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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在他们的逻辑里,武将打不赢,该杀。武将打赢了,会导致皇帝自信心膨胀,以至于穷兵黩武,所以也该杀。只是前者可以明正典刑,后者只能用刀笔去杀了。
真正促使张凤翔改变初衷的,是一位同乡。
同乡这种关系在大明的官场里次于同门、同年、同窗,属于可以利用,可以抛弃的鸡肋关系。一位身为御史的同乡“无意间”让他得知,原来都察院里竟然有一帮人在秘密筹划鼓动亲征的提案。联想到太子之前的明示,张凤翔突然发现这是一个进入tài子dǎng的好机会,并对之前自己的反应迟钝懊恼不已。他连夜回家铺纸撰写,终于赶在御史之前将亲征奏疏以兵部的角度送到了皇帝御前。
果不其然,旋即便有御史跟上,当天下午就有三份奏疏请求皇帝陛下亲征。崇祯当然不能无视这种声音,傍晚时在平台召见重臣,讨论亲征事宜。
鉴于大明的历史,阁臣枢辅肯定不能同意皇帝亲征,纷纷开骂。可惜崇祯的性子是你越骂我越要做,原本对亲征还有些若迎若拒的纠结感,此刻却是坚定地相信了张凤翔的立论:只有皇帝陛下去了洛阳,才能振奋军心,促使督臣将帅用命。
朱慈烺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点起东宫侍卫营,直往平台而去。
陈演早已经对都察院和兵部的人恼火到了极点,但是却又无可奈何。他的声望本来就不够,之所以能做到这个位置,与崇祯帝的一贯的帝王手法也有关系。
崇祯自从登极之后,先剿灭了危害自身安全的魏忠贤,毁《三朝要典》,给东林党翻案,但并没有如同东林党人希望的那样对他们加以重用。崇祯朝最受待见的两位首辅,温体仁与周延儒,都以孤臣自标,反观东林党人只能出任都察院、六科廊之类的位置,足以证明其中帝王制衡的味道。
尤其是周延儒案判得极重,也是因为时任首辅的周延儒脑抽,与东林余党媾和,这才招来皇帝的雷霆震怒,丢了性命。
陈演当然不会是东林党人,这也注定他在朝中的声音不会很响亮。即便他极力反对皇帝亲征,也未必有谁会给他摇旗呐喊。如此一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请求以重臣代天出征。都察院对此应该也能满意,到底他们的目的是让太子出征。
这从冯元飙那封横空出世的奏疏中就能看出来。
——国家有这样好兵的太子,真不是祥瑞之兆。
陈演心中暗道。
“老先生以为如何?”崇祯对在任的首辅一向客气,只要心理状态正常,就不会直呼其名。
“臣以为,”陈演略一沉吟,仿佛真的在动脑筋一般,“中枢与言官之议有理,然其视野不开,只见其利,不见其害。”
“请老先生细细道来。”崇祯往前倾了倾身子。他不是后知五百年的先知,也不是眼耳通天彻地的神人,关于陈演在官场上的恶劣名声虽有耳闻却只以为是小人攻讦,并不放在心上,对他仍是信任有加。
“陛下若能亲征,或许真能收到奇效。”陈演先肯定了兵部的上表,又转向冯元飙道:“然则敢问本兵,可知京营有多少堪战之士,上直亲卫若要随陛下亲征,要花多少兵饷。还不止是兵饷,陛下亲征,百官随行,这其中的花销若是全落在地方州县上,百姓可吃得消么?”
钱粮的问题始终是崇祯的大问题。民间说崇祯是“重征”,可见这加派粮饷已经逼得百姓对朝廷心生怨念。任谁都不愿意生在一个税赋极重的世道,把血汗钱交给那些豪门权贵去挥霍无度。(未完待续。)





金鳞开 九八章 西风催客上马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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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孤臣,要爬到内阁首辅这个位置就比结党而有名望的大臣更困难。om陈演能站在这里,安之若素地当得起皇帝叫他“老先生”,自然不会如政敌诋毁那般愚昧平庸。光是这手避实就虚,偷梁换柱的手法,便可见一二。
崇祯帝果然因为钱粮的问题卡住了。
武将出征很简单,一纸诏书赐下兵权,旋即拿着兵部关防去都督府领兵。每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武将都有自己的家丁,这些家丁义子才是军队主力,自然帮他处理麾下一应大小事务,并不需要朝廷额外派官。最多只是派下监军,以及沟通粮草,记录功过的文官书吏。
督师出征就更简单了,只要诏书关防齐备,就可以前往前线督领众将。在袁崇焕时候,哪怕娇悍如辽镇将门,也得听督师的话,最多暗地里做些小动作。时至今日,却连侯恂、丁启睿那般重臣都节制不住左良玉了。至于山陕方面,汪乔年、傅宗龙两位督师,直接就被手下将领弃如敝履,死在阵中。
这也是大学士吴甡死活要领着京营的士兵督师地方的缘故。
皇帝要是亲征,那可就大大不一样了。
首先是上直亲卫一个都不能少,其次是京师三大营必须全部出动。按照祖制,神机营在外拱卫,三千营居中巡哨,五军营在内布阵侍卫。
除了军事准备之外,政治中心也得紧随皇帝行在,内阁枢辅、六部堂官、台垣科臣,也都必须随行。各部公函文移从京师转移到了行在,日夜都要靠驿马传递,人吃马嚼,没有钱粮谈何亲征?
