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平仄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平仄客
是以此刻,他们站在这里,微微低着头,身体半倾,心情很平静,等待着新朝的到来。和他们的平静差不多的,还有卞之和、卫复礼等官员们,他们都静静站着,等待着长泰帝的发话。
宣政殿上的四、五品官员,虽然也整肃弯腰站着,心头却是大骇。他们平时没有资格见到长泰帝,如今难得长泰帝视朝,所以他们飞快去抬起眉眼,觑了长泰帝一眼,暗中想看一看,皇上的模样。
他们虽然知道皇上病重,心里也早有准备,但还是被长泰帝吓了一大跳。这个还是他们的主上吗只是匆匆一眼,那枯瘦颓黄的面容,就让他们忘不了
看着,就是一脸的死气,皇上,皇上竟然是这个样子了
随即,他们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就算他们不懂医术,也知道,皇上这个样子,离大行不远了
这些大永未来的栋梁,如同巳时的太阳,虽然已经散光发热,却没有到达人生最炽热最辉煌的时候。在这个交变的时刻,他们心中有惊惧,也有惘然,只能下意识跟随那些最稳定的潮流,不断涌向前。
不管底下站着的文武百官,是何样的心情,高坐在金銮椅上的长泰帝,则是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丝微笑出现在他枯黄的脸上,看着有一种违和感,却又是这样实在。
这是他的朝臣,这是他的朝廷。
他像如今这样,高高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底下的朝臣,已经四十三年。四十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大永历代的皇上,在位时间比他长的,还不出三个。
这个位置,刚开始的时候,他如坐针毡。当时朝臣看着他的目光,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原本应该坐在这里的盛王;后来这个位置,他坐得越来越稳了,而朝臣们,已经不敢再看着他了,他们只能够低垂着头,听着自己的;到现在,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位置了,他不能坐了,非是不想,乃是敌不过天道。
长泰帝不由得摸了摸这金銮椅,想到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心情。如今,他睥睨看着底下的朝臣,虽然拖着病弱的身躯,却是感觉兴奋。这种心情,竟和当年他第一次坐在这里的心情,相差无几。
只不过当时,自己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现在,他的身边,还站着监国太子。
这个和自己最相似的皇儿,即将坐上这个位置。在这之前,自己虽然为皇儿做了很多事情,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坐得更稳更舒服一点。
但是,还不够,还不够稳,还不够舒服。自己已不能为皇儿做得更多了,但是还有一件事,他一定要做。
众卿平身长泰帝开口了。虽然他的声音微弱,但是因为金銮殿的寂静,他的话语,听到了每一个朝臣的耳中。
谢主隆恩这是例常的朝礼了,文武百官都十分熟悉。这个时候,他们才站直了身子,眼光,却依然不能直视长泰帝。
朕离朝多时,幸得太子监国,朝臣同心齐力,政通朝和,朕心甚慰。可有事未悬决有事可启,无事则默。长泰帝浑浊的双眼扫了一眼底下的朝臣,目光在清平侯、安禄侯身上凝了凝。
韦景曜和萧厚仁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这是他们尽臣子本义的时候到了。皇上拖着病体视朝,更多为的,这是这件心头事了,削爵这是皇上即将大行,却始终忧心难放的事情。
韦景曜和萧厚仁伴随长泰帝几十年,对于帝心,体察得通透无比。若说长泰帝在位期间,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过的话,那就是削爵了早年虽然下了推恩令,但是削爵一事,经长泰帝之手的,还真没有。
大永勋贵,虽然经历代帝王的削夺,所剩已经不多了,甚至在很多官员看来。这些勋贵的存在,就是一种象征了,象征着这些家族跟随太子打江山的那一段热血。
有了这样的情感,就连韦景曜和萧厚仁都没有想到,长泰帝在大行之前,心心念念想做的,就是削爵
这有必要吗皇上想要削爵,这个事情,最初是沈华善告知他们的,当然,他们是不相信的。可是,当户部尚书江成海列出明细,那是勋贵之家每年的开支用度,并将它们与国库收益相比的时候,他们就相信了,这就是皇上想要做的事情。
三公就暂且不说了,这京兆四侯的开支用度,竟然占了国库收益的十一这仅仅是四家而已勋贵之家不掌权,而且勋贵子弟,大多数任闲职,这也就说,每年国库的十一收益,竟然要去养这四家闲人废人
