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图赖摇了摇头:“六哥,这些年咱们是打顺了。但真心回想十几年前,明军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索海和图赖在眼下已经算是满清的栋梁,在老奴时代都还是孩童,在黄台吉致力于抢西边的时代,也只是中下级的军官。那时候他们还不能得以见到明清战争的全貌,但也知道明军有过以一万兵马主动冲击六万满洲大军,并且获胜而归的战例。
“也是我军总用包衣的缘故。”索海找了个理由:“如今咱们这一万兵马。七成都是正黄旗精锐,还有喀喇沁左右翼的三千骑兵随后就到,明军只要敢出战,看打不死他!”
“怕就怕明军不敢出战。”图赖叹了口气:“咱们的辎重可是不足吃十天的。锦州、盛京那边就算得到了消息,也不知道能否及时将粮草运来。”
“哈哈哈!宁远城中粮草无数,岂不正是为我军准备的?老七不要担忧。明日哥哥我就亲自带兵,攻下宁远!想他不过千人,只要咱们两翼佯攻,中路强攻,必然能够一战登墙!”
图赖虽然也是个莽撞的性子,但跟这个更加莽撞的哥哥在一起,只好扮演谨慎的角色。可他终究智力有限。见识不足,除了唠叨一句:“还是小心为上。”再说不出了别的话来。
索海虽然放出大话,心里还是有些担忧。随着大军从连山驿一路推进到宁远城外八里铺扎营,明军的探马一路收缩,但完全没有服软。如今清军的探马就算是三五成群,都有可能遭到明军探马的袭击。
看似大军行进无碍,但总像是撞到了一面柔软却充满韧性的无形之墙,对于宁远以西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虽然关外的地理、气候让索海和图赖两人都多了一分亲近的味道。但辽西终究不是满洲人的传统生息之地,不能像在辽东那样闭着眼睛都能策马奔驰。这种情报上的劣势,随着攻城战的来临,已经变得越发突显出来。
……
“这东西真有用么?”常志凡看着大营新送来的“利器”,心中有些没底。
“上校请放心,此物正是为此战而设。”押韵这怪摸样利器的军官是个上尉,身材矮小瘦削。很让人怀疑他能否举得起大刀长枪。不过军中也有以文职和技术升衔的前例,很多优秀的炮手本身战斗能力也不强,都是靠火炮。
“这东西真能抵得上五门一七改么?”常志凡心中有些疙瘩。他向师部申请火炮,师部说火炮运输不便。特意送一门能够抵得上五门火炮的利器给他
这利器在运输上倒是很方便,全是布、绳索和竹筐。
“等到咱们这热气球升空了,上校就能清楚地看到周围数十里之内东虏调动情形,到时候一门炮可以顶十门用!”那上尉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丝毫没将常志凡肩上的银徽放在心上。
“用了这东西,还能一炮轰出十枚炮子?”常志凡嘟囔着,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多五门正儿八经的火炮听用。不说火力多寡的问题,宁远城墙上可是有三十个炮位,如今这些炮位空着岂不是让人心里发痒么!
“上尉,你刚才说叫啥来着?”常志凡摇了摇头,摆脱所求不得的苦恼,打算充分利用好这具“利器”,自然就要先跟这位上尉打好关系。
“热气球。”上尉道。
“我说你叫啥。”常志凡对于“热气球”这个名字倒是很敏感,一听就记住了,也能想象出大概的模样。
“哦,我啊?我叫王钟。”上尉咧嘴笑道:“上校,宁远城的最高点是在哪里?最好是城内。”
“城内啊,那就是钟鼓楼最高了。”常志凡道:“这东西也得借高?”
“站得高看得远嘛,若是平地上,它自己最多也就到五丈高。”王钟道:“钟鼓楼……嘿,这个可以,还真有点高啊!”
“这底座是城墙一样高,都是三丈余,上面两层楼还有两丈多,合起来得有五丈高。”常志凡道。
王钟搓着手,格外兴奋。道:“那就好!”他朝后招了招手:“弟兄们,就上钟鼓楼,东西搬起来喽!”
常志凡看着也是惊讶,他这队伍配比十分奇怪。一个上尉两个中尉四个少尉,光是军官就有七人,带了三十余个辅兵,连一个战兵都没有。
“上校。能否找些人帮忙把屋顶掀了?”
