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曹宁一边应对各营伍报上来的数据,一边思索着怎么跟总训导部打报告,请派个正儿八经的“师训导官”过来。
他去上过训导官培训,越发觉得训导官越来越难当。以前只要教人识字、代写遗嘱和书信,现在不仅如此,还要“想士卒之所想”、“忧士卒之所忧”……真毛了!老子知道那些大头兵脑子里到底在想哪个村的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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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四三四 期以忠义酬明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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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朱慈烺对于天津的战局丝毫不担忧,那只说明人们没有看到他的内心。好歹满清这回是精锐尽出,有充足的人命可以拿来填壕沟,煮熟的鸭子都还有飞走的时候呢。
而且这些人命都是大明元气,每倒下一个都让朱慈烺心痛不已。
然而这就是战争,十万人级数的战争,造成数十万人的流离失所、死于非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第二师用火炮硬抗济尔哈朗本阵大军的时候,萧陌也没有停止在细线的进攻。阿巴泰和洪承畴原本的战略位置是对济尔哈朗进行策应,甚至因此而发动过一轮进攻,谁知道非但没有压住萧陌,反倒暴露了自己的软肋,被近卫一师的强力反击逼到了保定府城下。
周遇吉的骑兵营和肖土庚的骑铳部队硬生生刺入阿巴泰和济尔哈朗之间的连接处,然后再打出来,用运动游击战术打得两个方向的敌人不得不在侧翼加重兵力。而周遇吉发现啃起来费力之后,带着人马又去寻找新的薄弱点了。
在宋弘业的情报支持之下,左守义的特侦营也没有闲着。接连烧了济尔哈朗几个粮台和火药库,为前线做出了有力的支援。
当这些战报接连不断地送到济南之后,朱慈烺和崇祯帝几乎同时得以阅览。倒不是崇祯再次泛起了指挥大军的念头,他只是单纯不能相信一场大战开打之后,竟然全都是捷报!这只是两年功夫,跟他意识中的明军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所以皇帝陛下也成了总参谋部作战室的常客,但凡有塘报传来,总是急急忙忙赶来一读,然后憋着喜悦之情。回到寝宫之后屏退内侍,大呼痛快!
“又有捷报了?”现在宫殿小了,崇祯的消息也算灵通了。当然,如果朱慈烺不点头,王承恩也无法知道这些消息,更别提在皇帝面前卖好。
“父皇。”朱慈烺上前刚要行礼,就被崇祯帝托住了。
“捷报拿来给朕看看。”崇祯一脸兴奋道。
“是。”朱慈烺将自己刚看过的塘报递给皇父,一边道:“是山地师传来的捷报,他们击溃了左良玉的守军,占领了武昌。”
“哦!”崇祯一愣。旋即自己读了起来,果然是罗玉昆发来报捷,表示本部人马有能力、有决心守住武昌。
“左良玉现在如何了?”崇祯问道,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愧疚。不管怎么说,左良玉都是自己养出来的祸害。如今皇太子算是在帮他扫尾。
“左军被困于黄冈与九江之间,尚未渡江。”朱慈烺道:“袁继咸已经入营多日。何腾蛟也在左军营中。只是尚未有确凿消息传来。”朱慈烺已经答应过傅山,武力只是作为威慑,谁知道罗玉昆直接将左良玉的老巢端了。
而罗玉昆的命令上原本就有“驻守湖广、可临机决断”的字词,直接收复武昌是符合军法的做法。他要是坐视不理,那才是十分可疑的行为。而朱慈烺一直觉得自己在西线,尤其是湖广没有多少兵力。所以也没特别传令罗玉昆不得进攻。
结果,罗玉昆一打就打下来了,战损不到一成,可谓大获全胜。
不过朱慈烺却怀疑左良玉是孤注一掷想夺取南京。以至于连武昌都不要了,这才让罗玉昆的福将光环大发神威。仔细想想这人运气的确特别好,从四川出来之后被冯师孔扣在西安,结果就上了皇太子的战船。别人要投靠东宫,多少得割舍一些东西,他却在开工之前就拿了一笔银子。
“没有北直的消息?”崇祯知道儿子肯定会安排好犒赏之事,便没插手,只是问起了天津北直战场的消息。
“暂时没有。”朱慈烺道。
“都两天了……”崇祯有些失落。
“儿臣已经警告他们了,不许乱发捷报。”朱慈烺道。
崇祯心口像是被揪了一把似的,干笑道:“将士们也是想让朝廷安心。”
“儿臣都已经关照许多遍了,非战略节点的胜利不能报捷。”朱慈烺道:“这回派了人特意再说一遍,估计能好一段时间。”
——你不想听朕想听啊!朕当了十八年皇帝收到的捷报还没这一个月多啊!你这做儿子的到底懂不懂父亲的苦心啊!
