生财有道,将事情做绝了不留后路,对谁都不好。”
说罢,少年从袖中取出一物丢到王平面前,王平赶忙接住,定睛一看,霎时肃了神色。
“……来人!”
一旁的严澈等人不知他究竟看见了什么,只见这位王掌柜登时改换了一张嘴脸,竟让人绑了那小二,说是言行无状要送往官府。
“严公子,沉公子,今日实在是对不住。所有错处皆由在下一力承担,绝不姑息,改日定登门赔罪。”
处理好了人,驱散了围观的百姓,王平复又俯身恭恭敬敬地将东西还回拓跋鞅手上,低声道:“多谢公子教训,小人一定铭记在心。”
*
“妈的,真是狗眼看人低!要不是有军规在身,老子非打死他个龟孙!”
出了酒楼,沉五忍不住唾了两句,愤愤不平道:“便是从前在清河也没受过这等窝囊气!咱们辛辛苦苦戍边,在战场上搏命,竟是为了这些昧良心的奸商,真是不值!”
听见这话,其余几人也忍不住附和道:“前几年萧家权势虽盛,行事还算敛,自从他家二老爷升任吏部尚书,执掌官员调动,在前朝后宫真是一手遮天。”
“太子择妃刻意避开萧家女,他们又岂会不从前朝下心思?有岐王妃这层关系在,将手伸到武川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恐怕连太子都没想到,萧家这么多年不仅没败,反而更胜从前。当年没选萧氏女倒少了一份助力……”
众人吵吵嚷嚷说个不停,唯有严澈最先转身,向拓跋鞅抱拳道:“这位公子,多谢。”
拓跋鞅淡然一笑,也回了一礼。
“哎呀,阿澈不提差点就给正事忘了!兄弟,今日要不是遇上你,那王平岂会如此好说话,真是多谢多谢啊。”
沉五一拍脑袋,朝着拓跋鞅咧嘴大笑,豪爽道:“敢问兄弟贵姓?我沉五是个粗人,如若不弃,咱们今后……”
“沉五。”
他套近乎的话还没说完,又被严澈打断。沉五撇了撇嘴,奈何严澈的职位高他一级,只好作罢。
“公子,唐突了。”
严澈深深望了拓跋鞅一眼,极客气委婉道:“在下羽林军副校尉严澈,相逢即是有缘,公子今后若有任何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只管遣人去城西军营说一声即可。今日出来惹了不少麻烦,眼下天色已晚,军中有规不便久留,我等就先告辞了。”
闻言,拓跋鞅也没有多留。两人简单一揖,严澈便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阿澈,你这是?”
直到走出好一段路,沉五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人究竟什么来头,我怎么感觉你故意躲着他?”
严澈的性格较他要沉稳得多,因此平常出门在外,他们这群人都规规矩矩听严澈的安排。今日这事却十分不对劲。
“不是我躲着他,而是人家未必想同我们有什么牵扯。”
严澈负着手,摇摇头苦笑道:“在武川,能让萧家的人服软,你们难道还猜不出他的身份么?”
“他拿出的那枚令,是翟家的。”
闻言,沉五睁大了眼睛,有些磕巴道:“可、可翟老将军膝下无子啊,看他那年纪,也不像是什么大将……”
“这就不是你我该管的了。羽林虽受翟老将军调遣,可唯一忠于的还是陛下。他既示好,我们便以礼相待,其余还是少沾染为妙。”
严澈这番话说得含蓄,沉五等人到底还是领会了几分。他们没什么根基,于家财爵位上无望,只盼靠自己拼出个安稳日子,趟浑水这种事还轮不到他们。
*
“喂,小妖,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回去的路上,拓跋鞅将玉扣从瓜子堆里拎出,系回腰间。他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任何回应。
她,走了吗……
拓跋鞅默了片刻,旋即轻笑了一下。也是,她每回离开的时辰都不太固定,许是方才离开酒楼之前就不在了。
明明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他却莫名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一丝失落,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时在屋子里,心事纷乱,根本没法理清思绪。原想趁着她离开之前,把藏在心里的话问出口,现下怕是不能够了。
不过,即便再等十日,当着她的面,他也根本开不了口,
梦里的女子唤他阿鞅,他听得清清楚楚,而那句“阿瑜”,却始终梗在心中。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一声叹息,轻渺地散在风中。
“冯瑜。”
拓跋鞅眸光一亮,难以置信地望向腰间。许是因为月光,又许是因为旁的缘故,那串白玉平安扣正微微发着柔光。他指尖轻触,好似触到了一片温热,少女清浅的笑声回荡在耳畔。
“‘有来振振,月重轮兮;瑜玉在佩,纂组明兮’,瑜者,美玉也。”




碎玉两生面 番外:关山满目斜阳暮
拓跋鞅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梦见那位叫“阿瑜”的女子,是在他去西境之后。
那是他人生最苍白无力的一段年月,去时一腔愤懑,回时四顾茫茫。
西北的风烈,他却吹了整整叁年。从十五岁到十八岁,少年一生中最飞扬灿烂的时光,尽数葬于漫天黄沙,什么也带不走。
叁十万大军,人人都盼着有命归乡,最终活着回去的不足五万。拓跋鞅自认是个心硬血冷之人,但有时也难会想,为什么客死他乡的不是自己。
许是因为“魂归故里”,而他这一缕孤魂,连故里都不曾拥有。
明明是抱着必死之心而去,老天爷却十分看得起他,竟让他在成堆的尸骨中硬生生拼杀出一条血路。可笑的是,殊途同归。兜兜转转一大圈,那条血路最终还是命中注定似的,通往京城。
然而,早在元康二十六年,拓跋鞅就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准备同秦竹离开武川。
走之前,秦竹同他秉烛夜谈,希望他能够追随翟老将军麾下,再多隐忍历练几年。拓跋鞅那时面上不显,可心里早就溢满了无法遏制的仇恨。
他受够了像老鼠一样在暗处苟活的日子,既然已经了无牵挂,不如放手一搏。就算考不了科举,得不了功名,只能当个无名无姓的幕僚,也好过继续忍气吞声。
做不了执剑之人,便要做他人手中最锋利的刃。
拓跋鞅拒绝了秦竹的建议。他向翟老将军辞行,没有接受其他馈赠,只留下了一枚翟家的令牌。虽无法调兵遣将,也抵不了黄金万两,却能让他省去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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