“你一来就掀我屋顶?”
“否则我们怎么爬上去呢。”王钟倒是有些委屈了。
常志凡没办法,这可是五门火炮啊!怎么也得伺候好。当下调集城中民夫,按照王钟的指示将钟鼓楼的歇山顶先破开,里面搭了梯子,又将房顶的瓦片换成了木板,好歹能让人落脚了。
王钟等人没有耽搁。原本就瘦小的身体如同猴子一般敏捷,三两下就上了屋顶,将热气球的气囊和吊篮一并运了上去。
常志凡好奇心大盛,也跟着爬了上去,顶着冷风在一旁看他们撑起气囊,升炉点火,然后那个硕大的气囊缓缓胀了起来。终于有些球的样子了。
“这里有两具,不过先上一具看看效果吧。”王钟走到常志凡身边,道:“上校,城里的煤够么?”
常志凡点了点头。
皇太子殿下对煤这种黑色石块格外偏爱,除了炼铁炼钢不能使用之外,恨不得人人都用煤。在山东的时候煤矿不够用,还特意让第三师从山西运过几回,实在因为运力不足才作罢。如今山西大同已经光复。煤和煤炭就成了最重要的燃料。
因为第二师赴辽作战,气温较低,所有海船的压舱石都替换成了煤碳,起码有八成的储量都堆在宁远,当贱物一样任人取用。
跟着王钟的辅兵们随着气囊的扩胀,撤掉了之前支撑的竹条,硕大的气囊竟然乖乖悬浮在空中。隐隐有升腾之势。
常志凡看得目瞪口呆,终于忍不住道:“这不就是个孔明灯么!”
“对,最早就叫巨型载人孔明灯。”王钟得意道:“后来皇太子殿下赐名:热气球。”
“好家伙!能做这么大!”常志凡仰着脖子,看着热气球缓缓腾空。
“这已经是一小再小了。”王钟受训时对研发经历也有过好奇:“最早的那个才叫大。后来发现热气充不足,根本飞不起来。后来几经裁减的,才做出这个。”
“这能飞多高?”
“不知道,没放开绳锚飞过。”王钟道:“主要不是看飞得高,而是要飞得久。你想,这东西是用来当敌楼的,飞太高了人都看不见,有什么用呢?”
常志凡点了点头,忍不住道:“等会我上去了怎么下来?”
王钟嘿嘿笑道:“你有证么?”
“什么证?”
王钟从皮衣内袋里掏出一块牙牌:“看,‘皇明钦准登空升腾之证’。”
“这个……”常志凡愣住了。
“这是啥?这是飞行器!”王钟得意道:“是往天上飞的!随便来个人就能登天,那不是对上天不敬么?”
常志凡连声称是,意识到自己是被“魇”住了。寻常百姓连“天”都不能拜,就是怕对上苍不敬,何况登天呢!
“这几个少尉也都还没拿证呢,只能在下面看着,做做地勤。”王钟轻笑着安慰常志凡。
常志凡终于知道王钟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了。人家并不是不知道高下尊卑的愣头青,实在是有所凭恃啊!
