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平仄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平仄客
夏奇掩在人群里,见到张盛所到之处,所有官员都恭敬地站了起来,然后带笑点头行礼。仿佛。在这些人面前,张盛才是最尊贵的那个人。
这一切,令夏奇心里一紧,觉得极为刺目,原本这一切。是应该属于他夏奇的
夏奇和张盛年纪相仿,当年同为紫宸殿的小内侍,一同服侍长泰帝,而长泰帝对他们两个,都是信任的。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长泰帝对张盛越来越看重,明明两个人都是做同样的差事,长泰帝也会赞扬张盛办得好。有人受宠,自然就会有人觉得受到冷落了,夏奇就有这种被冷落的心思。
原本他一直奇怪,为什么张盛会越来越得到皇上的器重。直到有一次,他偷听到张盛在长泰帝面前的说话,才觉得自己知道真相了。
张盛在皇上说夏奇太过灵活,反而不妙,不妙就是不能重用之意,夏其才知道张盛一直在皇上面前诋毁自己,自此就对张盛有了怨恨之心,认为他是夺走了自己的一切,才能做到内侍首领这一职。
几十年来,夏奇一直屈居在张盛之下,心中的怨恨是越积越烈,却苦无发泄的机会。直到新太子册立,夏奇才感到契机终于来了。为此,他还特地请求调到东宫,就是为了服侍将来的皇上,借此压制住张盛。
旧主暮年,新主年少,夏奇认为张盛也没有多少年可以蹦跶了。
这就是夏奇和张盛的过往。此刻,夏奇见到张盛也在这里,便有了冤家路窄的感觉。
张盛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了归安图,而我也要为太子办事,旧仇怨新任务交织在一起,夏奇暗想一定不会让张盛如愿。
夏奇便借着熙攘的人群掩住了身形,不让张盛认出他。其实他不如此做,张盛也认不出他的,因为这典瑞斋内人太多了大家都是慕归安图的名声而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张盛怎么会看得见他
夏奇还叫来了典瑞斋的一个小伙计,让他代替自己竞价,发誓一定要为太子拿到归安图,必不能让张盛交差。
且说张盛满意地看着归安图上面那个太祖上官伏的钤印,传说果然是真的,太祖真的见过这幅画作,还留下了钤印。皇上若是见到了这幅画作,定会十分开心的。
于是他笑着说道:很好,很好,我这个做奴才的对古书画也很有兴趣的,就和诸位一起竞价吧。
在场所有人一听,心里便哀嚎一声,知道这归安图定是归皇室所藏了。您是奴才不假,可是您是皇上眼前最得用的奴才,您是的话语就是皇上的心思,谁还敢和您竞价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张盛的出现代表着什么,他们一清二楚,哪里还敢出价拍卖现场瞬间就似乎安静下来了。
典瑞斋的东家更是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原本是想趁着公开竞价这个噱头,将归安图的价格推高,现在有了皇家的介入,谁还敢竞价啊为归安图花去的大把钱财都打了水漂了
可是拍卖的结果却让沮丧的典瑞斋东家喜出望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竟然还有人敢和内侍首领张盛竞价,那人委派了典瑞斋的小伙计来竞价,将归安图的价格一步一步推高。
那人是不知道张盛是什么人吗还是不怕张盛是什么人这样的想法。不仅是典瑞斋的东家所有,就连其他人也一致想道。
猛然,那种被皇家介入的郁闷就没有了。在场不少人竟然打起了看戏的主意,想看看这个拍卖会怎么演变下去。和内侍首领争。这实在是太有看点了而结果,也实在让他们张大了嘴巴合不上
那个神秘人,委托小伙计出价的神秘人,最后竟然还赢了张盛。当场将十五万两银票交割,从而得到了归安图。这个价格,已经让典瑞斋大赚一笔了
张盛对这个结果也有些措手不及,怎么会这样竟然会有人和他竞价他对那躲在暗处出价的人更是心生疑窦。究竟是谁在和皇上作对
张盛知道,不管是谁买去了归安图,最后那幅归安图一定会回到自己手上的。想到这里,他反而不急了。
张盛拒绝了那些欲求他个好想出钱竞价的商人们。又示意典瑞斋东家让那人将归安图竞买了去。他倒很想看一看,有胆子和他竞价的是何路人物。
他派出了徒子徒孙尾随那个小伙计,再仔细打听一番,便知道那暗中出价的人竟然是太子的心腹内侍夏奇
夏奇太子跟前的内侍夏奇听到徒子徒孙的汇报,张盛微微笑了起来。他和夏奇一同服侍了长泰帝几十年。夏奇是什么心思,他不会不清楚。
试图以新主来压制自己他或许是忘记了,这个新主,可还没有登位不知道皇上听了,会有什么想法事情真是太有趣了