陈演一语中的,明摆着就是说:皇帝陛下,现在没钱,别动亲征的念头了。他看着满脸纠结,像是被扯到了蛋的崇祯,再次移花接木,将话题转移开去,沉稳道:“当日陛下属意吴甡督师湖广,吴甡以无兵不肯去,若是陛下能凑起大军,吴甡岂能推脱?”
吴甡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天启年间征授御史,官途坎坷,几经起落。崇祯十五年六月擢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为内阁次辅。东阁大学士有教育东宫的职责,碰上太子正好在就学的年纪,多少得往来东宫,不说真的教授什么,起码得混个脸熟。
朱慈烺对吴甡的印象算是较深的,相比之前的书画名臣,吴甡的阅历颇为丰富。他有在朝堂上勇斗魏忠贤的权谋机智;有宁可削籍为民也不低头的风骨;有巡抚山西剿杀乱贼的狠辣;也有军前树旗,使胁从老弱妇孺得以活路的仁慈。
吴甡入阁之时,适逢周延儒为首辅。作为老式首辅的周延儒暗中结党,而吴甡也能够与之抗衡。时人因两位辅臣的籍贯,称周延儒为江南党,吴甡为江北党。可见这位次辅也是有举旗党争的能力。
如今的吴甡却已经下了锦衣卫诏狱,若说命在旦夕绝没有一丝夸张。
“皇爷,东宫奉旨前来,正候召见。”王之心见陈演提到了吴甡,知道这位首辅有落井下石,棒打死狗的意思,也清楚太子殿下对吴甡的好感,不露痕迹地上前岔开话题,料想陈演绝不敢当着太子的面再攀扯吴甡。
崇祯果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引开了关注焦点,道:“请东宫上来。”
王之心连忙转下话去,不一时便看到东宫身着大红龙袍稳步上来,虽然身形尚不够饱满厚实,却已经展现出龙行虎步之姿,让人心生敬畏。
朱慈烺上到云台,轻轻一扫,已经将众臣收入眼中。
今日召对的除了内阁几位大学士之外,七卿重臣也都到了。其中左都御史李邦华算是自己人,中枢冯元飙、吏部李遇知都是对自己展现出好感的大臣,户部倪元璐曾给自己上过课,也算是熟人,多半站在自己一边。
七卿之中已经取得了多数,朱慈烺对今日获得明旨督军,也就有了更大的信心。
“儿臣拜见父皇陛下。”朱慈烺上前拜道。
“兴。”崇祯略略抬了抬手臂,疲倦的面容之下流露出一丝爱怜。他吩咐左右赐座,又回到湖广军事上,道:“枢臣请旨,yu将太子抚军湖广,太子以为何?”
“儿臣当为君父分忧,为社稷效命!”朱慈烺毫不推辞,一口答应下来。
冯元飙和李邦华早就知道太子的志向,并不意外。因为冯元飙已经上疏细奏,所以现在敲边鼓的任务就落在了李邦华头上。这位老者轻咳一声,出班奏道:“恭喜陛下!东宫忠勇纯孝,真乃社稷之福,陛下之福!”