——不知道这证上哪去拿。
常志凡看着缓缓升起的热气球,心中痒痒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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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四六八 沙场昼夜多风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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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天法祖,无二道也。
此言是说:以天神为外,祖宗为内,内外合一,秉持不殆,正是华夏的信仰核心,也是周礼的核心所在。到了崇祯朝,碰上个文青皇帝,对天地神祇祖宗英灵更加看重。乾清宫上高悬的“敬天法祖”匾额,就是崇祯元年八月挂上去的御笔。
在久视日月都被视作无礼的风俗之下,要想登天自然不能不慎重。
好在有经权之变,只要天家许可,站得高些问题也不大吧。就算热气球飞得再高,难道能高过泰山去?如果只是登上十丈高就算罪过,那住在山巅的山民又如何是好?道理虽然如此,但皇帝心里仍旧对“登天”这种行为感到不爽。皇帝不爽,作为儿子兼臣子的皇太子就有义务排解这份不爽。
于是,皇帝特许登天升腾的许可证就此诞生。
这倒也符合“法祖”的精髓,因为大明的皇帝原本就有为百姓开禁的传统,比如历代朝廷都紧抓在手里的各种矿禁、盐禁,在大明都开给了私营业主。甚至还开创了“二祖”之制,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例。如此看来,允许万民登天升腾,也不算太过离谱的事。
而且当年有个叫万户的人想用火箭把自己射上天去,也不曾听说有官府去找他麻烦。
不过正所谓有证在手,胆气冲天。王钟作为第一批拿到这张许可证的十人之一,除了胆气之外,自然也有自己的优势。
首先是身材上。王钟从小就矮小瘦削,人称“猴子”。原本以为这样的身材连当兵吃粮都没人要,谁知道非但能够吃粮,还能当军官!而这正是因为他身材瘦削,体重较轻,能够节省分量。
其次是眼神好。王钟目力远较乡人要强许多,百步距离上。人脸都能看清。热气球瞭望手虽然配备了特制的高倍数千里镜,但只有目力极佳的人才能最大程度发挥装备优势。
最后还需要脑子灵。
瞭望手看似不是瞎子都能出任,但事实并非如此。在热气球上,用特制的千里镜观察远方,要能够较为精准估算出敌军的数量、距离、运动速度、以及行进方向,这些是一份情报的基本要素,都需要有一定的经验和数学概念。
而且瞭望手在热气球上还可能面临各种突发事件。甚至是炉火点燃了气囊……所以合理应对也是必不可少的训练。
王钟虽然没有上过战场杀敌,但在这方面付出的汗水也着实不少。
常志凡很快就知道了这些热气球兵是如何上下的。
在热气球缓缓升空的时候,王钟飞快地翻进来吊篮。这吊篮是用老藤搭成框体,然后蒙以羊皮,轻便结实不惧火。王钟翻进吊篮之后,便用短铲将煤炭送进炉体。热气从另一头出来。便是让气囊浮起来的动力。
气囊终于胀到了一定程度,王钟便抽动拉杆,往炉中加入猛火油,冲出的火焰足足有一丈高,顿时加快了气球上浮的速度。
系在吊篮四角的绳子已经被绑在了横梁上,客串铁锚。如此这般,气球升空之后也就不会飞走了。
很多人畏惧高空。也有很多人受不了几个时辰独自一人在远离地面的地方。王钟却十分享受这种俯瞰众生的乐趣——虽然他不敢说出来,但看着原本比自己高大的人物如同稚童一般,还是很有些心理慰藉。
随着热气球一震,王钟拉了拉通讯绳,表示升空到位,可以运上千里镜了。
军中军官所用千里镜都是单筒手持,能将远处景物拉近三倍上下。而热气球瞭望手所配千里镜,则是特制的大镜。半人多高,用三脚架支撑,以免镜头晃得人眼花头晕。这千里镜能将百步上下的景物拉到十步远近一般,只是因为不便携带,所以没有普遍配装。
王钟架起千里镜,凑到镜头前,整个天地随之一收。只有一孔大小,顿时让他进入愉悦之中。往日里司空见惯的景色,在这神奇的小孔之中也变得陌生而充满乐趣。
下面的少尉们却不敢马虎,时不时要检查绳索是否绷得过紧。是否有松弛的迹象。一旦有什么变化,就要第一时间通知上面的王钟,通过加载煤炭、猛火油来增加载重,或是加大火力,制造更大的升力。
常志凡看了一会儿只是心痒。他环顾四周,只是站在这钟鼓楼顶上就已经能够看到天边了,若是再上去五丈,又该是何等景色?再想想自己连上去的资格都没有,又觉得有些无趣。
——若是能够升为将军,就有一次单独觐见的机会,听说啥都可以跟殿下说。那要一块许可证是否过分呢?
常志凡心中突然无比渴望立下战功,成为将军。不过现在军中普遍的趋势是提军职不提军衔,除非真立下泼天的大功,否则还是原阶。尤其是到了千总、营官这一级,基本都是上校,总有一层看不见的顶棚罩在头上。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响将常志凡惊醒,他当即问道:“是何情况?”