这下大水冲了龙王庙。奴才不知道那竞价的人就是夏奇。虽然典瑞斋的那些人都跟我打了招呼,或许是夏奇并没有看到奴才吧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奴才有负皇上所托
张盛恭敬地跪在紫宸殿内,将此事细微都告诉了长泰帝。这眼药上得,也颇有水平。典瑞斋内的人都跟他打了招呼,夏奇怎么会看不到他当中是不是有什么意思
若论揣测帝心的本事,张盛认为自己超过夏奇九条街。
果然,听了夏奇的汇报之后,长泰帝的脸色有些不豫。夏奇这是自作主张还是太子授意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这还没登位呢,就敢和朕争而且还是这种公开的场合
这样想来想去,长泰帝对太子的所为也有了一丝看法,便召来了沈华善,想问个究竟。太子欲得归安图的事情,太子詹事府的官员究竟知不知道
事情到了这里,当然瞒不住太子詹事沈华善了。沈华善一听,气急得心肺都要生烟了。
张盛是什么人是内侍首领,他代表着皇上太子内侍竟然敢和内侍首领争夺,这就表示着太子敢和皇上争利这是在当众打皇上的脸面皇上会怎么想太子想死,也不要拖着一众詹事府的官员去死啊
他火速前往东宫,找到太子说清楚厉害,让太子立刻将归安图送去紫宸殿,还令捆绑了夏奇,一同送去紫宸殿,让太子向长泰帝请罪,道是这归安图本来就打算竞来送给皇上的,不料大水冲了龙王庙云云。
可是太子嚅嚅地说道:可是,这归安图是我打算送给太子妃的聘礼,刚刚已经派人送去少府监备案了。
沈华善看着太子无辜又诚恳的双眼,原本生烟的心肺就像被冰水淋了一番,一下子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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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平仄客) 第两百五十六章 杀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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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华善望着太子无辜又诚恳的双眼,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吧嗒掉了下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转身的时候,忍不住踉跄了两下。随即,他让凌云高赶去少府监,让他一定要拿回归安图,绝对不能让少府监备案。
幸好凌云高年轻腿长,赶得及在少府监落笔之前追回了归安图。随后,太子将这幅归安图和被捆绑着的夏奇一起送到了紫宸殿,向长泰帝请罪,言道:儿臣派遣夏奇去搜寻归安图,就是为了送与父皇。不料这奴才因私怨,竟令儿臣与父皇骨肉有隙,还请父皇原谅儿臣
长泰帝看着太子微微慌乱却和自己十足相像的面容,不知不觉就心软了。他让太子起身,然后看着被捆绑着嘴巴塞上的夏奇,平淡地说道:此等奴才,着实该杀
长泰帝这话一落,夏奇本就颓败的面容就如死灰了,而长泰帝跟前微微佝偻着身躯低着头的张盛,则嘴角扬了扬。
这个时候,张盛忽然想起了集贤殿那些年轻官员经常言到的不妄求,则心安,不妄动,则身安。,此真是至理。夏奇所求所行太多了,怎么可以不死呢
随即,夏奇以欺上瞒下之罪被杖死,太子身边的内侍又是一换。自东宫重开一来,还不到一年,太子身边的内侍已经换了好几拨了。这一次,容贵妃将钟粹宫最得用的内侍唐密送到了东宫,只是不知道他能在东宫待多长时间了。
夏奇被杖死的时候,太子坚持要在一旁观刑。东宫诸人都以为,太子恨煞了夏奇,是要眼看着夏奇死才心平。就连凌云高也将血腥,恐太子不喜这样的劝说收了回去。
太子看着被捆绑着的夏奇。看着他被执刑内侍推上了长板凳之上,看着他被包着铁皮的栗木丈一下一下打下去,看着他后背渐渐渗出了血迹。看着那些血迹渐成血滴,沿着长板凳滴下来。最后看着他气息微弱直至最后无半点气息。
然后执刑内侍才停了下来,向太子复命。
整个过程,太子看得一瞬也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直到亲眼看到夏奇被杖毙的时候,他才终于知道了,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句想要归安图的意思,夏奇就没了命。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皇子所那个十二皇子了。
现在,他是东宫主人。他是国之储君,他是大永的太子