于国无益,是为闲,于政有损,是为废。
就算只剩下五侯,又怎么可以不削夺且不说五侯了,就是只剩一侯,也到了不得不削的时候。怎能以国之财,去养这些慵散骄奢之人此乃国之大不幸
若是不在这个时候削爵,将来太子登基,对这些勋贵之家,就更难下手了。韦景曜和萧厚仁都知道,按照这态势发展,这些勋贵之家,必是新朝的隐患
是以,长泰帝的话语刚下,韦景曜和萧厚仁就出列了,奏言:臣等有启,清平侯勋行有失,宜从削夺
奏言削爵,这就是他们今天要全的臣义。为了皇上大行前的心愿,为了太子登基后的稳妥,为了大永的国库,又或者,仅仅为了臣子的本分,他们都要站出来。
这一次大朝,是长泰帝最后一次视朝听政,何尝,不是他们最后一次列朝奏言呢
事君以忠,察君以诚,韦景曜和萧厚仁,尽到了臣子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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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平仄客) 第三百四十三章 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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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景曜和萧厚仁的奏言一下,清平侯应平川就忍不住颤抖起来。这年后第一次大朝,还是长泰帝视朝听政,这两个重臣,说的,竟然还是削爵的事情
东宫传来的消息,果然没有错。主子们的意思很清楚,是一定要削爵而且首先,是拿清平侯府开刀应平川此时已经无法可想,事实上,他这几天,已经想了无数次,也没能想出个什么来。
吴朝能和李准,私底下也联系了不少姻亲故旧,可是主子的意思未定,这些人谁都不会轻易出头,至于傅云建议的直接灭杀应南图,就更加不可能成事。
自从那一杯毒茶之后,应南图就待在有余居不外出了,而且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很多侍卫,有余居是严如铁桶,应平川想进去都不行,更别说在其中做什么手脚了。
李氏原本还想着再次借助小厨房,给应南图下毒的,却惊恐地发现,原本她收买的一些心腹丫鬟仆从,不是莫名其妙不见了,就是倒戈相向。过年期间,她也焦头烂额。
世子和世子妃夫妇,太过年轻,一向也只听从清平侯和李氏两个人的,除了急得像蚂蚱,也没有什么办法。在昌文侯的提点下,世子妃傅氏暗中将清平侯府的贵重财物,转移到他处了,就是怕削爵之后,什么都没有。
偌大的清平侯府,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出办法,避免清平侯府的危机。时间却是不等人的,转眼,就到了年后大朝,到了韦景曜和萧厚仁出列奏言的这一刻。
颤抖过后,应平川的心情反而奇异地平静了,譬如一条砧板上的鱼,下刀已经随人了。他就算再糊涂,也知道,皇上若是要削爵。绝对不是因为清平侯府的伦常问题,而是,皇上看他们这些勋贵不顺眼了。
想来也可笑,伦常问题,天下最混乱的,就数帝王之家了,可是要削爵,表面上的理由,竟然是因为伦常。
就算没有了自己的嫡长子,皇家决心削了清平侯府的爵位。一定能找出百余个理由来。可恨自己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难怪他会说:父侯。你错了
错了,在他默认李氏端出毒茶的那一刻,他就错了。直到此刻在宣政殿上,应平川才感到丝丝悔恨。事情怎么就到了如今这一步呢他只是不喜欢那个嫡长子而已。为什么就到了这一步
他想不明白。
不管他是否想得明白,清平侯府都保不住了。在韦景曜和萧厚仁奏言削爵之后,长泰帝竟然准奏了
长泰帝所用的那一番话,竟然还是当初杨简锐的的奏言:此而不绳,后将焉肃清平侯爷,在身官爵,枉忝其位,宜从削夺
此外,在这次大朝之上。除了清平侯府的伦常问题之外,御史台的官员,还出列弹劾了昌文侯纵子行凶、宣成侯以妾为妻、安禄侯御前骄横等等。
这些,俱是这几家无勋行之事例,所奏请的。和韦景曜他们也相同,建议削爵。
在大朝之前,吴朝能他们几个虽然忧惧,却也没有火烧眉毛的焦急。直到这些弹劾出来了,他们都讷讷不知如何应对。
他们简直不能相信,在这一次大朝之上,这把火竟然会烧得这么猛烈,还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原本他们以为,皇上只是拿清平侯府开刀而已,就算皇上心里对勋贵之家不满,也不会一下子就办了四侯之家的。
可是现在,只是年后的第一次大朝,皇上就要做这样的大动作,要一下子就办了四家侯府这怎么可能