崇祯听了嘴角微微一扬,眼睛扫向前面几位大学士。
陈演不能再提吴甡的事,略感遗憾,只是沉默不语。蒋德璟与魏藻德平日对太子之事只是风闻,身为阁辅也不敢过于关注,不便开口。另外一位阁臣黄景昉近日来连连上疏请求致仕,所以也不愿意再开口惹事。
“臣启陛下,”终于还是蒋德璟打破冷场,上前道:“臣以为殿下抚军,所耗不逊于亲征。”
朱慈烺望向蒋德璟,也上前跟进道:“父皇陛下,儿臣抚军,可行客军惯例,无须国库内帑另行支付军饷。”他这回防疫捞到的银两足够养活一支近万人的部队超过半年,这还是因为东宫麾下待遇极高,甚至超过了戚继光时候的戚家军标准。
而且如今募捐已经行成了风气,明码实价地开列了东宫侍卫营的一部分军费。这部分银子是作为侍卫营维持城外难民营、检疫营的费用,等于报销了一部分养兵费用。至于难民营和检疫营,自然有单独的开列,不用太子殿下cāo心。
“行客军惯例?”蒋德璟面无表情,只是重复了一遍,心中暗道:太子到底是长在深宫,虽然熟读典章,却不知道这“客军惯例”到底有多么沉重。
按照皇明规制,客军作战只需要自备三日粮食,然后在驻军第二日开始就食地方州县。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己巳之变的时候,各地勤王客军赶赴京师,依照规矩从第二日开始就食京畿各县。兵部户部以及各县都有困难,不愿,也无力供给,便想了个法子:只让客军驻留一宿,第二日便调兵移镇他县。
他县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不肯支付军粮。各路勤王客军一直被人拒之门外,总是在外赶路,得不到粮草补给,如何能与金兵作战?非但不能作战,有些客军直接溃散,成为乱兵,旋即就成了后来流寇的主力部队。
想崇祯初年,流民作乱,哪里有什么军令部署?还不是看到朝廷大军便一哄而散?正是这些客军,尤其是宣府、大同的客军,成为流**力,这才让流民有了与官军对抗的能力,最终形成如今局面。别的不说,李自成、张献忠、乃至革左五营许多巨寇,都曾是吃过皇粮的大明官军。
“地方上恐怕也有难处。”蒋德璟补充一句道。
朱慈烺应道:“朝廷既然要发援兵,无论是谁督领大军,都有个就食地方的事。他们能做得,孤为何做不得?”
蒋德璟看着太子,不知道太子是故意装傻,还是另有深意。别人领军过境,可以就地征粮,那是因为有足够的煞气。莫非没听说过“盗过如梳,兵过如篦”么?您身为太子,难道能跟那帮丘八一样无赖蛮横?若是说道理,即便是一个县官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您真能说得过他?
崇祯皇帝却没想到当今吏治已经如此不堪,倒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既然派谁出去都有个吃饭的问题,没道理说太子殿下就要多吃些,以至于地方上承受不住。只是儿子这个年纪,到底能不能领军,是否有必要召见东宫门下行走辅臣呢?若是见了,就怕那些人有心攀附,日后东宫难以压制。若是不见,又着实不放心。(未完待续。)




金鳞开 一百章 西风催客上马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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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尚未出宫的时候有一大休闲活动,便是从邸报中寻找自己记得的历史名人,看看他们的人生轨迹,乃至于生老病死。om渐渐的,他发现很多人都跟历史书上的记载不一样,与电视剧里的形象更是大相径庭。
更让他迷茫的是,哪怕知道某位名将是战死沙场的宿命,却完全无法更改。一则是他自己的力量有限,连后妃都不能预政,何况一个年幼的少年。二则却是现实中充满了曲折,前一刻还阳光灿烂,后一刻便是雷霆暴雨。作为一个非历史专业的文科生,朱慈烺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隐藏在故纸堆里的曲折故事?
