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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在漫长的交流之后,路易十四和富凯终于能够理解,这种“朝贡”并没有其他附加义务,也没有侮辱法国,贬低法国国格的意思。
“但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富凯低声在路易十四耳边说道:“陛下,或许我们应该听听他的第二条方案。”
路易十四点了点头。他并不希望在马萨林之外还要对谁人低头。
巩永固见对方不愿意接受朝贡方案。只得道:“另外就只有贸易了。”
“可是大明不需要欧洲的商品。”富凯无奈道。
如今的大明在对外贸易上,仍旧处于严重的出超位置。即便对外国货物有需求,也集中在印度的香料上。除了大明使节回国时采购的土产,几乎没有欧洲商品能够入大明之眼。
“为了贵国国王先生的道义大业,我国可以有‘需要’。”巩永固道:“本使在赴任之前曾得到大皇帝陛下首肯,可以购买一定量的艺术品。这些艺术品对国王先生治理国家、打败西寇并没有用处,但换回来的黄金肯定是极其有用的。”
只是艺术品……
富凯望向路易十四,表露出了赞成的意思。
“当然,价格不能太离谱。更不能以次充好,否则在朝野上是无法获得支持的。”巩永固本想解释一下大明的君权与政权的隔阂,但又觉得没有太大必要。如今的欧洲诸国大部分都处于权力争夺的阵痛期内,无论是法国还是瑞典,都有阶级大会,让各个阶级的代表对国是进行决议。
一般而言,贵族和僧侣的地位绝非是新兴的资产阶级可以企及的。
“我们愿意进行这样的交易。”富凯道。
“另外还可以卖些地产给我们。”巩永固道:“主要是在新世界。而且,我们完全可以联合起来。一同在新世界打击西班牙人的势力。”
美洲之所以被称作新世界,就是因为大西洋的隔阂让这片土地几乎孤立于欧洲之外。当历史的车轮滚到了十七世纪的下半叶。英法也将爪牙挥向加勒比,从式微的西班牙帝国手中劫掠财富。
“我们将很乐见东西方正义的力量在新世界铺洒阳光。”富凯饶有深意道。
“但是新世界的合作面临两个阻碍,非但是大明与西班牙的战争之因,也恐怕会影响大明与贵国的关系。”巩永固道。
“我们相信任何隔阂都是可以商谈的。”富凯摆出老谈判专家的姿态,准备好了应对大明的叫价。
“首先是土人方面。大明不能接受泰西人惨无人道的屠戮。”巩永固正色道:“如今我朝清流皆认同土人亦人的观点,任何屠戮都是野蛮行径。而泰西人在新世界的做法。令人齿冷。”
富凯看了一眼路易十四,路易十四已经急于辩解道:“当官僚们远在大洋彼岸的时候,我们谁都不能保证会出什么事。但请相信,我们也是文明国家,并不愿看到太阳之下充满血腥。”
富凯微微点头附和。斜眼看着巩永固,想知道这位使者提出这种缺乏执行性建议的意义所在。
若只是口头承诺而无法贯彻执行,有什么必要作为条件给对方讨价还价的机会呢?
巩永固的思路却是点到为止,继续道:“另一条便是使用黑奴。”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手段迫使他人为奴,而任何一个人,只要声称他是凡人,他便不再为奴。”巩永固道:“这点毋庸置疑是大明的明文律法,也是仁者爱人之根本。”
欧洲人口一向处于低位,当面对一片巨大的处女地时,很容易发生劳动力不足的情况。这也是近百年来奴隶贸易方兴未艾,甚至因为新的土地越来越多,从非洲掠夺黑奴的风气也就越来越盛。
巩永固在提出土著人权益和黑奴问题的时候,只是因为受到了报刊上的文章影响,而他的确是个有悲悯之心的人,所以才在这种场合以近乎正式的方式提了出来。
面对黄金的诱惑,法国国王和财政大臣并不打算与财神爷唱反调,反正只是口头赞同。然而回过头细细考虑之后。精明的法国人突然发现这是个抢占上风,削弱敌人的极好机会。
除了西班牙之外的欧洲国家在新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劳动力需求,因为他们占据的地面实在不大。这也决定了他们对黑奴的需求量远远低于西班牙。既然黑奴问题已经引起了文明国家的注意,为何不以此占据道德制高点,从神学和伦理上攻击西班牙呢。
如果能让普世认同:买卖黑奴和使用黑奴是不人道的,那么西班牙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或者。被迫收敛黑奴贸易,从而被缚住手脚,削弱实力。
……
“巩永固的想法是好的,手腕也不错。”
远在万里之外的北京,朱慈烺拿到了八个月前《马赛会谈》的纪要,在内阁会议上特意提了出来。
“臣以为,大明没有必要介入泰西人之间。”蒋德璟对此颇为反感,尤其讨厌巩永固伸手要金子。如今大明国内还有人吃不饱饭呢,拿着金银买泰西人的画作、雕塑……而且还是毫无美感可言的东西。这不是把钱往海里扔么?