不止是吴朝能他们不相信这一切,就连朝官们对这事态的进展,也是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皇上病重视朝,竟然一下子就要查办四家勋贵这其中,安禄侯吴朝能还是皇上的姻亲呢如果恭太子和太子妃还在的话。
朝臣们的不解疑惑,在下一刻,就变成了了然愤怒。皆因,户部尚书江成海出言,一一具明了勋贵之家的开支用度,只是四家所花费,就已经是国库的十一这是朝臣们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朝廷供养这几家勋贵,竟然花费如此之巨
吴朝能等人听着江成海琅琅奏言,脸色死灰死灰的。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不是皇上想要削爵,而是皇室再也养不起他们了
养不起,那么怎么办那么就只能办了他们只要把他们头上的勋贵爵位摘掉,皇家就没有养他们的义务了。这也就是说,这四侯的爵位,是怎么都保不住的了。
对于这几家勋贵而言,不幸之中的大幸是,皇上感谢这些勋贵先辈的汗马功劳,只是将他们的爵位收回,并且不再供养他们,其他的事情,倒是格外开恩了,甚至还允许他们住在原处,只是不再是勋贵侯府。
削爵的消息传到李氏和应南谋那里的时候,他们都呆愣住了。虽然心里早已经有准备,但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们怎么也接受不了。从今以后,不再有清平侯府了不再有清平侯夫人了也不再有清平世子、世子妃了
这怎么可以那么自己半生的谋划,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空吗没有了清平侯这个爵位,没有了皇室的供养,那么这么一家的尊荣在哪里大家的生计又何以维持难道要像普通官家夫人那样,唯唯诺诺低头看人脸色吗
李氏,原来的清平侯夫人,当年的李妃之妹,当年的五皇子之姨。虽然出身并不特别高贵,但是一直过的都是顺遂的生活,所收受的,也是别人艳羡畏敬的目光。她习惯高高在上,俯看着大多数人。
早些年的时候,她唯一的不顺,就是清平侯原配留下来的嫡子,为了消除这唯一的不顺,她还特地在安靖镇设了死局,结果这不顺,仍然继续存在。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一直不顺下去了,她身后的势力,几乎被清了个干干净净,如今唯一的依靠,清平侯府,也要失去了
没有世子之位,没有这些尊荣,那么自己的儿子,和那个死鬼留下来不顺,有什么不同李氏仿佛见到应南图在讥诮地嘲讽她:机关算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不可以失去李氏猛地大叫起来,把身边的应南谋吓了一大跳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焦急的应南谋看着状似疯癫的李氏,出声交道。这样的李氏,不知道为什么,会令他觉得有些害怕。
听到应南谋的说话,李氏也回过神来了。她看着面色有些惊慌的儿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差点忘记了,就算没有了清平侯府的尊荣,她身后也还有势力的,只要谋划得当,这些失去的东西,她一定会拿回来的
想到那个院落,李氏的笑容就更深了。不过在拿回这些尊荣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就是要将心中最初那一点不顺给除了
自己和那人,都对应南图有着难以言喻的恨意,想必,这个事情,是可以顺利完成的吧
想到这里,李氏说话了:谋儿,你且退下吧。母亲乏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外出一趟,她想到了蜷缩在有余居中的应南图和沈宁,心想他们的逍遥日子定会不多了
应南谋离去之后,李氏又像上次一样,装扮成一个老仆妇,甚至,还是上一次那套衣衫,照例,还是悄悄从清平侯府后门出去了。当然,在离开侯府之后,她还是警觉地回头看了看,却仍是没有发觉,秋梧和陈成跟在她身后。
秋梧和陈成,在削爵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就守在这里了。因为主子们说了,以李氏的性格,她必定会按捺不住,一定会外出找她背后的势力的。果然,他们就在后门这里,等到了和上次打扮一样的李氏。
这一次,绝对不会跟丢了秋梧和陈成暗自发誓,要洗了上一次的耻辱。就算李氏警觉回望,他们也紧紧地跟在李氏身后,而不是像上一次那样,远远地缀着。当然,他们也是乔装打扮过了的。
李氏急匆匆地走着,还要时不时地回望。这样走路法,当然会分神了,在离侯府不远处的一个街口,她就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她走得急,别人也走得猛,当李氏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直直和那个人撞上了。