“回上校,这是王上尉要传军情下来的提示。”一旁的少尉答道。
果然,一个竹筒落了下来,在众人头顶被绳索扯住,又往上跳了两跳,方才落定,只是左右打转。
一个中尉上前举手取了竹筒,附带一纸表格转交给常志凡:“上校,这是热气球瞭望手最新消息,请长官签阅。”
常志凡不敢有丝毫疏忽,按规矩签了名字,这才拧开竹筒,取出里面的军情。只见一张白纸上用炭笔画着东虏的营寨安排,以及下面一排生硬的小字:冲车十七具,盾车十具,业已推至门口。
常志凡颇为吃惊,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突然想起曾在山头上看一处县城,也是历历在目,颇有种鸟瞰天下的畅快。一念及此,他更是想上去一尝滋味了。
“怎么把话带上去?喊么?”常志凡问道。
“上校,上头风大,要用皮帽将整个头脸都蒙起来的,听不见。”那中尉道:“有甚话就写下来,然后放竹筒里传上去。”
常志凡了然,先下去钟鼓楼里找了纸笔,以同样生硬的笔法写下自己希望能够找到东虏屯粮方位。他另外又让参谋取了一份宁远周边地图,一同传了上去,希望王钟能够将东虏探马出入的大致路径标注图上。
清军扎营在八里铺,也就是理论上距离宁远城八里远的地方。要想找到存放粮食的仓房或是帐篷,找到少至三五人出入的路径,这就像是借着豆大的灯光穿针引线一般伤眼伤神。
王钟看了却是出人意料地兴奋起来。他乐于自由地享受观察的乐趣,也喜欢沉浸在探寻的快乐之中。有了常志凡的这份“命令”,王钟有了不下来的借口,直到尿急憋不住了,方才一翻身顺着绳锚滑了下来。
那个接班的中尉好不容易爬上了吊篮,气都还没喘匀,王钟已经在下面急着要换人了。
常志凡拿到了王钟的手绘图,心思再度回到了战场上。有了这双高高在上窥见一切的眼睛,他突然发现打仗原来可以如此简单。
“赵炜!”常志凡回到作战室,高声叫道:“把探长叫来。”
军中习惯将探马头目称为探长,是表示他们不论官职,都极为受人敬重。
本部探长并不需要亲自出马,很快到了作战室。
常志凡拿出王钟手绘的东虏营寨图,认真地扑在桌上,道:“探长,这里的冲车和盾车,能搞掉不?”
探长是曾经的榆林夜不收,一直不服气特侦营可以享受那么高的待遇。看看他们做的事,不就跟当年在榆林打蒙鞑子一样么?谁没摸黑放过火?
“小菜一碟。”探长嘴里应着,只是斜眼看着地图:“这图可靠么?”
“有人亲眼所见。”常志凡道。
“成!”探长收了手绘图,道:“今晚我就带人摸过去。”
“搞掉一个是一个!”
常志凡本以为这就是热气球胜过火炮的地方,心中也算有了慰藉。虽然不能临阵杀敌,但是能够之先发制人,处处抢占先手,也的确可算是军国利器。
谁知道王钟却不是个仅限于此的人。他非但画出了东虏退出来的攻城器械,更是找了一条从宁远城到八里铺的路,将沿途各处冒出来的伏路兵标记出来。这些伏路兵在晚上就是暗哨,监视通路,一旦有人夜袭就会举火报信。然而白天时候,他们的警惕心实在不强,哪里会知道头顶上有人看着他们呢?
只要探马局顺着这条路摸过去,伏路兵来不及报信,夜袭清军营寨的事就已经成了大半。
此时此刻的八里铺还在准备第二天的强攻,一应冲车、盾车都装配妥当,停在寨中靠前的地方,也不用再收起来,以免拖累了进攻时间。索海和图赖更加好奇宁远城上出现的奇怪“圆帽”,却怎么都想不到这上面还能吊个人,而那个人正专心致志地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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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四六九 沙场昼夜多风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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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铭从陕西到山西,再到山东、北直,乃至于如今成了第二师第三营第二千总部探马局百总,人称探长。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老探马,他从小听到大的故事是:爷爷曾经带着三个手下,四人六马偷袭了一处上百人的鞑子营地,抢了五六十匹上好的良马……
当然,故事的结局是良马被军中收走了,功劳被上司瓜分了,而他老人家只能继续给围炉夜话的子孙讲述当年的故事。
从马铭十六岁杀了第一个寇边的鞑子之后,他爹给他换上了磨得光亮的马鞍,那是故事中至今尚存的唯一证明。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不相信爷爷的故事,直到今夜,他突然发现,或许爷爷的故事可能是真的。
今夜,全局的探马都汇聚到了一处,衔枚裹蹄,静静地朝清军大营摸去。
身手最好的小伙子潜伏在寒气未尽的林木之中,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伏路兵,然后继续前行。
整整四里路,清军设了三处伏路兵,还有两处游动的明哨,都被轻而易举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马铭已经过了自己动手的年龄,看着手下的小伙子如此利落,他心中更是比自己得手还高兴些。
尤其是这些小伙子中还有他的两个儿子。
走在前面的探马越过沟壕,挪开拒马,摸到清军营寨之外。在这种天光之下,很难看清里面是否停放着攻城器械。也很难判断是否有人挨着这些冲车、盾车睡觉。
“探长,怎么办?”回报的探马退回来找到了马铭。
“寨墙多高?”