崇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
朱慈烺没有听到到崇祯内心中的呼喊,犹自将目光投射在整张的《皇明坤舆全图》上,寻找被自己忽略的盲点。
“慈烺,”崇祯突然道,“你可曾想过,为何以往明军总是不堪一击,而你的侍卫中却涌出如此之多的强兵悍将。”
朱慈烺将目光从地图上收了回来,心中暗道:我麾下的东宫新军与旧军是两支完全不同的军队啊。
“回禀父皇,老式的将军们总是喜欢以银钱、财帛来鼓舞士气。只有少数名将如曹文诏、曹变蛟、卢象升等人,才知道从人心下手,鼓起士卒心中的正气、忠心。一旦士卒有了这等气魄,自然悍不畏死,英勇奋战。”
崇祯微微点头:“还有什么,一并说说,不要藏私。”
“哪里有私可藏?”朱慈烺笑道:“我侍卫营的编练操典,九成九都是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练兵实录》等兵书中来的,所用器械,也都是我大明早就有的。论说起来,现在东宫侍卫营若是碰上当年全盛时候的戚家军,恐怕胜负还在五五之数。”
朱慈烺话留一线,以免日后出了状况不好圆场。
崇祯果然十分满意,又道:“这样的精兵练起来一定很费钱吧?”
“只要一心为公,谁还在乎银子?”朱慈烺满不在乎道:“不过为了解兵士后顾之忧,也得分好田地,以免他们退役之后没有保障。”
尤世威在一旁听了差点被口水呛到,但他可没有在君前失仪的疯劲。作为总参谋长,尤世威当然知道麾下一个战兵所消耗的钱粮有多少。训练时的基本口粮是一人一斤主粮,加上不同岗位的岗位津贴、副食品补充,哪怕不打仗,平均每人每年的消耗成本就要三十两银子。
而一旦打仗更是止不住。非但战时伙食要增加,伤病员的营养餐更是一笔额外开支。算上抚恤、安置、犒赏、退伍金,花钱简直如同流水一般。
这些只是本色,还没有算士兵和军官的军饷。
精兵还要有足够的军装、军械、火器、火药。
尤世威没有看到过具体的军费开支表单,但仅是如此粗略加起来,皇太子这两年在四个主力师的投入上就不是百万两银子能够打住的。
军费如此,民政上花的钱更多,而且民政还是完全在为军政服务,所以能有今天的局面还真是白银堆出来的。
——这怎么也得五六百万两银子吧。皇太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尤世威想起了参谋部里的风言风语,其实已经找到了答案。
朱慈烺当然不能说自己将整个山东搜刮一空,不能说自己还坑了几个亲戚的银子,不能说自己兼带着还在走私,不能说自己正在搜刮河南……天津光复之后,北方最重要的长芦盐场也在东宫的控制之下了,那也是个暴利行业。
如果自己的父皇是太祖、成祖那样的雄主,这些话当然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来,非但不会被责怪,反倒会被认为有魄力,可以担当国事。可自己的父皇是个小清新,痴迷于经学并且以经学来指导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所以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好。
“儿臣其实也没花什么钱,只是找对了路子,让军民百姓同心协力共赴时艰罢了。”朱慈烺谦虚道。
“孟子曰:人皆可为尧舜。诚不我欺也!”崇祯很满意地抚须点头,格外高兴。或许等他一个人静下来之后,会觉得儿子这话有些令人疑惑和不可置信的地方,但也不至于再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挖掘一番。
朱慈烺看到崇祯高兴,颇觉得人天真一些日子也能过得幸福许多。就像崇祯十年的时候,浙江茶税十二两银子递解户部,崇祯大为不解,还特意派人询问,说是遭灾。那时候朱慈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中蕴藏的家族血脉之力:真恨不得将那些庸蠹之官全部杀掉!