走路不长焦急心烦的李氏正想怒喝,可是话都没有说完,双眼就猛地瞪圆了,瞳孔也涣散放大了,随即,眼白也翻了起来,她那句话,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说完,一切就停顿了。
她的左胸之上,一把匕首深深插了下去,力度之大,只有匕柄留在外面。甚至,都还没有血流出来,李氏就已经到底咽了气。
她撞到的那个人,则早就在她落地之前,就已经一溜烟似地跑掉了。这一切,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紧紧跟着她的秋梧和陈成,只看到李氏撞上了一个人,然后就不动了,随即,他们发觉,李氏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一次的跟踪结果,还是让秋梧和陈成颓败不已。人,他们没有跟丢,可是,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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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平仄客) 第两百四十四章 沈余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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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李氏倒地,秋梧和陈成顾不得查看,只追着撞到李氏的那个人而去,可是那个人跑得极快,又比他们准备得更充分,在几下跳跃之后,就融入了熙攘的人群当中,消失在秋梧和陈成面前。
果然,准备得还是不如别人充分啊。这是第二次了,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三次听了秋梧和陈成的汇报,沈宁这一次没有笑了,对应南图说道。
既然捷径走不过别人,那么只能老老实实将之前的功夫给做了。应南图没有接着沈宁的话语,反而这样对秋梧和陈成说道。
这是他们第二次吃瘪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也不是乱说的,这一次,想必他们知之甚深了。
会对我们作如此充分应对的,会是谁呢为什么要杀了李氏灭口沈宁皱皱眉头。
她实在想不到从哪里出现了这个势力,还是和自己敌对的。而且,这个势力本事还不小绝子嗣、破跟踪、下毒药、杀李氏,这几个步骤,都是抢在自己的人面前,这令沈宁感到忧心。
现如今,只能等如流处的结果出来再说了。只是不知道兄长那里,对接下来的安排准备得怎样了沈宁只是希望,能够在离开京兆之前,将李氏这背后之人揪出来,不然,她寝食难安。
景泰大街的沈宁,沈余宪正在检点着削爵一事的前因后果。
沈宁三朝回门之时,带回了一个消息,有人竟然想给应南图下药,让他断子绝嗣,等于是有人要断了沈宁的将来。这个消息,顿时让沈家人都不怎么欢乐了。
既然自己都不怎么欢乐了,那么当然要让别人也不怎么欢乐的。这是当时沈余宪的想法。在湘州这个民风彪悍心思奇巧的地方,他呆了七八年,心窍那真是算得上九曲十八弯了。
别人既然想在我们头上拉屎,那么。就让他们把这些屎吃下去好了当时,沈余宪是这么说的。断人子嗣,不就是为了清平侯世子之位吗既然是这样,那么,直接将清平侯府削去,世子之位就没有了,还争什么
对于这些人来说,夺了他们引以为傲的侯府尊荣,等于要让他们吃屎一样,根本就受不了。
清平侯府。不是以次子为世子吗这样乱了宗法的侯府。还要朝堂去供养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作为湘州刺史府的录事参军事,掌一府的总录众曹文簿,沈余宪比沈华善和沈则敬都更懂得,要维持一个刺史府的运作。需要多大的精力物力。
自然,他也可以想象得到,这些勋贵之家要维持,要花费多少的钱财物力。既无朝臣的贡献,又无军伍的功绩,只是靠着先祖的基业余荫,像蠹虫一样,蚕食着大永朝堂的资源。
早在考进士之前,沈余宪就对这些勋贵子弟看不顺眼了。
现在。这些他早就看不顺眼的勋贵子弟,竟然为了一个劳什子的世子之位,差点残害了自己唯一的妹妹若是应南图中招,断子绝嗣什么的,自己的妹妹。岂不是要受尽世人冷眼沈余宪是长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欺负
除了应南图这个妹婿不像勋贵子弟,尚令他满意之外,沈余宪对于清平侯府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脑残的侯爷、恶毒的侯夫人、还有阴险刻薄的世子夫妇,这些,恰好是沈余宪最不待见的那几类人。
釜底抽薪,直接将他们手中最重要的东西拿走,这是沈余宪在湘州学到的本事。所以他想着,要将侯府世子之位弄没了,有什么办法没有有啊,那就削爵