“蒋先生拘泥了。”吴甡不需要皇帝开口,主动承担起首辅的职责:“天下人思见天下事,道之所在,吾何以能独善其身?”
蒋德璟微微拱了拱手,并没有进一步辩解。
“不过,巩永固错在了站边。”朱慈烺继续道:“他不该如此旗帜鲜明站在法国一边。”
“陛下,我朝已经与西人开战了。”孙传庭提醒皇帝。
朱慈烺当然不会忘记这点,而且在三个月的战争中。吕宋岛的西班牙人彻底被击溃,所有人被关入了战俘营。承担起吕宋岛的基础建设工作。
大明内阁和皇帝已经有了决议,绝对不接受赎金。
以撒比尼安诺为首的西班牙人,是大明的战犯囚徒,必须接受大明国法的制裁,而非付出赎金就能获得赦免。
“让法国和西班牙人在泰西打得越热闹越好啊。”朱慈烺叹了口气:“所以朕有心与西班牙尽快签署合约,同时也要帮助他们有勇气继续打下去。争取将现在这场打了九年的战争。再打成一个三十年战争。”
阁老们对此表示认同。如果不需要大明出兵,挑拨离间这种事做做也不妨。
关键这回还得拿金子出来,虽然不会影响大明的货币稳定,但终究需要看到一些回报。
“朕以为,从墨西哥城以北所有领土属于大明的美洲都司。”朱慈烺道:“而且还要一样东西:西班牙绵羊。”
三十年战争结束之后签订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奠定了近代国际法体系的基础。在地图上确定国界已经成了被普遍接受的概念。只要能让西班牙认同这一点,形成法律文件,无论大明是否有能力占据如此广袤的整个北美洲,都为子孙后世打口水官司提供了依据。
西班牙绵羊常常为人忽视。朱慈烺也是在执掌国政之后才知道,大明和蒙古的羊种只能采出制造毛毡的粗羊毛,根本无法制造毛呢大衣,开展毛纺织业。而毛纺织业将在未来经久不衰,也有其不可取代的优势,有必要尽快填补这块空白。
如今的西班牙已经立法禁止任何一头活着的细毛绵羊离开国境了,只有通过战争讹诈才有机会获得足够数量的种羊。(未完待续。。)
ps:十分抱歉,十二月一上来就发生断更的事。不过请大家相信,如果小汤能够写,肯定是不会断更的,这非但是态度问题,也是小汤的爱好所在。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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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七一四 人才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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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常发生有地无人的窘况,所以欧洲各国对殖民地的执念并不强大,只要出价合理,没有一块土地是不能卖的。别说现在,即便是两百年后,美国人仍旧靠买卖的手段获得了三倍于十三州的额外领土,奠定了世界霸主的物质基础。
在如今这一百年,是土地大量涌入市场的时代。任何一个国家,只要在某处设立一个管理机构,立碑插旗,这块土地就名正言顺属于它了。而这种行径也得到了明世界的尊重,就如大明宣布屏岛和澳洲的归化,欧洲诸国商人都默认了这个事实,没人会去征询当地土人的意见。
又如另一个时空,俄国人以柒佰贰拾万美元的价格将阿拉斯加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卖给了美国。那之后又过了一百年,人们觉得俄国毛熊的脑被冻住了,竟然会做这种买卖。更悲剧的是,当时俄国政府的运钞船还沉没了,等于净赔十万美元,白送了一个大半岛。
然而当时俄国人却觉得这是一笔好买卖。
阿拉斯加除了毛皮和冰块可以卖个好价钱,简直一无是处。而且当地还有七十余座活火山,经常发生地震。最最根本的一个原因,当初获得阿拉斯加的手段太简单——沙皇雇佣了一个荷兰人,渡过白令海峡之后插了一面俄国国旗,于是这里就属于俄国了。
对一方面,主导购买阿拉斯加的美国政治家西沃德被骂得不敢出门,因为美国民众觉得这是“一笔糟糕的交易”。
由此可见,历史局限性实在是太容易发生在每个凡人身上。
回到大明如今的局面,收复吕宋岛,驱逐红毛夷。严惩作红夷走狗的当地土人,将吕宋开拓成大明的橡胶园和甘蔗园,这是符合道义和利益的事,没有人会持反对意见。可是打了三个月的仗,大明第一次经历了排队对射的战争形势,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弟的性命只是换取北美州的戈壁荒滩,这就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了。
“何况,那里本就是我们大明的国土!”