他曾十分属意卢象升,很为这位忠勇之臣挂心,但卢总督却是战死在朱慈烺认为最不可能出事的时候。
他也曾希望曹文诏、曹变蛟能够摆脱宿命,甚至恳求崇祯在这两位总兵回京叙职的时候多留几日,去东宫给他讲解兵法。然而崇祯却嗤之以鼻,让他好好读书练字,兵法晚几年再学也来得及。
结果大小曹将军直到战死都不知道东宫曾经希望能够见他们一面。
几次三番的无奈最终磨了太子的性子。
朱慈烺很快就明白,要想逆天改命并非不可以,但绝不能蛮干。只有投身历史之中,顺着大势走下去,才能在关键时刻出手,扭转乾坤。若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看客,即便带着百度穿越过来,也别想有什么作为。
朱慈烺超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让他很快改变了思维方式,摆正了立场,首先以皇太子的身份考虑问题,然后以皇帝的角度来审视自己的行为。当朱慈烺听到自己病中的弟弟对父皇陛下说:“九莲菩萨说陛下待外戚太苛,所以子息困难……”他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这小子就算没病。也必须夭折。
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产生了这个念头,朱慈烺终于确定自己已经融入了“历史”中,成为了一个“古人”。
作为一个活生生的皇明臣子,首要原则就是:不要跟皇帝对着干。
其实任何一个朝代都一样。
事实证明,在外不要跟执政对着干,在家不要跟老婆对着干。只有做到这两点的人。才能无灾无祸健康长寿。
吴甡是皇帝钦点的案犯,虽然罪名有些模糊,更谈不上什么证据,如果以法律专业眼光来看,简直可说是荒唐。但作为皇太子,朱慈烺身为儿子不能议论父亲的过失,身为臣下不能议论主君的过失,所以最好的处置就是保持沉默。
“当年众辅臣之中,吴甡、蒋德璟、黄景昉并为相。蒋德璟善理财、治兵。黄景昉有识人用人之能。”冯元飙努力平抑着呼吸,道:“惟独吴甡有大器。”
“当日也是冯先生将吴甡举荐给周延儒的吧。”朱慈烺道。
冯元飙心下打了个疙瘩,又是一阵咳嗽。
这事说来真是官场错综复杂的明证。
冯元飙当初在言路时,与周延儒极不友善,可谓政敌。
崇祯十四年,周延儒复相为首辅,想为冯铨“复冠带”。冯铨是著名的阉党,当日钦定逆案“论杖徒”。后来赎为民。当时朝中言路多是东林故旧,周延儒想为冯铨翻案。压力之大可以想象。
然而冯铨与冯元飙又是同宗,冯元飙是希望冯铨能够起复的。他进言周延儒,启用吴甡为助力,分散压力。周延儒当时想与东林结好,故而同意吴甡入阁。盖因吴甡也算是此时朝中名望甚高的东林人士,曾受惠于东林“三君”之一的**星。又施惠于另外“一君”邹元标。
谁知吴甡入阁之后,并不同意冯铨起复,直接找了当时的户部尚书傅淑训,否决了冯铨起复之事。后来周延儒想以张捷为南京右都御使,也被吴甡阻拦。因而彻底分裂成了两党。
吴甡入阁之初,肯定是知道周延儒要以冯铨起复为交换筹码。——内阁辅臣又不是不值钱,没道理人家白白给你。
入阁之后,吴甡掌握权柄便不认账,直接就坑了推荐他的冯元飙。
照常理说来,冯元飙不乘现在落井下石就不错了,竟然请太子去营救吴甡,实在有些反常。
朱慈烺点破两人过往,实在也是无奈之举。即便以他的阅历和认知,也不知道为什么冯元飙要推荐吴甡。
朱慈烺看了看李邦华,突然醒悟道:“是因为东林?”
若说李邦华、冯元飙、吴甡三人有什么共同标签,那就只有东林了。虽然李邦华一直不承认自己是东林党人,并且表示不认同东林党人的许多方针和做法,但他是邹元标的亲传弟子,想否认都不行。
冯元飙的履历中虽然没有东林印记,但他是浙江慈溪人,父亲冯若愚是南京太仆寺少卿,光凭这两条就充斥着浓浓的南党气息。
李邦华无奈道:“天下哪里还有东林?殿下用人,当局量才器大小,不当以党取人,因人废才。”
天下的确只有东林之名而无东林之实。江南士子一度聚在复社旗下,想延续东林正气,但是张溥一死,再没人能扛起这面大旗,最终沦落为才子佳人的娱乐会所。
朱慈烺想起沈廷扬也跟复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笑道:“是我多心,误会了二位先生。”
“东宫幕中实在不见有鼎力者。”冯元飙无奈道:“臣荐吴甡,的确是出于公义。”
朱慈烺被冯元飙说得越发有些愧疚。他很清楚吴甡的才干器量,的确是有宰辅之姿。东宫外邸之中,刘若愚可以看一座紫禁城,吴伟业只能看一间办公室,而自己身为太子却还需要一个能够鸟瞰天下的真宰辅。
如今首辅陈演是个庸人;蒋德璟掌握着户部,是不可能随太子去洛阳的;黄景昉已经在强烈要求退休;魏藻德虽然是崇祯三年的状元郎,却也是绣花枕头一肚子的草。若是能从诏狱里将吴甡拉出来,想来他是不可能复相的,却大可以挂个太子宾客的名头,在东宫幕中行走。
“二位先生,”朱慈烺闻言道:“我身为人子,不敢与皇父有丝毫悖逆。吴甡是钦点要犯,当真值得我犯此等不韪?”