这是沈余宪想出来的办法。当沈华善从江成海那里得知,这几家勋贵之家的开支用度,竟然花费国库之十一
沈家人怒了,然后乐了。有了户部的这些明细,事情就十分顺利了,既为妹妹出了口恶气,又为朝堂除了蠹虫,一举两得
皇上即将大行,当然要在这个时候将勋贵之家办了,不然国库虚空、勋贵仗势,太子就算登基,位置也是坐得不安乐。就算这四侯之家会反弹,皇上也顾不得什么了。皇上,本就想着做这次恶人的。沈华善想起了大朝的事情,这样说道。
皇上要一次过办了这些勋贵之家,也作好了这些勋贵之家誓死相抗的应对,可是谁知,这些勋贵之家外强中干,最后是顺从地接受处置,半点反抗都没有。
可见那些祖宗基业,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守住,也没有能力守得住,这些勋贵之家,内里已经烂掉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清平侯府如此,想必安禄侯府也如此。不知道怎么的,沈华善竟然想到了那个自缢的恭太子妃。吴能朝为了更牢的荣华富贵,明知太子难以人道,仍将女儿推进了那个深渊,可是这些,最后还不是保不住
祖父说得极是,这些勋贵之家,内里已经烂掉了。现如今只是削爵,又不是问他们罪行,朝堂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沈余宪的胡子也蓄起来了,此刻也学着沈华善的样子,抚了抚,样子颇显老成。
从大义上来说,沈家促成了长泰帝这次削爵,有着上面种种考虑。但是沈余宪又不是圣人,他想到的,更多是私心,身为沈家嫡枝嫡长的私心。
清平侯府中的人,能够想得出下药让人断子绝嗣的恶毒心思,那么就必定有更多隐而不显的恶毒手段,这些都是防不胜防的。
再怎么防范,也会有看漏眼的时刻。只要应南图和妹妹一日都在清平侯府,那么一日危险就不除。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样危险的地方,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沈余宪是打着这样的想法的,反正妹婿对清平侯府也没有什么感情,索性就不要这个清平侯府了,去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沈余宪就不相信,离了清平侯府,应南图就没有了尊荣。事实上,这些年,应南图虽然身为侯府公子。但又能从侯府得到多少庇护这些,是清平侯种下的因,自然就有应南图漠然的果。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就是这么简单。
而且,孙儿也很想知道,清平侯府倒下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那两样绝嗣的东西出现得太奇怪了,李氏如今身死,她背后的人是谁,都还没有知道。想到沈宁刚让人送来的信息,沈余宪的眉头紧皱。
好像有人抢在他们面前一样。总会比他们先行一步。如果不把李氏背后这人揪出来。就算应南图和沈宁离开京兆。沈余宪也放心不下。
如流处的功夫已经做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还是要进一步缩窄范围,看能不能有所得着了。
清平侯府被削。东宫倒是一片平静。清平侯送进东宫的绝色良媛,似乎没能帮上应平川什么忙啊。沈华善拈拈胡子,有些不解。
应平川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将温氏送进东宫,怎么没派用上场除了传出几封不咸不淡的急信,温氏也没有什么动作了。
有了沈宁所说的前一世,沈华善也觉得温氏像谜团一样。她当初是靠着清平侯才进去东宫的,如今清平侯府倒了,她没有了这个靠山。她还能靠什么她和应南谋之间,究竟是不是那种关系
沈华善觉得如坠五里云雾。
或许靠的,是她自己吧。如果她真像祖父描述的那样貌美的话,太子迟早会对她言听计从的。因为即将任职太子舍人,沈余宪对东宫的情况也摸得七七八八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余宪也和沈宁一样,觉得这个温氏大有问题。
如流处早就去了直隶,将温氏的身世查探清楚了,一切,就像东宫内事记录的一样:温氏是直隶府衙录事参军事温家的人,自小是娇养在家中的,而后及笄,而后进东宫。这些经历,都是对得上的,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尽管是这样,沈余宪还是不放心。心想着,进了东宫任职之后,他一定要仔细盯着温氏,绝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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