“我们大明发现的土地,为何需要西夷人同意!”
……
报纸上越来越多的质疑之声扑向内阁,至于西班牙绵羊的事反倒没人关注。
一干阁老都知道,美洲不同于亚洲。
在亚洲,大明可以以十倍兵力压垮西班牙人。
在美洲,明西之间的实力对比却是反过来。即便十分努力地造船移民,现在美洲大陆也只有的三万明人。主要聚集在东荆府(旧金山)一带,其八成是农民,一成是工匠,真正的作战部队只有一个营,三千人。
而在美洲的西班牙人则有三十万,设有四个总督区,下辖数十万的土著民。
即便到了米尼弹时代,先进的火器也未必能够对抗数倍的冷兵器部队。这点英国人和葡萄牙人乃至意大利人都深有体会。一旦战争规模得不到抑制,明西在美洲大陆展开更大规模的战争。那么明军未必就能有更多的获胜机会。
不打没把握之仗,这是皇帝陛下建军时就订立的规矩。
“往昔是武将替官背黑锅,如今却颠倒过来了。”孙传庭坐在职房里,叹了口气。
坐在孙传庭对面的,是武备大学的年轻上校教授杨威。杨威在象牙塔的环境里如鱼得水,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完善着自己的理论。在皇帝陛下的指引之下。大明版的地缘政治学基本形成了体系,而杨威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新的思维方式灌输给几位阁老。
即便阁老们不能接受,起码也得知道。
见孙传庭这位最倾向于武将的阁老都发出如此感叹,杨威知道最近报上的清议还是给内阁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事实上内阁的确是冤枉的,美洲问题是大都督府进谏给皇帝的策略。最终形成的基调。
“老先生大人,”杨威客气道,“待大明巩固了美洲,这份开疆拓土之功也是诸位阁老的。”
“老夫当年披甲出关,哪里想过有甚军功?无非就是想为祖宗基业效死罢了。如今老迈不堪,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有上进之心了。”孙传庭苦笑道:“你这些东西说得的确有些门道,但是跟我们这些老朽而来说,恐怕没什么用了。”
“老先生何出此言呢。”杨威是真的不知道。
孙传庭只是笑了笑,却没有点透。
其实关键就在于年龄。从周朝开始,官员七十致仕是常态,如李遇知那样八十多岁还在朝的,那是有特殊需要。如今国家稳定下来,蒸蒸日上,吴甡肯定不会推迟致仕。所以算起来吴甡担当首辅的时间就只有两年了。
孙传庭只比吴甡的小四岁,按照内阁论资排辈的传统,他的首辅生涯其实也就只有四年罢了。
这还是他身体健康的情况下。
“周阁老明年也就要致仕了吧。”孙传庭终究还是被这个比自己孙儿还小的上校软化了,点了点关键之处。
周应期其实今年就要致仕了,但是廷推新阁臣之前,人们发现在推举地方督抚入阁和朝部堂入阁之间有些分歧。
一方认为应当吸取国变教训,效仿宋朝,非有地方经验者不能入阁。另一方则是觉得,国变终究只是一个污点,而从成祖建制内阁以来,清流入阁还是主流,既然国家恢复了正常,那就应该一并恢复这个体制。