因为这样的早年经历,朱慈烺注定不会成为崇祯这样的仁君。
“听说你有空闲的时候就跟吴老先生学习《春秋》?”崇祯关心起儿子的学业来。
“正是。”朱慈烺道:“儿臣自从读了《左传》、《公羊》明白了许多事理。”
崇祯点了点头,道:“待天下太平,你还是要好好读书,否则如何治理这个天下?古人说‘半部论语治天下’,那是深得孔圣本心,否则仍旧离不开其他经典。”说到这里,崇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罗玉昆是否就是曾经做贼,抢了衍圣公府的那个?”
“正是此人。”朱慈烺应道:“不过他早已洗心革面,将衍圣公府的财物如数奉还。衍圣公也不愧是孔圣之后,奉行忠恕之道,说他‘浪子回头金不换’,并送了一套《论语》给他。”
崇祯仿佛透析了天地之间的玄奥,沉吟道:“也难怪他福气大,这都是因缘啊。”(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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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四三五 期以忠义酬明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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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日理万机,或者以为自己日理万机,会忽略很多“小事”。
所谓小事,就是衍圣公被洗劫得清白溜溜,在皇帝耳边也不过是一缕清风,等闲是想不起来的。
崇祯帝借着罗玉昆才想起了衍圣公府的事,本想以天家的名义赏赐点财物作为慰藉。不想那罗玉昆竟然将所获财物如数归还,既然如此,自己这边倒也省下了。想到这里崇祯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明朗起来,现在这个时局,能省到就是赚到,银子实在不够用啊。
“殿下宫中有时候连开伙的银子都不够,逼得殿下只能去军中吃大锅饭。”
崇祯一想起王承恩泪流满面地跟自己通报消息,心中自是极其沉重。不他回头看看自己和各宫娘娘的生活质量并没有下降多少,越发感觉到了儿子的孝心。而儿子在自己面前却是从没有半分半毫的表露,这才是真孝啊!
思绪飘到了孝道上,崇祯难免想满足儿子的愿望……平定天下他是帮不上忙了,次一等的好像就是大婚。儿子都十七八岁了也没让人侍寝过,显然是不重女色的,所以希望早日大婚,归根到底也是出于孝道。
——太懂事了!
崇祯怔怔想着,陷入深沉的感动之中。
朱慈烺以为父皇来问过消息之后就会回去,却见皇帝没有起驾回宫的意思,出于礼法又不能径自走开做自己的事,只好硬着头皮陪在左右。
这时候却是坤兴带着两个弟弟过来解围了。
“皇兄。这个沙盘上的彩旗是怎么回事啊?”坤兴走到朱慈烺身后,扯了扯朱慈烺的衣摆。悄悄使了个眼色,分明是在讨功。
朱慈烺朝父皇行了一礼,无视定王一脸被人欠了钱的模样,以及永王略带惶恐不安的神情,领着弟妹走到大沙盘前,道:“这些三角彩旗就是东虏八旗,依据颜色有正镶黄白红蓝八种。我大明国色乃是朱色,为了与东虏正红旗区分。用的是方旗。”
坤兴对于军旅之事知之甚少,兴趣缺缺,看了一眼沙盘,也问不出什么问题,只好朝皇兄眨眼,示意道:妹妹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定王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倒是才开始长身子的永王趴在桌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缩小了不知多少倍的山丘河流,饶有兴致地问道:“皇兄,这里有一面旗帜,就是有一支人马么?”
“正是。”
“皇兄,那咱们好像不如东虏人马多……”
“是,不过咱们有自己的优势。”朱慈烺道:“打仗就是扬长避短。击敌软肋。”
永王似懂非懂,小心翼翼伸出手指,点了点小旗,道:“皇兄,咱们的这支人马怎在敌军身后?”