“一丈多,有箭楼。”探马道:“就跟图上一样。”
“要是实在不行……”马铭道:“混进去!”
“万一被发现了呢?咱们又不会说满洲话。”探马摸了摸脑袋,尴尬道:“我连头都没剃呢。”
“出息!”马铭啐道:“就不会换个地方先放把火么!”
清军临时营寨是用原木搭建出来的,虽然有一定的警戒防御的作用,但这些原木并不防火。甚至因为里面混用了松木,一旦被人放火还会产生大量的浓烟,也不容易被浇灭。
更为悲催的是。索海和图赖找到了一条小河作为饮水地,但那条河距离八里铺营寨还有一里之遥,短时间内根本救不了火,只能看着火借风势,越烧越大。
明军探马看着烟火冲天,也听到了里面的慌乱喧哗,这才选了个没人的角落。抛出钩爪,派了个身手最好战士抓着绳子爬了上去。只要有一个人上去,便有五七条绳索垂下来,不一时功夫便已经翻过去了十余人。
马铭带着其他人在外面接应,另外又分出三五人去火上浇油,引起更大的混乱。他虽然面子上看似镇定。心中却恨不得飞进去看看,看看那帮猴崽子怎么过了这么久都没动静!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清军营寨之中终于传出了动静。
一团团火光接连腾起,登时将寨墙上的光芒抢夺过来,照亮了整个夜幕!
——得手了!
马铭重重往地上一锤,低声道:“去两个人接他们。”
果然不出片刻就有两个黑影出现了寨墙上,却不肯下来。示意战友将更多的猛火油送上去。
这是找到了大鱼的迹象。
马铭的心越发紧张起来。
终于,当清军营寨内腾起一股更大的火光之后,潜入其中的探马终于翻了出来。除了一人被火焰燎去了眉毛,并无半点受伤。
“你们烧了啥?”马铭劈手抓住一人,正是自己的大儿子。
“是个粮仓。”大儿子也很兴奋:“二愣见里面出来的人扛着粮包,说顺便给烧了。”
马铭颇有些失望,放开儿子,对左右道:“原路。咱们回去。”
在马铭才回到宁远城的时候,常志凡已经拿到了战果清点的报告。
王钟就连晚上都没有从热气球上下来,非要重头到尾看探马局大显身手。
“报告千总,探马局不负使命。”马铭报上了战果,比王钟报的还少了一具冲车。应该是在点算上有些差错。
常志凡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安排这次夜袭,没想到一击得手,欣然道:“干得好!本官这就为你局请功!”
“千总。还有一事,卑职有个想头,不知该不该说。”马铭是在回来的路上才萌发了一个主意。若是说了,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若是不说。又憋得心里发胀。
“尽管说!”常志凡正在兴头上,大手一挥,高兴道。
“千总,我部为啥自己不弄个特侦营呢?”马铭道:“孩儿们身手又不弱。也不用像特侦营那么大张旗鼓,就在部里挑挑人,自家的参谋给上上课,讲一讲。像今晚这种事咱们不也能干么?”
常志凡一愣,心中倒是认同了一大半。他知道在特侦营出现之前,夜袭、偷袭也都没少过。这种事往往临时拉一队死士就做了,至于那些探马夜不收,更是几代人干这活计,哪里就比特侦营差了?
“这个有道理呀。”常志凡斜着眼望向天花板,道:“就说提高探马局的战斗力,改进作训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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