于是,枚卜大典也就此搁置下来。
与周应期同岁的还有蔡懋德,不过他情况特殊。因为皇帝在他七十大寿时说:蔡先生精于养生,身体康健宛若五旬之人。
这话一般人听来是吉利话,但对于皇帝和阁臣而言,却是挽留不放的意思。蔡懋德本身就是兢兢业业,严于律己,在工作态度上与皇帝陛下最为契合,所以皇帝要留他当两年首辅也是很正常的。
最生不逢时的人其实是蒋德璟和袁继咸。
这两人与孙传庭是同龄人,等孙传庭致仕了,他们也就该致仕了,没有再上一层楼的机会。
这几年的朝局变化势必极大,吴甡回家抱重孙儿之后,稳定朝局的重担就落在孙传庭身上了。而最终承上启下的人物皇帝已经选了蔡懋德,目前来看,似乎都还算安排得妥当。
杨威对此并不敏感,只是道:“这几年真是令人感伤。大都督府也有不少将军都要卸甲。”
军方的人事调动更加麻烦。
秦良玉已经到了耄耋之年,虽然力气还是大得吓人,胃口也好,但终究得放人家回去享受天伦之乐。尤世威等老将也都年迈,后起之秀却都乐在主力军,亲临战阵,不愿回北京坐守职房。而且萧陌、萧东楼之辈都有作战任务在身,也不是说调就能调回来。
如今看起来,武官这边才是真正青黄不接。
好在今上的权威也是开国以来所罕见的,甚至堪比太祖、成祖之世。
隆景七年,朱慈烺基本稳定了八小时工作制,每十天能够休息两天。如果算上与内阁和大都督府各有半天务虚茶会,基本是做七休三。这样在太祖朝算是怠政的姿态,丝毫不能妨碍他对朝政产生着极大的影响力。
各地的军报仍旧捷讯连连。
第一锅硫化橡胶就取得了不错的结果,完全可以一边研究配方,一边先将硫化橡胶实际应用起来。只要让民间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有许多人跟进。当然,这个金饭碗皇家也不会放手,宝和店专门设立一个橡胶投资公司,专门投资国内各民营橡胶厂,虽然不占绝对股份,但足以保证分红收益。
大明皇室在朱慈烺的强势之下,真是一心奔着天下最富有的皇室去了。
“万历时候人才储备被破坏,直至今日还得还债啊。”朱慈烺对此很无奈,但是这种公开非议太爷爷的话,也只能说于密室之。
皇后知道最近许多老臣纷纷请求致仕,一来是年纪到了,二来是在自己夫君手下当官的确比以往更辛苦。
“父皇母后可有消息回来?”朱慈烺问道。
南幸的太上皇帝可谓乐不思蜀,在江南玩得十分尽兴,甚至动了南下闽浙的念头。浙江倒是可以去,但是福建那个多山之地最好还是免了。否则当地官府肯定鸡飞狗跳,光是修路都来不及,别的事也就不用做了。
“父皇知道了的橡胶轮胎的事,让北京这边送一批过去。”段氏道。
“理应如此。”朱慈烺点了点头。
要减震舒适,有三样尖端科技:弹簧钢,高水准的路面,以及橡胶轮胎。
弹簧钢看起来是遥遥无期,高水准的路面则受限于大明的工业总量,里数很短。不过现在有了能够充气的橡胶轮胎,比之木轮时代肯定是个大飞跃。
“父皇还说,多多与民休息才是圣主应有的姿态。”段氏小声道。
朱慈烺道:“朕难道不是如此么?”