永王点到的正是左守义的特侦营。
“东虏只知道正面为战。却不知兵法有云:善于攻者,动于九天之上。一旦开战。便要不分方向,在各处打击敌军,焉能只顾眼前列阵?”朱慈烺并没有将永王当小孩子看待,见有参谋停下手里的事侧耳偷听,提高了些音量,道:“堂堂之阵固然是破敌根本,但敌后骚扰,使敌军丧失战意、破其辎重储备,这也是十分重要的战胜之道。”
“故而用兵开战,首先要毁敌战意,令其军心不稳;其次要迂回而战,断敌粮道、袭其仓储,令其不堪久战;最后才是列堂皇之阵,一举击溃当前之敌。此三者并出,方可一窥战胜之门径。如今东虏只知攻城伐阵,前面两场已经是输了,故而离覆灭之日也不远矣。”朱慈烺这也算是给参谋们定了提纲,要想发动大战役,必须有这三个方面战场的准备,否则别想通过。
永王虽不明,却觉知其中利害,更是兴致盎然,又问起了各处山水路径,如何列阵之类等专业问题。朱慈烺索性找了个参谋过来为他讲解军中编制,如何扎营、如何渡河,临战又如何布阵。
坤兴和定王虽也在一旁听着,却有些神游物外,只有永王时不时还插嘴问两句。
朱慈烺终于得此方便去批阅文件,听取各部汇报,很快就将皇帝和三个弟妹抛诸脑后。直到崇祯帝起驾回宫,子女们都得送到宫殿阶下,这才又把朱慈烺拖了出来。
皇帝一走,坤兴和定王如蒙大赦,也急着告辞。永王却是很想再待一会儿,探索军阵的奥秘。
“你留下就是了,多听,少说,不懂的记在脑子里,等参谋们下了班私下去问。”朱慈烺道。
永王一阵窃喜,却苦着脸道:“可是皇兄,下午还要练字。”
“我会跟先生们说,以后你练字的功课减少一半,但是必须跟参谋们一起出早操。”朱慈烺道。
永王大为兴奋,连忙道:“多谢皇兄!”
天家皇子的教育绝不是满清说的如同养猪。当初崇祯帝非但选了方以智为首的才子进士们作为定、永二王的老师,还亲自给他们布置了功课。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每天练字三百个,差不多要耗去两个时辰,如果没有兴趣,绝对是一种煎熬。
朱慈烺却坚信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既然永王对军事感兴趣,开个绿灯自然没有问题。何况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皇室在军中要保持持久的影响力,必然不能脱离军队。
因为秉持着前世的灵魂,朱慈烺看坤兴都有看女儿的感觉,此刻决定接手永王慈炤的教育,又像是多了个儿子。这种感觉让朱慈烺有些别扭,但所谓“长兄如父”,在这个时代将弟妹视作子女也是长兄应该尽到的义务。
崇祯帝得知慈烺要亲自教弟弟兵法,欣慰之中又带着隐忧。他知道以永王慈炤十三岁的年纪。不可能有谋篡之心。何况田妃已经去世了,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无外援、无内应,不可能对皇太子的地位形成威胁。
但万一慈烺……没有子嗣,那这知兵的永王就会对嫡二子定王产生威胁。
崇祯虽然对田妃宠爱有加,却不至于移情到慈炤身上,更不会由此影响国策。他既想永王慈炤能够得到国储的信任和重用,成为一个有作为的藩王,又不愿天家和国家的稳定受到影响。
——这简直就是难解之题!为何慈烺有这般天资,却又常常做出这些考虑不周的决策!
崇祯坐在龙床上不由长吁短叹。
周后问明了原委。当然更不愿意田妃的儿子对自己的儿子产生威胁。她只脑中一转,笑道:“这有何难办的?让春哥儿早日大婚,等有了皇孙,自然什么事都没了。”作为母亲,周后可是一刻都不曾忘记过朱慈烺想早日完婚的愿望。
崇祯一想也是:如果有了皇孙,那么慈烺就算天不假年,皇帝之位也是传给皇太孙的。
不过……
“兆头不好。”崇祯简单道。
周后一愣。也有些迟疑。
当年太祖高皇帝也是将皇位传给了皇太孙建文帝,但结果却被叔父抢了天下,所谓奉天靖难之役。
原本就是为了解决永王的问题,可别到最后又弄出第二次靖难来。
“索性不要让永王学兵法。”周后使出了杀手锏:“春哥儿不是在弄法政学堂么?学学律法呀、民政呀,日后一样可以在藩国帮衬春哥儿,何苦从军?就是春哥儿。妾都不愿他在行伍中沾染,看着心疼。”
崇祯皱着眉头想了想,索性将问题一推,道:“你去与春哥儿说。”
周皇后在这个问题上丝毫不肯耽搁,翌日一早等朱慈烺来参省时。就拉住了儿子说话,几乎已经点明了不许让永王接触兵权。
朱慈烺很快就意识到这是父母对自己地位的维护。却有些哭笑不得。
现如今还有哪里比军营更能洗脑的?就连学堂都只是填鸭似地灌输道德标准,只有军营之中才是由里而外、由点到面,无间断、无死角地将忠君思想浸染到每个人心中每一寸!别说永王只有十三岁,就算他三十岁,进了军营也会改变原来的世界观,死心塌地地跟着朱慈烺走。
——也难怪母后会有所忧虑,她老人家又没听说过传销。
朱慈烺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跳过这个问题。
“儿臣正当壮年,大人们何须多虑呢?”朱慈烺对这个问题更为疑惑:难道朱室有什么不为他所知的遗传病?