在看见夏奇断气的那一刻,太子的心忽然就被震了一下,那些他一直感到迷迷蒙蒙的过去和现在,似乎就明晰地摊在了他面前。
一醍醐。一灌顶。
就像当初沈余乐在易居悟到何为易之大道一样,就像当初沈宁在湘湖边知晓何为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一样,太子,忽然就悟了。
以杀戮之道入悟。
大永太子上官景安,在这一刻。终于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拖下去吧片刻沉默之后,太子这样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惊慌,反而有一种沉着,一种与往常不一样的沉着。
不知道为什么,随伺一旁的凌云高听着太子这句简短的话,心里觉得有些异样,忍不住想打个冷颤。或许,快到十二月了,天冷了。凌云高这样想道。
夏奇一死,东宫似乎就安静了很多,新来的内侍首领唐密见到东宫一切整然有序,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这东宫的情况,要比他想象的好太多了,而太子,也并非外传的那样肆意无端,看来自己来东宫,也不会太糟糕。
与唐密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詹事府的官员们。他们惊奇地发现,太子变得知礼好学了,他们讲解朝局政事的时候,太子侧耳细听,那副认真的样子,让詹事府的官员心里面在啧啧称奇。
为人君者,修官上之道,而不言其中天有常象,地有常形,人有常礼。一设而不更,此谓三常。兼而一之,人君之道也东宫寝殿内,太子默念着这些话语,和长泰帝十分相像的面容,此刻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果张盛能够得见太子这丝笑容,他定必会连连惊叹,因为这笑容,和四十余年前的长泰帝,一模一样啊
此刻,青竹居内的沈宁,是不知道太子在微笑的。她翻看着秋书早前送近来的帖子,随口问道:还有谁接到了这个帖子
司农卿雷大人的嫡长孙女、鸿胪卿穆大人的嫡长孙女、少府监薛家的嫡长孙女秋书快速回禀道。她知道主子定会问这个的,先前已将这些名单仔细记了一遍。
沈宁主仆两人说的帖子,是准太子妃左珊给沈宁下的帖子,帖子内容是邀请沈宁三日后去左家参加左珊设的宴会,至于宴会为何而设,帖子并没有说明。
就算帖子没有说明,沈宁也知道这宴会为何而设。太子大婚的日子即将到来了,准太子妃这是在入东宫之前邀约闺中好友,共宴同饮。这算是京兆即将出嫁的姑娘家一贯的做法了。只是准太子妃设宴又略有不同,一是为了畅叙旧情,二是为了联合势力。
这些闺阁好友,在沈宁看来,就是一种势力。这些姑娘家,和准太子妃年纪相差不大,又是朝中重臣的嫡长孙女,可见将来也会是朝臣的嫡长媳,再将来就是一家的宗妇了。这些姑娘和她们身后的势力,才是沈宁所看重的。
现在准太子妃下帖相邀,沈宁倒也很想看一看,这些京兆贵重的姑娘,是何等性情。说来也不可思议,沈宁随沈则敬重返京兆以来,就没有参加过几次这样的闺阁聚会。只隐约记得当年庸王妃陈婉柔曾设宴相邀,还有荣平郡主和哀王妃郑少宜。这些,仿佛是昨日的事情,可是刹那桑田,她们都已经不在京兆了。
些许感叹,却也并不遗憾。历经了一世,沈宁并不觉得这些闺阁情谊是人生里必不可少的,有,当然是好,没有,问题也不大。她所想所思所谋,乃是保家族平安,余下心力也不多了。
三日后,沈宁带着秋歌,来到了左家。门下侍郎府,倒不是在景泰大街的,而是在始府大街旁边的永福大街,离沈家,隔得并不远。这一段不远的距离,沈宁还是乘了马车前去,将礼仪做到十足。
当沈宁下马车的时候,早就有左家的婢女在等候着了。虽然沈宁和左珊并没有私交,沈家和左家也不是太熟,但这都没有关系,因为太子,这两家可以装作很熟。左珊给沈宁下帖子,就是为此。太子妃的娘家怎么可以跟太子詹事家不熟呢以后两家是要通力合作的。
左家的婢女很谦恭,然而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并没有逃得过沈宁的眼睛。沈宁知道她为何如此愕然,一个十九岁还在闺中的姑娘,在京兆,也算少有了吧当沈宁跟着左家婢女来到左珊的栖凤院时,都觉得自己老了。
准太子妃左珊,只得十五岁,刚过及笄之年,是以和她交好的姑娘家,都是差不多年纪。甚至还有更小的,只有十二岁。十二岁,那还是自己刚重生而回的时候呢。
沈姐姐请坐。春喜,快给沈姐姐奉茶。见到沈宁到来了,左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亲热的笑容,仿佛和沈宁是知交好友一样。她早从祖父哪里知道,这个沈家的沈宁,是要嫁入清平侯府的人,绝对不能小觑。