“殿下纯孝,天下共睹。”冯元飙吸了口气,硬挺着道:“然则,宰相之才原本不得世出,吴甡当此才而虚耗于牢狱,实在为天下憾事。”
“吴甡真能济世?”
“只要吴甡肯做,断然没有做不成的。”冯元飙又咳了两声:“臣以为他可比一人。”
“何人?”
“万历首辅,江陵张居正。”冯元飙压着肺里刺痒,大声道:“殿下欲成大事,当得有他相助。”
张居正死后被抄家,并不是大明臣子的最佳榜样。但他在任内力行考成法,的确让暮气沉沉的大明再次焕发出朝气和潜能。无论其个人人品如何,才干上却是无人能够质疑的。冯元飙以吴甡比作张居正,可说是极高的褒扬。
朱慈烺已经过了追星的年纪,他更注重的是整体实力的提升。不过眼看着一个王佐之才在侧,却不能将之拢入彀中,的确是一桩憾事。
“本兵向来有料事如神之风评,”朱慈烺笑道:“我便从善如流,去与皇上要人!”
李邦华闻言,脸上的皱褶也抹开了许多笑,道:“吴甡此人顽固,殿下若是真心要收用他,还当亲自去见见才好。”
“若真是王佐之才,我自然亲去诏狱迎他。”朱慈烺道:“到时候,也要多谢二位先生举荐良才,助我大力。”
冯元飙知道自己如此力荐一人实在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一旦日后吴甡开罪了太子殿下,牵连到自己那是必然的事。
想想自己宿疾缠身,请求致仕的奏疏已经上了好几封,能够为朝廷做的最后一点事,也就只有推荐几位良才了。他在奏疏中已经推荐李邦华或者史可法接任兵部尚书,尚未有批复下来。上次与太子说起这事,太子也不置可否。若是吴甡得用,自己兵部这一摊子事也就再无牵挂之处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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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一零一 西风催客上马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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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甡是万历四十一年癸丑科的三甲中游。om若是仔细看看这一科的名录,正是崇祯朝的主干所在。其中状元周延儒两次入阁为相,二甲的刘鸿训在天启七年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主持清算阉党逆案。三甲的王应熊也是崇祯六年入阁的重臣,因贪贿被罢。
同科之中张凤翼、姜逢元、范景文也都位至尚书。
更有强奸同僚冯铨的缪昌期,与被同僚缪昌期强奸的冯铨。
然而真正对后世有直接助益的还属掉在榜尾的王心一。他官至刑部左侍郎,署尚书,致仕之后在家乡买了一座园子,起名“归田园居”,便是后来的拙政园。这座园林至今都在为朝廷提供源源不断的门票收入。
“来时随手翻了翻先生履历,发现先生同年之中倒是颇多人才啊。”朱慈烺坐在牢房门外,笑吟吟对吴甡道。
吴甡已经被赐座拜见东宫,浑身褴褛肮脏,坐在锦绣坐墩上,强挤出一丝微笑,发出“呵呵”一声。
朱慈烺看着这个年过天命的壮年阁辅,将近一个月的牢狱折磨,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锐气,不过精神比之其他钦犯倒还算可以。太子刚才路过侯恂的牢房,那位先生已经连正眼看人的精神都没了。
“孤来镇抚司之前,皇上有口谕。”
“罪臣接旨。”吴甡勉力起身,拜倒在地。
“皇上谕:吴甡,朕以阁辅之重待汝,汝却深负朕,如今囹圄折磨,可有悔愧之心否?”
“罪臣深受皇恩,焉能有辜负陛下之心?实在是臣材质鄙陋。不堪驱使,却以虚名涂饰,欺瞒圣察,以至于负恩悖行。今蒙圣上严教,罪臣始知当日之谬,险些遗祸社稷。每每思想。便惊恐余悸,深恨昔日之所为……”吴甡检讨深刻,越说越顺,渐渐带上了哭腔,最终伏地痛哭起来。
朱慈烺在来之前的确入宫请旨,崇祯倒是没什么为难。当日他下令锦衣卫逮捕吴甡,主要是因为周延儒一案的迁怒,对吴甡一直推诿不肯前往湖广督师的怨念瞬间爆发,可以说是一时冲动。并不至于存续太久。所谓口谕也只是个台阶,只要吴甡说几句像样的悔过话,再表表决心,自然就放人了。
吴甡的确是知情识趣,没有玩硬项刚烈那一套,声情并茂地表示忏悔认罪,希望能够得一个宽大处置。其实崇祯原本也没有打算杀他,只是想将他遣戍云南而已。既然皇太子欲将此人招入麾下。那也正好废物利用,以观后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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