他脑中迅速过了一下列祖列宗的寿数:太祖高皇帝享年七十一,成祖卒年六十五,都算是长寿的了。不过从仁宗到武宗一共七位皇帝,没有一个活过五十岁的。除了仁宗活到四十七,宪宗活到四十一,其他五位皇帝连四十都不到就早逝了。
从这上面看,似乎长寿基因退化很严重啊!
朱慈烺第一次对自己的寿命有了些许担忧,在他的计划里,起码得活到五十开外才能完成振兴大明这个大项目。
不过世宗嘉靖帝吃了那么多富含重金属的丹药,仍旧活到了花甲之年。神宗拖着一身肥肉,也熬到了五十八。至于穆宗只活到三十六,那是因为常年抑郁憋死的。光宗和熹宗则是死于非命,未尽天年。
这样看上去,朱家在基因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朱慈烺道:“儿臣如今身体康健,虽偶尔有小疾,也实在是军国事重,年弱不堪承负。等年纪再上去一些,勤加锻炼,调整作息,早睡早起,自然无病无灾。”
“当然如此。”周后嘴里这么说,心头却仍旧有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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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四三六 期以忠义酬明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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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炤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兴起引发了如此一股暗流,不过他很高兴地每日早上跟参谋们一起出操。
参谋的作训量不大,只有十里长跑,然后就可以列队吃早饭了。因为朱慈炤年纪还小,只需要跑五分之一就算合格,即便如此,也已经触到了他的体能极限。
朱慈烺跟母亲谈过话之后,也开始有意增加了自己的运动量,给自己在三顿正餐之间加入了两次茶点,而且晚上睡觉的时间也提到了十点,起床时间改在五点,算是增加了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也亏得这段时间北直打得顺风顺水却没有大的进展,不会在半夜三更送来塘报。南边也是按部就班,除了袁继咸的家属来找过几回兵部,别无要事。西边的张献忠仍在重庆苟延残喘,刘宗敏在成都开始屯田、训练兵士,颇有收复重庆作为礼物的意思。
整个天下都如此喧嚣的时候,济南反倒成了飓风风眼,风平浪静,正好给朱慈烺改变作息提供了外在条件。
随着皇太子的作息改变,东宫侍从室上上下下都如过节一样欢乐。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半夜三更将他们从被窝里唤醒,再也不用胆战心惊想着今天多睡了半个时辰是否会被人发现。他们终于享受到了朝八晚八、不用加班的幸福生活。
所有在东宫侍从室的工作人员,脸上都绽放出了美丽的笑颜。
东宫侍从室是连接皇太子和内阁宰辅、六部九卿的桥梁。
既然他们可以八点下班,那么其他部门只要没有急件赶在第二天一早用。也都能够早点回宿处休息。这无疑扩大了皇太子的作息调整影响,没几日就让人觉得普天同庆。
就连一年中十分重要的冬至节。都被比了下去。
……
“真不能理解那些人,早回去有什么好玩的么?冬至节都放了半天假了,还不知道将工作补回来。”姚桃身穿四品文官常服,坐在陆素瑶对面,轻轻捻起一个果子,放在嘴里一咬,被微微的酸味激得眼睛一眨。
“殿下说了,只是一味工作也不好。总得找时间让他们把俸禄花出去呀。”陆素瑶道:“照殿下的意思,等光复了北京,天下安靖一些,就将工作时间再减去一个时辰。”
“那就是十个小时?每旬逢戊还要休沐一天……就不用做事了么!”姚桃眉头紧皱,也不知道是被酸的,还是存了极大的忧虑:“天下事这么多,户部明年本就要增设六个清吏司。这再减去工作时间,差事怎么办得完?这人手都白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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