沈宁也是很热情地称呼左妹妹,左珊一日未入东宫,这太子妃的称呼她就一日不敢受的。跟在沈宁后面低眉顺眼的秋歌在听到春喜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不厚道地笑了,春喜,就是那个得到宓小姐隐秘消息的同乡婢女
沈宁坐了下来,看着这些稚嫩的小姑娘们,心里暗暗思量,这些,就是大永将来的重臣之妇她试图回忆,这些姑娘,是否有一两个,是她前世所相熟的。
结果是一点都对不上,也想不到,这些小姑娘,会落在谁家。
没多久,沈宁的全副注意力,便落在了准太子妃左珊身上。她不得不承认,长泰帝和容贵妃最后选定左珊,也不仅仅是因为何家出了那件事的。左珊长相端庄,这就不用说了,甚是让沈宁诧异的是,这端庄之中却有种独特的气息。这种独特的气息是什么,沈宁却一时形容不出来。
直到,端茶水上来的小婢女不知为什么脚底一滑,竟然在众多姑娘面前摔倒了,而且,她手里的托盘茶水也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左珊的脚步,哐啷一声,茶杯碎了,茶水流了一地。
在茶杯声碎那一刻,左珊两眉一挑,凤目略眯,嘴唇也紧了紧,脸上却没有发怒的征兆。她只掠了一眼那个小婢女,便挥挥手道:下去吧。,随即便笑了起来:给各位姐妹陪不是了,下人无状,倒见笑了。
沈宁跟着众位小姑娘连声说不敢不敢,心里却无比凛然:刚才那一刻,她终于知道准太子妃面目那种独特的气息是什么了,那竟然是一种杀伐之气
沈宁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那个小婢女,绝对会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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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平仄客) 第两百五十七章 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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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下章场景变换了,会有点闷,大家忍受下哈.
那个小婢女的命运,沈宁无法关心。当她带着凛意回到沈家的时候,却接到了沈华善的召唤。
书房内,祖孙两人正在沉默,两人都从对方身上感到到那种微微的冷意,这是为何
那一次归安图之后,沈华善没有召集詹事府的官员来训话了,就算他们将东宫盯得再紧,太子有心隐瞒的话,也不可避免类似归安图这样的事情发生。
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该如何和皇上相处,这样的问题,沈华善已经多次和太子说过了。与天子争利,这样的事情,他竟然难能做得出来,要知道,他还只是个太子
只要一日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他都只能是太子而已,他怎么敢
所谓疏不间亲,他不能直接对太子说防着皇上,一定要小心谨慎,他能做的,就是将前朝历代的帝王、太子的相处过程讲述给太子知道,能不能有得,有得能得多少,这就要看太子本人的悟性了。
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九旒冠和归安图这两件事,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容贵妃那样挑通眼眉的人,怎么会生下一个怎么都点不透的太子呢皇上坐稳皇位四十余年,精通帝王心术,太子最得他喜爱,怎么在这上面就学不到皇上一星半点呢是太子年纪小犯浑还是太子本身就是个拎不清的
沈华善开始觉得自己考虑不周了,先前和十二皇子接触得少,并不知道他是这样犯浑的一个年轻人,原本他想着,有容贵妃这样的生母,太子再怎么样,都比五皇子、二皇子等人要好的。却没有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
太子和皇上,在某些做法和看法上,真的是很相像。尤其是在随心所欲这一点上面。沈华善想起了最初之所以支持十二皇子,就是想着他年纪小。可是教导和修正的余地很多,可以阻止皇上独夫这个错误的实践,却没有想到,太子我行我素。
虽然太子最近已有所收敛,对着他的时候很恭敬,在朝廷之上,听政也很认真。但是这样好学上进的太子。比那个懵懂无知的太子,更令他心慌和恐惧,觉得原本冰冷的心里如火烧,时冷时热。
有大凶。则大变出。