“你这边打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每天夜里想到打仗臣妾就要做噩梦。”段氏直言不讳道。
朱慈烺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别说段氏,就是太上皇帝崇祯未尝也不是如此,否则也不会赖在江南不肯回来。(未完待续。。)




金鳞开 七一五 胶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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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明说是一直处于在战争之中,其实这个时代的战争并不像后世那般激烈。譬如西北方面,真正发生的战斗不过数十场,平均下来每个月能有一场就算是高强度了。这是受到通讯、交通等技术的局限,完全不用担心强度会过大。
即便日本各藩大名在大明的援助之下,已经算是很积极地备战、开战,但从最早进行毛利家工作以来,已经五年时间,真正的大合战却还没有形成条件。不过明军倒是以苦兀为跳板,占据了整个北海道,也算是为太平洋舰队准备了一个不错的分基地。
“现在百姓对于战争基本已经麻木了,而且也没有明显的厌恶情绪。”朱慈烺翻着各地的报纸,发现大明进入了良性的战争轨道,那就是前方在打仗,后方却像是没事一般。该过日子的过日子,该做买卖的做买卖,这样既能开疆拓土,又能让国内保持稳定。
从整个社会来说,因为前线在打仗,所以还有个固定的奋斗目标,整体士气如虹。
前线战损一向被严格控制,而且新兵分配的时候很注重打乱籍贯,避免了一次大战之后满村满乡都是烈士。如此稀释之后,即便阵亡通知书送到某个村子,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
张友全背了半人高、等身宽的行军背囊,从码头走了出来。他在门口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马车,买票上车,将行囊往两腿之间一夹,省去了扔上车顶的麻烦。车夫本想过来发怒。但看到张友全背着的火铳,瞬间按捺住自己的火气,摆出最客气的口吻道:“兄弟,行李都得放车顶,这是规矩。”
张友全有些不好意思。挪了挪,只好道:“那就从了你的规矩。”说罢一提行囊,弯腰除出了车厢,往车顶上一抛,就听到重重一声闷响。
车夫有些心疼自己的顶篷,却忍住了没说什么。只是嘟囔道:“对嘛,都守规矩大家都方便。”
张友全没有理会,重又回到自己刚才的座位上,等了良久才等满一车人。等人坐满之后,这车夫才肯出发。张友全此番退役回来。第一个感受便是沿途的人家似乎更少了。许多记忆中的田亩也都放了荒,甚至种了树。
“这些人都去哪里了?”张友全喃喃自语。
“美洲、河套、安南、台湾……出去的人实在太多了。许多地方都是整村整村走的。”张友全身边一个行商装扮的男子十分自然地接口道。
“不是说国内海晏河清么,为何这么多人背井离乡?”张友全问道。
“去美洲的人是奔着金子去的,去河套是因为那里良田多,官府还给马给羊给农具。”那行商笑道:“去安南、台湾、吕宋、三佛齐可以种甘蔗、橡胶,收益是留在山东种田的数倍,为啥不走?”
张友全表示了解,便不再说话了。
那行商问道:“兄弟是哪支营伍回来的?”
“近卫第一军。第一师。”张友全道。
那行商肃然起敬,道:“是萧将军的兵啊。”
“你也当过兵?”张友全有些意外,又觉得此人不甚像当过兵的模样。
“不曾有此荣幸。”行商略显尴尬。转而又兴奋道:“只是常在报上说起贵部的英勇事迹,听说已经的恢复了大唐疆域?”
“差不多吧。”张友全其实并不知道唐朝的疆域到哪里,反正人家这么说,自己就随便应一声呗,闲聊罢了。
那行商却来了兴致,问了好些个的西域方面的风土人情。
“其实我们主力军只是驻扎在轮台附近。往哈萨克方面打的都是蒙古都司和乌斯藏都司的土兵。”张友全终于忍不住道出真相,希望这个行商能够适可而止。
“天山南北路!那也是了不得。那边可有什么土产么?”行商问道。
张友全想了想,道:“棉花。那里种了成片成片的棉花。”
行商一愣。道:“真能种活?”
“咋不能呢?活得好好的,据说比江南那边活得都好。”张友全道。
行商若有所思,道:“看来江南那边布价要动了。”
“能管到江南?”张友全有些诧异:“从天山到山东都要走三四个月呢!”
“货和人不一样,一旦走起来,就是三四年也不在乎。”那行商补了一句:“你看以前的丝绸之路,从西安走到泰西去呢,有没有人走?去日本的货,一年才走那么一批,有没有人走?关键啊,就是获利。”
“路上几多消耗,还不如江南自己种呢。”张友全道。
“江南一亩地是什么价?天山那边才是什么价?若是天山那边能种,谁还在江南种?而且现在朝廷管得狠,种桑植棉都要多收税费,已经有很多棉农都改种别的了。”行商道。
“那一车车运过来,成本也是极高。”张友全不住摇头。
“小兄弟想差了。”行商突然笑道:“愚兄说江南布价要动,倒不是说天山棉去江南。天山既然产棉,自然也可以织布啊!若是天山布发行大江南北,江南布价岂不是要大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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