沈华善想不清楚自己的心慌和恐惧所为何来,只得叫来了沈宁。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一世,改变的太多了。问了,还有什么意思呢可是他还是想问一问
良久。沈华善才艰涩道:上一世太子太子结局如何
在上官长治被立为太子之前,暴亡。沈宁倒是快速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早已问过自己数十次了。
暴亡,这么简单直接的结局。听到沈宁的回答,沈华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祖父太子妃面相隐有杀伐之气。是不是应该让兄长去看一看沈宁又补充说道。将她在左家所见一一告知沈华善。
这里指的兄长,自然是在司天台任职的沈余乐。
什么杀伐之气沈华善忍不住扬声叫道。觉得本来就觉得如冰浸又如火烧的心。现在却再添了一些什么。
冰炼火淬,再加了一点击打以为调引,沈华善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平静如鸿毛浮水,有无根之心,循循其上。
良久,沈华善只是低低头,眼里却有些湿。
罢了,罢了。
他挥挥手让沈宁下去,什么也不想说。
沈华善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越想越觉得沈家前程堪忧,不由得打破了规矩,给守孝中的俞正楷写了封书信,又吩咐沈余宏前去江南拜访避居孤山的叶正纯,又陆陆续续地给沈家的子弟沈则高、沈则思、沈则成等人去了书信,然后心急地等待着众人的回信。
因为心有忧虑,又加上是十二月天冷地冻之时,所以沈华善生了一场小病,令沈则敬、沈宁等人害怕不已,就怕病去如抽丝,沈华善会因此落下什么病根,好在沈华善休养了几日,也就恢复了,沈家上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休养期间,沈华善一直在思考,沈家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以太子现在的心性,他登位之后,这个朝廷会是怎样沈家该怎么办
想到这天下的局势,西燕在上官昊登位后,对大永隐隐成了威胁之势;而北疆民心动乱,局势未明;而东、南一带又多灾多难,在这样的天下大局面前,沈家将来的路在哪里呢
他开始盘点沈家现在所拥有的势力。几年下来,沈则高一直在岭南道任职,历任南海、香山县令,现在已经是韶县的县令了,管辖南岭、丹霞一带;而在安北都护府的沈则思,也在沈华善等人的帮助下,做到了安北都护别驾一职;而在西燕和西燕交界的地方,沈余益等人一直在活跃,这些年也逐步在那里壮大了;草场案中,沈家在陇右道撒下的人,也在扎根发芽,目前势力并不明显。
得出的结论就是,其实沈家现在可以算得上的最重要势力,就是沈华善和沈则敬,而沈华善一旦致仕,沈家的势力就会遭受重大损失,现在就看沈则敬能不能顺利接替沈华善成为沈家的支柱了。
其实优势真的是不明显啊。沈华善这样感叹道,因为生病而疲倦的面容显得更加苍老,令为他捧汤侍药的沈宁忧心不已。
宁儿,明年,天下的局势会怎样沈华善疲倦地问道,觉得自己真是老了,一场小病而已,心里就觉得这么累了。
明年北疆谷大祖反,五皇子前去平乱,则思叔父为了救五皇子中箭身亡;西燕及大永各地如常旁的,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沈宁想了一下回答道。
其实前一世的事情到了这时,已经作不得准了,这一世就算谷大祖反。也不会是上官长治去平乱了。
更何况,则思叔父已经在安北都护府了,他每月发回来的密信都是说谷大祖没有反像。只是北疆百姓似乎在有人煽动,才会民心动荡。
沈华善也知道沈宁所知道的前世已经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了。这一世,就像沈宁所说的,有太多改变,已经和前一世不一样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或许是有些好奇,也是为了佐证吧,证明前一世沈家走的路是错误的。从而得出沈家这一世要走的路。
在等待江南及各地的回音的时候,这一对祖孙就这样拉拉杂杂地说着京兆和天下的局势。在沈宁的描述下,沈华善将前世和今生的信息交纵,心中的混沌逐渐消退。本就平静的心,更是轻得似乎什么都听得见了。
在得到俞正楷和叶正纯等人的回音后,他又总结了沈家各地子弟的书信,联同沈家各位族老商量之后,他心中有了一个决定。只待太子大婚之后,就将这个决定落到具体实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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